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搖擺的往事
貓王南宋大翻身
第十回
搖擺的往事
分堂雖然有點大,但搖擺憑藉著敏銳的氣覺還是很快鎖定了目標,他剛先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異常的殺氣,法術修鍊到高境界的人都有此能力,這下一腳踢飛一扇門板,也不知哪來這麼激烈的情緒,見到眼前一幕更是大感危急。
床榻上刁蠻小姐看似已經暈倒,一個中年男人正要舉刀下手要了人命,搖擺在那毫釐之間倒也急中生智,順勢就將手上還拿着的雞骨頭做暗器打出,搖擺不僅仙法了得,凡是武功的身手也絲毫不輸,看似極脆的雞骨頭在他手中赫然便是厲害無比的武器,只聽一聲激烈的碰撞,接着便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卻是漫天的金屬小塊好似一層霧般散開,那賊子手中的刀也非凡品,竟被一根雞骨頭打成無數近乎粉末的碎片。搖擺大喝一聲:“賊子休得亂來,殺她還輪不到你動手!”說著趕緊伸手去探她氣息,神色焦急異常,待覺無恙這才放心,長舒了一口大氣。殺人那傢伙還以為面前這絕世高手是掌門明珠的老相好,又見這尚未落盡的漫天碎末,登時下巴脫落,長大了嘴硬是說不出話來,一幅幾輩子沒見過的樣子。
搖擺厲聲問到:“江湖上行走的行不更名,你可是這分堂之人?”
那傢伙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搖擺也不管他,徑直在他身上搜出一塊令牌,上書有百草門三個篆體大字,下面還寫有“眉山門門主”字樣,搖擺何等聰明之人,已然明白此人大致目的,蔑笑道:“膽子不小,計策歹毒,不愧是大毒派的門主。”那門主鎮定心神,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還是緩過神來,只是在這高手面前不知說些什麼。
搖擺才懶得管他們的內部紛爭,只慶幸救下人命便好,冷冷道:“人,我斑斕掌門要了”,他頓了一下,突然嘿嘿賊笑,從地上撿起一物,剛才的那根雞骨頭,骨頭的脆性居然沒有和那把粉碎的匕同時爆,還完好無損的拿在搖擺手裏,可見這功力着實驚魂。搖擺像個童心大盛的頑童一般,竟將那雞骨頭塞進門主嘴裏,抱起刁蠻小姐飄然而去。
分堂之中,那門主無力地吐出雞骨頭,像失了心魂似地不停重複着那個名字:“斑斕掌門。”好像自己只用受到含根雞骨頭的懲罰,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搖擺出得城來,將刁蠻小姐放在三尾仙狐上,用仙法到了揚州,這裏距成都甚遠,較為安全,其餘眾人聽說此等大事,顧不得諸般禁忌,盡皆施法趕來。
搖擺將刁蠻小姐放到床上,仙法診脈,是給人灌了迷藥,過得一陣便會解開。刁蠻小姐雖然刁蠻,心地倒是不壞,有些時候還很難得,看着床上躺着的這個又愛有恨的女子,搖擺大感不解,為什麼她把自己殺了,自己卻還如此關心她。
不過此時思考這個問題似乎不合時宜。為安全起見。搖擺一直守候在床邊。他本可用仙法立即把她弄醒。但似乎更想多看看她平靜地樣子。這種想法如此怪異。不覺想笑。
然迷藥終是會解地。刁蠻女子醒來。現搖擺對着自己笑。大聲呵斥道:“又是你這死小子。竟敢迷暈本姑娘。還要奸笑。是何居心?”說這話時秀眉微蹙卻是有些無力。這女子看上去突然變得很是脫俗。搖擺看得心醉。似乎沒有聽到這罵語。這倒是把刁蠻小姐更加惹怒了。剛想說些什麼。突然頭暈加劇。想是元氣剛復卻又動氣。搖擺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歉意。趕緊握住她脈門。一股真氣緩緩流入。刁蠻小姐頓感舒暢。搖擺嚴肅道:“藥力剛過不久。你且靜靜躺下休息。不知是誰加害於你。竟放如此多藥量。不死也成傻子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胡說什麼?”
“中了這迷藥還能罵人。你精力倒是旺盛啊。要和我對罵那就得要點狀態。休息好先再來比過。”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看來均具幽默天賦。
刁蠻小姐收斂笑容。剛才還兇巴巴地語氣倒似變得嬌氣了幾分:“好。本姑娘隨時奉陪。快出去。別影響我休息耍賴。”
搖擺這一招倒挺管用。按她本來性格怕是會爭論不休。這招投其所好將計就計地確很妙。時值夜間。搖擺讓店家做了最好地酒菜送了上去。刁蠻小姐自言自語道:“本姑娘可不欠你人情。先吃了飽肚子再陪你玩。”
搖擺在門外聽得無奈搖頭微笑,突然間感覺自己很久都沒有這樣的心境了。客棧門口閃現出幾個熟悉的身影,大神一行已經趕來。
“現在情況如何?”老B焦急問到,那女子可是他的救命稻草,不覺間現自己有點自私,又趕緊補上一句:“麻煩你好好照顧她吧。”
搖擺頗感意外,不過甚為了解老B的他只道:“基本穩定了,只是你知道她脾氣,珠子嘛,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弄不到,不過既然我救了她一命,這就好商量了,你放心,我辦事講求效率的。”
揚州客棧,江南水鄉。
清晨的陽光也是暖洋洋的,刁蠻小姐一覺睡醒到院子裏採光,感覺水鄉的空氣帶有一種溫馨的濕潤,令人頗感享受,她身在西南之地,很少來這等地域,覺得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和父母一道來此的情境,那時她還有個無比幸福的家庭,如今卻物是人非。想及此,不禁慨然惆悵,一瓣海常似乎為之所感,飄搖墜下,風中是那樣的一種美,一個男子看着她的側面,是怎樣的一種情懷。
是誰?又在他心中蕩漾,是那樣的一個夜晚,是那樣的一種離別,這個男子,突然顫抖了一下。
風聲總是要停的,歲月總是要流的,搖擺從走廊上步到院中,兀自還有種眼神帶着,這時卻還是哼哼兩聲道:“還比不比呀?”
刁蠻小姐驚了一下,轉過身來時已然是一派刁蠻的形象:“跟個鬼似的來去無蹤,比,當然要比,上次還沒分出個輸贏,這次再來過。”
“好,夠爽快,只是在這之前得先辦一件事。”搖擺也恢復了那個鬼精靈的形象。
“你別以為把我從一個魔窟弄到另一個魔窟就能為所欲為,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刁蠻小姐果真刁蠻,死要面子。搖擺倒不驚慌,他早已斷定這女子吃硬不吃軟,便故作傲慢道:“你身上的銀兩全被那兇手撈了,夜明珠嘛這麼冷也沒人敢碰,我今天要是走了你怎麼回成都,這裏可是江南,你別忘了還有一幫人想要你命呢。不過嘛,我倒是能碰那珠子,只要你借我一下,咱們就是朋友,以後這珠子還會還給你,這筆交易怎樣?”
“本姑娘結交四海朋友,難道靠你活命不成,你愛走不走,珠子想都別想”刁蠻小姐仍然傲慢得緊,也不知是不是死要面子,搖擺又問:“當真不肯?”
“哪這麼婆婆媽媽的,要走快走,省得礙眼。”
搖擺莞爾一笑,讓眾人退房離開客棧,沙皮狗性子急頗為不解,老李道:“搖擺自有妙計,這麼多年你看他哪次是急了就有結果的?”只是老B仍是愁眉不展,大神突道:“看這天象,今晚怕是要下大雨。”搖擺道:“那就好了,天上的幾位朋友真給面子”說著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杯酒,對着天上若有若無的地方幹了一杯,正所謂心有靈犀,眾人會意一笑。
“轟”天空中一道驚雷,到了晚上果真是暴雨大作寒風絲絲,天空的迅雷真是不及掩耳,一場夏季的暴雨洗刷着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不再是隨風潛入夜的細膩,而是潤物嘩嘩聲的澎湃,
“明日將是煥然一新的面貌,只是……”搖擺突然不再說下去,只是帶點感傷的悠然一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總是想起傷心的往事和幸福的回憶,眾人自然知道原因,突然間不再言語,只是各有所想地望向東方天際,默默地想着什麼。
撐傘走在街上,雨水已經流成一股一股地從兩旁劃過,行人所剩無幾,顯得寂寞而冷清。老B左顧右盼等待着搖擺說的那個時機,果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到處亂轉的眼睛盯見前面雨中有隻狼狽的落湯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雙手抱在胸前似乎很冷,身子不斷顫抖着,腳下的步子明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要不是衣服看上去料子不錯,別人還以為是個乞討流浪人員。
“刁蠻小姐?”連大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搖擺隨着那方向看去,這一幕似乎將他震住,但他很快恢復,卻像是在強行掩蓋着什麼,只淡淡道:“來了,讓她先吃點苦,從小嬌生慣養的,也該接受接受貧下中農教育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胡來。”
老李再也忍耐不住,用怪異的腔調道:“你這是在教育她嗎?搖擺親自教育,這可是特殊待遇啊。”倒更像是一種責備,眾人盡皆一震,望着雨中的那個身影,似乎又陷入一片回憶。
只是沒有人看到,用傘將臉遮得密不透風的搖擺,眼角似乎有液體滑下。心中鎮定了一下,搖擺還是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氣:“各位,回去準備準備吧,馬上就要踏上救人的征程了。”說完慢慢走到刁蠻小姐身旁,把傘撐到她頭上。
一瞬間,也不知時間被凝固了多久,那種傲氣變成另一種情緒又才變回來。刁蠻小姐也在搖擺愣時看了他一陣,還是道了一聲謝謝,本想再罵一句,卻是一個噴嚏接着一個噴嚏地襲來,明顯是感冒了。
“別逞強了。”搖擺說這句話時明顯是一種溫柔的語氣,要是刁蠻小姐此刻還是神智清醒,肯定又要罵他輕薄了。拉着她奔向客棧,倒不如說是扶着她回到客棧,刁蠻小姐想是也沒力氣反抗了,任由他在街道上拐過去拐過來地弄回客棧,已然是沒了那份往日的活力,雙眼沒有力氣再睜着了,看上去好像是睡過去一般,但耳中卻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滿是怒氣地吼着什麼。
搖擺一進去便把掌柜罵了一通:“她一個女孩子,你們居然這麼快就把她趕出來,還有沒有一點愛心,她這病要是好不起來,你這客棧就別想開了。”說最後那句時簡直像個戾氣纏身的惡魔一般,不僅把那掌柜弄得一愣一愣的,連大神等人都覺眼前這人似乎是個陌生人一般,搖擺說完突然身子一震,心中想起了什麼,趕緊把這股戾氣鎮壓下來,最後乾脆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一來在場眾人無不驚訝絕倫,大神等人愣了好久,卻也漸漸想起了什麼,彷彿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搖擺心神正亂,低一看懷中的女子已經胡言亂語起來,一摸額頭燙得嚇人,明顯一副高燒胡話的癥狀,臉色焦急無比,將她扶到二樓床上躺好,診脈之後又趕緊親自去藥鋪抓藥。而大神等人在一旁卻插不上手,好像是一幫閑人似的,連那掌柜作為一個外人也頗感怪異。
深夜的街道帶着幾分寒氣,巷尾深處傳來幾聲犬吠,更襯托出幾分寧靜。搖擺走到一家藥鋪門前,踢腳想做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收住了,卻不停大力地敲打這木門。掌柜想是已經熟睡很久了,半天才來開門,還帶着一臉的不情願,搖擺也懶得多說,只是把自己寫的藥方給他,那掌柜見此人頗無禮貌,甚感不悅,要在平時以搖擺個性,定然會扔個大金元寶出來擺擺闊氣,不過他卻狠狠地瞪了那掌柜一眼,遠處的眾人突然感到一股好重的殺氣,自然不說那掌柜了。
搖擺很快便拿到了葯,臨走時停了一下,還是給了掌柜一大錠銀子,淡淡道:“打擾了。”
大神等人想起那陣殺氣,不禁也感涼意無限,這些年妖魔鬼在仙界五大神將手下吃了大虧不敢再來,如此強烈的殺氣已經很久不曾見到了。
老B不知怎地突然嘆了口氣,就好像嘆氣也能傳染一般,眾人都嘆起氣來,但片刻之後,老李卻突然笑了一笑,那種聲音是如此地平和和寧靜,沙皮狗一向不願細想,直截了當地問他。
老李神秘的口吻道:“搖擺,或許要從那場傷痛中解脫出來了,今日的一切,還有那個刁蠻小姐,讓我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一位故人。”
搖擺回到客棧,也不奇怪大神等人怎麼一個都不在,只是奔到刁蠻小姐床榻前,確認她暫時穩定后,才走進廚房煎藥去了。
在那個年代,這種事情由一個男子來做的確令人大感奇怪,心情和搖擺相處未久也不知道他詳細,便忍不住問老李,老李一怔,忽然道:“他以前也常進廚房的,只是許久都沒再見過他這樣了吧。”
老B聽出這話好像有些疑問語氣,雞蛋畢竟細心一些,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意味深長地說著:“我們多年來的努力,看來還比不上這樣一個刁蠻女子的無意而為。”
夜深沉,搖擺坐在廚房,空氣中滿是藥材的濃烈氣味,卻似乎並沒有將他熏着,此時在這男人的心中,時光卻倒流到很久很久,也是這樣的一個夜,也是這樣的一件事,但是那時病榻上的那個人,卻不知身在何方。熾熱的空氣中,一滴晶瑩的淚水落到熊熊的火焰上,響起細微的聲音。是誰?讓他落淚,在哪?才能再見,淚如果能挽回些什麼,他情願比剛才的一場雨流得更多,直到再有那相遇的一天,那永遠的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