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麼?你要帶妍丫頭下山?」影叔不可置信地訝道。
夜宇也很無奈。「我已經答應她了。」
「妥當嗎?」
「她威脅我若不帶她下山,她就偷偷跟着我。與其這樣,不如把她帶在身邊,我還放心些。」
薛影大笑:「妍丫頭真這麼威脅你?」
「是啊,不然我怎麼可能答應她?」
薛影實在覺得有趣。那丫頭平時溫溫順順的,沒想到拗起來也挺嚇人。「其實讓她下山看看也好,總不成一輩子把她關在山上。」
「我也只能這麼想了。」夜宇不情願地道。
「不過夜宇,妍兒太引人注意,你要小心一點。怎麼帶她去,就怎麼帶她回來,連頭髮都不許少一根。」
夜宇點頭。這個他自然明白,就算影叔沒說,他也會盡全力保護她。
***
對從未離開過井霞山的妍兒來說,山下的事物無不新奇有趣。唯一令妍兒感到困擾的是來來往往的人們老愛盯着她瞧,好像她是個供人觀賞的物品,這讓她十分不自在。
夜宇找了間客棧休息,打發小二去備菜後問道:「累了嗎?」順手撫了撫她的長發。
妍兒點頭。「為什麼別人老盯着我瞧?我穿得不得體嗎?」
「別理他們。」夜宇不願談論這個話題。他當然知道人們驚艷於她的美貌,這令他非常不悅:妍兒的美麗只屬於他,他不願旁人窺探。
「嘿!兄弟,這趟下山是因為想念我嗎?」一個陌生男子問也不問就和他們同桌而坐。
妍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山下的人都這麼怪嗎?
夜宇見是李天俠,微微一笑:「真巧,你也在這兒。」
小二送了酒菜來,李天俠也不客氣,舉起筷子就吃。「你不是才剛回去沒多久嗎?這麼快又下山?別告訴我你有任務在身,現在江湖平靜得連雞都會飛了,薛老頭不可能有事給你辦。」
「你呢?不是應該醉死在哪個溫柔鄉里嗎?怎麼會到這偏僻的客棧來?」
天俠笑道:「因為我鼻子靈啊,聞到了冰塊的味道,就知道往這兒鑽准能碰到你。怎麼?這回解凍啦?帶個小姑娘同行。」
說著看向妍兒,免不了一時怔忡。
「真有你的,上哪兒找來這樣精緻的娃娃?難怪眾家女子的青睞你都不屑一顧。原本我以為是為了山上的寶貝,沒想到是為了這個漂亮娃娃。嘖嘖,艷福不淺啊,兄弟,我打賭你山上的寶貝賽不過眼前這個娃娃。」自顧自地打趣着,無視於妍兒的羞怯和夜宇饒富興味的眼神。
夜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她就是妍兒。」
李天俠當場糗住。轉頭問妍兒:「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他藏在山上的寶貝?」
妍兒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李天俠尷尬地搔搔頭。「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別介意。」
妍兒微笑。「不會。」
見了她的笑容,李天俠對夜宇道:「難怪你不讓她下山。要是我有這麼標緻的未婚妻,我肯定把她藏得死緊,除了我,誰都不許看。對了,這回你吃錯藥啦?怎麼帶着她?」
「我也不想,可是她一定要跟。」
李天俠不贊同地說:「太危險了,我看還是把她送回去比較好。」
夜宇有些動搖:「你也這麼認為?」
妍兒瞪大眼:「宇哥,你不是想反悔吧?」
天俠正待回話,但看到妍兒乞求的眼神,話鋒自然轉了個彎:「說是這麼說,但娃娃有你在身邊保護,我想也沒什麼大礙才是。」
「你……」夜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天俠舉手作投降狀。「兄弟,她這麼可憐兮兮地看着我,我只能這麼說了。」接着,嘻皮笑臉地對妍兒自我介紹:「我叫李天俠,是你未來相公的好兄弟,你叫我李大哥就行了。要是哪天他惹你不開心,儘管來找我,乾脆嫁給我氣死他……」
「天俠,妍兒臉皮薄,你別逗她了。」轉頭對妍兒說:「你別看他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他可是凌天門的大弟子,將來的凌天門掌門。」
「喂,這種事別說這麼大聲,我有說我會是掌門嗎?要是我被幾個師弟暗殺就找你索命。」
夜宇毫不在乎。「放心,你那幾個師弟我見過,成不了氣候,連你的手指頭都沾不上。」
天俠聞言大笑:「佩服佩服,損人不帶髒字。好啦,言歸正傳,你這趟下山是為了什麼?」
「撒爾罕族派人到中原來找我娘,現在在寒松堡,影叔要我去一趟。」
天俠挑眉:「你何必去?你妹子不是在寒松堡嗎?」他聽夜宇提過他爹娘的事,所以對撒爾罕族的人沒什麼好感。
「雪兒正好北上,錯過了。」
「原來如此。」
夜宇想到清波玉璧的事,也許天俠知道一些眉目呢。「你曾聽說寒松堡和官府失和的事嗎?」
天俠點頭,喝了口酒。「好像為了一塊玉壁鬧得很僵。」
「為什麼官府一定要清波玉璧?」
天俠想了想:「這我不大清楚。不過聽說是朝廷向地方官府施壓,說是一定要得到那塊玉璧。詳細情形恐怕要親自去寒松堡查才知道了。」
夜宇沉吟不語。
天俠笑問:「你不是一向不愛管閑事的嗎?忽然想行俠又仗義啦?」
「這事是影叔交代下來的。何況羅大當家是我爹的好友,雪兒又在寒松堡長大,這事不能算是閑事。」
「說到這個,我還沒見過你妹子呢!若不是我現在有事要去青城,我還真想去看看她。」
夜宇微笑。「我都好幾年沒見過她了。這次我會在寒松堡待一段時間,希望碰得上。」
天俠湊近他:「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妹子一定生得不差。不如許配給我當老婆好了。」
「許配給你?我捨不得這麼蹧蹋雪兒。」
天俠瞪着他:「我有什麼不好?人緣好、武功佳,前途一片光明,我哪點配不上她了?」
夜宇看他認真的模樣,不禁失笑。「我開玩笑的。雪兒早就有婚約了。」
「不是吧?你爹娘離開的時候她才一歲耶!」
「這有什麼奇怪?有人還在娘胎就指腹為婚了。」
「許給誰?」天俠忍不住好奇。
「東方徹。」
「東方徹?堆雲島少主東方徹?」
夜宇點頭。
「哇!你爹真了不起,和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都有交情。」
「是啊,我從小就崇拜他。」只是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下落,夜宇已不敢抱任何期望。
妍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黯然,輕輕握住他的手。夜宇反手與她交握,低頭對她一笑。
天俠看到他們眼中交流的深情,羨慕道:「我第一次覺得孤家寡人的我原來這麼可憐。我是不敢跟堆雲島過不去啦,娃娃,你有沒有認識和你長得差不多的姑娘?有的話記得介紹給李大哥。知道嗎?」
妍兒不習慣外人這麼直截了當地贊她容貌,微微紅了臉:「我……」
「你不是要去青城嗎?要去就快滾,別在這兒欺負她。」夜宇不客氣地趕人。
「這樣就心疼啦?」天俠拿了包袱起身。「我真的該走了。如果沒事,我就到寒松堡找你。」
夜宇點頭,目送他離去。
「李大哥挺怪的。真想不到你會有這類型的朋友。」妍兒納悶。
「天俠很特別,是我在山下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為什麼說你是冰塊?」宇哥一向疼她寵她,她怎麼也不能把他和冰塊聯想在一起。
「可能我對外人十分冷淡吧。」其實當初天俠這麼說,是因為他拒絕了眾多女子的情意,天俠說他的心簡直沒溫度,才叫他冰塊。不過他若這麼說,妍兒一定會追根究柢,所以還是別解釋的好。
「既然你們都可以變成好朋友,可見物以類聚這句話不完全對。」妍兒笑着說。絲毫沒發現夜宇隱瞞了部分事實。
「對待生活的態度不同罷了。」
***
趕了幾天路,兩人在這天的傍晚抵達寒松堡。表明身分後,隨即有人領他們去見羅大當家。
羅清見了夜宇,慈祥笑道:「怎麼這麼多年沒來看羅叔叔?夜雪常念着你呢。」
夜宇微笑。「雪兒好嗎?」
「夜雪心思細膩、冰雪聰明,這幾年幫了我不少忙呢,我寒松堡上下沒人及得上她。」
「她皓影絕技練得如何?」夜雪十歲那年,他把皓影絕技的圖譜帶來給她,指點她入門的要領,並要她照着圖譜修習。之後他又來看過她一次,見她進展順利,沒什麼大問題,才放心離開。
「夜雪很用心,武功進展神速,我想應該練得不錯。」羅清為人正直,雖然夜雪是他養大的,但基於門戶之別,夜雪練功時他從未窺視,也從不曾看她的圖譜一眼,他不願占這種便宜。
夜宇聽羅清不住地稱讚夜雪,感覺與有榮焉。「對了,羅叔叔,雪兒北上做什麼?」
羅清嘆息:「你聽說了清波玉璧的事吧?我們打聽出是六王爺在幕後主使,他命令官府一定要把玉璧弄到手。夜雪北上京城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看六王爺要清波玉璧的目的究竟為何。」
夜宇點頭。「她一個人去妥當嗎?」
「等你見着她,你就會知道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保證她會平安回來。」
夜宇聽了,放心不少。
「另外,為了以防萬一,我給她令牌讓她隨時調用南北二十八哨站的人手。夜雪很機靈,她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羅叔叔不嫌棄,小侄希望能留下來略盡棉薄之力。順便在這兒等雪兒回來。」
羅清微笑。「你願意幫忙當然好,我是求之不得呢!」他正拿強盜一般的官府沒辦法,夜宇願意幫忙,於他可說是如虎添翼。
這話題告一段落,羅清才注意到夜宇身後的小姑娘。
「這位是薛影信上提到的那個小女孩吧?我記得,姓柳,是不是?」
妍兒點點頭,對他怯怯一笑。在這裏她到底有些不自在,畢竟宇哥和羅家原本有婚約。
羅清看得出她是為破壞羅、尹兩家的婚事感到愧疚,故對她微笑道:「別擔心,退婚的事我沒放在心上。小女頑劣,真嫁她出去我還怕丟了寒松堡的臉。瞧你這仙姿玉質的模樣,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夜宇的媳婦了。」
妍兒感激他的寬容。「對不起,因為我,損及羅姑娘的閨譽……」
「哈哈哈!沒這回事,我家丫頭不在乎這個。再說,沒有外人知曉這件事,對我家丫頭哪會有什麼影響?放心吧,我羅清的女兒在媒婆眼裏是身價非凡的,要是我養她養煩了,隨便找也有人娶她,不愁她嫁不出去。」
夜宇知道羅叔叔是在表示他不會計較。「多謝羅叔叔成全。」
「好了好了,事情過去就算了。我已在後面設宴為你們接風,有話待會兒再聊。」羅清招呼他們進內堂,又轉頭問夜宇:「對了,要不要請那個撒爾罕族的姑娘一道出來用膳?」
夜宇搖頭。「目前不知她來意為何,還是小心點好。」
羅清聽他這麼說,也不勉強。「不過我瞧她就是說個平凡的姑娘,又說是你表妹,應該沒什麼惡意才是。」
席間羅清為他們介紹了二當家方毓、三當家田哲輔,以及羅清的子女羅子廉和羅瑛瑚。約半個時辰後,三位當家先行離席,讓幾個年輕人熟絡熟絡。
長輩一走,瑛瑚就恢復其頑皮本性,對着妍兒怪叫道:「哇!我還以為雪姐姐已經是最美的人了,沒想到隨便來個客人也這麼國色天香。唉,子廉,你姊姊我啊,從此不敢抬頭見人了。」眾人聽了她逗趣的語氣,都不禁笑了起來。
其實瑛瑚俏皮可愛,討喜的個性使她人緣極佳,寒松堡上上下下都十分寵她。
「有自知之明就好。省得你老是自封寒松堡第二大美女,讓人聽了就想笑。」這弟弟真是毫無手足之情可言。
「哼!你以為你了不起嗎?等雪姐姐回來,我叫她幫我教訓你。」
子廉才不怕她:「雪姐姐講道理的,又不像你。」
姊弟倆自顧自地鬥嘴,夜宇和妍兒相視淺笑。
***
夜宇差人去請那位撒爾罕族的姑娘到進壽亭來。他想,還是早點弄清楚她的來意,以免夜長夢多。
見了她,夜宇終於明白為何羅叔叔對她毫不設防。因為她的相貌和他娘有兩成相似,也有些雪兒的影子。雖然不及她們美麗,但相熟的容顏總是教人降低戒心。
「表哥,我是憶初。令堂語初是我姨母。」
「憶初?」
她點頭。「我娘十分想念語初姨母,所以為我取名憶初。」
她對這位氣宇軒昂的表哥一見傾心,剛剛她來的時候表哥也看着她,心想表哥也像族中男子般地為她的容貌失魂,心中不住竊喜。
夜宇聽了她名字的含義,才收起敵意。「你來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族長——也就是我們的外公,最近在決定傳位人選,他屬意二舅接任族長。大舅知道了很不甘心,聯合了長老們反抗,還把外公軟禁起來。我娘很着急,但大舅不聽她的話,不肯放了外公。我娘便想到大舅最疼的是語初姨母,所以要我出來找她,也許大舅見了語初姨母,肯聽她的話放了外公。」
夜宇聳肩。「我不知道我娘在哪,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我聽羅當家說了。不過我想,如果你或是夜雪表妹肯和我一起回去,那大舅看在你們的面子上,也許就放了外公也不一定。」
夜宇搖頭拒絕。「我不會和你回去。」
「為什麼?」
夜宇冷笑。「你們的族人是怎麼對我娘的?誰接任族長又與我何干?那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
憶初有些失望。「可是族長被他們抓起來了……」
「如果大舅能狠心到害死自己的父親,那他又怎麼可能聽我一句話就放人?憶初,你別這麼天真。」
憶初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不會和她回撒爾罕了。「那……我等夜雪表妹回來好了。」
夜宇挑眉。「隨便你。不過我不以為雪兒會答應同你回去。」
「沒關係。我還是想試試看。」憶初說完有點不好意思,心中也分不清自己想留下究竟是為等夜雪,還是想和表哥多相處。
***
這陣子妍兒和瑛瑚總是玩在一塊兒。妍兒很喜歡和瑛瑚相處,她從沒和同齡女子相處過,原來兩個女孩子玩在一起這麼有趣,她常被瑛瑚的話逗得開懷大笑。
而瑛瑚也覺得和妍兒很投緣,雖然她和夜雪一塊兒長大,但夜雪生性冷淡,又忙着練皓影絕技,所以很少和她一起玩。她知道夜雪是疼她的,但她仍是對夜雪又敬又怕,完全忘了兩人其實只差一歲這回事。
夜宇也樂見妍兒和瑛瑚交朋友,因為妍兒和瑛瑚在一起總是很開心,而他就是希望妍兒開心。但現在妍兒和他說話,五句有三句不離瑛瑚時,他才赫然發覺自己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走進院裏,夜宇不意外地瞧見她們倆又在一起說說笑笑。
妍兒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頭對他微笑:「宇哥。」
夜宇在她身邊坐下,對瑛瑚點點頭算是招呼。「羅姑娘,妍兒沒給你添麻煩吧?」
「尹大哥,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會有什麼麻煩。難不成她會吵着要糖吃嗎?」
夜宇嘴角微揚,看見妍兒頰邊有些散落的髮絲,自然地伸手幫她攏到耳後。「這麼不修邊幅,別人還竟是哪兒來的野丫頭呢。」
妍兒愛嬌地對他嗔道:「我本來就是山裡來的野丫頭嘛,哪還怕人家說?」看着夜宇,眼中有說不盡的笑意。
「咳……咳……」瑛瑚故意輕咳兩聲。「我看我還是先迴避一下好了,省得礙着你們親熱。」
妍兒不依了。「你說這什麼話?真難聽。」
瑛瑚作態地嘆了口氣:「實話總是很難讓人接受。我了解的。」說完故意不等妍兒回嘴,就出了院子。
「都是你,也不幫忙說幾句,由着她胡扯。」
夜宇低笑,輕摟住身旁的她。
妍兒羞了。「大庭廣眾的,也不怕給別人瞧見……」
夜宇把頭埋進她的髮際,深深地汲取她的馨香。「這兒是內院,沒人來的。」
妍兒紅了臉。「你欺負人。」
夜宇支起她的小臉:「想不想出去逛逛?」
妍兒猛點頭:「好啊,什麼時候去?」
「當然是現在。」拉了妍兒起身。
可是走了幾步,妍兒忽然停步不前。
「怎麼了?」夜宇回頭問。
妍兒猶豫地說:「我剛剛答應瑛瑚和她去馬房看馬。」
「那你決定怎麼辦呢?」夜宇走近她。
妍兒為難地看着他:「我……我怕瑛瑚已經在馬房等我了……」
夜宇倏地把她扯進懷裏,兩人近得足以交換彼此的氣息。「開口瑛瑚、閉口瑛瑚,你沒忘了你下山是為了陪我,而不是陪她吧?」
妍兒微笑,淘氣地在他唇上快速一吻。
「這當是補償你……」原來宇哥打翻醋罈子了。
夜宇沒等她說完就低頭吻住她,熱切地和她唇舌糾纏。「這樣就想打發我?你的吻未免太沒誠意……」
妍兒幾乎融化在他懷裏,但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往這邊來,羞得把臉埋在夜宇頸邊不敢抬頭。
夜宇不悅地回頭,來的人是客院的總管殷伯。「什麼事?」
殷伯一臉尷尬。「是小姐吩咐我來告訴柳姑娘一聲,她在馬房等柳姑娘。」
「麻煩你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妍兒不過去了。」
殷伯應了,恭敬退下。
夜宇低頭看着妍兒:「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妍兒點頭,臉頰還紅撲撲的。
夜宇瞧了,忍不住想逗她:「你這樣出去,大家瞧你的臉色就知道我們剛剛做了什麼。」
妍兒又羞又氣:「討厭。」
夜宇大笑,牽着她的手離開。
***
「羅叔叔剛剛接到雪兒的飛鴿傳書,她在王爺府打聽到一個壞消息——堡內有他們的內應。」夜宇挽着妍兒在鎮上走,一邊和她閑聊。
妍兒瞪大眼:「真的?是誰?」
夜宇搖頭。「知道是誰就好辦了。雪兒說六王爺即將親自南下,顯然他要清波玉璧的目的絕不單純。」
「這不是很奇怪嗎?他已經是個王爺了,要什麼東西沒有,為什麼一定要羅叔叔的清波玉璧呢?」妍兒實在不懂。
「誰知道呢。」他們走到了大街上,這裏熱鬧得多,看來應該是附近的一個市集。
妍兒看得眼花撩亂,每樣東西對她來說都新鮮得緊。夜宇見她喜歡要買給她,她又不肯,倒是吃了幾種從沒嘗過的南方點心。
逛得差不多了,兩人正準備回寒松堡,人群中忽然衝出一位僕婦,對着妍兒喊:「柳妃娘娘,是你嗎?謝天謝地,原來你沒死……」說著就想拉住妍兒。
夜宇擋住她,並將妍兒護在身後。「你認錯人了。」繞過她,就想走。
「認錯人?是了,柳妃娘娘不該是這個年紀。」見他們要走,一時情急又喊,「等一等,小姑娘,等一等。」跑到他們面前。「你是不是喬淳郡主?是不是?柳妃娘娘呢?」
妍兒見她這麼激動,不禁害怕:「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喬淳。」
那僕婦看着她,喃喃自語:「這麼像,怎麼可能不是?柳妃娘娘真的死了嗎?喬淳郡主又到哪兒去了?喬淳……難道用的不是封號?小姑娘,你姓杜吧?」
妍兒還是搖頭。
夜宇眸光一閃,想起當年妍兒她娘包袱里那塊令牌。柳妃……難道妍兒從的是母姓?「你說的柳妃娘娘,名字中可有個『璇』字?」他記得那些衣物中有條綉着璇字的手絹。
那僕婦聞言一顫,看着夜宇:「你是誰?」
夜宇還未回話,一頂轎子在那僕婦身旁停下,走出一個衣着華麗的陌生男子。
「金嫂,怎麼回事?在這裏擔擱這麼久?」
金嫂見他下轎詢問,欣喜道:「梁少爺,找到喬淳郡主了!你瞧這位姑娘像不像當年的柳妃娘娘?我說她是小郡主,她硬是不認。」
梁書遠聽瞭望向妍兒,一時竟看得痴了。如此柔美的女子!比當年的柳妃有過之而無不及。
妍兒因他的注視而羞怯地倚向夜宇。
「宇哥,我們走吧。」她不愛陌生男子這麼瞧着她。
梁書遠見佳人要離去,連忙問道:「等等,你真的不是喬淳?」
妍兒搖頭,拉了夜宇就想走。
夜宇還不急着走,他要弄清楚最後一個謎團。「你們說的柳妃,是六王爺的妃子嗎?」
「你知道?那她……」梁書遠不懂了,既然如此,這姑娘應該就是喬淳了,為什麼她不肯承認?
夜宇從他的表情,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原來妍兒是個郡主,而且還是六王爺的女兒……
妍兒不安極了,她對這一切都感到害怕。「宇哥,我想回去了,我們走吧。」
夜宇見她一臉驚惶,忍不住心疼,牽起她的手就要離開。
梁書遠上前攔住他們:「恕我唐突,可否請教這位姑娘的閨名?」
夜宇微怒地看着他:「你都知道唐突了,又何必問?你沒資格知道她的閨名。」
梁書遠也沒被他嚇着:「我絕對是最有資格問的人。這麼說吧,喬淳是皇上賜的封號,她本名杜飛妍。就算柳妃改了她的姓,總不至於連名字都改了吧?這位姑娘是不是叫飛妍呢?」
「是又如何?」夜宇不以為這有什麼影響。
「如果她真是喬淳,那麼,她就是六王爺許給我的妻子。你說,我是不是最有資格問的人?」梁書遠氣定神閑地回答。
夜宇不屑地冷笑:「你說了就算啊?也要看她肯不肯才行。」
妍兒整個人倚進夜宇懷裏,直接用行動回答。
梁書遠看了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強行忍住:「這個暫且不談。六王爺大概再兩天就會到城西的別館來。王爺找喬淳很多年了,讓他們父女見個面不為過吧?」
夜宇見妍兒不語,也就不置可否。
梁書遠還不放棄:「可以留下你們的落腳處嗎?」
「寒松堡。」夜宇無可無不可地說。
梁書遠警覺地看着他。「你是寒松堡的人?」
夜宇哼了一聲:「怎麼?這會兒她就及不上清波玉璧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