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坐在床上,穿好衣服的福雨兒,千指交纏,臉部表情顯得非常憂愁。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她的心裏彷彿被一大片烏雲籠罩住,令她感到呼吸困難。楚瑾不知道跟老夫人談得如何?他越晚回來,她心情越沉重,這時她聽到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明白來的是老夫人,不是楚瑾,她的雙腿突然顫抖起來。

“我已經死了一個大兒子,你還嫌不夠嗎?”老夫人一進門就厲聲質問。

福雨兒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老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掃把星,都怪你爹讓你上花轎,把衰氣帶到我家。”

“老夫人,請你原諒我,都是我不好,請你不要怪罪我的家人。”

“你爹太過分了,收了我六箱黃金,居然給我掃把星,我絕不輕饒他。”

“老夫人,我求你,放過我家人,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福雨兒泣不成聲的可憐模樣,一點也不能引起老夫人的側隱之心,她甚至懷疑她是想用眼淚博取她的同情。哼,她才不上當,她倒要試試她在愛情和親情中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我要你立刻離開歐陽府,從此不再見我兒子,我就饒了你爹一命。”

“我馬上就走。”福雨兒努力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

老夫人冷聲問:“慢點,你要走去哪?”

“回我家。”福雨見好想立刻撲進晴兒的懷中,大哭三天三夜。

“不行,楚瑾會去找你。”老夫人深諳“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

“那我該去哪裏?”福雨兒無措地看着自己手指,不敢面對老夫人的嘴臉。

“我給你一千兩銀子,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定居,千兩銀子足夠你花一輩子。”

“謝謝老夫人,我不需要,我已經知道我該去哪裏,那裏不用花錢。”

老夫人露出同意的笑容,掃把星一死,天下太平。“你想尋死屍你不要怪我說話刻薄,坦白說,那的確是最好的決定。”

“老夫人,在我告辭前,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老夫人毫不客氣地說:“你說,但我不保證做得到。”

“請老夫人轉告楚瑾,我永遠愛他。”這是福雨兒死前最後的心愿。

“你休想,我要他馬上成親,完全忘掉你。”老夫人冷酷無情的搖頭。

無可奈何的福雨兒,彷彿掉了魂似地在街上遊盪。她不知道該怎麼死、該去哪裏死。她走了一會兒,又走回歐陽府的外面,她是迷路,還是她根本就不想離開?她幽幽地嘆口氣,她已經答應了老夫人,她不能出爾反爾。

身後突然傳來劉大姊的叫喚聲。“雨兒,你不是被關在柴房裏,你怎麼被放出來了?”

“老夫人放了我。劉大姊,你怎麼會來這兒?”福雨兒心裏五味雜陳。

“不滿你說,老夫人找我來替二公子說媒。”劉大姊一臉關切地看着眼皮紅腫的福雨兒,很明顯她哭了很久。她不懂,老夫人都手下留情了,為何她還要哭?劉大姊直覺認為老夫人不會那麼仁慈,其中必有隱情。

福雨兒佯裝若無其事地問:“成都城哪裏有美麗的湖泊?”

“昆明湖最美,你一個人去那兒幹什麼?”劉大姊帶着懷疑的眼光。

“隨便走走。”福雨兒不安地咬着手指頭。

劉大姊嚴肅地說:“雨兒,你該不會有尋死的念頭吧!”

“我……”福雨兒咽了口口水,喉嚨里彷彿有一根魚骨頭。

“你別傻了,大公子的死,是他自己病重。”劉大姊公道地說。

“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我只會帶給別人噩運。”

“不,有一個人,你死了,等於帶給他痛不欲生的噩運。”

“我知道你說的是楚瑾。”福雨兒內心一陣絞痛,眼裏浮着微薄的淚水。

劉大姊一本正經地說:“沒錯,他會過着如行屍走肉的生活,折磨自己。”

“可是我已經答應老夫人……”

“傻女孩,承諾重要,還是你的心上人重要?”

“當然是楚瑾重要。”福雨兒小聲地問:“我該怎麼做?”

劉大姊陷入苦思。雨兒是掃把星,讓她住客棧或她家裏都不行,不能讓她跟任何人接觸,只好幽禁她。“我在城裏有間小房子,委屈你暫時到那裏住一陣子。”

“要住多久?”福雨見好想早一點再見到歐陽楚瑾。

“我想最多十天,老夫人就會受不了了。”劉大姊信心十足。

“謝謝你,劉大姊……”福雨兒臉上難掩雀躍。

“你先別說得太早,雨兒,那間小房子其實是用來囚禁你的,為了不再讓人無辜牲,我會在房裏放好衣服和綉架,每天會送三餐給你。你千萬別走出小房子,無聊時就刺繡打發時間。”劉大姊詳細地說明。

“劉大姊,我還是要說謝謝你,為我設想那麼周到。”

“我只是想找出一條皆大歡喜的出路。”劉大姊寓意深奧地說。

經過將近五十天的相處,劉大姊越來越喜歡雨兒。她很善良,完全沒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她只是命不好,被老天爺捉弄,讓她成為不受歡迎的掃把星,真可憐。

不過,最讓她感到憤怒的是,老夫人居然逼她自殺,讓她離開就好了,她又不是故意要假冒福星,誰會願意嫁個快病死的男人?!老夫人要怪應該怪福老爺貪財,雨兒最大的錯誤就是聽話。她不該任由福老爺和老夫人的擺佈。

好!劉大姊現在渾身充滿戰鬥力,她跟老天爺拚了,她非要戰勝祂不可!

老夫人原以為掃把星離開,從此歐陽府就安寧,可是她錯了。

每天都有ㄚ鬟和小廝生病,池裏的金魚死得一尾都不剩,庭院裏的花草樹木逐漸枯萎,雕龍堡里的馬依然一天死一百匹。三天下來,歐陽府和雕龍堡兩邊都陰氣沉沉,ㄚ鬟和小廝爭先恐後要求離開,連狗都一聲不吭地偷偷溜走,老夫人真是傷透腦筋。

最讓老夫人煩惱的是楚瑾,一天十二個時辰,每當他眼睛一張開,酒就不離手,只要她一出現在他面前,他就搖搖擺擺地走出歐陽府,到酒館去喝酒,喝到酒館打烊也不肯離開,都是由小廝把他架回家,一回到家就吐得家裏到處是穢物。

她正感到一籌莫展,ㄚ鬟匆匆忙忙跑來稟報,臉色自得像見到鬼。“老夫人,外面來了一位自稱是福晴兒的姑娘,說要來見福雨兒姑娘。”

“請她進來。”老夫人眉頭舒展開來,彷彿看到一線曙光。

“老夫人,你好。”福晴兒帶着貼身ㄚ鬟一起走進來,主僕同時福了福身。

“你跟雨兒長得真像。”老夫人深感訝異,不過見到她跟見到雨兒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她是讓人快樂,雨兒卻是令人討厭;她十分肯定她不是雨兒假扮,她是真的福星。太好了,老夫人眼中難掩興奮,笑容親切,完全看不出精明能幹的樣子。

“可否讓我和雨兒見一面?”福晴兒急切地懇求。

“別急,你請坐,我們應該先把話講清楚。”老夫人牽着她的手坐下。

ㄚ鬟端着香茗和精緻的糕點走來。“老夫人、福姑娘,請用茶。”

“小翠,你不是在生病嗎?”老夫人驚訝地看着ㄚ鬟。

“托老夫人的福,我的痛奇迹似的好了,而且張伯也能下床了。”

“你的痛剛好,需要多休息,今天就不用工作,再回床上去躺吧!”

小翠愣了幾秒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夫人從來不曾如此體恤過下人,而且她也很少見到老夫人的笑容,看來今天是她的幸運日;病好了,不用工作,還可以睡回籠覺,她趕緊福身告退。“多謝老夫人。”

老夫人一改往常嚴厲的口吻,明明是指責雨兒,但語氣卻很柔和。“晴兒姑娘,你應該可以想到,令妹帶給歐陽府不少的災難。”

福晴兒辯解。“不是她的錯,她是被我爹硬逼上花轎的。”

“她一來到歐陽府,不提府里的損失,光是雕龍堡里的馬就死了四百匹。”

“老夫人,請找個人帶我去雕龍堡,我有辦法化解她留下的災難。”

“問題是我大兒子的死怎麼辦?”老夫人悲傷地吸了吸鼻。

福晴兒抱歉道:“人死不能復生,這點我也無能為力。”

“還有,我的二兒子人雖沒死,但被令妹害得只剩半倏命。”

“這點簡單,我只要碰二公子一下,他的痛自然就可以不藥而癒。”

“那就麻煩晴兒姑娘現在去他房裏一趟。”老夫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福晴兒沒那麼容易中計,雖然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很親切,但她總感覺到不大對勁。

來到成都之後,她事先有向路人打探過歐陽家的情形,因為她人見人愛,每個人對她都知無不言,都告訴她老夫人是狠角色。可是他們說的跟她所見到的截然不同……

她有點迷惑,不過她比較相信路人說的,老夫人死了兒子,又發現新娘是冒牌貨,照理說她應該很生氣才對,可是她責怪雨兒的聲音卻那麼和氣;而且到男人房間有違禮教.老夫人卻一再地慫恿她,反而讓她提高警覺。

“去他房裏?這不大好吧,能不能請他到大廳來?”

“他被令妹害成了酒鬼,現在還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

“老夫人,我如果化解了府中所有的災難,能否讓我帶雨兒走?”

老夫人想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你先把事情辦完,我再帶你去見雨兒。”

老夫人假好心地讓晴兒的貼身ㄚ鬟留在大廳喝茶吃點心,然後帶領着晴兒一步步走向楚瑾的房間,如同一步步將晴兒推進虎口。

以楚瑾目前頭腦不清的情況,他一定會把晴兒誤認成雨兒,酒後亂性,事後老夫人再出面主持公道,命令楚瑾娶晴兒以示負責。

能夠把福星一輩子留在歐陽府,再骯髒的作法,老夫人都不會覺得良心不安。

來到楚瑾房間,福晴兒毫無防備地走向躺在床上的人,她完全沒注意到老夫人已經悄悄地把房門反鎖,她輕輕碰了楚瑾一下,沒想到他居然醒了,張開眼睛,一看到熟悉的臉蛋,立刻將福晴兒拉到床上……“你想幹什麼?”福晴兒毫不客氣地就賞他一耳光。

“雨兒,你為什麼要打我?”歐陽楚瑾感到奇怪地皺起濃眉。

福晴兒氣呼呼地說:“二公子,放開我,我是雨兒的姊姊,睛兒。”

歐陽楚瑾凝望着眼前他深愛的女人,她的容貌和身體都沒變,但她的行為跟雨兒完全不同。雨兒溫柔得像小貓,她卻凶得像吃人的母老虎,他的眼神漸漸從混沌變清澄,雙手隨即放開。

“抱歉,我認錯人了,你的確不是雨兒,你沒她漂亮。”

福晴兒瞪大了眼睛,雖然這個傢伙一見到她就把她抱到床上,但她知道他不是色狼,只是他一開始誤認她是雨兒,才會做出失禮的行為。

不過換個角度想,他跟雨兒應該是情人關係,看在雨兒的分上,她原諒地說:“謝謝你的稱讚,你真會講話,我妹妹若聽到一定會很高興。”

“可惜她再也聽不到我說的話了!”歐陽楚瑾聲音哽咽。

福晴見如聽到晴天霹靂般面色蒼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妹妹人呢?”

“她失蹤了,不過她的繡花鞋卻在江邊找到。”歐陽楚瑾再也忍不住地流淚。

“為什麼?你告訴我,她為什麼要自殺?”福晴兒顯得十分鎮定。

“我……我不知道。歐陽楚瑾避重就輕地低下頭,他不能出賣自己母親。

看他的模樣,很難不讓人啟疑,福睛兒衝動地捉住歐陽楚瑾的衣襟,緊握着拳頭,不講理地拄他肚子撞了幾拳;他沒有閃躲,讓她盡情的發泄,聽她歇斯底里的吼叫。

“你說謊,是你逼死雨兒,所以你才會藉酒澆愁,還我妹妹的命來!”

福晴兒打累了,她放開他,當她的怒意從拳頭上消失、她的理智回復的同時,歐陽楚瑾卻以懇求的語氣說:“我的劍就放在桌上,求求你殺了我,結束我的痛苦。”

“殺人是要償命的。你瘋了我可還沒瘋。”福晴兒別過臉,冷哼一聲。

“若是我能自殺,我一定會毫不考慮地跳進江里陪雨兒。”

“你很愛雨兒?”福晴兒想要聽到他親口證實。

“是的。”歐陽楚瑾重重地點頭。

“你不怕掃把星的破壞力?”福雨兒坐到椅上,冷靜地和他聊天。

“晴兒姑娘,我也覺得很奇怪,掃把星的破壞力為何沒發生在我身上?”

歐陽楚瑾坐在床邊,回憶地說起那一段驚險旅程的點點滴滴……福晴兒仔細地聆聽,在他的臉上,她看到幸福的影子。聽完之後,她也露出微笑,聰慧地說:“我想是愛化解了雨兒與生俱來、令人害怕的掃把運。”

“她如果像你一樣相信我,她就不會去自殺。”

“我現在全懂了,是老夫人逼死雨兒的,她要我來你房間是想讓我羊入虎口。”

“你別怪我娘,她以為我醉了會對你非禮,其實你不用擔心,你跟雨兒雖然容貌相似,但你們完全不同,我絕不會如我娘所願,以你代替雨兒。在我心中,雨兒是無可取代的。”歐陽楚瑾一面替母親說好話,一面表明自己不變的心跡。

“雨兒在家裏時沒得到父母的疼愛,這趙旅程有你的照顧,她算是死而無憾。”

“我做得不夠,如果我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會帶她遠走高飛。”

“你可不可以帶我去發現她繡花鞋的江邊,我要祭拜她。”

“我立刻帶你去,拜完之後,我送你出成都城。”

“謝謝你,不過我想多留幾天……”

“不,你不能留下來,我娘會不擇手段地逼你嫁給我。”

福晴兒毫不畏懼的一笑。“她不敢,除非她敢跟黃金貴族為敵。”

“你跟黃金貴族有什麼關係?”歐陽楚瑾不大了解地問。

福睛兒幽幽地嘆口氣,她可以想像得到福家現在一定亂成一團,如果爹娘夠聰明的話,應該和她一樣趕快逃亡,因為黃金貴族沒得到她絕不會善罷甘休。“我爹把我許配給蒙古人,我正為此事打算浪跡天涯。”

“就你和一個ㄚ鬟,兩名弱女子在江湖上行走,這樣太危險了。”

“我是福星,就算閻羅王見了我也要讓我三分。”

福晴兒站在江邊佇足良久,說實話,她不相信雨兒死了,她們從小氣息相連,從家裏到成都的這趟路,她感覺到雨兒大部分的時間都過得很快樂;當時她不明了原因,現在她懂了,雨兒得到愛情的滋潤,所以雨兒快樂,她也受到快樂的感染。

此刻她彷彿聽到悲傷的聲音呼喚她,那聲音不是來自地底,也不是來自水裏,而是在不遠的某處,她更加確定雨兒還活在成都,她非要找到妹妹不可!

又過了兩天,福雨兒總是站在窗口呆立。

劉大姊不但在三餐的時間送飯菜來,有時還會隔着窗與她閑聊。

在知道楚瑾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時,她的心如刀割,她真想衝進歐陽府看他,可是她不能。為此她坐立難安,吃不下也睡不着,一到夜晚,她就躲在被子裏哭泣,發獃和哭泣成了她每天一成不變的生活模式。但今天卻不一樣,她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一個衣衫檻褸的老頭子走到門前。“姑娘,可以給我一杯茶喝嗎?”

“老爺爺,我很想,但我不能給你茶喝。”福雨兒一口回絕。

老頭子懇求道:“我快渴死了,姑娘,求你行行好。”

“老爺爺,你到隔壁去,他們會幫助你的。”福雨兒有口難言。

老頭子虛弱地說:“姑娘,我渴得達一步也走不動,不然你扶我走過去。”

老爺爺,我不能碰你,你快走吧,離我還一點。”福雨兒不得已轉身離開窗前。

“有沒有人在?”老頭子又連續敲了十戶人家的門,但都沒有人好好對待他,不是用洗腳水潑他,就是放狗出來咬他;他不懂他只是要杯茶喝,那些人對待他這樣一個老先生卻連狗都不如,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事?

老頭子步履蹣跚地走到大街,他現在又餓又渴,沿路一直向人乞討,可是每個人都當他有麻瘋病似的閃開,他已經筋疲力竭,他的眼前模糊不清,就在他快要跌倒前,他突然被一雙溫柔的縴手扶住,老天,他好像聽到觀世音菩薩的聲音

“對不起,撞到你了,老爺爺,你要不要緊?”福晴兒感到老頭子身上除了臭味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是掃把星的衰味。

老頭子抬起臉,嚇得跌在地上。“怎麼會是你!”

“我怎麼了?”福晴兒伸出手扶起老頭子。

老頭子百思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說不能碰你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福晴兒知道老頭子見過她妹妹。

“就在剛才,在你家的窗口。”老頭子有點懷疑姑娘的記憶力比他還不好。

福晴兒急迫地問:“你能告訴我,你遇到我的房子在哪裏嗎?”

老頭子轉過臉指着窄巷。“從那倏巷子轉彎進去,第十一間房子。”

“謝謝你,老爺爺。”福晴兒道謝地握住老頭子的手,給他用不盡的福氣。

“真是個奇怪的姑娘!”老頭子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彎下腰,很快揀起地上一錠亮橙橙的黃金塞進袖內,樂不可支地自言自語。“運氣真好!”

福晴兒和貼身ㄚ鬟迅速來到屋前,大力地敲門。“雨兒!你快開門!”

門很快被拉開,福晴兒和福雨兒緊緊相擁,都巴不得把對方嵌在自己體內,兩人一起流下喜極而泣的淚水。

半晌,兩人的心情平復許多,貼身ㄚ鬟看到二小姐面黃肌瘦,不待命令,便自作主張地跑去買雞鴨魚肉為二小姐補充營養。

“睛兒?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碰到一個老爺爺,他的身上有掃把星的味道。”

福雨兒哭笑不得地說:“你的鼻子真靈!”

“老天!你瘦好多!”福晴兒將妹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我吃不下,也睡不着,不過見到你之後,我想我的情況一定會好轉。”

“不會,我看你是得了相思病,要見到歐陽二公子才會變好。”

“你見過他了!”福雨兒發出羨慕的嘆聲。

“嗯,他的情況很槽,自從你不見之後,他天天喝得醉醺醺。”

“我知道,不過你去看過他,我想他不會有事的。”

福睛兒追根究柢地問:“你為什麼要詐死?”

“老夫人要我為大公子的死負責,不然她就會找爹報仇。”

“你放心,爹比狐狸還精,他已經找好了護身符。”

“什嬤護身符?”福雨兒腦筋比較不靈活。

福晴兒咬牙切齒地說:“一個黃金貴族女婿。”

福雨兒嚇了一大跳,晴兒是福星,爹娘自然對她疼愛有加,從小晴兒要什麼有什麼。不過晴兒都會要兩份,一份是替她要的;她原以為爹娘會一輩子順着晴兒,沒想到晴兒的處境跟她差不多。

“你一向最討厭蒙古人,爹怎麼可以把你許配給蒙古人!”

“爹就是這樣,只要對他有利,他連娘都可以賈掉。”福晴兒尖酸地說。

“你別胡說,爹跟娘感情好得要命。”福雨兒有時會受不了晴兒對父母不敬的口吻。

“他們兩個相親相愛,幸福美滿,卻拿我們兩個作搖錢樹。”

“不說這個了。”福雨兒自知說不過晴兒。“晴兒,你打算怎麼做?”

福睛兒下定決心地說:“我永遠都不會嫁蒙古狗。”

“那爹怎麼辦?”福雨兒擔憂地問道。

“活該,他自作自受。”福晴兒毫不同情。

“你真狠心,完全不管爹的死活。”福雨兒有點不高興。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答應爹嫁給快死的病人。不過,若不是如此,你也不會遇到二公子……”福晴兒眼珠一轉,嘴角掛着曖昧的笑容,賊兮兮地問:“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打破傳統禁忌了?”

福雨兒兩頰迅速地脹紅。“沒有,你別瞎猜。”

“六天前的晚上,你在做什麼?”福晴兜瞭然於心。

福雨兒眸里閃過一絲不安的波動。“晚上當然是在睡覺。”

福晴兒促狹地說:“那晚我一夜無法入睡,我的身體熱得像被火燒。”

“你那晚八成被子沒蓋好,身子着涼了。”福雨兒死都不鬆口。

“才不,我感覺得到那晚就是你和二公子的初夜。”福晴兒說得好像她在現場,親眼目睹他們兩個巫山雲雨,她還補充一句。“一共做了三次,對不對?”

“你好討厭,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福雨兒整個人像炸蝦一樣紅。

福晴兒大笑。“誰叫我們是雙胞胎,天生心靈相通。”

“晴兒,你不回家,也不嫁蒙古狗,你要去哪裏?”福雨兒轉移話題。

“跟你一樣,找個至愛的男人嫁。對了,你要在這兒藏多久?”

“待到老夫人不再恨我為止。”福雨兒一五一十地說出劉大姊的全盤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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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把星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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