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冷玦在藥草味中清醒,雙眼迷濛地看着服侍他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人人懼怕的戰神寺岳將軍。他的眉宇之間有着邪氣,笑容中帶著自信,唇瓣漾著輕佻,他的五官正表現出他是個壞人。
咽下最後一口葯汁,寺岳將軍將碗擱在一旁,喚來兩名侍女,「服侍郡主更衣,等到更衣完畢,請他來大廳一趟。」
三十二歲的寺岳將軍,英俊的面貌雖然邪氣,但是還是足以讓人失魂落魄,冷玦只是凝住星眸,疑惑地看着寺岳將軍的背影。
侍女們的動作靈巧,很快就替他更換好衣裳。那是一套絲綢裝,紫色的紗衣緊裹着身體,紅色的衣裳披在肩上,紅紫相襯看起來奪目又清爽,他不得不佩服寺岳將軍,居然短短的幾天就能夠猜出他最恨的兩種顏色。
他不便發火,還是溫馴地讓侍女替他更衣,然後再由侍女們帶領他來到將軍府的大廳。
寺岳將軍就像是在看獵物般盯着冷玦,把所有的奴僕都遣退,他的雙眼,讓冷玦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你知道是誰命我捉你的嗎?嵐星郡主。」
寺岳玩味的聲音傳來,冷玦卻不願回答。
冷玦抬起雙眸,直直地注視著寺岳,那雙燦爛有神的眼眸,在和寺岳的眼眸相對時,輕輕地流露出傲氣,他沉默不答。
「看來你不打算回答,我聽聞嵐星郡主是個奇女子,沒料到,原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嵐星郡主,居然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整個日朝任你玩弄在股掌之間,相信你必定有你的厲害之處。」寺岳伸手要冷玦向前。
冷玦依舊無語,也沒有動靜,他就像個木頭,立在大紅色的地毯上,一動也不動地看着寺岳,依舊沉默。
「你真是倔強,不願意說話嗎?」寺岳挑眉,「你這樣美麗的人兒,不說話真可惜,該多說點話,不然真沒意思。當初我國的公主在你們太子殿下朝陽典恩的點妃宴上丟了臉,她十分憤怒,攻陷日朝是她直接給我的命令,你說我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冷玦只是看着寺岳,眼中仍舊一點情感也沒有,但是他開口說了一句話:「我沒有資格否決公主的命令,我只是你的戰俘,不是嗎?」
寺岳聞言大笑,「這是我第二次聽見你的聲音,第一次聽見,我就知道你很有趣,你的個性吸引了我,留在這裏做我的夫人好嗎?」
「你該知道我是男兒身。」冷玦蹙眉,「而我也無法嫁給你。」
「不會的。」寺岳的口吻依舊是如此的輕佻,他站起身,緩緩地靠近冷玦,然後將他一把抱起,再回到座位上;他將冷玦溫柔地放在腿上,細細地端詳,「你們漢人的男人,好像沒有這麼嬌小的?」
「我是例外。」
簡短的話語,卻讓寺岳爽朗的笑了出來。「如此嬌小玲瓏的男子,在我眼中和女子無異,加上你這美麗無雙的面容,讓我更是心動,你是我寺岳第一次想要廝守一世的人。」寺岳用大掌貼上冷玦的臉,「為了你,我不惜違抗公主殿下的命令,沒有殺死皇太子朝陽典恩,也沒有把嵐星郡主交給她,我為你做了這兩件事情,你可以給我一吻嗎?」
冷玦在寺岳的頰上快速地一吻,冷淡地看着他,「這樣可以了吧?」
寺岳一愣,然後壞壞地一笑,「這樣太簡單了吧!嵐星郡主想這樣就打發我嗎?那麼我抗令的動機就太微薄了,還記得有三個條件嗎?你哀求我的時候答應我的三個條件?」
冷玦雙眸透露出殺氣,「記得。」
寺岳忽然抓住冷玦的雙手,然後從冷玦袖中將匕首拿出來,他吹了聲口哨,「真是個危險的娃兒,你怎麼會隨身攜帶這種危險的東西呢?一定是侍女和你串通好的。來人呀!把那兩個服侍過嵐星郡主的侍女給我殺了!」
外頭馬上傳來應聲,很快就聽見二女的掙扎聲還有慘叫聲。
冷玦不敢相信地看着寺岳,雙唇緊緊地抿著。
「你不說話,就會有更多人遭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一絲一毫,但是你一旦反抗我,就是和其它的戰俘過不去。現在我要求你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好好地讓我吻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出更過分的舉動。」寺岳的鷹眸里顯現的不是邪氣,而是獲勝的驕傲。
冷玦不能夠說不,他認命地開上雙眼,「你要吻就吻。」
寺岳簡單地在他的唇瓣上一點,「你現在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嵐星郡主,你在日朝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相信你一定沒有嘗過被人擺佈吧?這樣的感覺你最好學起來。」
「你錯了!第一,我對你的想法絲毫沒有改變,你還是一個邪惡的人。第二,我在日朝只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舉足輕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三,我毋需學習,因為我早就習慣了。」冷玦離開寺岳的懷抱,相當不在乎的表情。
「我好像沒有準你離開我?」寺岳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
「還要你准嗎?」冷玦挑釁地看着他,「我是個戰俘,是生是死,我都不強求,所以你也別巴望我會投降,你要折磨得我生不如死,那也無所謂,因為我的想法不會因為你而改變。」
「可是你卻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他的雙眸忽然放鬆,並得意地看着冷玦僵硬的回頭。
冷玦錯愕,「你答應過我不再傷害他!」
「你也答應過,我可以有三個條件。」寺岳的眼神更加得意。
「你已經用掉第一個條件了。」冷玦咬緊下唇,「你到底想要怎樣?」
「第二個條件,不準不聽我的話。」寺岳向前,狠狠地抓住冷玦的手臂,「我知道你不在乎我把這隻手臂折斷,不過你的愛人一定很在乎。我如果把它折斷了,美麗的娃娃就有了缺陷,那就不美了。你應該最清楚,你最大的籌碼就是你自己,不要把你自己也輸掉。」他輕輕一推,「現在,離開我的視線,但是不準離開將軍府邸,直到我准許你。」
冷玦星眸冷然地看着寺岳,「禽獸!」他拂袖,雙眸帶著怒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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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典恩望着替他換繃帶的蛾眉,那女孩兒的心事總是寫在臉上,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才好,「你要我說幾次才會懂,我不能夠留在這裏。」
蛾眉歪著頭看着他,「為什麼不能?你就留在這裏和我跟爹爹住在一起不好嗎?你嫌棄我、挑剔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好我會改,你別走嘛!」那半撒嬌半強迫的嗓音,讓他的心冷透了。
「我不愛你,也不會愛你,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更不會照顧你;我不嫌棄你,不挑剔你,你沒有地方不好,但你也沒有地方比我愛的人好;你會的他會,你行的他也行,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不過我一定會去救他。」他推開蛾眉伸過來的手,「你該懂得什麼叫矜持,一個女孩子家是不可以這樣隨便的。」
「可是你不能離開這裏。」蛾眉微笑着,「寺岳將軍命我和爹爹把你囚禁在這裏,你要走也走不了。」
朝陽典恩緊抓住蛾眉的手,「你說這話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蛾眉企圖鬆開手,「你抓痛我了!」
朝陽典恩推開蛾眉,雙眸夾著怒氣,「走開,滾出去!」
蛾眉一驚,趕忙跑了出去。
朝陽典恩拉起一旁的衣服,迅速地套在身上,他用力踹開竹門和籬芭,順手取了柴房的斧頭砍斷柴房的鎖,再從柴房裏拿出刀皇,將刀皇掛在身邊,再用輕功躍上屋檐。
「怎麼?現在才知道卓鷹是個叛國賊?」一個冷如鬼魅的聲音傳來,對朝陽典恩來說,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隴魅?」朝陽典恩看着衣袂飄然的夜隴魅出現在此,心中既驚又喜。
「不用擺出那副驚喜的表情,我是奉命來殺你的。」夜隴魅冷然地看着他,然後抽出腰間的佩劍,「動手吧!」
朝陽典恩不敢相信的看着夜隴魅,「你說這話是真還是假?」
「不假,懂嗎?」夜隴魅的劍抵住他的咽喉,只需要一用力,他就死定了。
朝陽典恩搖頭,「你騙我的吧?」
「我沒騙你,快點出刀,我不殺不還擊的人。」夜隴魅在他的咽喉上劃下血痕,「我也是有耐性的,玩久了友情大悲劇也是會膩的。快點出招,好讓我結束你的生命,省得麻煩。」
「誰委託你的?」朝陽典恩仍舊不動手。
「寺岳。」夜隴魅簡單地回答,不拖泥帶水。
「為什麼?」
「因為他要你的人。」夜隴魅收回劍,「他要的不是你,他要你最珍愛、最珍惜、最心疼、最保護、最在乎的那個人,嵐星郡主冷玦。」
「他要玦兒?」朝陽典恩用力握住刀柄,「為什麼?」
「你忘了,玦兒是一個人人都想要的人,他太完美、太漂亮了,而寺岳又是一個喜歡收集漂亮東西的人。我和他同門五年,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的武學造詣很好,但是心術不正,雖然跟我比起來算不上什麼,可是他的力量如今在邊域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不過他畏懼於我,所以一直不敢對中原這塊沃土動手。」夜朧魅一笑,「其實他這個人一直滿對我胃口的,但好死不死他動上我的人,只好給他吃點苦頭。」
朝陽典恩也眯起眼,「你的人?你話中有玄機。」
夜隴魅回笑,「我有條件。第一,我可以幫你救回玦兒,第二,玦兒救回來,歸我,第三,你不可以再出現在玦兒面前。」
「做不到。」朝陽典恩拔出刀,抵著夜隴魅,「我情願現在和你轟轟烈烈打一場。」
夜隴魅雙眸有種釋懷,「正合我意!」但和他的言語相反的,他把他的劍收起來,「我可以忘記玦兒,但是我要用你親愛的弟弟來換。」他的雙眸骨碌碌地打轉,「你要弟弟還是要玦兒?」
「問題在於我有八個弟弟,你是指哪一個?」
「當然就是最嫩的那一個,前幾天他居然敢得罪我,嘖嘖,這個小孩不教訓教訓,大概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夜隴魅的神情就像是盯上了只肥小鳥的黃鼠狠,此刻的言語更是有趣。
「典昕?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朝陽典恩有點訝異地看着夜隴魅,邪魅的他很少會哭得如此開懷。
「你知道典君嗎?他回來了。」夜隴魅難掩喜色地告知朝陽典恩,畢竟他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夥伴,怎麼可能不開心?
「典君?他不是駐守北邊?我聽說戰亂已經結束,怎麼好多年都未曾有他的音訊,直到這樣紛亂的一個年頭他才回來?典君雖然淡泊名利,但是南宮的人心機深沉,難保不會要求典君同典斐競爭皇太子一位。」朝陽典恩輕喟,「或許我的離開很自私,但我還是要走,我同玦兒一塊走。這宮廷紛亂不已,玦兒對此覺得難受,我不再在乎名利了,皇太子一位,對我再也沒有意義。」
「二十八年來,你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動不搖,就是因為你十分優異,所有的窒子都需要向你看齊;你的一舉一動,是你弟弟們學習的榜樣,你的一切,是你父皇瞻望未來的藍圖,你該知道自己有多重雯,正因為如此,你才大膽地拿這個位置來做擋箭牌,放心的離去。一直到你走,我才了解你是一個城府多深的人。」夜隴魅微笑,「玦兒這輩子,都不會了解你到底為他犧牲了多少。」
「這算犧牲嗎?」他看着夜隴魅,「他為我犧牲的不是更大?十年了,他都在為我犧牲,為了保全我的謊言而犧牲,我沒有給他任何實質的情感,我剩下的所有光陰都要用來還給他。犧牲?那是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字眼。」他認真地望同夜隴魅,「一句話,幫不幫?」
夜隴魅跳下屋檐,雙眼打轉著,腦中不停思考。
「喂!你還算不算兄弟呀?」他不禁覺得自己多年來恐怕是交友不慎。
「幫,兄弟二十六年了,怎麼不幫?」夜隴魅抬起劍,走向他的身邊,「我告訴你,我是幫你去救玦兒沒有錯,但是請你千萬不要扯我的後腿,我能救玦兒卻救不了你,畢竟我沒有那麼多隻手。」
「你不要這樣損我。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朝陽典恩一邊嘆氣一邊提起腳步。「你把卓鷹跟他的女兒怎麼樣了?」
夜隴魅的雙眼此刻在月色下佈滿嗜血之色,「當然是--」他作勢在頸上一抹。
朝陽典恩不語,只是加快腳步。
「我知道你想還給卓清一個父親,但是身為宮廷密探的我,怎麼能夠侮辱日朝的威嚴呢?我不允許有人敢在日朝的國土上吃裏扒外,浪費國民的稅賦。想我替國家效勞那麼多年,你父皇送我一個兒子也不算過分吧?」一邊說,他還得意地笑着。
朝陽典恩只是回憶過往卓鷹大將軍的英姿煥發,曾經是年幼的他所追隨的榜樣。「他曾經是我的榜樣。」
「現在不是了。」夜隴魅躍上另一枝樹梢,指著遠方鮮紅色的屋頂,「那裏就是將軍府,玦兒被囚禁在西樓。我去看過他,他很憔悴,但是我囑咐他千萬別輕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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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典恩跳進塔內,才發現戶部真的有發補助經費給落魂宮,凡事果然不能只看外表,有的時候要進到裏面去體會,才會有最深刻的了解。
這裏未免太富麗堂皇了吧!
「佩服你的戶部尚書吧!他除了給我經費以外,還常常來找我討債呢!」夜隴魅加快腳步來到一間密室,「我已經和內部的漢人姦細商量過了,西樓又叫作玄機閣,裏頭藏寶無數,機關自然也無數;最上層是落梅閣,他特地為了藏冷玦加蓋的新機關,我派過幾個輕功高手和機關師去破解,但他們都向我稟報,玄機閣的其它機關或許還簡單一些,落梅閣內的機關卻是常人也無法破解的。閣形為八卦,兩儀生口象,四象生八卦,加上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循環,再逆循環,就形成此機關。最困難的不在於這個機關和卦象,而是縱然解開了諸多卦象還有機關,也看不見玦兒在哪裏。我是在他到落梅閣前和他有片刻交談,當他進到落梅閣后我就未曾再見過他,因為我找不到他。」
「最後結論是什麼?」朝陽典恩深知五行相生相剋的順循環和逆循環的巧妙之處,但他無法多作思考。若是再加上八卦和四象的相輔相成,四象兩儀的密不可分,這個機關要破解除了需要一定的聰明才智之外,還需要很強的內力。
「找一個人來幫你的忙。」夜隴魅看着他不解的神色,「全天下就只有這個人可以幫得了我們去解救玦兒。奇怪,你也認識他,怎麼你還聽不出來我說的人是誰?」
見他仍面露不解之色,被隴魅回答:「被你六弟吃得死死的那個天下第一機關師,桑--」
「桑天璇?」那個每天都用黑紗覆面的怪人?
「那時候桑家遭到滅門,若非他佯裝女子,充當女官混進你大弟的寢宮,他現在也得死;還好典聖還滿有良心的,收留他住在南方的離宮。最近他和與聖回到宮中奏明聖上,洗清了家族的冤屈,並留在京內,只要我們要求,我想他會來的。」
「典聖不是東宮的人,桑天璇也不是。」朝陽典恩皺眉。
「別忘了,你也不是東宮的人了。」夜隴魅不禁一笑。
他此刻才紓解眉頭,「我也不是東宮的人,那已經過去了。」
「我請典聖和桑天璇來一趟,你再等一天吧!」夜隴魅拿起一旁的布袋,「我現在要回去復命,看看他要不要卓鷹的項上人頭。」
他的動作輕盈,朝陽典恩不由得佩服他的身手。
他推開窗,看着外面的月色,今夜的月光又淡了很多,這都是因為心愛的人不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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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玦按住琴弦,因為他看到一個討人厭的人。
「親愛的嵐星郡主,為什麼不彈琴了呢?」
寺岳臉上漾著得意又卑鄙的笑容,讓冷玦心中生厭。
「我從來不為討厭的人彈琴。」冷玦的臉色非常蒼白,因為這幾天來他不吃不喝不睡,全靠意志力在支撐著;但是他的意志力已經快要用盡,他沒有辦法再撐下去,如果朝陽典恩再不來救他的話。
「我一直不強迫你吃喝,但是我現在要強迫你,把這碗湯和這盤菜、這碗飯吃下去,不要忘記我的第二個條件,不準不聽我的話!」
寺岳的笑容此時又擴大,讓冷玦更加光火,但是他什麼也沒說。
冷玦依言,將東西都掃進嘴裏。
「吃完了就彈琴吧!我想聽你彈琴。」寺岳指著七弦琴,「我要你演奏嵐星郡主最擅長的樂器,還有太子殿下最喜歡聽的歌--江南雨,別告訴我你忘記了,動作快點!」
冷玦仍舊依言,坐在琴前,輕輕地撫撥琴弦。
舞江南,歌江南;幾曲愁,幾曲憂?
愁緒千點,化作飄飄煙霧,
迷濛堤畔,金柳束,
難忘定情處。
舞江南,歌江南;幾許情,幾許愛?
買醉千杯,化作南柯一夢,
朦朧夢中,星火燦,
難忘情仇中。
點點、滴滴、輕輕、霧霧。
情到最深處,化作雨滴,
翦翦落幕。
歌中有着哀傷的情懷,此刻讓冷玦來表達更是生動到了極點,寺岳看着冷玦注視他時無情無愛的雙眸,心中不免產生挫折,他輕聲道:「我不是不愛你,而是你從來不看我,又怎知我對你的心意?」
冷玦只是冰冷一笑,「不需要。」
「為什麼不需要?」寺岳難掩憤怒,拍著桌子,「我對你好得不得了,你也看到了,我讓他吃山珍海味,讓你欣賞各式各樣的古玩文物,這裏人人都要怕你,你擁有了所有,你還不滿什麼?」
「我或許擁有了全部,但是我不會心動。」冷玦仍是那冰冷的笑容。
「為什麼?」他又問。
「一個人的心若是死了,又怎麼會動?」他用力按著琴弦,七條琴弦應聲而斷,白皙如玉的雙手,也沾染上鮮血,「剛才我吃下的所有東西,就用我的鮮血還給你,我不要和你有任何牽扯。我的血,夠不夠?」
寺岳見冷玦流血,忙道:「來人,快點來人!」
冷玦看見一群大夫急忙趕來,他亮出手上的匕首,「你敢再傷害一個人,我就割下我的一塊肉。我就把我自己毀掉,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受我牽累,這裏的人也不必再任你擺佈。」
寺岳此刻又冷靜下來,「我的第三個條件,就是不准你再傷害自己,不然我會讓整個將軍府陪葬。你的一滴血,用中原一寸土來賠,你一條命,就用整個朝陽王室的賤命來賠!」
「你沒有這個本事。」冷玦的語氣非常地不屑,「你若是有,就不必死守着邊域不放,你若是有,你早就可以稱王,怎麼可能至今還屈居於一個小小的將軍,因為你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
他拿起劍往冷玦的心口插去,只差些微距離,就會刺中冷玦的心脈。
他咬牙切齒地看着冷玦,「為什麼不躲也不逃?你為什麼這麼冷靜?」
冷玦只是握住那把劍,「不管怎麼樣,我最大的籌碼就是我自己,要贏只有兩個法子,一個是我毀了自己,另一個就是你毀了我。我想聰明人都懂,我是在利用你,寺岳大將軍。」他鬆開手,任憑鮮血直流。
「去包紮你的傷口。」寺岳冷聲道,「你答應過的三個條件。」
冷玦聳聳肩,「我會去的,一定會去,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而已。」
「馬上、立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