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呆住,「練瑜伽?」高站在沙發上?
「剛才在電視上看到瑜伽老師說練瑜伽對身體不錯,初學者要先拉拉筋,我閑\\沒事就試試。」
「電視教您站在沙發上彎身子?」怕她拗疼骨頭,他輕輕推撫她的背脊。
「是我自己想說一把老骨頭了,站在椅子上朝椅背彎身拉筋比較安全,腰酸時剛好可以趴掛在椅背上休息。」
老天,這是哪門子的安全法?駱焱慎重其事的叮囑,「老奶奶,下次不能再這麼做,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栽跌到地上。何況您年紀這麼大了,不適合練瑜伽,簡單的甩甩手,動動腳,每天多走幾步路,身體同樣會很健康。」
一雙老眼別具深意的審視他,「你是不是伯我從椅子上摔下來,家裏說不定會多條冤魂,才這麼說?」
「老奶奶,我是真的關心您!」
「好吧,相信你。」這小於眼裏的真誠十足清澄,加五分。
他突然有種敗給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老人家的感覺。「呂嫂和書韻呢?」
今天是周休假日,不用上班的倪書韻,不大可能由着老人家在廳里胡來的拉筋練瑜伽,她還沒起床嗎?
「呂嫂五分鐘前接到女兒與女婿要回來看她的電話,我要她回家去做準備。至於書韻,一大早就到育幼院去了。」
「育幼院?!」他微訝。
「那丫頭很小就失去雙親,或許正因為這樣,她對孤兒特別有感情,念書時就常利用時間跑去育幼院做義工,其中她很欣賞一位江院長的無私付出,以後便固定抽空到那間名為‘一家人’的育幼院陪陪小朋友,幫點小忙。」倪黃瑞綢語帶疼惜的說。
一股難以言喻的憐惜隋陵自駱焱心底升起。他知道她的父母已下在人世,但不知是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離開她。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提過,書韻從小就想賺很多錢?」倪黃瑞綢忽然一問。
「記得。」當時她反對出租倪家的八角床,老奶奶於是提及她這項願望,企圖影響她的決定。
「她之所以想賺很多錢,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成立間育幼院。」
他又是一驚,「書韻想成立育幼院?」
「那孩子說,孤兒最需要的就是能有個容身的避風港,多一處這樣的地方,許許多鄉不幸的孩子就多一處棲息的所在。雖然這當中所要持續投資的人力與物力難以計數,不是平凡的她能輕易做到,但這對她而言是項很美又有意義的夢想,說不定哪天她就真能辦到。」停頓下,倪黃瑞綢半真半假的笑問:—這丫頭很不自量力是不?」
「不,她執着的傻勁很令人窩心。」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意思是說,我這孫女還不錯?—問句里有試探的意味。
「是不錯,只不過……」性感唇邊匆現一抹似縱容。似寵溺的笑痕,「她仍然不夠溫柔。」
打從兩人相識,書韻便像小野貓又像小雌虎,老對他張牙舞爪,彷彿只有在他威脅她時,才乖乖聽話些。然而她在工作上的傑出表現,倒是十分令他證賞。
「那丫頭總是跟你針鋒相對,是算不上溫柔。」即使他現在是她的上司,書韻還是三下五時就嫌人家兩句。「這就奇怪了,書韻的性子雖不若外表那樣柔弱,但對人倒也溫和,怎麼—碰上你,情緒就特別容易激動?難道::」
「老奶奶想到我可能得罪書韻的地方?」駱焱迫不及待的問。八角床的租金與押金他付了,也沒破壞八角床,租回床后他更沒提過要買床的事,實在不明白堅持維護自家八角床的書韻,為何總用埋怨的眼神瞅他?
當然,咬她那件事是例外,而且在那之前,她就常用水靈大眼控訴他了。
「我在想,難不成書韻也跟你一樣,沒有八角床就無法沉眠?」
俊眸倏然張瞠,駱焱的震驚非同小可。「老奶奶是說,書韻也是從小就睡慣家裏的八角床?」他是曉得他出現前,那張八角床是她在睡,但沒想過她的使用年限這麼長。
「那丫頭沒告訴你?」倪黃瑞綢有些訝異,還以為這事孫女早跟他發飄過。
「她只說那張床是她在睡的。」
「確實是如此。就如同你是外婆帶大的,書韻也是我一手拉拔大的,從小就和我睡八角床,等到我睡硬板床會不舒服后,那張床就正式搬進她卧房。她是很喜歡那張八角床沒錯,也睡慣它,只是我想她應該沒你這麼嚴重的認床癖,也就不以為意的將床租給你。」
她從來沒聽孫女說過非家裏的八角床不睡,莫非她料錯,所以丫頭才會那樣反對出租她的愛床。
他濃眉輕鎖。假使事實真如老奶奶所言,書韻有與他相同的習性,非舊愛的八角床無法沉睡,那麼他這些日子的夜夜奸夢,豈不是建築在她的夜難成眠上。
原來她初到公司上班的前幾天,他常在無意間瞥見她揉額撫眉,搗着嘴打哈欠,不是因為適應新工作太累的關係。
「別擔心,我想情況不致這樣。」瞧他眉頭擰着歉疚,倪黃瑞綢急忙說著她認為極有可能的推測,「書韻應該只有前幾天會認床,瞧她這陣子精神挺好的,也不曾向我抱怨睡不着。她會對你不友善,八成是小家子氣作祟,女孩子嘛,有時一丁點小事都可以氣上半天,你就看在我這個老人家的面子上,多擔待她一些。」
「我不會跟她計較這個……」
「這樣就好啦。」她還有話問他呢!「你今天跟女孩子有約嗎?」
駱焱教這唐突的問題愣了下,「沒有,老奶奶有事?」
「有,不過我還有問題,你交過女朋友嗎?現在幾劈?」未了再倚老賣老的加了兩句,「老人家問你,可要老實說。」
他頓感啼笑皆非。老奶奶儼然像媒人婆在審問欲相親的對象,還不輸時下年輕人,連幾劈的勁爆用語都掛在嘴邊。
不能嘆瞞老人家是嗎,他就詳實以告,「我是交過女朋友,不過因為工作忙疏於聯絡,感情轉淡而分手。之後有其他女性示好,可惜我沒特別的感覺,無意與她們交往,所以說,現在是一劈也沒有。」
聽起來這俊小於似乎不是個花花公子,今天的口試就先算他過關,等過些日子仍發現有奇怪女子打電話或上門找他,應該就能確定他真的不是風流公子。
「老奶奶還有問題嗎?」駱焱溫徐的問這笑得有點古怪的老人家。
倪黃瑞綢精神抖擻的站起身,「有件事想麻煩你。」
他隨之也站起來,「只要我辦得到的話。」
矍鑠老眼裏晶光閃閃,「你當然辦得到,我只是要麻煩你帶我去玩高空彈跳。」
他猶如被雷擊般僵定住,「您說高,空,彈、跳?!」
「就是它。我在電視上看人玩時刺激極了,也想去跳一下。」
多麼令人膽戰心驚的跳一下!
「不行,這遊戲不是個八十幾歲的老人該玩的。」老奶奶不怕心臟麻痹,他光聽她想玩就嚇得險些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