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啟稟皇上,蘭園齋的宮女秋月方才在御書房外嚷着憐公主不見了!”貴公公快步走進御書房稟告。

“什麼?!小憐不見了!”正在御書房與皇上共商國事的趙清倏然站起。

“朕去看看!”皇上急促地步下階梯。

“皇上,秋月交給奴才一封信,她說是憐公主臨走前的留書,是給您的。”貴公公從袖袋中拿出一封信。

皇上立即接過,這一瞧整個人都震住!隨即轉向趙清,無法置信地問道:“她說她愛上自己的親哥哥,無顏在宮中住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清臉孔一僵,抽過那張信紙,這下可被札答憐文情並茂的內容給震懾住了心!

她坦言愛上了他,更感謝他這陣子來的照顧,甚至還道今生無緣、但求來生……字字說明了她對他深切不悔的愛,句句道盡了心中的愁思與困惑。

唯獨隱瞞下他們曾有過的親密,也沒抖出他會拿她錄仇人之女殘虐她的事實。她是為了顧及他,他明白!

趙清緊握着信紙心忖,這丫頭是傻了嗎?怎麼可以……他是個男人無妨,但她是個女人,難道連名節都不要了!

“清兒,朕問你話,這是真是假?”皇上端着臉問道。

“沒錯,兒臣和她相愛。”趙清頭一次道出心底的真感情,如今她不見了,他才明白她在自己心底的重要性。

“你和她?”皇上一震。

“兒臣會收斂這顆心,但我得先去找她回來。”說著,他着急地要衝出御書房。

皇上及時喊住她。“找到她就告訴她,你們不是親兄妹。”

皇上眉頭緊蹙,以為這將是永遠埋在他心底,將陪他沉入黃土的秘密,想不到他還是得揭穿它。

“什麼?”趙清寒冽的臉色稍緩各,心中隱約注入幾許喜色。

但問題是,誰才不是父皇親生兒呢?

“清兒,你坐。”皇上重返座椅,閉眼沉思了會才道:“十七年前,朕因厭倦宮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生活,逃離了京城溜到蒙古,在那兒認識了一位叫魯兒的女孩子,她可人美麗、天真善良,第一眼朕就知道自己愛上了她。”

“這些您上回已告訴兒臣了。“趙清整個心都揪在札答憐身上,希望父皇能擇重點說。

“哦,是嗎?”皇上捻須苦笑,“後來朕的貼身侍衛於拓居然找到了朕,他奉了皇命硬是要將朕帶回宮,因為當時朕已正式冊封為東宮太子,絕不能久居宮外。”他嘆了口氣,又道,“於拓與朕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知己兼好友,感情一向融洽,武功修為更是比朕好。而在朕的心底始終欠他一樁事,就是強搶了他的未婚妻,他非但不怪,還要朕好好照顧她,給她幸福,無奈朕卻負他所託,因為那女子就是你娘。”

“什麼?”趙清震驚地退一步。“我記得於拓這個人,他對我極好,只可惜英年早逝。”他對此人仍有印象,“我懂了,難怪您會封我娘為於妃了。但她和小憐的身世又有何關係?莫非我才是於拓的——”

“清兒,別胡猜測,你可是朕的親生兒啊,可別污衊了你母后。”皇上舉手,阻絕了他的胡思亂想。

“兒臣知錯。”

“說也巧合,於拓除了你娘外,對任何女人從看不上眼,讓朕連贖罪的機會都沒,卻在那時候,朕明顯察覺他有點兒喜歡魯兒,為了報恩,朕揪着心偷偷安排他和魯兒歡愛一場。”皇上慚愧道。

“那魯兒知道嗎?”趙清蹙眉。

皇上搖搖頭,“她愛朕極深,怎可能答應,就連於拓也不會首肯,所以在離開蒙古前一夜,朕暗地在他們酒中下藥,讓他們……唉,這也是朕最愧對魯兒的地方,事後於拓可是罵慘了朕。”

“我終於懂了,可也不能只憑那一夜認定小憐就是於拓的後代啊!”趙清仍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我確定,因為在那之前魯兒剛過月事期,朕沒再碰過她。”對於此事,他記憶猶新。“知道於拓曾留下後代,朕真為他開心,所以朕在心中暗地立誓要視小憐為己出,因此立她為公主。”

趙清倏然站起,唇畔帶笑,“多謝父皇解開迷惑,兒臣一定會帶她回來。另外……為免讓兒臣重蹈您的復轍,玉郡主的婚事還請父皇作主撤了,還有,東宮之位我無福消受,兒臣建議封給六王吧。他有心於政,為人毫爽,望父皇成全。”

皇上先是呆愣了會兒,隨之仰頭大笑,“想不到‘不愛江山只愛美人’這句話你實行得比朕更徹底啊!准了你!”

“謝父皇!”

***************

札答憐拿着簡單包袱,一身布衣裙,緩緩步在來時路上。

為何回去時的心境和來時會差那多?

剛才她經過了那肉包子攤,買了兩個包子帶在身上,那貪財愛富的小販似乎已忘了她,忘了她這個曾被他視為吃免錢飯的野丫頭,眼睛就只盯着她掏出手的銀子。

她搖頭一笑,笑嘆一樣米養百樣人哪!

來到中原,她遇見了視錢如命的包子攤小販,遇見了率直善良的秋月、眼高於頂的莫雲姑娘和神秘難測的端木世子,更遇見了愛她、疼她的皇上爹爹,以及……深鎖她的心、糾纏她的思緒、纏繞在她腦海的趙清……

不知他還好嗎?

拭了拭相思淚,她抬頭望向遠方,已出了最後一個閥口,前面不遠處就是蒙古大草原,一個她熟悉的地方。

她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正當她想邁開步向前疾奔時,突然從前方疲道路兩側衝出幾名粗漢,看他們的打扮應是匈奴人。

“你們是什麼人?”她緊抱着包袱,怯生生地看着他們。

“我們?哈哈!我們是疼你的人啊!小妞兒。”其中一名年約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突然站出來,滿口污言穢語。

她眼尖地瞧見他胸口戴着一塊東西,那不是和她匈奴爹爹一模一樣的“居衙役”的玉佩?!這讓她突然想起趙清母親的死因,難道禍首是他們……

“你們別過來!”

她不停向後退,但這幾個手持大刀的男人卻拚命向前逼近,直讓她無路可退。

她緊貼着山壁,抖着聲說:“我……我問你們,十三年前有一位貴婦帶着一群侍衛和一名孩兒經過這兒,是不是……你們殺了那位婦人?”

“十三年前?”為首的男人皺了下眉,隨即淫邪一笑,“你在玩拖延術嗎?十三年前的事我如記得,老子一年到頭不知殺過、玩過多少女人,你別考我記憶,來,讓叔叔抱抱!”

“不——”札答憐從他胳臂下鑽出,卻不幸被其他人給逮住!“啊……放開我……拿開你們的臟手——”

“對了,我倒想起這妞兒說的那個女人,她穿得貴氣,不像普通人家,又美得驚人……”一個抓住她右臂,尖刀抵在她腰窩的男人忽然想起這件事。

札答滿臉淚痕,奮力掙扎,驚恐不已,“你們殺的可是皇后啊,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報應?好啊!等玩了你我再乖乖接受報應。”男人抓住她的衣襟一撕,露出她一截白皙頸項,和粉白的褻衣。

“啊——”札答憐哭得花容憔悴,瞪着他們,“別碰我,否則我咬舌自盡!”

“好啊!等你死了,我再奸屍,哈……”那人不放過她,緊緊抱住她便要強吻的剎那,背部突地一陣刺痛,僵住了動作。

其他人親眼目睹一支利箭刺進他們頭頭的背脊,嚇得猛力推開札答憐,轉身直奔逃命,卻在半路中被一群大內高手堵住去路。

趙清快馬奔來,瞬間下馬抱住札答憐,將身上披風復在她身上,緊張擔憂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老天,還好他趕來了,如果再遲個一步,那小憐豈不是……

“清……你怎麼來了?”思念的淚水頓時一發不可收拾,驚嚇過度的她偎窩在他懷中低泣。但不知怎地,她覺得好累、好累……天也暗了……

這時高森已押來那為首的頭兒來到趙清面前,趙清瞪着他的臉,這張姦殺他母親的賊臉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原來他真錯怪了小憐,也誤會了她的養父。

他從腰際掏出當初從包子販手中奪下的玉佩,與那人的一比對,果真一模一樣!

“說!你怎會有這種東西?”

那人身受重傷,咬字不清地說:“我……我本是玉匠,當初大汗要我雕塊玉佩時,我覺得威風……就自個兒雕了一塊一模一樣的……”

趙清深吸了口氣,強忍住宰了他的衝動。“既是玉匠,為何成為盜匪?”

“自從傷了手后,就……就不能再雕玉,為了吃飯,只好以搶劫為生……”那人說出最後一句話,卻因血流過多而昏死過去。

“把他們全都帶回去,請皇上處置!”趙清凜着臉下令。

“是!”高森領命,與侍衛將一群人全押走。

“走,我帶你回去。”趙清對札答憐說。

“我……我不回去……”她抬起過分蒼冷容顏,“回去后……我會更傷心難過……清……”

“嗯?”他抓牢她的柔荑,驚覺她的小手愈來愈冰涼。

“我……好冷……”她喃喃嘆語,靠在他懷裏,慢慢沉睡……

“什麼?”趙清直覺不對勁,為她將披風攏緊,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掌染上濕意,伸手一看,居然全是血跡!

“小憐!”

打開披風檢查下,那渲染了她整個腰側的紅,讓他渾身一震!

趙清緊鎖劍眉,陰惻惻的雙目燃起嗜血的火花,猛地將她抱起飛躍上馬背,衝到那群匈奴狗面前,利刀一揮,將他們的頭顱一一砍下!

他們竟敢動他的女人,找死!

***************

“憐公主……醒了!真好,太好了!”

秋月開心地在札答憐耳邊輕喚着,讓後者混沌的思緒慢慢攏上心間。

札答憐確認那是秋月的聲音,但她好累,根本開不了口。

不知又躺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轉醒,才晃動了下身子,從腰部牽扯上來的疼讓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頓時一雙溫暖的手掌撫上她作疼的腰際,耳畔復上灼熱的氣息:“還很疼嗎?”

趙清輕輕為她墊高枕,動作是既小心又輕柔,彷彿她是個易碎的瓷娃娃,只消一個不小心便會碎了……

札答憐勉強睜開眼,當看見趙清那憔悴的臉龐彷彿已不復以往的神采,甚至還出現湛深的胡碴,她不免又眨了眨眼,伸手撫摸他滿是疲累的臉部線條。“是你,我怎麼會在這兒?”

“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腰際被那些匈奴狗給刺傷了嗎?當時你在我懷裏流得滿身是血,可把我嚇壞了。”他抱着她纖細的身子,話語輕柔如夜風,徐緩烘暖了她的心。

一瞬間,她彷彿掉進了以往暗戀他的思潮中,但隨即又想起他們之間的關係,晶瑩的淚珠又莫名滑落眼角。

“你不該救我,如果我死了,或許會比較快樂些。”她輕聲道。

他握緊她纖細的手腕,有如宣誓般沉重地說:“我不准你死,我因誤會欺凌了你,還沒還你這份愛,怎能讓你死?”

呃!她愣住,為何在她確定自己不能愛他的同時,他又對她說出這個字呢?

是否他又在取笑她的痴傻?嘲諷她的自取其辱?

“你我之間沒有愛,別再說那個字傷我。”她無力地說,心思仍懸在這個字上,無法釋懷……

“你曾說過深愛我的,這份愛絕不能任你收回!”趙清激動地說,神情凈是嚴肅和專註。

札答憐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眼中霸氣從何而來。

他不是不屑她這份愛嗎?為何現在又要表現得這麼珍惜它?

莫非是父皇逼他將她帶回,他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對她訴情道愛?

“是不是我留給父皇的信連累了你?如果真是這樣,我向你道歉,請你轉告他老人家,我不會回去了……”她傷心地說,更後悔自己把對趙清的愛告知父皇。原是希望他老人家能了解她她的心,別再派人找她,想不到反而害了趙清。父皇一定以為是趙清對不起她,才強迫他找她回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語氣雖平靜,一顆心卻強烈揪緊着。她話中的疏離更是讓他痛得透不過氣來。

“我可以寫封信請你轉交父皇,告訴他這一切全是我暗戀你的關係,錯也都在我一個人,他不會再怪你的。”她昧着心笑說。

“你說什麼?”趙清不自覺地緊蹙眉心,霍然抓住她的肩,語音發顫,“你這是什麼意思?想和我劃清界線嗎?我不會答應的,這輩子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札答憐咀嚼着他不尋常的話語,心口莫名慌亂了起來!望着他那雙令人難以猜透的黑瞳,更是難解,“不……你不要再取笑我了,上次是我不對,是我不要臉——我不該……唔——”她的小嘴突然被他給狠狠堵上,堵住她衝出口的低吟,不再讓她說出令他內疚、揪心的話語。

時間彷彿在剎那間停滯不動,就連一根細針掉在地上都能引人注意了……

“以後不許你再說這種話來氣我,懂不懂?”他吻得激烈,但動作卻輕之又輕,害怕會弄疼他的傷口。

望着他那少有的溫柔,札答憐鼻頭微酸,透過薄薄的淚霧望向他,“我也不想做你的妹妹,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們否認不了的,但這輩子我只想將一顆真心託付給你,絕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呢?你還要不要我?”他磁性性感的嗓音低沉,眼中閃着執着的光芒。札答憐瑟縮了下。他為什麼要說這種無意義的話來擾亂她極力撫平的心?

痛苦的記憶風化不去,徘徊在心中,好苦、好苦啊……

“別說傻話了,安慰我也不是用這個方法,等我傷好了,你就送我回蒙古吧。”她幽幽地命斂下眼瞼,眼中有着難掩的傷感。

“笨蛋!我不是哄你,更不是唬你,我說的完全是真話,你我不是兄妹,也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趙清放柔了表情,嗓音中含帶着異樣的濃情。

“什麼?”她難以消化這個事實,睜亮了水眸。

於是趙清便把皇上告訴他的一切原委一點一滴透露出來,只見札答憐幽幽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他的雙眸凝住她失神的眼。

“我娘臨到死,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顯然有絲氣憤。

“我倒寧願是她被利用,而不是我們被拆散。”他濃情地說,表情是疼愛萬分的縱容。此時此景的他竟和平日的冷淡與疏離有着天壤之別。

札答憐落下了淚,仍不明了他為何有這樣的改變?不論他倆是否有血緣關係,他也從沒承認愛過她,也從沒給她好臉色看,怎麼今天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是因為歉疚嗎?歉疚自己曾經誤會我?所以現在才說這些話來安慰我?”想了好久,這是唯一能解釋的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不要……她不要這份施捨的愛。

“你說什麼?我是因為歉疚才來安慰你?”他緊攀住她的肩,霸道地盯住她的眼,嗓音喑啞地得重複她的話。

老天!他到底要對她怎麼說她才會懂,難道當真是應驗了“報應不爽”這句話嗎?

“我已不是公主了,身分依舊卑微,你用不着降低自己對我示好,我有自知之明。”她別開臉。

麻雀終究是麻雀,不會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天,即便真的當上鳳凰,她也沒那個命呀!

無論如何終得失去他,那她寧可選擇兩人之間沒有兄妹關係,如此一來她就算是偷偷想念他也不會覺得羞愧、自責。

看來上天畢竟是寵愛她的,在她離開她時,明白了自己的身分,以後她可以大大方方、坦坦率率地惦記他。

“難道你情願當公主,當要我?”趙清沉下臉,忍不住要發作,一想到她仍有傷在身,才倏然放了手。

“我不是——”

“別說了,如果你真是要這樣才會快樂,那就做回你的公主吧,我想父皇本就是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這點根本沒有差別,至於我,以後就別再見面了。”他嘆了口氣,神情更顯憔悴,輕輕將她按躺於枕上,“休息會兒,我會叫秋月來看你。”

她抓住他旋身而過的衣擺,“你要走?”她憂心忡忡地問。

“我想你既然不願和我回去,我走了,你就不會吵着離開。”趙清勉強一笑,眸子闃暗深沉,有如乾涸的井底。“我會請父皇親自來接你。”

他疑惑,她寫給父皇的那封“對情的愛語”,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她怎能擺脫得如此輕鬆?

“不!不要——”她猛然爬起,牽動了傷口,疼得柳眉深深一蹙。

“你這是做什麼?快躺下!”

他急促地回到她身邊扶住她,正欲將她壓回枕上,她卻不依,只是緊緊抱住他結實的腰身。

“小憐……”

趙清被她這一抱,給擊碎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漠離,心頭隱隱蕩漾起一發不可收拾的熱情。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即使你看不起我,不要我,也不要在這時候拋下我。”她抱得他好緊、好緊,就怕他這一走就消失了。

她心情好複雜、好苦,明知強留他是不對的,但要她眼睜睜看着他離開,絕非自己所能能承受的。

“我沒有要拋下你。”他深井似的雙眸直睇着她的眼。

“真的?即使不愛我,也不會拋下我?”札答憐透過眼中冉冉上升的霧氣,深鎖他孤傲的身影。

“我……你還不懂嗎?”趙清扶她躺進懷裏,“第一次見了你,也同時見了那塊讓我恨了十多年的玉佩,我一心只想復仇,故意忽略對你的感覺。”

“對我的感覺?”

他溫柔一笑,“其實第一眼,我就被你的美給迷住了。當時你身着布衣裙,臉上未施脂粉,看來清新又可人……這對看慣了那些宮中濃妝艷抹的嬪妃的我而言,的確是驚艷之美。”

“什麼?”札答憐羞赦的垂下小臉,“你又在逗我開心了。”

“這是真心話,偏偏那塊玉佩蒙蔽了我的眼,讓我一心只想傷害你,但潛意識我是想以這種方法留住你。”說著,他眉宇間的幽光更熾。

“清……”她屏息着,不可諱言,他這句話的確讓她震驚,也令她不敢相信……他說他想留住她……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此刻知曉了,她的心會為他發疼?

可以想像,當他得知自己愛上一個仇人之女時,他的內心有多糾葛痛苦、複雜凌亂了。

“後來,又當我得知端木煜也喜歡上你,你也喜歡上他時,我有多麼局促難安,你知道嗎?”他摟着她肩膀的臂力一緊。

“不,你誤會了,我沒喜歡上端木世子,而且端木世子心中另有所屬,也看不上我的。”她驚愕解釋。

“什麼?那小子心中已有意中人?”趙清眉一挑,“那傢伙竟然告訴你,瞞着我?”

“不,你又誤會了,他什麼都沒說,是我從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情傷猜測的,他心中一定愛着一個女子,也許她已死、也許她已走……真正的原因我沒問他。”她回憶着當時他眉間的愁、神情中的悔,可見他用情至深。

“你看出他眼中的情傷?那我呢?我眼中的無奈與躊躇你可也看見了?”趙清吃味地說。

“你……你生氣了?”她怯柔地問。

“嗯。”他理直氣壯地撒嬌着。

“可是你還不是拿莫雲來傷我,那天還和她在後面花池裏——”要算帳誰不會,真要算,他欠她可多着呢。

“那是我故意在你眼前作戲的。”他嘆口氣。

“嗯?你的意思是當時知道我在那兒?”

趙清久久不語,垂眼凝視着她嗔怒的嬌容,“沒錯,我知道你在那兒,為了讓你死心,才……”他倏然抱緊她,“對不起,小憐……我……我愛你,當初以為你我是兄妹情緣,只想一個人受苦,寧可讓你恨我。”

“你說什麼?你……你愛我……”剎那音,她什麼都沒聽見,耳畔就只回蕩着這三個字。

“對,我愛、愛死你了!”趙清捂住她的香唇,纏綿的與她交融。

叩叩!“清王爺,我是秋月,來為公主換藥了。”

他啐了聲,嘶啞地回應,“放在外面,我來就行。”

“是。”

趙清扶着滿臉通紅的札答憐躺下,開了門拿進那碗葯重新來到她身畔,伸手解她的衣衫。

“你要幹嘛?”她抓住衣襟。

“自從你受傷后都是我為你上藥的,該看該摸的地方都碰過了,還害什麼臊。”他露出燦陽般的微笑,剝開她的衣棠。

札答憐這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穿!

“啊——這……”她羞紅雙腮,柔白的身子微微顫抖。

趙清拿開她遮身的手,輕柔地為她解開腰間布條,那深得刺目的傷口讓他的眉攏得更難看,“很疼吧?”

“有……有你在就不疼了……”她咬着下唇,澀赧的說。

“小憐!”他心底雀躍不已,為她上藥后,手掌仍把持不住地握住她的兩峰,溫柔愛撫着,“答應嫁給我,嗯?”

“你……你不是要娶玉郡主了?”她柔順的眉黛微攏,虛脫的駁拆。一想起這件事,她心坎仍是一痛。

“在我眼中只有你。”

趙清着火的眼望着她熱辣妖嬈的胴體,貼在她唇上莞爾,滑舌似蜻蜓點水勾勒她的豐潤嫣唇。

“可這是皇上的旨意。”她有意閃躲他那幫態復萌的使壞笑容。

的確,面對他的笑,全天下的女子只有酥軟在他懷裏嬌吟的份兒。

“我已回絕他老人家。”他仍是笑意盎然。

“什麼?不過……”她又驚又喜,但繼而一想,他就要被正式封為儲君了,即使不娶玉郡主,依然有着數不清的女人等着他青睞、寵幸。

“又不過什麼?”他痴迷地撥弄她耳畔細發,懷念着他倆瘋狂做愛時,她埋首在他懷中,貼在他胸口的香汗沁濕的嬌顏。

“你就要立封儲君了。”被他的指尖拂過之處,都令她感到灼燙……

“為了你,我放棄了。”趙清沙啞地說。輕柔的語氣深深打動了她的心!

“你說——”她動容不已,喉頭一緊,竟道不出她心中的撼動了她的心!

“我愛你,小傻瓜。”他低笑,俯身含住她微顫的紅菱,大掌開始撫上他思念已久的嬌向軀,回味她香郁誘人的滋味。

“可……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皇位……”她抽了口氣,認真地看着他。

“我只要你,什麼都不要!別再拿話誘拐我,任是再富貴的東西我也不要!”他孩子氣的口吻帶着幾許霸氣。

“不但——”

“噓,張開點兒,我會輕一點的。”

他拉下床幔,將她的問話全都鎖進小小的帳簾中,換來陣陣嬌吟、輕嗔……

花朝月夕,良辰美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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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我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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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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