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飯菜的香味……燁萱因飢餓而醒來,一睜開眼便看到桌上有一個日式餐盒及一杯味噌湯,正奇怪她桌上怎會有這些東西,突然想起兩點的會議!她抬腕一看,兩點十五分。
糟糕!資料呢?會議呢?
開會時間已到,唐奕謙為何不叫醒她?誰來做會議紀錄?
她匆匆趕到會議室門前,從門縫往內一瞧,竟看見唐奕謙身邊坐着李文惠!她正在做會議紀錄。
她不過是睡個午覺就被革職了?
燁萱恍惚的走回座位坐下,自卑情結又浮了上來。
李文惠自若、大方的神情,豈是她比得上的?而且比起學生時代,現在的李文惠更是高雅端莊,宛如一朵清新脫俗的白百合。
泄氣的將額頭貼在桌上,她連支撐頭顱的力量都消失殆盡。老爸分明是整她嘛,要她來這兒重溫國中時代慘綠的心情。
而且寶寶也說錯了,說什麼唐經理一向不愛淑女只愛性感小貓咪,他根本是完全不挑嘴,只要是女人,他都有興趣,只除了她!
哇!
搖搖貼在冰涼辦公桌上的額頭,她快煩死了。她幹嘛在乎淑女或野貓呀?壓根兒不干她的事,而且這正好可以打消老爸的念頭,不是嗎?只是……那股自卑、抽痛因何而來?真是討厭!
「你就是用這種方式消暑的?」奕謙見她額頭貼在桌上搖來晃去的,猜想這睡貓該是醒了。
燁萱嚇了一跳,急忙坐直身,看見唐奕謙和李文惠正站在她面前。
「文惠,見見我的新秘書。」他長手攬着李文惠的細肩,將她送到燁萱面前。
燁萱似乎聞到百合馨香,一時做不出反應。
「燁萱,這是文惠。」
「妳好,我是秦燁萱。」什麼新秘書,馬上就找來更新的李文惠,還說她新。
「妳好。」李文惠甜甜的笑說,然後轉向奕謙,「你從哪兒找來這麼美麗的女秘書?」再笑問燁萱,「一定不只我一個人這麼說對不對?」
燁萱簡直為她柔美的氣質絕倒。
「哪……里,李小姐才真的是美女。」燁萱實話實說,比起電話中那些個肉彈,李文惠光是聲音就勝上百倍。而且就快取代她了……
奕謙若有所思的皺了下濃眉,隨即走進他的辦公室,文惠對燁萱輕點了頭便尾隨進去。
門一合上,文惠便笑間:「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非常反對漂亮的女孩當你的秘書?」
「文惠,妳多久沒來我這了?」奕謙牛頭不對馬嘴的問。
「嗯,有三個月了吧。怎麼?三個月讓你改變一貫的看法?」文惠輕鬆的坐在沙發上。
三個月?那麼燁萱為何知道文惠姓李?奕謙狐疑的深思着。從一開始他就覺得燁萱對建築業了解的程度不像只是個秘書,或者該說她對兄弟建設的了解不像個新人。
文惠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陷入沉思的奕謙,敏銳的察覺,那個可人的新秘書對奕謙來講,或許不只是秘書了。
☆☆☆
辦公室外,燁萱沮喪的拿着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冷掉了的日式餐盒。
突然,半空中拿出一隻魔掌,「嘿,賞我一尾炸蝦。」
燁萱抬頭看見杜明峰,立刻打開抽屜拿錢包。「小杜,這個餐盒多少錢?」
杜明峰停下吃蝦的動作,「怪怪,有吃又有賺,哪有這麼好康的事。好啊,拿來,五百元。」
「等一下,這餐盒不是你幫我買的?」她一臉猶疑。
「這不是你買的?」杜明峰故意學燁萱驚慌訝異的神色。
「好啦,告訴你吧!」杜明峰刻意壓低聲量,「中午過後,我看見獅子手上拎了個膠袋,袋內裝着一個飯盒,和你現在吃的這個很像。」這可是奇事,奕謙中午多半由總機小姐代訂便當或在公司附設的餐廳解決,曾幾何時見他拎個便當走路?
燁萱聞言又喜又羞又憂,喜的是,那頭獅子竟會為她做這種事;羞的是,她剛才還咒罵他沒人性;憂的是,或許吃完這個便當她就該走路了。
「燁萱,妳臉色好奇怪,怎麼了?」
燁萱白他一眼,低頭扒一口飯。唉,或許養胖一點獅子比較愛吃,欺負起來也比較不會愧疚。
「怎麼啦?陰陽怪氣真的會傳染?」杜明峰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看着燁萱。
他不問還好,一間之下燁萱馬上紅了眼圈,將便當推到他面前,「小杜,你愛吃都拿去,反正以後也沒人和我搶便當了。」哽咽的模樣完全失去平常撒潑的精神。
「天哪,我被革職了嗎?美麗的小燁萱,你是在為我掉淚嗎?噢,我餓死也值得了。」杜明峰捂着心口叫鬧耍寶,惹着燁萱破涕為笑。
「神經小杜!是我被革職啦!你沒看到新秘書都來了?」
「誰說……」未等杜明峰說完,一個陰冷的聲音硬生生插入。
「誰說你被革職的?」奕謙冷冷的問。
燁萱滿腹委屈又不滿,一時氣不過,拍桌站起身,大聲叫道:「反正這又不是你第一次辭退我,有什麼不好直說的。」
杜明峰張口結舌看着劍拔弩張的兩人。
奕謙眼中閃着詫異的光芒。瞧她這副賭氣模樣,他竟被她成熟外表所誤導,以為她是個冷靜沉着的女子。
「把這份會議資料整理好,Copy給各部門主管:另外,撥這個電話號碼找吳小姐,通知她晚上七點在海悅餐廳等我。」氣炸他了,他是心疼她中午沒吃飯、沒休息,捨不得叫醒她,才讓剛好來公司的文惠暫做會議紀錄的,她竟可以鼓着腮幫子氣惱,還誤以為被革職,哦,這女人實在……
「我……」燁萱正想大喊她不幹了,奕謙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妳最好趕快着手,我不希望我的秘書拖延工作進度。」說完,他轉向杵在一旁的杜明峰,「杜明峰,滾回你的辦公室!」然後大步走回經理辦公室。
杜明峰聳聳肩,向燁萱揮揮手,腳步輕快的走了。
燁萱低頭看着唐奕謙給她的會議資料,上頭李文惠的字跡端正又漂亮,心中不禁有些氣餒。再看字條上唐奕謙要她打電話找的「吳小姐」的全名,吳麗麗,那個說話令人反胃的女人!她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黯淡。
☆☆☆
「奕謙,最近你是怎麼了?」文惠一走進咖啡屋便看見坐在靠窗位子的奕謙在向她招手,她趨步上前,一坐下來便問。
近來奕謙時常拋下女伴,約文惠到咖啡屋來喝咖啡。
奕謙朝文惠苦笑,隨意攪拌着面前桌上的咖啡。
「你讓我受寵若驚。」文惠淺甜一笑,拍拍奕謙的手背,「我會認為你故意把女友丟下,只為了和我在這兒喝咖啡。」
「這樣不好嗎?」奕謙定眼望進文惠眼裏,深如潭水的黑眸,深情而憂鬱。
「奕謙──」文惠一時心跳失控。她當然希望這是事實,但是……
「對不起,我胡言亂語。」奕謙爬梳亂髮。他聽得出文惠剛才驚呼的含意,但現在他需要的不是文惠,而是……也不對,他此刻非常需要冷靜的文惠陪他,要不然,這幾次他怎麼會第一個打電話找的人就是文惠?
只是,論及感情的話,他心裏想的確實不是文惠。
文惠逕自點了杯巧克力咖啡。這是一種矛盾的組合,苦苦的咖啡上灑滿了誘人甜膩的巧克力,她告訴自己,她在喝愛情,喝生活中品嘗不到的滋味。
「今天的女主角是誰?」
「駿航企業副理的女秘書。」奕謙連名字都懶得提,反正文惠知道。
「上次呢?」
「林海蒂。」奕謙在文惠面前不想隱瞞,而且今天也沒那心情。
「那個假人?!」喔,老天!文惠不吝給奕謙一個受不了的神色。
「我知道妳會有這種反應。」
「上上次呢?」
「我有那麼多次紀錄嗎?」奕謙不太相信的問。
文惠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更深深覺得他就是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吸引了名媛淑女,教她們爭相想要征服他。
「看來你對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是認真的,但是一個月前我記得你仍樂在其中,不是嗎?難不成……你愛上了誰?」
奕謙霎時怔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文惠,像是她說中了他心中的秘密。
他的沉默及凝視,讓文惠奢望的以為他會說:妳,就是你,我愛上的就是妳──文惠。
然而沒有,他緩緩將視線移向窗外。
突然,他深沉的雙眸晶亮起來,視線落在對面馬路上一輛腳踏車騎上身上。一個長發飄逸,頭上戴着鮮紅棒球帽,過大的T恤罩着她窈窕的纖軀,下半身一件短褲露出修長的雙腿──是燁萱!
文惠隨着奕謙凝望的焦點看去,約略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燁萱下班后先去忠誠路的房子游泳,然後騎車來喝咖啡。她將腳踏車架好,脫下棒球帽,在咖啡屋門口深吸一口濃郁咖啡香后,迫不及待的推開門。
「奕謙,不去叫你的秘書過來和我們一起坐嗎?」文惠看着服務生帶領燁萱往另一個角落走去,不禁好奇的問。
奕謙將視線從燁萱身上移回,低沉的說:「或許她和別人有約。」他沒忘記那個提供信用卡的男人。
「奕謙,你對你的秘書……」文惠指指燁萱,「仍抱持女人漂亮不中用的偏見?」
「不是!」奕謙略帶怒氣的回答,因為不是不中用,是根本「沒用」!
「那就去打個招呼。」文惠催促道,她實在不願再看奕謙如此困擾下去。
見奕謙鐵青着一張臉,文惠推推他的手背,「去啊。」
奕謙突然怒目圓睜,如獅般低吼:「妳別管!」順勢甩掉文惠的手。
文惠沒想到他會如此對待自己,臉色因難堪而一陣青一陣白,急急站起身欲離開。
奕謙伸手拉住文惠,溫柔的低喃:「對不起!文惠,對不起。」該死,他是怎麼竟對文惠發脾氣。
文惠故作冷靜的說:「放開。」
奕謙還想再說什麼,文惠一把撥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跑去。
他起身想追,卻發現燁萱正看着他這個方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半晌,他先撇開頭,邁步跑出咖啡屋。
燁萱呆愣的看着門口,直到服務生將她點的咖啡和蛋糕送到她面前,她才回過神。
轉頭看向一片燈海的窗外,她突然好想回洛杉磯,好想迪迪。
埋頭切着軟綿綿的巧克力蛋糕,再一口一口放進口中,她的思緒飄得好遠……
奕謙回到咖啡屋,無聲無息的在燁萱對面坐下,沉吟半晌終於開口,「妳可能誤會了,所以……」
「所以你跑回來解釋?唐經理,現在是下班時間,你可以當我是個陌生人,而且情人之間吵架是必然的,我不會太訝異。」燁萱聳聳肩,她想笑,無奈卻擠不出一絲笑容。
「現在是下班時間,所以我叫奕謙。」他停頓了半秒,「而且我和文惠並不是情侶,妳的確是誤會了。」
「唐奕謙,我有沒有誤會很重要嗎?別忘了,我是你『白天』的秘書,你還有一卡車未來的經理夫人人選要我牢牢記住,我不會太容易『誤會』你。」她怒氣騰騰的說,完全不當他是上司。她實在受夠了這男人四處都有女人為他暖床的風流韻事,而他卻還故作無辜!
更可惡的是,她幹嘛如此氣憤?
奕謙略帶趣味的靠向椅背,揚起休葛蘭式的微笑,「我聽錯了嗎?怎麼妳的模樣、語氣聽來像極了我那群愛吃醋的女朋友?」
燁萱朝天花板翻個白眼,拿起背包,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說:「你,八成誤會了。」然後瀟洒的就要離開。
他粗魯的將她拉坐椅上,「我不想一天之內在這兒趕走兩個女伴,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出名。」
「反正我不是你的女伴,而且你拉扯的方式也不一樣,旁人不會以為是同一人,你放心!」她揉着微痛的手臂。這討厭的人!對她粗魯得像個魯男子,對李文惠卻溫柔得像在擦拭瓷娃娃!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往後倚靠椅背,「另外兩成呢?」
什麼兩成?
「另外兩成你還是誤會了。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她也往後倚在椅背上。大家一起耗吧,反正回家也無聊。
「我們需要談談。」奕謙突然說。
「要我再次提醒你嗎?現在是下班時間,要談公事,明天請早。」她不太誠懇的露出一抹笑容。
「我們可以不那麼對立的,燁萱,我們要成為朋友應該不難,畢竟傲慢和偏見是一體兩面,這一點我們很相像。」
她望着那雙黑潭,「你承認你有某方面的偏執?」
他點點頭,瞧見了燁萱眼中閃爍的光芒。「妳承認妳有某方面的傲慢?」
「以及偏見。」她坦誠道。
「比如?」
「比如……」她笑了笑,「我認為花心的男子很沒趣。這算偏見嗎?或者我可以聽聽你的說法?」
「或許因為沒趣所以花心,而且對方或許也願意,這恐怕不能只責怪男方。」
「你的意思是,男人花心是女人造成的?就像妓女是因為有嫖客才存在?」燁萱很壞,等着看他變臉。
「通常女人不會認為花心的男子無趣,反倒是忠貞不二的男子缺乏魅力,這跟妓女、嫖客的關係不同。」他雙臂交抱,冷靜而有趣的盯着燁萱。
「所以你保持花心?」她啜一口咖啡。
他大笑,「這麼說來,妳是在談論我啰?也許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聰慧的女子,然後停止花心。」
「我猜你刻意讓自己找不到那樣的女子,以便繼續保持你所謂的花心。」她想到李文惠的聰穎,唐奕謙不可能沒有察覺。
「何以見得?」奕謙想聽聽她還有多少「猜測」。
「那些打電話來公司的女人,我很難看出她們會有你所說的聰慧。」她吐吐舌,想到那群說話令她反胃的肉彈。
奕謙聞言大笑,笑意傳染給燁萱,惹得她也笑了起來。
「唯一合格者,剛才似乎被你氣走了。你沒追上她嗎?」
「我和文惠從小一塊長大,她不會氣太久,放心。」奕謙毫不以為意。
燁萱搞不懂他幹嘛跑回來找她。只為了聊傲慢與偏見?這比追李文惠重要嗎?唐奕謙取捨事情的標準真的很奇怪。
轉頭看向窗戶,奕謙發現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模糊了窗外的景緻。
燁萱也發現下雨了,無奈的撐起下巴,慨嘆今晚恐怕趕不回去看HBO的片子了。
不過,眼前這頭獅子愈看愈賞心悅目。
看看雨勢,燁萱突然想起了洛杉磯的雨,那兒不常下雨,有一次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仗着年輕,她和寶寧跨上腳踏車,在雨中邊騎邊叫笑,瘋狂的穿梭在雨中,全身淋得濕答答的,卻比任何時候還快樂。
「妳在笑什麼?」他伸手將沾在她嘴邊的一小塊蛋糕屑刮過來,往自己嘴裏送。
這動作太親密了,讓燁萱一時說不出話,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呃,我是想起了學生時代的事。」她刻意強調「學生時代」這四個字,天曉得她現在根本還是學生!
「和雨有關?」
「和雨有關。」她神秘得很,暗自撫平剛才他手指畫過嘴角所引起的悸動。
丟臉喔,秦燁萱,這麼生嫩。燁萱暗自責罵。
「妳不是在洛杉磯求學?」他若沒記錯,她的履歷表上是如此記載。
「嗯,那兒不常下雨。」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後,「我知道一個看雨的地方,想不想去?」
「當然。」燁萱毫不考慮便答應。
☆☆☆
車子一路往陽明山區開去,雨勢似乎有增無減,燁萱的興緻也是。
「開快點、開快點!哇!水花!」燁萱興奮的將臉貼在玻璃車窗上大叫。
奕謙不禁懷疑自己何時多了個小女兒,但似乎也受到燁萱的影響,他果真讓車子駛過一處處窪洞,濺起水花。早知道離開辦公室可以和她相處如此融洽,他早該拉她出來的。
車子停在山上一處平台上,奕謙將車頭轉向崖邊,讓燁萱可以從擋風玻璃眺望台北盆地沉浸在雨中的夜景。
「嘿,台北在冒煙哎。」她有點聿災樂禍的幻想這雨勢所造成的煙霧就要把台北毀滅。她突然想起一部電影,「你看過ID4這部電影嗎?」
「別說,我知道妳的腦袋在想什麼,狠心的女孩。」
「哈,我覺得你愈來愈了解我了。」燁萱擊掌大笑,同時斜眼打量身旁悠然賞雨的奕謙。嗯,剪裁合宜的穿着、光可監人的皮鞋……她嘴角泛起一抹賊賊的笑容。
奕謙沒忽略她的神色,恐懼地搖手,「不,妳別想,我知道妳不會……」
才怪!
燁萱衝著他揚起一個假意的笑,快速伸長手越過他,用力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使力將他龐大的身軀推出車外,然後快速關門上鎖,再扭大音量,從另一邊車門蹦出車外。
雨勢果然驚人,燁萱幾乎張不開雙眼,但是她快樂得無法自己。
「秦燁萱,妳這個小瘋婆!快把車門關起來,車內要淹水了。」他難以置信的大叫。
燁萱倒頗得意自己的傑作──一頭濕透了的巨獅,再次笑得直不起腰。
「關──門──」奕謙的警告在雨中略顯薄弱,只好大步朝那個全身也已濕透的嬌小身軀邁近。
「但是關上門就聽不到音樂了啊!」她用力吼回去。
奕謙已經站在她身邊,「小瘋子,要聽音樂就進車內聽。」他知道不能對她來硬的,除非她願意,否則強迫她只會自討苦吃。
「但是……在車內就不能跳舞了呀!」她委屈的抬頭看他。她只是想留個回憶而已﹐又不為過!
「哈!跳舞?!」奕謙不以為然的看着她,「我的媽呀!我簡直想跳崖了!真不知你這顆腦袋在想什麼?」
「像這樣嘛。」她大膽的拉起他的一隻手放在她的纖腰上,一手握住他懸在空中的另一隻手,然後再將自己的另一手輕柔的放在他肩上,低垂着頭看着兩人的雙腳,「你一定會的啦,雨中華爾滋。」
奕謙終於明白了她的意圖,隨即收緊放在她腰上的手,霎時燁萱跌進他濕透卻溫熱的懷中,鼻腔充斥着男性獨特的氣息,血液在血管內奔流。
隨着音樂輕舞,他們隔着濕寒的薄衣感受對方着火的體溫及烈火狂熾的氣氛。
「噢──」他輕吼一聲,下一秒已經準確的覆蓋住她溫潤的櫻唇,吸吮她的甜蜜。
燁萱的雙手不知何時攀上他寬大的肩、纏繞他的頸項,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索取屬於這男人的一切。
不知遇了多久,奕謙不舍的離開她誘人的唇辦。
彼此之間有了距離,兩人對看一眼,相擁着狂笑。
「小濕貓,妳快感冒了。」他背靠車子,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撫着她的濕發,卻不急着進車內,因為貼着她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倚靠着他厚實的胸膛,燁萱覺得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她舉起手撫觸他的額頭。「大獅子,你『已經』發燒了。」
「我是,而且燒得不輕。」他抓住她的手,傾身輕吻她的鼻尖。雨聲、樂聲及他們的喘息聲,燁萱覺得為這一刻,她可以死而無憾。
突然,奕謙打了個噴嚏,嚇了燁萱一跳,但她隨即爆笑出聲,推他進入車裏,自己也坐進駕駛座旁。
拿起他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燁萱顧不得西裝質料碰不得水,趕緊幫他擦拭濕發。
奕謙愛憐的看着她,拿過西裝外套,輕輕的為她拭乾臉上的水珠及滴水的長發。
燁萱好感動,深幽的大眼瞅着他,喃喃道:「奕謙……」
奕謙喜歡她叫他的名字,他訝異她是如此的不把他當作上司,直呼他的名,自然得像兩人一直非常熟稔。
他想問她原因,卻捨不得破壞此刻無聲的親昵與貼心。
他投降了。
不管燁萱是否屬於任何一個男人,除了他之外,之前一切全是過去式!
奕謙使力攬近她,在她頭上低喃:「我要妳做我的女人!」
燁萱聞言驚訝極了。哦,她深吸一口奕謙身上迷人的味道,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她得要和多少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啊?一想到這,她更加珍惜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