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柯一夢（一）
即使在逃跑中，我也總是做夢，不得不說，那時候的風聲鶴唳讓我的思維極度的混亂。有時候我甚至無法分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
——《賤人賤語》
“這是在哪裏？這是在春城嗎？我不是在中京城嗎？怎麼又回到現代了？真是無厘頭！”小賤人就嘟囔着在破廟裏翻了一個身，接着又開始做起了他的噩夢回憶錄。
……
夜色墨一樣潑下來，遠處拆遷留下建築物的濃厚黑影，寂靜嚴肅的壓在那裏！
春城郊外一幢廢棄的小樓前。
跟着老闆徐混了多年的幾個小弟都握緊了手中的砍刀，隨時準備把眼前這兩個狗男女亂刀砍翻。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雖然和小賤人原來都認識，抬頭不見低頭見，還真是不好意思下手。但還是竭力振作精神，擺出一幅凶神惡煞的樣子。
對於老闆徐來說，有時候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恰恰可以收買很多人；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但是恰恰可以解決他——這個可惡的、猥瑣的、膽小的胖子。
“肖見人……竟然敢給我綠帽子戴……別怪我無情……”
老闆徐惡狠狠的盯着小賤人的胖臉，試圖在胖臉上找到一種驚惶失措。
但讓他非常失望的是，小賤人卻沒有任何驚慌的表情，只是用手遮住刺眼的光芒。並哈哈大笑着走了上來：“哎呀，徐老闆，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活啊，知道我的挖洞水平了吧？想讓我回去干啊？……你太客氣了太客氣了，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呀……哈哈哈哈……”
小賤人邊走邊順手摸出自己背包里的那把小匕。手握這把陪伴他很多年的匕，一種親切和熟悉的感覺霎那間湧上心頭。
雖千萬人，又有何懼？他好像又有了衝鋒的勇氣。
幾個小弟傻臉了：“不會吧？徐總是來請他的？哪還讓帶着砍刀幹什麼？又不是搞武力搞拆遷！”
不要說這幾個小弟，連老闆徐都被這肖見人搞暈了頭：“難道這小賤人得病了？難道這小賤人真的不知道姍姍是我的馬子？這個傢伙不可能這麼愚蠢吧？也說不定，這個小子有時候迷迷瞪瞪的……乾脆就把他的手剁掉，警告一下得了……”
就在老闆徐等人一愣神的當兒，肖見人已經老闆徐不到三步，突然加。
你看到過豬在飛翔嗎？
很難想像，這麼胖這麼猥瑣的一個胖子，竟然在瞬間就站在老闆徐的背後，左胳膊勒住老闆徐的脖子，右手的匕穩定的擱在了老闆徐的喉頭。
——整個度，就像……就像一隻飛翔的肥豬！
小賤人看着舉着砍刀反應過來，想要圍上來的幾個管理工地的老闆，輕輕一笑：“大家都別動，要不然我先把徐總的喉嚨扎個小洞！”又轉頭溫柔的對老闆徐說道：“徐總，不好意思，請你讓他們滾開……”手裏的匕輕輕一用力，又放鬆了一下。一點血珠就冒了出來。
看着小賤人沉靜穩重的笑容，感覺到喉嚨前的刺疼和冰涼，老闆徐亡魂皆冒，馬上聽話的喊道：“都***讓開，都***讓開！”
小賤人看着幾個人都往後退了，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對愣在原地沒有反應的、嚇呆了的姍姍柔聲說道：“姍姍……過來……把車頭調過來！”
姍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的就跑向她那紅色的法拉利，腳步一軟，幾乎摔倒……幾個小弟互相望望，也沒有前去阻攔。
也許是初次碰到這種完全意外的變故，手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小賤人看着車子已經調過頭來，才慢慢的摟着老闆徐向前車門走去。到了前車門，卻並不拉開車門，對姍姍輕聲說道：“……姍姍……不要緊張，做一個深呼吸，把我這邊的車門打開！”
姍姍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反正自己把房子什麼能賣的都賣了，父母和妹妹也在一個小城市裏安住家了。既然本來就準備脫離這裏，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小賤人看着車門已經打開，趴在老闆徐耳邊輕聲說道：“徐總，你不要逼我！我很膽小我很怕事……但是你要是逼緊了我，我就一定會殺你全家……我希望你能相信也能記住！”
一推把老闆徐推開，老闆徐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到地上。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才現自己渾身被冷汗塌透了。看着跑過來的幾個小弟殷勤擔心的造作樣子，老闆徐惱羞成怒的大罵：“***，一群草包，還不***給我追！”
眾小弟馬上手忙腳亂的跳上車，動車子去追尾燈已經變成兩個小紅點的法拉利。
老闆徐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有種在鬼門關打轉了一圈又回來的驚栗感覺：“小賤人，你個兔孫敢泡我的馬子，我要讓你家破人亡！”
一陣深秋的涼風吹來，老闆徐不禁打了個寒戰，才現自己的大奔也被開走追小賤人這對狗男女去了，竟然把他自己一個人撇到了這荒郊野外。不禁再次破口大罵：“這群蠢豬……全部要給老子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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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賤人靜靜的看着姍姍熟練地駕駛着法拉利，心中有一種沉重的感覺。他深深知道，這個老闆徐心狠手辣，黑白兩道通吃。一旦得罪了他，可能會禍及家人。
但是這次又有什麼辦法呢？他知道今天不反抗，以老闆徐的囂張殘忍，肯定是斷胳膊少腿。他自己一個小民工，恐怕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翻天。
“唉……遇到這些很黑很後台的老闆，真是遇人不淑倒霉透頂啊！”
姍姍專心致志的開車，心裏卻翻騰不已。今天被老闆徐現，她的心幾乎都被嚇成了冰塊，哇涼哇涼的！她太了解這個人的心狠手辣，她幾乎都能想到自己的下場。
面對那種情況，姍姍幾乎可以肯定，一百個男人，可能有九十八個嚇傻，一個落荒而逃，一個直接反抗被亂刀砍死。但是這個平常看起來並不軒昂的甚至有點猥瑣的大男孩，卻用一種斬釘截鐵果敢堅決的方式，用一種穩定的輕描淡寫的手段，詮釋了一個真男人的豪邁和勇敢。
姍姍有點羞澀的想到這個大男孩叫自己“姍姍”時候的聲音，真的好有磁性好溫柔好肉麻。她自己也沒有搞明白怎麼就稀里糊塗被催眠似的聽話的上車了？也許在那一瞬間，這個男孩的話是那樣的具有不可抗拒不可違背？還是自己早就對這個男孩早就情根深種不能自抑？
“姍姍，我們現在去哪裏？”小賤人問道，心裏很有點茫然。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實在都太出乎意料。
先是姍姍非常奇怪的請吃飯又飛蛾投火似的和自己回小窩，接着是老闆徐莫名其妙恰到好處的出現，然後他只好挾持老闆徐逃出來。過了好些年的平靜生活，他面對這種情況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唉，原來在縣城當小流氓的時候，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什麼時候這樣傷過腦筋？……”
姍姍減慢了車，法拉利早就把金杯和大奔撇的找不着影了。
誰也想不到，這個看着女人味十足的姍姍開車這麼野道。
“見人，我們先到外地找個地方獃著，省城的賓館肯定是呆不住了……然後商量怎麼辦，行嗎？”
小賤人非常埋怨老爹給他起的這個名字，連姍姍柔聲細語的叫他，他都聽着像是叫“賤人！”
起小到大，他因為這個名字起碼和人打過上百場架——只要誰怪聲怪氣的叫他“小賤人”或“東洋賤人”什麼的。
這小賤人更加反感後來有人叫小賤人的時候拉着腔喊：“肖～～～見～～～人！”在他聽來就好像自己是個好～～～賤的人一樣。
他認為自己從小學習黃繼光羅盛教董存瑞雷鋒叔叔，從來沒有任何“賤”或“情”的思想動機和實際行動。這樣稱呼他，對他實在是有失公允，不符合實事求是的原則，嚴重違反了“‘賤’是檢驗賤人唯一標準”的這一定律。
對於這種行為，他必須迎頭痛擊，用實際的拳頭行動告訴所有的人——他不是賤人，起碼不太賤！
但是，姍姍叫的這聲“見人”讓他心中有點屁顛屁顛的歡喜。
於是這小賤人就膩聲膩氣的回答：“姍姍哦，你看着辦吧，我把自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