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杜蕭捧着在人們看來是空着的花盆興匆匆地推開花四的欄門!他在最裏面的花叢間找到蹲在地上的老花農,恭敬地說:“老師傅,有點事想請您幫幫忙。”
回身見是杜蕭,老花農一愣神之後猛地把花盆搶過來,只看一眼就生氣地說:“這不是我當初給你的土,你拿來做什麼?那花呢?花在哪兒呢?”
杜蕭回答:“花在土裏……我……”
老花農不等他說完劈頭就喊:“這土都不是我給的,裏面種的怎麼可能是原來那株花呢?“
“啊……那一定是我搞錯了。”說著,杜蕭想把花盆接過來。
“你等等!”老花農身體一旋,擋開杜蕭的手,嚴厲地問:“你先說那花去哪兒了?”
杜蕭困難地說:“那花一直放在花園裏養着,今天才搬出來就想到來您這兒讓您看看是不是原來的土……”
老花農性急地問:“那女孩子還在不在?“
杜蕭悵然地回答:“很久不見了。”
“你這個渾小子!老花農又氣又急,“那花好啊!我種了一輩子花也沒碰上那麼一株,你一個什麼也不懂的渾小子卻得到了,到頭來還被你弄丟,看來你和她沒有緣分啊!”
杜蕭着急地問:“老師傅您知道那是什麼花嗎?您告訴我哪裏還有?我再種一盆!”
老花農惋惜地搖頭,“沒有了,都成精了哪裏還找得到?”
“不可能的!”杜蕭鍥而不捨,“聽人說那是野花,應該還找得到,可我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通常長在什麼地方,請您告訴我吧。”
老花農痛心地說:“野花確實到處都有,你去郊外看看,總能找到些,只不過原來的那一株是再也找不到了。”
杜蕭倒是滿懷希望,“沒關係,是同樣的花就行了。”
“那你去找吧。”老花農不再理會杜蕭,把他搬來的花盆惱火地向旁邊一扔就重新去照顧他的花草,一邊嘆息,“好花啊好花啊,可惜沒落到識花人的手裏,白白糟蹋了,我要是他那個年紀哪會這麼傻?還以為他看出來呢,搞了半天是個瞎子!對瞎子說再多也沒用,還不如不說,就是現在知道了還不是自找麻煩。”
杜蕭沒聽懂老花農的低聲嘟噥,見他愛理不理的只覺得無趣,忐忑不安地走到花圃門口時他猛然想到什麼,回身大喊:“老師傅,您又沒見過我的花,哪裏知道是什麼樣的呢?”
“還算有心。”老花農沒回頭,大聲說:“那女孩子身上都是花的香氣,光聞我也能聞出是什麼花,至於她身上為什麼會有那樣的香氣你自己琢磨去吧,反正琢磨不琢磨得出來都沒什麼關係了。”
杜蕭苦惱地離開花圃,失神地思索老花農說過的話,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歡喜地說:“我明白了!微香身上的香氣是因為她住的那片樹林,她住的那片樹林裏有很多那樣的花,而她又喜歡那些花,常和那些花接觸,所以才會有滿身香氣的!
呵,我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呢?笨哪!”他敲敲自己的腦袋,“光想着讓她找我!怎麼就沒想到自己也可以去找她呢?我真的是很笨!”
他四處看了看,找准方向飛快地跑起來。
他奔跑着,不知疲倦,當他喘着氣跑到樹林邊時他大笑起來。“回來了!回來了!我沒找錯地方,就是這裏!”
跑了太遠的路!他累得不得不靠着樹身休息,他仰視天上的浮雲欣喜地說:“別急,不能這麼狼狽的見她,會嚇着她的。讓我想想,我該對她說些什麼?”
他越想越覺得要說的話太多,索性什麼也不想,趁着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趕緊走進樹林,循着記憶里的舊路前進,邊尋着邊忍不住埋怨自己:“平時那麼粗心,到需要的時候就記不清楚了。”他覺得應該往這邊走又覺得應該往那邊走,每條路都像又都不像,放眼望去,見不到花築的一點影子。
他用手掌圈在唇邊大喊:“微香!微香……你在哪兒?出啊來……”
寂靜的樹林裏響着微弱的迴音,他以為那是微香的回答,於是更大聲地呼喚,幾遍之後才聽清楚那不過是自己發出的聲音的迴音,忽然間他整個人慌亂了起來,焦急地在樹林間奔跑,直到從另一邊跑出樹林,然後換個方向再跑,樹林裏全是他雜亂的腳步聲。
越跑心情越惶恐,他猶如衝進一個掙脫不開的夢魘,想尋的尋不着,想找的找不到,明明不是迷路卻比迷路更揪心。
一定是找錯地方了!他盲目地確定了這一點后衝出樹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擔心?為什麼會這麼難受?為什麼會這麼驚慌失措?丟掉什麼了?值得這麼費勁找尋?失去什麼了?心情會如此起伏不定?真的那麼在意嗎?真的那麼著急嗎?真的那麼不可言喻地痛着嗎?如果所有的感覺都是真實的,那這些感覺都是為了什麼?
杜蕭問着自己,問了無數通后他痛苦而驚訝地發覺,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愛上微香,哪怕她是個奇怪的、什麼都還不懂的女孩,哪怕她不喜歡穿鞋子、只喜歡看花,哪怕她總是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去,哪怕她做出許多奇怪的舉動讓人們害怕,哪怕她……
杜蕭跳起來狂吼:“微香……那片樹林到底在哪裏了’
路上遠遠的有個人走過來,被他的吼叫嚇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杜蕭衝過去,盡量鎮定地問他:“請問,這附近有多少片樹林?”
那人指指杜蕭來時的方向膽怯地回答:“就那一片。”
“那微香去哪兒了?”
“誰是微香?我不認識。”
杜蕭捺住性子解釋:“我說的是住在樹林裏的那個女孩。”
那人惶恐地搖頭,“沒人住在那裏,你說什麼啊?”
杜蕭聲音拔高,“花築啊,笨蛋!你不知道樹林裏有個花築,有個叫微香的女孩住在那裏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被杜蕭嚇跑了,跑得飛快,頭都不回一下。
杜蕭放棄追逐,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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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勁海看到出現在面前的杜蕭時非常吃驚,“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杜蕭苦笑,“對不起,李老先生,您能再打開花園的問嗎?我想找找花到底是哪一盆。”
李勁海生氣地問:“你怎麼知道你拿走的不是你要找的那盆花呢?”
“它不是。”杜蕭搖頭,“我問過了,它不是,連土都不是,裏面的花又怎麼會是呢?”
“你的樣子很讓我生氣!”
“我知道……我知道……”杜蕭恍惚的道,“我今天才知道的,您說我是不是很遲鈍?”
李勁海斥責:“你知道什麼?我看你什麼也不知道!”
“我必須要找到那盆花!”杜蕭振作起來,“我需要她!”
李勁海喝問:“你需要誰?”
“微香!”杜蕭激動地說,“她不見了哦哪裏都找不到她,她消失了!我連為什麼都不知道,您能告訴我嗎?”
“也許她不想見你!”
“可我想見她!”
“你不要對我吼叫!”李勁海嚴厲地說,“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用你的吼叫?嗯?”
杜蕭冷靜了許多,低聲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李勁海的聲音也緩和下來,“好了,坐下說,我希望我們能冷靜地談談。”
“我也這麼想。”杜蕭拉過一把椅子,依言坐下。
一陣沉默之後,李勁海先開口問:“你告訴我難消失了?”
“微香。
“她為什麼消失?你想過嗎?”
“我剛才想過,我想也許是我沒照顧好花她才會消失的。”
李勁海吃了一驚,脫口問:“你怎麼會認為她是因為花沒照顧好而消失的呢?”
杜蕭憂傷地回憶着,“因為她是那麼喜歡那盆花,如果不是因為那盆花我也不會認識她。”
李勁海鬆了口氣,“你到底在意的是花還是微香?我要聽實話。”
杜蕭的苦笑更深更濃,“我也是今天才發現我在意的是微香,想找到花是因為花能讓微香出現。”
“你不怕惹我生氣嗎?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和思涵在一起。”
“我知道您該生我的氣,可我在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后再也沒辦法偽裝了。一開始我確實被思涵吸引,但在認識微香以後感情就不知不覺產生了變化,原本我不明白這變化是什麼,只是直覺地不想和思涵走得太近,直到今天怎麼也找不到微香之後,我才明白我真正愛的人是誰哦要找回她,所以請您幫幫我,再開一次花園的門吧。”
“有了花你就一定能見到微香嗎?“
“會的!我相信,她那麼愛花!”
李勁海冷笑一聲,“那麼說微香在意的是花而不是你了?”
“不!”杜蕭斷然否認,“她是在意我的,不然她不會幫我那麼多!即使她什麼都不懂,但我能感覺到她是在意我的!”
李勁海陡然提高聲音,“杜蕭,你要明白真正幫助了你的人是我,是我們李家的人!”
“是的,我很感激,而且會用我畢生的努力來報答,但是……”杜蕭鎮定地微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只有她陪在我身邊支持我,在所有的人都鄙視我的時候我只聽到她的鼓勵聲,她那麼努力……”他哽咽着說不下去,“而我……卻到今天才明白!”
李勁海一聲大喝:“不要在我面前流眼淚!你是個男人!”
“請允許我這麼做吧。”杜蕭讓眼淚滾落下來,“您也曾年輕過。”
李勁海忽然憤怒而激動,“正因為我也曾年輕過,也曾犯過你這麼不理智、草率的錯誤才想要幫助你、引導你!你是個有志氣的年輕人,比我當年更有勇氣和信心,所以你不該為了兒女私情影響你創作的熱情!成就事業才是最有意義的!等你事業有成時,更動人的愛情都會來到你身邊,你以為你現在愛她愛得不得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對於她的愛情實在是個錯誤,錯得不能再錯的錯誤!拋開一切雜念吧,我要看到你的成就、你的輝煌,而不是像這樣哭哭啼啼的!你別讓我失望,你在追求的長途上才剛剛起步就想倒下嗎?除非你認為你的追求是毫無意義的!只有愛情才是!”他說到最後面色通紅,用力喘息着。
一個黑衣黑褲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房間裏,遞了杯水給李勁海,被李勁海的表現驚得目瞪口呆的杜蕭沒注意到他是怎麼進來的。
李勁海喝了一口水,鎮定了許多,冷靜地說:“在你遭受挫折的時候,除了微香難道沒有人鼓勵過你嗎?你還樣說就太對不起思涵了,她病得那麼厲害還去看你,我正是因為她才資助你的,還說服思涵的父母接受你,就算你撇開我們,又怎麼能撇開她不管呢?你看不出她對你的感情嗎?”
杜蕭理清思路,同樣冷靜地回答:“我願意按照我年輕、不理智、草率的直覺去犯錯。”
李勁海睜大眼睛,首次表現出對杜蕭的失望。“你的意思好像是想告訴我你不需要我的幫助了,當然,你該索取的也都索取了,現在就只等着成功從天上掉下來。也許你不是這麼可恥的人,但你的行為同樣可恥!”
杜蕭誠摯地說:“我非常感激您,感激到不知該怎樣才能報答,但是我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你要放棄理想了嗎?”
“不,相反,我會更努力潤為那也是微香的期望。我放棄的是思涵,放棄的是您在我與她婚姻上的期望,我卑鄙地利用了您的這份期望,利用了您對我的信任,我不應該再留在這裏……”
李勁海打斷他的話,“夠了,如果思涵能接受你不愛她的事實,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打算幫助你就不會半途而廢,留在這裏獲取成功也是微香對你的期望。”
“您怎麼知道的?她都對您說了什麼?”杜蕭的眼眸驀然閃亮。
“我也不想瞞你了,其實微香確實離開了,她離開是因為不想成為你的牽絆,她相信你想要的幸福就是事業的成功和與思涵結婚,她知道你喜歡的是思涵而不是她。”
杜蕭失神地呢喃;“我一直以為她什麼都不懂……”
李勁海接著說:“我告訴她我和她的想法一致,並和她訂下了我資助你而她離開你的協定,她把你託付給我后就離開了,並保證永遠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本來我不想把這些事說出來,因為我也認為你的幸福就是事業的成功和與思涵結婚,但事實證明你不是這樣想的,你現在可以恨我了。”
“恨?”杜蕭的情緒十分複雜,“要恨只能恨我自己沒有早些認清自己的感情,如果留住她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他茫然地向門口走去,“我要靜一靜,好好想想今天發生的一切。”走到門口時他轉頭看向李勁海,“請您告訴我她還會回來嗎?”
“不會!”李勁海斬釘截鐵的回答。
杜蕭絕望地走出去。
李勁海低沉地自言自語:“我沒騙他,她確實不會再回來了。”
他望向英默,英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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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蕭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只能靠繪畫來使自己平靜,他專心投入地以他所知道的所有技巧來描繪微香的形象,當微香栩栩如生地出現在畫紙上時他深情凝視着,那一瞬間他決定要離開別墅,回到原來的環境中,再養一盆那樣的花,然後等待,即使微香真的永遠不再出現也無妨。
他約李思涵見面。
在公園裏幽靜的湖心小島上,李思涵靠着柳樹欣賞自己湖水中的倒影,心不在焉地說:“你主動約我真讓我受寵若驚。”與杜蕭的交往越來越讓她生氣,她已失去耐心。
杜蕭凝視着湖面平靜地說:“我決定從別墅里搬出去。”
“為什麼?”李思涵的心亂跳一通,“你和叔公鬧彆扭了嗎?”
“不,我只是覺得有愧於得到他的幫助。”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李思涵生氣的問,“誰都巴不得他給的幫助越多越好,你卻不想要了,你還真是奇怪。”
“對你,我也很抱歉。”
“我?”李思涵嚇了一跳,“你沒對我做什麼啊。”
“我抱歉的是我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李老先生是因為你對我的感情才幫助我的。”
“哈!”李思涵嗤笑,“很多人都想利用我來獲取叔公的幫助,你不是第一個,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我奇怪的是叔公最終會選擇了你,而你居然在今天向我承認你的用心,你和我的叔公一樣奇怪。你就是不說我也很明白你的利用,這是我的榮幸,因為叔公幫你也就是在幫我,他是希望你跟我結婚的,我以為你會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我們大家都在互相利用,你不必感到抱歉,誰都不比誰的責任大。”
看李思涵說得輕描淡寫,杜蕭詫異地說:“你一點也不難過?”
李思涵笑着說:“其實我也是在利用叔公對你的寵愛來獲取將來可能得到的利益,我們是一樣的。”
“你是在安慰我。”
“我為什麼要安慰你?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對我的敷衍嗎?你常像打發小狗一樣打發我,行為舉止實在不像個合格的演員,我認識的男人都比你演得好得多,起碼會哄我開心,你卻不是如此,所以即使你再優秀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因為害怕叔公發怒才一直沒說,既然你先提出來我當然求之不得,我該感謝你,你解救了我。”李思涵笑得很有快感。
杜蕭愣住。
李思涵快言快語地接著說:“老實說吧,從一開始我就沒喜歡過你,可是你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眼前,你把我的父母嚇壞了,奇怪的是叔公卻看你很順眼,又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就自作主張說要幫助你,我實在是莫名其妙,不客氣地說,我還很嫉妒,叔公一向冷漠,居然一見到你就笑,我都有點恨你了。”她搖頭,“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我並不是因為你想脫離叔公的保護才敢這麼對你胡言亂語,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早就想說了。話一出口我們就不再是情侶關係了,在分手前我們好好相處一會兒吧。”
杜簫不確定地說:“可你在病得那麼嚴重時都還去看我,這難道是假的嗎?”
李思涵聳肩,“你好像受打擊了,難道你真以為我愛你?真是的,我都不知道我那時是怎麼了,好像做了場夢,醒來後事情就全走樣了。”
“夢?”杜蕭恍惚,“我也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很快就醒了……”
李思涵受不了地低語:“真是多愁善感。”
和李思涵分手后,杜蕭盲目地在街上漫步,把與微香相處的一點一滴細細回想一遍,不去研究、不去判斷、不去分析,只是單純地回想。
他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天黑了、燈亮了,夜風漸冷,行人漸稀,他渾然不覺周圍的改變,只是盲目地走着。
偏偏,他注意到坐在不遠處長椅上的老婆婆,路燈的光芒照亮了她如霜似雪的白髮,她望着杜蕭的眼神慈樣得近乎神聖。沒來由的,他產生了向她傾訴的慾望。
沒等他走近,老婆婆就安詳地問他。“你在找什麼呢?”
“一盆花。”杜蕭疲憊地在老婆婆身邊坐下。
“我問到了你身上的花香。”
杜蕭聞了聞自己的手臂,“很淡了。”
“本身就很淡。”
“所以常常被我忽略。”
“我曾見到過一個女孩子,長長的頭髮,身上就有這樣的花香,她對我笑的時候非常漂亮。”
“什麼時候?”杜蕭緊張地注視老婆婆沒有皺紋的臉,希望從她鮮艷潤澤如紅寶石的嘴裏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很久以前,久得能夠發生任何事情。她和你在一起嗎?”
杜蕭哀傷地嘆氣,“以前是這樣,現在我找不到她了。”
“讓我看看你的手,也許故事繼續的秘密就在你的掌心裏。”
杜蕭順從地伸出他的手。
老婆婆看了一眼后激動地抓住他的手問:“孩子,你是不是見到過一棵枯萎的白玉蘭?“
杜蕭無心地回答:“是的,在一個小小的花園裏。”
“花園在哪裏?”
“在李老先生的別墅里,花園的門常鎖着,我只進去過一次。”
“他確實姓李嗎?”
“是的,他一直在幫助我!我正想向他辭行。”
“等一等,讓我再好好看看。”老婆婆托高杜蕭的手!看得非常認真仔細,“我看到了許多事情,也明白了許多事情……”
杜蕭喜悅地問:“老婆婆,您一定能幫助我的對嗎?”
老婆婆放開杜蕭的手,微笑着說:“帶我去你恩人的別墅吧,說不定我真能幫到你。”
杜蕭急切地攙着老婆婆起身,路燈的光芒拉長了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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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蕭和老婆婆走進別墅時酣睡中的守門人沒有看到他們,察覺到他們靠近的是化為人形的英默,他挺身站在客廳門口等待他們的出現。
老婆婆走上台階,靜靜與他對視。
英默眼中有什麼一閃,默默讓開。
老婆婆輕聲對杜蕭說:“你去睡吧,不要打攪我和李老先生的談話,我們需要絕對的安靜,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泰然接受。”
“明白了,婆婆。”杜蕭滿腔感激與期望,雖然什麼也沒發生,但他卻感到已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他離開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安心地倒頭睡去。
英默不聲不響地為老婆婆引路,老婆婆穿越牆壁進入李勁海的房間,安靜地走到他床前,柔聲呼喚:“勁海,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就請睜開眼睛看看我。”
李勁海猛然驚醒,坐直身體瞪視着床前的老婆婆,好半天才從嘴裏發出短促的一聲近似嗚咽的低語:“寒音……”
“我們分離了多久我就尋找了你多久,原來你在這裏。”老婆婆嘆息。
李勁海恢復了一貫的冷漠,生硬地問:“你找我做什麼?”
“你不該把對我的怨恨轉移到另一個無辜的年輕生靈身上啊!”
“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情而來嗎?”
老婆婆垂首,很多話想對你說,找了這麼多年總算找到傾訴的這一天了,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要慢慢地說給你聽。”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從容地看着李勁海。
李勁海倒回枕頭上,悶聲悶氣地說:“要說你就說吧。”
老婆婆笑了,笑得春風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