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心作了個好夢，睡夢中都笑得好開心，直到靈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天喊大叫，才將她吵醒。

“小姐!”

唐心皺着眉頭，一臉不悅。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妙了!”

唐心生氣的翻被坐起，氣呼呼的瞪着靈兒，“到底什麼事啦!大呼小叫的，你沒看到我還在睡覺嗎?好夢都讓你給嚇跑了!”

“小姐，你還有心情睡覺呀!”她語氣驚奇，不相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小姐竟然還睡得着。“小姐，你的情敵都登堂入室了，你竟然還在乎睡覺!”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唐心疑惑的看着她，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小姐，翠仙山莊的柳雲仙到我們堡里采了。”靈兒趕緊將事情告訴她，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她來堡里跟我有什麼關係?幹麼這樣大呼小叫的?”唐心瞪了靈兒一眼，怪她小題大作驚擾她的美夢。

她不理靈兒，拉着被子就想再躺回去睡回籠覺。

“小姐，柳雲仙可是非常仰慕堡主，全堡的人都知道。”靈兒為自己叫屈，她這麼關心小姐，小姐竟然毫不領情。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下子，唐心的瞌睡蟲全都不見了。

“我是說柳雲仙愛慕堡主。”靈兒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重複一次。

“這是喜兒姊姊特地跑來告訴我的。”未了還不忘把出處告訴她。

唐心聽到這兒，整個人都呆住了。不可能的，如果真有這種事，席天雲不可能沒告訴她。

仔仔細細的思考過後，她鎮定下來，決定一切等席天雲回來再說。

“我知道了。”她的表情佯裝平靜。

靈兒着急的道：“小姐，你怎麼了？”

擔心小姐受的刺激太大，不然怎麼可能反應這樣冷漠?

她轉頭看向靈兒，“一切等席天哥回來再說。靈兒，準備替我梳洗。”說完就起身下床，一言不發的準備梳洗。

靈兒知道小姐心裏還是很在意，只是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一切只有等堡主回來再說。

小聲的將門輕掩上，靈兒去準備梳洗的用具。

在席家堡中，唐心與柳雲仙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只是都還維持表面的平靜，但由於兩人都在席家堡，偶爾仍會有見面的機會。

柳雲仙驚訝於唐心的自然、有活力、不受拘束；唐心卻也認為柳雲仙文靜、有才氣，非常有大家閨秀風範，尤其在知曉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覺得自己相形見拙。

她原本還非常有信心，很相信席天雲，所以想等他回來再說，但在每見柳雲仙一次，就對自己產生一次懷疑，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席天雲究竟是喜歡她哪一點，非常沒自信。

戀愛中的女人，最愛胡思亂想。

唐心愈來愈懷疑席天雲的服光，他怎麼可能不喜歡柳雲仙而喜歡她?

柳雲仙看起來才看未來堡主夫人的氣度，哪像自己像個小孩似的，仍然童心未泯，兩人根本不能比。

這種不安的感覺，隨着等待席天雲回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嚴重，一直到傳回了大捷的消息，席天雲即將班師回堡時，達到了最高潮。

地龍幫被席家堡所消滅，在江湖上可說是非常轟動的消息，連帶的將席天雲的聲望推到最高點。

江湖上傳言，翠仙山莊的柳莊主非常中意席天雲，有意將愛女許配給他，而柳家千金，現在也正在席家堡作客，只要等到席天雲回席家堡，兩人就會正式的對外宣佈訂親消息。

這種種的傳言加上唐心不安的心情，使得唐心決定離堡去見席天雲，她一定要當面問清楚。

她真是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席天雲將走哪條路線回堡，唐心已事先打聽好——她用計向林於套出他們回堡的路線。

她改扮男裝，連靈兒都沒帶的出堡。

這次出堡，她有萬全的準備，把上次收起來的毒藥、迷藥又全部拿出來，以免路上碰到危險不能自保。

上次的教訓她還記得，她刻意甩掉郭志平，不想有人跟着她。

她想一個人好好想想自己與席天雲之間的問題不想有人打擾她。

另一方面，自從唐心不告而別離開席家堡后，林於在遍尋不着她的情況下，只有飛鴿傳書將，實情稟告堡主，他非常清楚唐心在堡主心目中的地位，看采只有她一人是當局者迷，另外他也將唐心之所以離堡的原因，清清楚楚的寫在信上。

席天雲在接到飛鴿傳書後，見到信中的內容遲遲無法相信。

他一直只把柳雲仙當成妹妹一般的照顧，對外面的謠言他也一笑置之，認為清者自清，沒有多加理會，沒想到竟會造成唐心的誤解，唐心不曉得怎麼樣了，她為什麼會不告而別?為什麼不等他回去?難道是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席天雲一方面擔心唐心，怕她遇上意外，另一方面卻對她對自己沒有信心感到非常痛心。

他下令全速趕路，以期能早點回到席家堡探查唐心的下落。

這次唐心喬裝成有錢公子哥，一路上不怕再被人趕來趕去，偶爾有幾位不開眼的小偷，但她唐心憑着自己一點武藝與家傳的防身毒藥，勉強還能應付過去。

唐心離開席家堡的三天後，終於在途中遇上席天雲和席家堡士兵回家的陣容。

她擋在隊伍的最前面，本性不改的伸手一攔。

這嚇得在前面帶頭的焦忠宏連忙拉緊韁繩，差點就把她給踩扁。

席天雲連看也沒看她一眼，調轉馬頭騎到另一邊去，將這交給焦忠宏處理。

唐心看了心裏有氣，雖然知道那是因為他不曉得是她，但還是生氣，就當做沒看見焦忠宏似的，就要去另一邊找席天雲。

“你活得不耐煩了嗎?”焦忠宏先將受驚的馬安撫好，旋即跳下馬大喝。他沒認出唐心。

唐心根本不理他，推開他就想去找席人云。

焦忠宏急忙抓住她，不讓她亂走。

“喂!你是誰?”焦忠宏瞅着她，對她攔截的舉動感到不悅。

唐心生氣的掙開他的手，不理會他的繼續往前走。

焦忠宏知道不制止不行，若是驚擾堡主那可就慘了，尤其堡主這幾天因為唐心失蹤的事，心情非常不好，常常皺着眉頭，還是當心一點好，要不然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焦忠宏再次抓住她的手，不再讓她輕易掙脫。

他的力道極大，唐心的手痛死了，大叫出聲，“啊!”

焦忠宏根本不理會她的大叫，拉着她的手就想將她拖離路中間。

“焦忠宏，你快放手，不然你就倒大楣!”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焦忠宏疑惑的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因為我是席天雲的好朋友，你還不讓我去見他，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唐心見他仍然認不出自己，索性也就不點破，只說自己認識席天雲，依然堅持要見席天雲。

“我怎麼從沒有見過你?更何況堡主現在心情不好，我不能弄不清楚你是誰就讓你去見堡主。”焦忠宏堅持職責所在，不輕易放人。

唐心聽到這兒，心裏氣極了。真不曉得是他該生氣還是她該生氣，竟然想要左擁右抱、享齊入之福!心情不好?騙誰啊!

雖然她心裏想相信他，但幾天下來累積的不安讓她忍不住會這麼想。

她見焦忠宏怎麼都不肯放行，知道不表明身分他是不會放開她。

“你難道還認不出來我是誰嗎?你再仔細的看看!”

焦忠宏仔細的瞧了一遍，“咦！這模樣倒是挺面熟的，到底是誰?”

只聽他自言自語的猛拍着頭，好半天仍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席天雲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他原本想這件事交給焦忠宏處理就好，沒想到竟耽誤這麼久，大家都還要趕路。他乾脆騎馬來到他們跟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席天雲開口問：“忠宏，事情處理好就快趕路。”

他心繫下落不明的唐心，眼睛只看焦忠宏，催他快趕路。

“但堡主，這小兄弟他認識你。”

“喔?”這時，席天雲才正視唐心，而見一眼，他就認出她是唐心。

席天雲激動的跳下馬，把她緊緊的抱住。

“唐心!”

焦忠宏這才恍然大悟。

他知道堡主心裏已經挂念唐心好幾天了，於是識相的站到一邊去，讓好久不見的他們，盡情的傾許彼此的思念之情。

席天雲緊緊的抱住她，緊到她都快呼吸困難了，久久才不舍的鬆開懷抱。

他焦急的問着懷中的她，“為什麼不告而別?”

唐心這才記起自己離堡的原因，掙脫着要離開他的懷裏，席天雲再次抱緊她，不讓她離開。

她沒法子，只有依着這副模樣向他興師問罪，“你還敢問?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知道。”

席天雲接到林於的飛鴿傳書，當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事，但是他卻要她親自問出口，於是他裝胡塗，“哪一件事呀?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曉得。”

唐心見狀，只有把事情說出來，要他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當她正要說出口時，卻被席天雲打斷。

“停。唐心，晚點再說好了，先趕路吧!晚上到客棧休息再說。”

她望望四周，知道大家都停下來等他們，只有先答應。

席天雲見她不反對，將她抱上馬，他則坐在她的身後，起程繼續趕路。

當天晚上，他們找了間客棧打尖，暫時先安頓下來，席天雲已經找到唐心，所以就不再那麼急着趕路。

待眾人都用過飯回房休息后，她已等不及要秋後算帳。

席天雲悠閑的坐在椅子上休息，喝着茶輕鬆得很。

對他來說，他只要確定她是安全的，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你正經點聽我說，行不行?”她不滿席天雲不在乎的態度。

“好，聽你的。”他稍微坐正了些，算是對她的回應。

唐心見他稍微正經了點，只是臉色有點奇怪，要笑不笑的，她雖不滿意，但勉強接受。

其實稍早在路上遇見他時，他激動的舉止讓她恢復一點信心，所以她內心現在已經沒有太慌張的感覺，只是心中仍有些許的疑慮，不把事情弄清楚，她無法。放不心來，所以她仍然把問題給提出來。

“我想問你，你跟翠仙山莊的柳雲仙是什麼關係?”

“我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哪裏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你別胡思亂想。”他坦蕩蕩的回答她。

“真的嗎?那為什麼堡里的人都知道她非常仰慕你，之所以常到席家堡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稱怎麼解釋?”她要他把話給說清楚，才不讓他矇混過關。

“心心，別人要怎麼說、怎麼做，那是別人的事，我們管不了這麼多，我只知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重要的，更何況席家堡與翠仙山莊的交情由來已久，柳小姐來北方遊玩借住席家堡，也是很平常的事，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唐心聽他稱呼柳雲仙為柳小姐，心中一喜，知道兩人其實沒什麼，但表面上還是不放過他的繼續追問：“這麼奇怪，別的地方不住，就住在席家堡，分明是對你有企圖。”

“我想那是因為席家堡戒備森嚴，基於安全的理由才會這樣做，你別胡思亂想。”

“那為什麼堡里的人都說她喜歡你，她常來拜訪是希望近水樓台先得月，讓你對她漸漸產生好感?”

“不可能，我只把她當妹妹，我自己的感情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可能還有其他的感覺，更何況我相信她也是把我當成哥哥一樣看待。”

唐心依然一臉不相信的望着他。

席天雲見她這麼耿耿於懷，於是乾脆說道：“就算她真是喜歡我好了，我也只喜歡你一個人，我不可能去喜歡別人，你就別再想那麼多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將她摟抱入懷，希望能加強她的信心。

“喂!你沒解釋清楚別想碰我。”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不能讓他就這麼便宜的帶過。

好不容易掙脫，她帶着懷疑的眼神瞅着他，“你該不會想要享齊人之福吧?我可先警告你，我醋勁可是很大的，趁還未成親前要先說清楚，我的佔有欲是很強的，要就是全部，否則全都不要，成親之後我不會准許你納妾，你要趁現在考慮清楚，要我跟別人共享一夫，休想!”她倔強的再次提醒，眼淚含眶，別過頭不去看他，不想他看到她流淚。

席天雲看了心疼死了，將她轉過身面對他，雙手扶着她顫抖的肩，堅定的道：“我今生今世也只要你一人當我的妻，你還不明白嗎?”

她感動得眼淚奪眶而出，沖人他懷抱，將他緊緊的抱住，埋在他的胸前痛哭失聲，將她這幾天的委屈、不安全部都發泄出來。

席天雲知道她需要宣洩，也不阻止她的任她抱着自己痛哭。

許久許久，唐心終於哭夠了，在他懷中一抽一噎的，好不可憐。

他將她的臉抬起來，替她擦擦眼淚，口裏還一邊安慰她，“別再哭了，再哭就成了一隻小花貓。”

聽這透爛了的安慰詞，她忍不住的破涕為笑，口裏撒嬌着，“哪有你這種安慰法，像小花貓，我看你才像大野狼呢!”

“是，我是大野狼，別再哭了，乖。”席天雲只要她不哭，什麼都好。

唐心點點頭，抹抹眼淚，抗議道：“我才不是哭呢!只不會太久沒有流眼淚，在測試看看我的服淚罷了，我才沒有哭。”

席天雲見雨過天青，將她再次摟在懷中，“沒事了吧?”

唐心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什麼沒事，以後再有這種事，看我饒不饒你。”

席天雲一楞，臉上的笑意斂了斂，嚴肅的低頭看着她，語氣凝重，“心心，以後若有什麼疑問，一定要等我回到堡里，像你這樣不告而別的突然失蹤，我都快被你飴嚇死了，下次不可以再這樣。”

唐心不由自主的點頭，知道自己讓他擔心了。

席天雲見她答應，這才又接著說：“這次回去，我要馬上宣佈我們訂親的消息，再來一次誤會我可吃不消；”

她不好意思的將頭埋入他懷，小小聲地悶悶說：“好啦!”

“什麼?你再說一次，我聽。不清楚。”席天雲壞壞的要她再重複一次。

唐心離開他懷中一點距離，頭依然不好意思的低着，再說一次，“好啦！”

“什麼?我聽不清楚。”

“我說，隨便你。”唐心火大了，顧不得害羞，大聲的再說一遍，把頭抬起來盯着他，看他還敢不敢再說聽不見。

“聽見了。”席天雲見她有點生氣了，不敢再鬧她。

—她見到他在偷笑，終於知道自己被耍，不依的賴在他懷中撒嬌。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怎樣?”席天雲見她沒有生氣，又逗起她來。

他蜻蜒點水似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馬上離開，壞壞地問她，“那這樣好不好?”

唐心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知道他是故意的，不好意思的將頭藏在他胸口，不肯回答。

席天雲將她拉離自己一點，雙目緊盯着她的，雙唇緩緩降下。

唐心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她將雙眼閉上，把自己完全的交給他，相信他一定會珍惜自己。

他情難自禁的將他的唇輕柔的吻上她的，品嘗她的甜蜜。

唐心感到全身酥軟，只能緊緊的依附着他，唇舌更是被他深深的吻着。

她真是捨不得離開他了，就算他騙了她，她也認了，誰叫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的給了他，只盼他能珍惜。

夜漸漸的深了，他抱着她依然捨不得讓她離去。

他低下頭來，輕輕的問：“今晚留下，好嗎?”

她聽了一震，臉頰紅得像蘋果，緩緩的在他懷中點點頭。

席天雲感覺到懷中可人兒的動作，心中狂喜，將她又摟了摟，唇跟着就印上她的，但隨即拉回僅存的一點理智，心心不懂得保護自己，但是他卻得替她考慮。

她相信他，而他不能辜負她的信任。

席天雲只有強自鎮定自己澎湃的情慾，將她推遠一點，眼睛不敢看她的轉過頭，語氣略嫌粗暴，對她說道：“你快回房。”

唐心不解的抬頭看他，一時還弄不清楚他反覆的情緒，楞住了一動也不動。

“快回房去，我不想傷害你。”語氣更急，彷彿已快控制不住自己。

唐心終於了悟的點頭，退開身子柔柔的說：“那我回房去了。”

她回去后，席天雲馬上站起身，走到客棧的小庭院中練起武，想把他過剩的精力消耗掉，否則今晚他就不用睡了。

第二天一早，席天雲將唐心抱上馬；繼續朝席家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