第八章
翌日。
歐陽夏風帶着丫鬟來到聚德樓，他要看看冷秋衛口中的方二小姐究竟是何模樣。
果然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選夫大會，小姐親自站在大家面前出題。
哎呀！這個方二小姐果然氣質優雅，姿色也不錯！歐陽夏風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可是一想到他家娘子就是為了她才說出那種沒良心的話，歐陽夏風就氣不打一處來！
“冷公子請把你的答案交上來。”站在小姐身邊的丫鬟大聲地督促着。
“抱歉，我是冷秋衛的朋友，今天娘……今天他生病卧床在家，就由我來代替他。”歐陽夏風站了起來抱拳說道。
“這怎麼可以代替？”丫鬟生氣地朝歐陽夏風說著。
“那就當他棄權吧，這也是他讓我來此的目的。”歐陽夏風看着美人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公子請坐。”朝歐陽夏風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然後看着在場的大家，“既然如此，小女子先下去看各位的答案，請各位耐心等待。”然後沉穩地帶着丫鬟款款離去。
既然要看的人也看到了，歐陽夏風趁着眾人談論的時候起身離開。
不得不承認，他家娘子還挺會挑人，這個方舒琴的確是萬里挑一的好女人。
他家娘子的眼光還不錯嘛！可是為什麼在身邊就有一個愛着他的人看不見呢？
回到冷府時，冷秋衛還沉沉地睡在床上。
輕輕地把門推開，歐陽夏風悄悄地走到床邊，注視着床上人的睡顏。
紅潤的雙唇緊閉着，細長漂亮的睫毛微微翹起，略微浮腫的眼臉說明昨晚有哭泣過，一臉疲憊的模樣證明了昨晚激烈的運動。
“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歐陽夏風一想到冷秋衛那種毫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表情，臉立刻就垮了下來。
“曾經有人告訴我，愛一個人好難。其實愛一個人並不難，只是很痛苦罷了。
就像我現在，就這樣看着你，我的心也隱隱做痛着，因為你說你不愛我。”
“我想帶着你去草原一起騎馬放牧，想牽着你的手爬上巍峨的高山頂峰看日出，想一直看着你的笑容陪着你過完這一生，想給你永遠的幸福……遇上了你我想要做的事情越來越多。”歐陽夏風說話的語氣中都聽得出幸福的感覺，“而這些我以前都不曾想過，因為沒有人讓我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我好愛你，那不是用上面這話就能說得清楚，就算是盡了千言萬語，說出來的也只是我的愛的一部分。”
細長的睫毛像是聽懂了對方說話一樣，微微地動了一下。
見到冷秋衛快要醒來，歐陽夏風突然無法開口繼續說下去，竟有些害怕了起來，害怕又被無情的拒絕。
看到冷秋衛慢慢地睜開眼睛，歐陽夏風彎下腰，看着他剛剛睡醒的可愛模樣。
“娘子，你醒啦？”
全身上下傳來陣陣地刺痛，腰根本抬不起來，稍微動一下屁股那邊就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嗚……”冷秋衛皺眉呻吟着。
“為什麼我動不了了啊！”冷秋衛大叫道。
“娘子，沒有這麼嚴重啦……”歐陽夏風立刻安慰他，“不過你還是躺在床上休息，暫時不要起來。”
“還不就是因為你這個混蛋！啊！我……我的腰。”話還沒有說完，吃痛的叫聲立刻傳來。
“娘子小心！”歐陽夏風好心地扶住了他。
“啊！”突然冷秋衛又大叫一聲。
“娘子你怎麼了？哪裏痛？讓我看看！”歐陽夏風激動緊張地望着他。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冷秋衛焦急地望着窗外。
“快要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你餓了？”
“已經中午了？！”冷秋衛猛然把身體抬了起來，自然又大叫一聲。
“娘子，你不用擔心眾德樓的事情。”歐陽夏風把冷秋衛按在床上，溫柔地替他蓋好被子。
“我已代替你去過了。”歐陽夏風笑得好不開心。
“你已經去過了？！”冷秋衛不可思議地望着歐陽夏風。
“是啊。我去瞧瞧你喜歡的方小姐究竟是何方的美女呀。”
“你沒亂說話吧？”看到歐陽夏風如此高興，知道事情肯定被他搞砸了。
“我說的都是你想說的話，怎麼可能亂說呢？”
越是這副自滿的口氣，越是讓冷秋衛心裏生疑。
“你都說了什麼？”
“我說你要棄權。”
“什麼！我什麼時候這麼告訴你的？！”冷秋衛不顧身體疼痛一下子抓住歐陽夏風的脖子。
“娘子，你這個樣子不棄權難道要躺着去么？”歐陽夏風戲譫的口吻。
“就算我身體不適，也還是有機會的嘛！”冷秋衛怒眼瞪着歐陽夏風。
“我就要讓他們死心，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怎麼能娶別的女人？”霸道地宣佈着。
“難道……”冷秋衛的臉色突然變得發青，“昨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若不那樣你今天肯乖乖留在家裏嗎？”歐陽夏風伸手摸上了他的臉。
“不要碰我！”冷秋衛把頭轉了過去，“你給我滾出去！”竟然對他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虧歐陽夏風整日對着他說什麼“我喜歡你”、“我愛你”，他就是用如此下流的手段來對待他心愛的人。
“又生氣了，你還是改不了這個壞習慣。”歐陽夏風無可奈何地說道。
“你還不給我滾出去！！”震耳欲聾的聲音朝歐陽夏風撲來。
“你也知道生氣，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去娶別的女人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是無盡的心痛，心痛你知道嗎？你不懂，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歐陽夏風也朝他怒吼着，然後驀地轉身奔出門外。
奔跑的聲音漸漸消失，冷秋衛一言不發地看着天花板。
是無盡的心痛——心痛起來並不難受，娘去世的時候他就覺得心好痛，可是也沒有歐陽夏風說得如此誇張，剛才他跑出去的樣子肯定很難看。
一想到那張臉上的表情肯定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傷心絕望，冷秋衛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要剝奪了呼吸似的疼痛在身上蔓延扦來。
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冷秋衛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他痛得厲害還是歐陽夏風的呢？找個機會一定要問問他。
而他家祖傳的紅玉匕首絕不能放在外人手裏，說什麼他也要把它拿回來！
冷秋衛覺得十分詫異，他居然都快要把匕首的事情忘記了，好在現在又想起來。
不過現在他最要緊的是繼續睡覺，讓身體舒服一點。
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第三天冷秋衛才可以下床走動。
“娘子，慢點。”扶起冷秋衛下了床。
“我要的魚香丸子準備好了沒有？”
雖然冷秋衛的態度比第一天要好多了，可是看得出他依然在生歐陽夏風的氣。
“在這裏。”歐陽夏風指了指桌上的盤子，“要不要我喂你？”前兩天冷秋衛都舒服地躺在床上讓歐陽夏風喂他吃飯。
“喂你自己去！”挑了一個好位子，冷秋衛坐下來吃着丸子。
“娘子，你還在生我的氣呀。”跑到冷秋衛身邊坐下，看着他把一個個丸子送進嘴裏。
“娘子，我都說過是我不好，我也向你道過歉了，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一句話重覆那麼多次，你不嫌累么？”又把一顆香噴噴的丸子放進嘴裏。
“啊，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歐陽夏風驚喜地叫着。
“要是你再做出那種事情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冷秋衛瞪了他一眼。
“我再也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了，看到你難受我的心也好痛！”
“好了，你可別忘記匕首的事情。”若是他不提醒恐怕歐陽夏風也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吧。
“娘子，你喜歡不喜歡我？”
“怎麼一提到匕首你就問這個問題？”冷秋衛嚼着丸子皺起眉頭。
“因為我說過你要是喜歡我，我可以立刻把它給你。”他一直想聽冷秋衛親口說出這幾個字。
“我……我……我不喜歡！”才做了那種過分的事情怎麼可能喜歡？
“是不是因為我做了那件事情？”就算是平常人也會討厭的。
“你還有臉說！丸子沒啦！你再去給我弄一盤來。”冷秋衛用手指敲了敲空盤產。
“我這就去。”歐陽夏風端起盤子起身就離開。
看着熟悉挺拔的背影，冷秋衛眼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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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算起來也快到他們約定的三個月期限。
冷秋衛站在窗邊想着到時候該如何問歐陽夏風要回匕首，這話該怎麼向他說。
突然從窗外冒出一個腦袋。
“娘子，你在想什麼？”歐陽夏風笑嘻嘻地趴在窗台上看着冷秋衛。
“秘密。”冷秋衛轉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呃？什麼秘密？”歐陽夏風快速地從外面跑到房裏。
“告訴你了這還能叫秘密么？”冷秋衛轉身躲避着歐陽夏風那張極力討好的臉。
繼續圍在冷秋衛身邊。
“你告訴我了就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秘密啦！”
冷秋衛默默地喝着茶，一言不發。
“好吧，我不問了。”歐陽夏風知趣地放棄追問，“娘子，你愛我馮？”
“第十一次！”冷秋衛受不了地緊緊地捏着手中的杯子，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你一天要說多少遍啊！”冷秋衛忍不住朝他怒吼道。
“因為你總是不回答我嘛。”歐陽夏風用手指塞在自己耳朵里反駁道。
“我不愛！我不愛！我就是不愛！”冷秋衛一口氣說了好幾個不愛，“這下你聽清楚了吧！”
“既然這樣，那我們一起去洗澡吧！”歐陽夏風拉起冷秋衛就走。
還沒有從吃驚詫異的表情中反應過來。冷秋衛已經被歐陽夏風拖着走出好遠。
“放開我！”
歐陽夏風看了冷秋衛一眼，依他的話把手放開了。
“娘子，不去洗澡了么？”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用無辜的眼神盯着他。
“唱戲變臉都沒有你快！”冷秋衛嘆了一口氣，早已經習慣歐陽夏風這種“風雲突變”。
“人不能總是悲傷，治療失意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帶着開朗的笑容繼續挑戰。”
“繼續挑戰？屢戰屢敗還有什麼可挑戰的。”冷秋衛也學會了諷刺。
“哈哈，我是說著玩的。”歐陽夏風看到冷秋衛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來，“治療失意最好的方法是忘記它。”
突然一下子把冷秋衛拉進沐浴的房間裏，低頭就吻上那雙因為吃驚而略微開合的紅唇。
雙手也沒閑着，開始解除冷秋衛身上的衣服。
“唔……你……幹什麼脫我的衣服？”趁着親吻的空隙，冷秋衛牢牢抓着自己的衣服。
“洗澡呀。”歐陽夏風挑了挑漂亮的眉毛，“水我都已經放好，再不洗就要涼了！”
“剛才你就是為這事來找我的吧？”意識到自己又上了這個傢伙的當，冷秋衛氣紅了臉。
“我是真的愛你呀！”堵上微微噘起的的嘴，讓它只能發出喘息呻吟。
抱着冷秋衛慢慢進入一個超大的木桶里，溢出的水在地上響起陣陣聲音。
不久之後，嘩嘩的水聲，粗重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不斷地從屋裏傳出。
那幾天，歐陽夏風的目光片刻不停地逗留在冷秋衛身上，就算是兩人隔得遠遠的，依然會用雙眼望着他。
“你總是盯着我幹什麼？”被歐陽夏風灼熱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
“因為你很美呀。”歐陽夏風露出一抹微笑。
“你找死？”最討厭別人用“美”來形容他！
“我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刻，所以不能浪費，多看幾眼也是好的。”歐陽夏風嬉皮笑臉地說著。
“又不能當飯吃，看過就行了，不必一直盯着看。”冷秋衛命令的口吻。
“我想把你深深刻在心裏，不多看幾眼怎麼行？”歐陽夏風一臉認真的表情。
“我看你是吃飽撐了沒事幹！”冷秋衛立刻起身走出屋子。
“娘子，別走呀！”立即追着冷秋衛來到屋外。
歐陽夏風一直纏着他，直到夜幕降臨。
“娘子，我……”
歐陽夏風剛想說些什麼，立刻就被冷秋衛打斷。
“你有完沒完？”纏了他一整天，他不覺得累他還覺得累呢！
“娘子，可不可以讓我抱着你？”
“今天我累了，不想做。”冷秋衛以為歐陽夏風想要做那件事情。
“娘子，我今天只想抱着你，不做其他的事情。”歐陽夏風溫柔地看着他。
他有沒有聽錯？？什麼時候這個風流的傢伙只想抱着他啥都不做？冷秋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不要用這種表情誘惑我，我怕自己會忍不住。”
伸出手把冷秋衛摟在懷裏，果然如歐陽夏風自己所說，他的確只是抱着他而已，什麼都沒有做。
“我這副硬梆梆的骨頭有什麼好抱的？”冷秋衛覺得可笑，他就從來不抱歐陽夏風，就是因為男人的骨頭太硬了！
“因為喜歡，所以其他都不會在乎啦！我就是喜歡抱着你這副硬梆梆的骨頭。”
可惜冷秋衛並沒有對歐陽夏風的這番言辭發表看法。
“娘子，你睡著了嗎？”歐陽夏風小心翼翼地低頭看着冷秋衛。
閉起的眼睛說明對方已經打算睡覺，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
歐陽夏風緊緊地摟住懷裏的人兒，把頭埋在烏黑的秀髮中，吸取着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緊貼的胸膛傳來熟悉的男人氣息，透過溫熱的肌膚對方的溫度不斷的傅遞過來。
突然歐陽夏風動了一下，把他摟得更緊了，臉緊緊地貼在那片結實的胸口上，他可以清楚的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若是歐陽夏風是女人的話，他們恐怕早就成親了。這段指腹為婚的歷史也會被傳為一段佳話，可惜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女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那股熟悉的氣息包圍下，冷秋衛慢慢人睡。
翌日，幾聲鳥叫劃破天際。
冷秋衛剛踏下床，歐陽夏風也跟着下了床。
“今天你倒蠻勤快的。”冷秋衛朝歐陽夏風看了一眼。
“你還說，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親你？”一邊穿衣服一邊抱怨着冷秋衛。
“哪有人一大早就做那種事情的！”雖然更多的時候這句話毫無效果。
“娘子，你愛我嗎？”
“又是這句話，你就不能換點別的？”冷秋衛絲毫不把歐陽夏風話放在眼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不管如何，我要讓你明白一件事情，我很愛很愛你。”
“知道啦！”冷秋衛應了一聲，“你很愛很愛我。”學着歐陽夏風口氣重覆了一遍。
臨出門的時候，歐陽夏風跟着冷秋衛走到房門口，和往常一樣站在門邊看着他踏門而出。
還沒走出幾步路，突然有人從背後拉他，冷秋衛吃驚的回頭一望。
卻沒想到嘴貼上一個溫熱濕潤的物體，熟悉的俊臉放大在自己眼前。
這裏是走廊上啊！要是被別人看見了豈不是自尋死路！
像是不願放棄一樣，歐陽夏風用盡了自己全部力氣來吻着他。
直到被冷秋衛咬了一口歐陽夏風才結束了這個吻，於是用複雜的眼神注視着冷秋衛。
“娘子……”
歐陽夏風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冷秋衛突然轉身就走，不留任何機會給他。
看着那抹漸漸消失在眼中的熟悉背影，歐陽夏風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的娘子呵，既然到頭來根本不愛他，那麼就讓他狠一狠，心痛一痛，還冷秋衛自由吧。
讓冷秋衛自己去選擇屬於他的幸福，他已經無法再無視自己內心的不舍，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無法再用任何借口把他困在自己身邊，要知道他真的很愛很愛娘子的。
在冷秋衛離開冷府之後，歐陽夏風收拾好行李也默默地離開了冷府。
天已黃昏。
冷秋衛從店鋪回到冷府。
“少爺，歐陽公子走了。”立刻有丫鬟向他稟報。
“他去哪了？”真是的，什麼時候他也變得愛鬧小孩子脾氣了？不就是今天被他咬了一口。
“不知道。”
“你下去吧，他在外面待夠了就會回來的。”冷秋衛揮了揮手示意。
推開房門，沒有聽到那個永遠都帶着笑聲的問候，冷秋衛忽然覺得十分冷清。
習慣性地朝床上望去，歐陽夏風總是喜歡坐在床上看他的孫子兵法。
可是現在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把匕首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匕首？！冷秋衛大吃一驚，急忙跑到床邊。
果然是那把鑲着紅玉的匕首，冷秋衛輕輕地把它拿起。
“娘子，我回草原了，匕首留給你。”一張紙條壓在下面。
氣急敗壞地把那張紙揉成一團，然後朝窗外狠狠地丟去。
“我什麼時候答應讓你走！！”震耳欲聾的聲音直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