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站在溫室內,羽荷小心翼翼的檢視自己種的各式花卉,她輕輕抹掉頰上的汗珠,微笑的看着身前這株高約一點五公尺約五指茄,紫色的花再配上其黃色的果實,而果實的中間基部,造形奇特可愛,就如其名似的,在類似葫蘆的主體下有五個小指頭,整個感覺令人喜好不已。
她輕輕的撫觸果實,大自然是奇妙的,它孕育出的繁花種類形態萬千,令人愛不釋手。
她更往裹走,這一小區是高雅脫俗的紅花海芋,她一樣細細審視一番后才續往前走。
株高約三尺的瑪腦珠繁茂的佇立在她前面,橙色與綠色的圓珠在綠葉的襯托下,有如聖誕節所裝飾的珠子,令人更覺喜愛。
再走過去則是五花瓣的木長春,花瓣有如畫染的塗上一層粉白,再配上紅艷的心心,更增愛憐,羽荷忍不住的伸手輕撫。
這是她的世界,一切喜怒哀樂都可以向花暢所欲言的世界。
「九天了,他都沒再來找過我。」她悲哀的看着花道,「我錯了嗎?是我將他推開的嗎?妳能告訴我嗎?」
搖搖頭,她不知所措的輕撫着花瓣,「妳知道嗎?這九天的時間突然變得好長,我一且在等着他來,可是在內心深處,我卻明白的知道他是不會來的,很矛盾是不?我似乎經常如此是不是,花兒?優柔寡斷的這份情愛該如何取捨才對?也許我該放手去愛?又或許我該離他遠遠的,再回美國去?我真的好傻是不?這樣來來去去的,躲得掉他的人卻躲不掉自己的心,我該如何是好?」
隨着這樣一句句的自言自語,羽荷積壓的情緒就更為凄苦,奪眶的淚水亦滴落於花瓣。
「也許妳該給彼此一個機會。」徐淑子的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起。
聞言,羽荷急急忙忙的拭去淚水。
「羽荷,妳真的要這樣下去嗎?」
「徐媽,這事我們已經討論過了,我們不要再說了好嗎?」她哽咽的道,「何況,他也不會再來找我了。」
「是嗎?」徐淑子含笑的將手上的長形盒子交給她。
羽荷接了過去看到在盒中躺着的是一枝粉嫩的桃花,「又是林訓民?」
徐淑子搖搖頭,「他送給妳的一向是代表愛意的花卉,可是桃花是長壽的代表,妳認為呢?」
羽荷笑顏逐開的着着她,「是珞德?」
「嗯。」她點點頭,「他正在客廳等妳呢。」
羽荷開心的轉身,然而在雀躍的走了幾步后,她倏地停下腳步。
「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見面要說些什麼?」她無措的看着徐淑子。
「羽荷,別再想那麼多好嗎?」徐淑子心疼的道,「就一次順應一下自己內心的聲音,好嗎?」
「徐媽,可我……」羽荷躊躇的看着她。
「或者妳該先見見他。」不再讓羽荷有猶豫的機會,徐淑子逕自拉了她朝前廳而去。
培德獨坐於客廳,俊美的臉上同樣有着遲疑未決的神色。
在前天和許碧如一番巫雲過後,他的心非但沒有得到解脫反而更想念羽荷。
在昨天一天的思考後,他決定邀請羽荷當他單軌帆船費的夥伴,藉此多接近她以解思愁,只是他又擔憂體弱多病的她,是否承受得起在海上幾小時的乘風破浪?
不過,在剛剛和徐媽討論這件事時,徐媽卻毫不猶豫的贊同,她希望他將羽荷拉到外面的世界去,至於羽荷的身子,徐媽很放心羽荷和他在一起,她相信他會好好照顧羽荷的。
他受寵若驚般的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徐媽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培德。」羽荷在深吸了一口氣后,出聲喚着正注視着窗外的培德。
「嗨!」
「嗨!」
簡單的一聲招呼后,兩人又都沉默不語。
培德靜靜的看着她,穿着一身水藍長夜的她,讓他覺得她似乎更單薄了。
羽荷有些無措的坐在沙發上,他的凝視令她臉紅心跳,只能低着頭避開他的凝眸。
「我……妳不是想看着那幅花精靈嗎?」思忖再三,培德選擇了一個較溫和的話題。
「嗯。」羽荷抬起頭來看他,「你父母已經……」
「哦,不。」他不好意思的打斷她的話,「他們還沒將畫運回來,不過,他們昨晚從法國打電話回來說,已經請人為那幅畫進行裝載的準備,這一回,那幅畫會跟着他們一起回國的。」
「真的?」她開心的綻開笑靨,「大概何時呢?」
「恐怕妳還得等一些時日。」他笑笑的道,「這原因有兩個,一個是船期的問題,要等到能配合的船可能還要一個多月;另一個就是我老爸在看完古董展后,我老媽就硬要我老爸以這空出來的時間跟她來個二度蜜月,所以……」
羽荷了解的點點頭,不過,對這好消息,她還是很高興。
「另外,還有一件事。」他定定的看着地道,「我想從報章雜誌上,妳一定知道我和那群朋友一年一度都會在翡翠灣舉辦帆船競賽。」
羽荷點點頭,他的那群朋友,其實都是政商的第二代貴公子或天之驕女,所以這場競賽每年媒體都會大幅報導,而培德和許碧如搭檔的那一組,已連續奪得五年冠軍了。
「今年的比賽再過三個月就要開始了,我想請你當我的Partner。」
「我……」她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沒錯。」培德再一次強調,「最近,我們就得該展開一些訓練了。」
見地出怔忡轉為黯沉的神色,他頓覺有些無措,「妳放心,單軌操縱以我為主妳為輔,技術上床不用太過擔心,妳只要將自己的身體調養好,其它一切都由我來掌舵。」
「一個在陽光下都無法待久的人,你卻要求她在烈陽下跟着你一起駕簫帆比賽……」羽荷鬱鬱不樂的道。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的腦海,她霍地哀怨的瞪視着他,「妳是在開我玩笑是不?妳是來嘲笑我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能夠在大太陽底下呼吸?還是你覺得這樣來刺激我很開心?」
「羽荷,妳誤會了!」這一連串誤解的話語,讓培德倍感手足無措。
「我誤會?」羽荷凄涼的看着他,「任誰都知道找我這藥罐子搭檔是不可能贏得比賽的,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羽荷……」
「是妳的那一群朋友認為找我去出糗,會更增添樂趣是不是?」羽荷是愈想愈心傷,不聽話的淚珠早已落下。
「妳……」
「還是你這天之驕子想試試着,我這一副虛弱的軀殼能抵擋住烈焰的試煉幾個鐘頭!」羽荷氣喘呼呼的道,「還是你想滿足你那當英雄的虛榮心?還是找一個弱女子來當Partner,屆時輸了,你也有理由不是嗎?哈!」
「夠了!夠了!」培德氣得握緊拳頭站起了身子,他一臉陰霾的道:「我不曉得妳反諷的學分修得如此高。」
「是嗎?那你呢?為什麼找我?為什麼?許碧如一向是你的最佳拍檔,不是嗎?她不也是你床上的最佳情人?」
不白覺流露出妒意的羽荷,在驚覺自己所說的醋酸語詞時,驀地回縛身子背對着他。
聞言,培德頓覺剛剛一股湧上的怒氣在瞬間消逝,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感。
「羽荷,」他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我找妳的理由很簡單,我只想藉由這坎的機會讓妳的身體變好,讓我們的距離可以更近些。」
羽荷的心有如小鹿亂撞,他的話中……
「我想接近妳,這就是我找妳的原因,妳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再給我答案,因為只要你答應了,我們之間就不會只是「拍檔」而已,我想妳明白我的意思。至於其它走了,我期待妳的好消息。」
在培德堅定的步伐踏出大門后,羽荷仍舊沒有回頭,她的心是憂喜參半,喜的是培德隱含的情愛,憂的是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身體狀況,來決定這段感情的起步與否,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星期三的午後,在這車水馬龍、辦公大樓林立的區域裏,大部分的人都在辦公室裹處理事務。
所以這會兒,這間坐落在商業區的地下咖啡館是冷冷清清,暈黃的燈光下散發著咖啡香,整個館裹只有兩桌客人,其中,許碧如和林訓民更是選在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了下來。
許碧如若有所思的盯着約她出來的林訓民,由於身為模特兒界的寵兒,她和政商界的公子哥兒多少都熟識,只足林訓民……憑她從一名小雜誌的平面模特兒鑽到現今的地位,大人物她是看多了,識人的功夫亦不淺,然而在幾次和林訓民的接觸中,她直覺的感到他是個城府深沉的人,所以她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主動邀她出來,畢竟眾所周知,他的一顆心都放在香水大師連羽荷身上。
「奇怪嗎?」林訓民沉穩的看着她。
「沒錯。」許碧如點點頭並點起一根煙。
林訓民定視着她美艷的臉孔,殷紅的肩瓣優雅的叨着那根長煙,在她輕吐煙霧時,唇瓣形成一致命圓弧,彷佛催促着他人一親芳澤獨享口中甜蜜,「妳是一個很具吸引力的女人。」
「謝謝。」她再吸了一口煙后將煙擺在煙灰缸上,「不過,我想你找我出來並不是為了讚美我。」
林訓民讚賞的看着她,「聽聞妳個性直率,果真如此。」
「七情六慾讓人變成一種太複雜的動物,若說話再扭扭捏捏、拐彎抹角的,不足太浪費生命了?」
對她拐個弩暗示他直接說明來意的話,他冷冷一笑,「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浪費唇舌。」
許碧如毫不在意的聳聳肩。
「我希望妳看好自己的情人。」
許碧如明白的笑了笑,這一季的雜誌刊出培德對連羽荷大發愛的攻勢,一些代表愛語的花卉是每犬一束的送到連羽荷家中,花店老闆艾信還表示他已經成為培德的軍師,每天幫培德選擇適當的花卉來贏得住人芳心。
不過,許碧如雖然明白林訓民所指,她們故意裝迷糊,「我的情人有好幾個,不知道你要我看好哪一個?」
「我想妳是聰明人,該不會打啞謎才是。再說,妳我又何必「浪費生命」呢!」
他冷笑一下。
「厲害!果然是精明的生意人,反應真好,這麼快就拿我的話來壓我了。」許碧如定定的看着他,出乎林訓民意料的,她的眸中沒有怒意卻有着濃濃的笑意。
「妳笑什麼?」他冷冷的道。
「沒有,只是,」許碧如瞟了他一眼,「我想你該知道我的情人不只培德一人,而我和培德之間的相處之道是不能互相約束,所以我根本沒有權利看好他。」
她坦誠的表示。
「我相信依妳的魅力要困住一個男人並不難。」林訓民僵直的說。
「但培德不是普通的男人。」她聳聳肩。
「妳對白己沒有信心?」林訓民冷哼一聲。
「聽着,」她依舊笑臉對他,「妳不須對我施行激將法,從事模特兒這行,我看太多了。我和培德認識這麼多年卻仍能相處得這座融洽,除了個性上的相契外,我們給雙方同等的自由,在感情上互相慰藉,真要說清我們之間的關係,」她愉悅的笑了起來,「或許「朋友」這個字眼比「男女朋友」來得要貼切多了。」
「是嗎?」林訓民懷疑的看着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對培德這次這樣用心的去迫一個女孩子,我很替他高興,因為他一定是發現到連羽荷對他的重要性才會這樣做,而我呢?」許碧如再次叨起香煙抽了一口,在迷幻的煙荔中,她性感一笑,「我也希望早日找到扣我心弦,能綁得住我這顆流浪慣的心靈的男人。」
「妳」林訓民怒不可遏的瞪視着她。
「林先生,其實你追連羽荷也大約有兩年了吧!難道你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她挑高了那兩道柳眉笑盈盈的道。
「妳是什麼意思?」林訓民的眸中更現怒濤翻騰。
「培德發動攻勢只是兩星期的時間而已,而你已在連羽荷的身上花了兩年的工夫,」她側着頭巧笑倩兮的看着他,「你害怕自己無法勝過培德是不?畢竟中法混血的培德在女人堆裹一向吃香,再加上他俊挺的外貌與你平凡……」
「妳住口!」林訓民啞着聲音低吼。
沒錯!他的心事全被許碧如說中了,他是害怕!在得知培德向羽荷發動追求后,他就寢食不安,他將自己和培德作了一番比較,可悲的是,在財富、外貌上,他都得退居老二。
羽荷一向是個感情保守內斂的女子,這兩年的花卉攻勢,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得到她芳心的一絲一毫。
不過,他成了她惟一的友人,而這是他所自傲也是他所自恃的,他相信只要自己長期的以耐心、溫柔以待,總有一天,她的心一定會被自己感動,可是現在卻跑出了培德這個程咬金。
而在這幾天他親自迭各式示愛的花束前去拜訪羽荷時,他也注意到珞德送去的花被妥善的照顧在花器中,在他倆談話時,羽荷的眼睛更是不時的飄送到培德送給她的鈴蘭花上,他清楚的知道,雖然她一再拒絕培德,然而,她的心已經一點一滴的朝培德而去。
這個發現,今他當時衝動的想踩爛那花語代表着「幸桶的約束」的鈴蘭,不過,他還是恕下來了,他不能讓自己長期在羽荷面前保持的溫柔斯文形象,在一夕之間變色,他知道自己不能嚇着她,否則她可能再也不會見他了。
「林先生,」許碧如捻熄了煙,喚醒沉思的林訓民,「我很抱歉沒法子幫你,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等等!」林訓民隱忍住心中的怒氣耐心的適,「我們再談一談,妳提個條件,我-定答應。」
「你要賄賂我?」許碧如訝異的睜大了那雙黑白大眼,在看了他半晌后,她突然愉快的笑了起來,「天,你竟然想要賄賂我?」
「隨便妳怎麼想。」林訓民微瞠着眼注視着她,「我愛羽荷,我不準培德搶走她。」
「哦?是嗎?」她冷笑,「你是真愛羽荷嗎:還是為的是她那價值上億,能調配出獨一無二,在銷售市場上屢創新高的香水配方的金頭腦?」
「妳在胡說什麼?」林訓民怒氣沖沖的反駁。
「罷了,不管真愛還是假愛,反正擁有了她就擁有了財富,這人財兩得的好事,總不該讓它從指縫間流定是不?」許碧如壞壤的朝他眨眨眼。
「妳在污辱我的人恪。」林訓民的眼中閃着騰騰怒火。
許碧如被他那如火炬般的澎濟怒意給怔愣了一下,她驚訝的發現,林訓民對羽荷的愛意是真摯且深沉的,「呃……對不起,我想我該道歉。」
在明白他對羽荷的真愛后,她收回反諷的態度轉而可憐他,因為要和培德爭一個女人本就不易。
雖然他的內外在條件已比平常人高了一等,然而和人中之龍的培德一比,這勝算可能就……她搖了搖頭。
「妳是幫我不幫?」林訓民惡狠狠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該心平氣靜的和她談論的,然而她眸中清楚可見的憐憫,讓他無法平靜下來,她根本已認定他會輸給培德!
「我想愛情這玩意兒得全靠自己,我不會幫你的,再說,培德現在泡在為他自己的愛情加油,我想身為他的好朋友是不該也不能幫倒忙,是不?」
「妳……」林訓民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難道妳一點都不感到嫉妒?妳和培德也是一對情人。」
「嫉妒?」許碧如聳聳肩,「或許吧,不過,正確說來,該是「感傷」才是,因為他比我早一步找到了自己的真愛,而我不知要晃到何時?」
林訓民一時語塞,他一直以為女人是善妒的,可是她卻推翻了這個論點,甚至還帶着祝福的態度在看待自己的情人追求其它女人的情事。
「沒事了吧,我真的得走了。」她站起了身於。
「等等,」林訓民倏地粗暴的拉她坐了下來,「妳真的不肯幫我?」
面對他突然變得猙獰的臉孔,許碧如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過,她仍強迫自己正視着他回答,「很抱歉!」
「妳別忘了僱用妳的經紀公司裹有一半的股份是我的。」
「那又如何?」她定定的看着他,在震懾過後,她已較能面對這張由斯文變為扭曲的臉孔。
「妳若不幫我,我就讓妳無法在台灣的模特兒界待下去。」他撂下狠話。
「你威脅我?」許碧如火冒三丈的瞠視他。
「賄賂和威脅,我想聰明的妳應該懂得作個好抉擇。」林訓民橫眉豎目的冷言道。
「是!」許碧如驀地站起身子並嬌柔的對他笑,「我的確會做個好抉擇的,而且我還很高興自己今天應約而來。」
林訓民得意的笑起來,並跟着站起身伸出了手,「我想我們會合作愉快的。」
但出乎意料的,許碧如並沒有伸出手,只見她趾高氣昂的對着他笑道:「你給我的感覺一向就差強人意,而今天更是證明了我看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妳……」牠的臉色丕變。
「你要讓我無法在模特兒界立足嗎?嘖嘖嘖!」她朝他搖搖頭,「你別忘了,培德的家族企業中雖沒有和這行沾上邊,但憑我和他的私交,你認為身為他家香水廣告的專屬模特兒的我,會沒有工作機會嗎?」
「妳……」林訓民臉色變為鐵青。
「林先生!」許碧如不屑的冷嗤一聲,「我年紀雖輕,但大風大浪我見得可不少,知道要找好一個好靠山是很重要的,而和培德培養出友誼是額外的收穫,我想你應該聽懂我的意思了。」高傲的揚揚手后,她冷笑離開。
林訓民氣憤的癱坐在椅背上,他緊握着顫抖的雙手,恨恨的看着那穿着紅色露背裝,露出玲瓏曲線的曼受妙身影。
*
坐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內,培德微笑的看着艾信幫他整理好的資料。
在邀請羽荷當他拍檔的第二天開始,他也「安靜」的展開第二個計畫,讓花來當他的「代言人」,作為他和羽荷的溝通工具。
所以他聘請了三十齣頭的艾信作為他的「顧問」,幫他適時的將恰當的花卉送到羽荷家去。
看着出計算機印出的兩列包含花卉名與花語的對照表,他不由自主地笑開了嘴,這是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和羽荷在「你來我往」中的總資料。
在與文信做了一番詳談后,他一開始送給羽荷的大都是代表長壽的吉祥花卉,如桂花、菊,還有常綠植物的小松樹等,這都是視福她有一個愈來愈健康的身體。
而這些也都如他所預計的,羽荷只是送給他代表「感謝」的亞麻花。
然而,在他開始疊代表純凈的百合併附上一顆紅心時,她的反應就開始不同了。
培德開心的看了手上的紀錄,他從不知道以花語來當作語言交談是這麼有趣的事。
在他一連送了百合,還有代表「優雅的心」的愛麗絲,「愛慕」的向日葵和「燃燒的心」的仙人掌后,羽荷則送來了一片紅燈色的楓葉。
他懷疑這楓葉可能也是她溫室裹的藏化之一,否則這時並不是楓紅的季節。
而在他向艾信請教后,艾信笑笑的說,楓葉的花語為「自製」,很顯然的,她希望他到此為止,不要再送任何代表愛意的花卉了。
只是早已決定要做羽荷的方式打一場「安靜戰役」的他,怎會就此打退堂鼓?
因此,除了要艾信做為牠的軍師外,他也找來許多有關認識花卉的書籍埋首苦讀。
爾後,他更是送出了代表「心中喜悅」的山茶花,而羽荷則送來了代表「危險的快樂」的夜來香。
培德繼續往後看,再來則是鈴蘭「幸福的約束」:桂花「吸入你的氣息」。
但羽荷回迭過來的卻是非洲鳳仙「不要碰我」!桅子「我是不幸的」:聖誕紅「祝福您」。
他俊秀的臉龐漾着微笑,經過這你來我往,他多少知道了羽荷的各式藏花,也間接的進入了她的「內心溫室」,對她細膩的情感是更添愛憐。
而在他繼續送出花語為「永續之美」的紫羅蘭后,羽荷很可愛也很直接的送來了百日草「友誼永固」。
好了,在他送出了希望能持續這番愛意的紫羅蘭后,羽荷很老實的說出了她想要的關係朋友。
問題是,他不甘於只做她的朋友,他想很久也想得夠多了,他要賭上一睹,看看自己能否讓這段在幼時即萌芽的情愫,在成長后的今日得到完美的結果。
「艾信,再來你認為我迭什麼花比較好?」他問了一旁一直安靜的看着他看資料的艾信。
擁有一張娃娃臉的艾信,其實已是擁有一男一女的好爸爸,他歪着頭開玩笑的道:「大岩桐。」
「那是什麼東西?」培德好奇的問。
他雖然已經儘力的苦讀了一下,但花的世界實在繁複多種,其要完全知道可不是一件易事。
「就是花啊,不過,重要的是他的花語,」艾信神秘兮兮的道,「「慾望」,直接跟她表示你要她。」
聞言,培德開玩笑的上下打量他,「你就是這樣跟你老婆示愛的?」
「謝謝你的建議,也許以後我都可以以大岩桐當做暗號,暗示老婆「今天我需要」,這樣她就知道要在床上等我了。」他認真的道。
聞言,培德拍案大笑。
「你還沒有子女你可能不了解,有時直想要時,偏偏有兩個小搗蛋在旁作怪,而老婆又不懂我慾火上升,這法子真的挺好的,我想我會使用的。」
培德不禁笑開了嘴,瞧艾信真的認真在思考這可行性。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培德的專任秘書黃娟開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培德開口道。
「恩雅集團的副總裁林訓民說有要事找你,我已經跟他說你有客人了,可是他還是堅持要見你。」
「沒關係,請他進來。」在交代黃娟后,他轉向艾信,「我覺得大岩桐並不適合,你回去再幫我想想,有消息時再告訴我。」
「嗯,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培德好奇的看着和艾信擦身進來的林訓民,據悉他鮮少親自拜訪客戶,而且他倆的關係還是敵對的商場大敵呢!
「不用奇怪,我今天不是為公事而是為私事而來。」林訓民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我是為羽荷而來的。」
「羽荷?」培德看他一眼,「是為了我追求她一事。」
「沒錯!」林訓民直截了當的回答。
珞德挑高了眉頭着着他,「有什麼指教嗎?」
「我想請你放棄她。」林訓民冷靜的道。
在求得許碧如合作未果后,他決定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前來找培德。
「放棄?」培德聳聳肩,「恐怕無法如你所願。」
「你也知道我在羽荷身上已花費兩年的心力去愛她,而你呢?已經擁有一大堆的紅粉知己了,為何還跟我搶羽荷?」
「我沒有搶她,而且截至目前為止,我也並沒有得到她的愛,我現在在做的只是「追求」兩字而已,」他頓了一下,看了林訓民一眼,「林訓民,我想要的是一場君子之爭,希望你別將其它人扯進這場戰役中。」他語重心長的道。
在昨天和許碧如共進午餐時,她告知他林訓民對她的賄賂和威脅,當時他就想找林訓民談清楚的,不過,事後想想,「情敵」間是不可能說出什麼結果,所以他也就作罷,只是沒想到林訓民今天卻主動前來。
「許碧如跟你說過了?」林訓民的眸中突然射出兩道憤恨之光。
「她說不說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一個找她談的人是不是?」他毫不留情的道。
「你」林訓民吞咽下急涌而上的騰騰怒火。
「你還有什麼事嗎?」培德話中隱喻送客了。
「有!我要跟你說清楚,羽荷跟你的那些女朋友是不同的,她不可能變成你後宮的三千寵妃之一,跟其它女人分享你的情愛,她是獨一無二、純凈可人的,你聽到了沒?我絕不允許你再騷擾她!」林訓民破口吼叫。
「林訓民,我想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培德只覺心中的怒火漸漲,「羽荷在我心目中絕對也是獨一無二的。」
「呵!是嗎?」林訓民嗤聲笑道,「那你了解她嗎?」
「我承認我還不是很了解她,但是我知道她是個感情細膩的女子。」
「是嗎?」林訓民搖搖頭,「你知道什麼花最能代表她嗎?」
「我……」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培德有一絲怔忡。
「純潔的百合、青紫色的洋桔梗還有含羞草,這就是她,你明白了嗎?她不是你可以在隨便玩玩后,又轉投其它女人懷中而能生存的女人,依你這花花公子的性,她根本不適合你!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安定、一生依靠的肩膀,那個人就是我!」在連珠炮的吼出自己內心的熊熊愛意的話語后,林訓民恨恨的瞪着他,「技妳離開她,不要給她增添無謂的困擾。」話畢,他僵直着身子開門離去。
呼!培德搖搖頭靠向椅背,雖然在聽聞林訓民對許碧如說的那段話后,他對訓民這個人的印象是大大打了折扣,可是就如許碧如跟他說的,林訓民對羽荷的情是直摯且深情的,在談話中,林訓民那股深情讓他想忽略也難。
百合、洋桔梗、含羞草?
百合是純凈,而洋桔梗?他拿起桌上的花語書籍打開查看,花語是「警戒的」,而含羞草則是「敏感」。
看來林訓民確實為羽荷找到了最適合她的形容詞,「純凈、警戒、敏感。」培德在口中低喃,「羽荷確實是如此。﹂不過,他雖然比林訓民起步晚了兩年,可是他相信,自己這顆早已系在羽荷身上多年的心,絕不會輸給林訓民這兩年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