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加拿大!?”方旻軒疑惑的從書本中抬首,顧不得筆下解了一半的方程式:

“你去那裏幹什麼?”

方勛捻捻性格的小鬍子,得意道:“有所專門研究鳥類的大學請我去演講。”

這的確是挺可喜可賀的事情,方旻軒與有榮焉,總算沒白費工夫照顧客廳那票“大雜燴合唱團”,以及書架上的鳥類天才。

“有錢嗎?”老兄插嘴問。別看它只是只鳥,人家它可是傳承了咱們中國人的劣根……呃,應該說“特殊民族性”;所謂“利”字擺中間是也。

“噯,那個學校說大也不大,肯出機票錢我們就該偷笑了!”

“那休息住宿呢?你人生地不熟的,總不可能一到那兒講完了就回來吧?”

“兒子,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方勛笑,說道:“你老爹自有妙計。”

另一方面,隔壁的卓莉詩家——

“什麼?”卓莉詩目光倏地移位,其落點是身側的老爸老媽。“去旅行?”

“是啊。”卓正雄拍拍愛妻的手。“結婚快二十年了,我一直沒機會帶你媽出去國外走走,不像她辦公室其它那些太太小姐們,各個出國像吃飯,說起來我真過意不去。”

“你別這麼說,這次不就是個機會嗎?”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令人好生羨慕。

“你們要去哪裏?”

“加拿大,你媽上班的國際企業在那兒有間連鎖飯店,住絕對沒問題。還有,隔壁的方氏夫婦也會去,正好方勛兄受邀到那裏的一所大學演講。”

換句話說,就是兩家要一同出遊羅?

“那我和阿波羅怎麼辦?”

劉蕙娌指指地板,答話簡潔有力:“看家!”

卓莉詩嘟起小嘴:“不公平,人家也要去!”

“汪!”阿波羅聲援。

卓正雄垮下臉:“你學校又沒放假,怎麼去?”倘若讓她去,方家的小夥子肯定也會硬跟,說穿了,他就是不想讓這兩個惹禍精壞了他們二度蜜月的興緻。

卓莉詩想了想。氣你們什麼時候去?”

“就這個禮拜天,住五天四夜,大約下個周末回來。”

“那我可以請假嘛!”她方說完,頭上就被劉蕙娌叩了一記。

“你啊,在家給我好好待着,都要考大學了,玩心還這麼重!”

她回敬老媽一個鬼臉。“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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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在家裏待着!?哼,會才有鬼喲!

卓莉詩拿掉髮夾,梳理一頭被夾子固定出淺淺彎弧的秀髮。

難得這麼好的機會,家裏一星期都沒大人,她才不會笨笨的留下來扮演淑女!東區、西門町,還有最近的華一大學PUB巷,那些地方有多好玩!可惜她從小到大朝七晚五,從不曾在外逗留超過晚上六點,也一直沒機會開開洋葷。

再說,那裏可是釣凱子的好地方呢!想到此,卓莉詩的嘴角不由得泛起微笑。

筆友雖然交到了,可是她總覺得不夠積極,她所希望的是實際一點的東西,會有個人在眼前,可以親耳聽聽情話承諾;莉詩所想的不敢太過火,但好歹讓她嘗嘗吻的滋味吧!

倚在加菲貓的大餅臉靠墊,她邊翻看着雜誌,小腦袋也邊浮起了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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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

“老婆,我的滑雪用具呢?”

“唉,行李箱旁的是什麼?”

“你們的機票護照和信用卡都沒忘吧?”

“在我這裏。”

“OK,沒事就上車吧!”

“莉詩啊!這幾天阮阿軒補習回來會去找你搭夥,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啦!反正這丫頭一個人也很閑,小孩子有伴兒也好。”

“誰看到我的免洗襪了?”

“在你的講義下面。”

“喂喂,各位快上車吧,再不然我們可趕不上飛機了!”

砰!旅行社的六人麵包車終於拉上滑門,依稀仍可聽見那四位大人嘰哩呱啦清點東西的聲音。須臾,它驅動了引擎,在嗚嗚聲及掀動的薄塵中遠去,前往目的地——桃園中正機場。

“Bye—bye!玩得開心點啊!”卓莉詩揮手歡送。沒多久,麵包車漸小的影子便轉出社區大門,看不見了。

此刻已值斜陽漸落的時刻,要不了多久,黑夜就會降臨,也就是“卓氏灰姑娘”該去PUB釣王子的時候啦!當然,得先裝扮一番才行。

沒有魔法神奇的神仙敦母,卓莉詩只好就地取材外加自力更生。

沖個澡,莉詩將長髮捲上DIY燙髮卷,然後溜到爸媽房間,打開老媽那一大櫥的行頭。

好在老媽身為職業婦女,雖年近四十了卻仍走在流行尖端,裏頭的衣服沒一件是過時的。莉詩東挑西選了半晌,總算相中一件紗袖的緹花連身窄裙。

她取出它,發現它嶄新得像是剛買沒多久。印象中,她不記得老媽何時買了這件晚宴裝,更甭提看她穿過了。管他的,大不了穿完了先送洗再還她嘛!

卓莉詩換上了它和一雙相襯的絲襪。

奇怪,這衣服怎麼這麼緊?還有,領口為什麼這麼低呀!

她終於明白老媽為什麼把它當壓箱寶了。鏡子裏頭的是個曲線玲瓏的倩影,緊繃的布料把她束得像個“S”型,頸下也露了一大片珠光粉白。

卓莉詩試着把它拉高一點,可惜效果不彰,只好作罷。

走到化妝枱前坐下,莉詩就着以前的記憶和手邊雜誌開始着妝,先打一層粉底,然後是眼影……

與膏粉筆刷大戰了好一會兒,眼前總算出現一位嫵媚的美艷佳人。雜誌說今年秋冬流行華麗的金屬貴族式裝扮,她很忠實的照做了,鮮艷面具遮去她十八年華的清純,紅唇透着絲絨般的光澤,美,而且神秘。

她拆開卷子,彎彎的大波浪披下,看上去活脫是個成熟美女,卓莉詩肯定,這襲裝扮能讓她在一大票模仿日本青少年的幼稚俗氣中脫穎而出,怕只怕到時候“蒼蠅”太多,趕都趕不走呢!

卓莉詩不由得竊笑,彷彿已見自己被一群帥哥圍繞獻殷勤的模樣兒。

不過,她身旁的阿波羅卻是滿頭霧水。若非方才卓莉詩的“變身過程”它全程參與,它鐵定打死也不相信眼前這位明艷動人的姊姊會是它的主人。

人類的確是很不可思議的動物。

大功告成了!卓莉詩很滿意的在鏡子前轉個圈,突地——

“哈啾!”唯一的麻煩是,這衣服在乍暖還寒的初春,似乎略顯單薄了點。她又從衣櫥中拿出一件同色小外套穿上;“順便”借用了老媽的香奈兒小提包。卓莉詩踩着勝利的步伐走到玄關處。這下子,問題來了——她不曉得該穿什麼鞋子。

看看這身打扮,總不能叫她穿學校的黑皮鞋或休閑球鞋吧?她只好又翻箱倒櫃找了起來。

而這一切偏偏又像約定好了似的,她果然找出雙三寸高的露指黑漆皮涼鞋。

於是乎,咱卓大美女便坐在對着門的方矮柜上,開始向從未穿過的高跟鞋挑戰。

而此時,挺着餓得嘰哩咕嚕的肚皮,方旻軒悠悠踏進社區。

但願小殭屍已準備好一桌好菜了!

看見自己的影子在路燈下長曳,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剛下班的丈夫,正在嬌妻的期待中步于歸途。

嬌妻……一抹笑容在方旻軒嘴角跳躍;他相信,那會是不久的未來,他的小殭屍屍很快就會與其畫上等號了。

他並沒有回家,而是背着背包直接往莉詩家走去。早上臨出門前,卓媽給了他卓家的備用鑰匙,因此他連按門鈴的麻煩都免了。

方旻軒掏出鑰匙開了門,正想踏進的剎那卻怔住了。

只見一活色生香的“大姊姊”正坐在鞋柜上穿鞋,螓首低垂,披散下來的雲波遮住了嬌顏,而她坐的姿勢,配上他站的角度,正好是以讓他窺伺到薄絲紗下的美好“風景”。

“對不起,我走錯了。”方旻軒忙不迭地閃出門外。

靠在順手帶上的鐵門,他可明顯感到自己心跳加快,脈膊迅速,而且……

奇怪,是他走錯了嗎?方旻軒對對門牌,又看了眼手中的鑰匙。

門牌沒錯呀!再說他若是真走錯了,那門豈有打得開的可能!?還是說那是小殭屍的朋友?

這假設不到兩秒就被他推翻。

看她那副打扮,說是卓父的情婦他還比較容易相信。

倏地,方旻軒腦中竄進個有些異想天開的猜測——

他重新開了門。“小殭屍?”語句是疑惑不肯定的。

“啊!?方旻軒……”卓莉詩好不容易穿好了鞋,偏偏過高的鞋跟像是和她過不去似的,搖搖擺擺老不肯給她個重心。

他看見她的手肘掃歪了玄關那美麗的陶瓷大花架,不巧,它倒下的方向正是莉詩螓首所在。

“小心!”他奮不顧身的往前一撲。

“哎呀!你幹什麼?啊——”

砰咯——乒叮乓鏘!

不凋的假花亂撒一地,有幾朵甚至飛到了他背上,身畔碎裂的白瓷布出片危險,彷佛在等待任何人供上殷紅血祭。

方旻軒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阿波羅的吠聲摻雜着花架摔碎引起的耳鳴,他甩甩頭,問道:“小殭屍……你沒事吧?”

“有事!”卓莉詩試着讓自己的手腕脫離他的禁錮。“你難道不知道你很重嗎?快起來啦!”

“Sorry!”身子下的人兒很不安分,不知能否算因禍得福,他不經意之下一連吃了好幾次送上門的豆腐。“拜託你彆扭來扭去好不好?”

“那你就起來呀!”

“好,好!我起來……”說實在的,他不太想起來。順手地,方旻軒拉了她一把。

“哎唷!”她叫了聲又跌坐回地上。

“怎麼了?”

罕見地,莉詩眼眶噙着薄淚:“腳……我的腳好痛!”玉手按着左腳踝,隱約可見是腫了些。

“來,我扶你。”他彎下身,尚沒沾到卓莉詩的指尖,冷不防又站了起來。

“你在幹嘛啊?”卓莉詩一頭霧水。“還不快扶我起來!”

方旻軒背着她,通紅的臉微微偏了幾度角,不敢多看。

“等你先把裙子拉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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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她的玉足,方旻軒仔細地貼上撒隆巴斯,又用彈性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

“真是的,穿個高跟鞋也會扭到腳……真拿你沒辦法。”

卓莉詩不平,很自然的把錯歸咎到他身上:“還不是你害的,如果你不突然叫我,我也不會撞倒花架又扭傷腳。”她嘟着嘴,“標準的掃把星轉世!”

方旻軒微笑。“是,我是掃把星轉世,那你呢?‘王水’小姐!?”

如果說女人全都是水做的,憑她那超高的破壞力和“出事”率來看,他肯定她是“王水”做的。

“王水?”這個詞兒依稀有些熟悉。

“由此可見你的國中理化全還給老師了,那是第二冊第十章的東西,由硝酸跟鹽酸構成,可腐蝕黃金。”

“我討厭理化。”她蹙眉,不知是因討厭的理化還是疼麻的腳踝。

方旻軒綁好繃帶,抬眼時突見她眸子中有淚水在打轉。

“小殭屍?”他心頭驚動,從小到大他是頭一次見她流淚。“有那麼痛嗎?要不要我背你去醫院?”

卓莉詩搖頭,淚水爬過的地方妝粉濕褪。一會兒,她問道:

“爛窗子,我是不是很笨啊?做什麼都做不好,連穿個高跟鞋都會惹這麼多麻煩……難道說,真正的禍星是我不是你?”

在眼淚洗滌下,她清秀的嬌顏重現眼前,方旻軒心中有千萬個不忍,摟着她安哄着:“好了,別哭、別哭……你一點都不笨,也不是禍星,你只不過有一點點粗線條,有一點點大意馬虎而已。”

“是嗎?只有這樣而已!?”

他點頭,抽了張面紙抹掉她臉上的殘淚和化妝品。

“OK!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穿成這樣了嗎?”他的視線仍不敢移得太下面。

“因為我要去獵艷。”

方旻軒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獵艷?”

“對呀。”

敢情她把獵艷當成逛街上麥當勞了!?竟然說得如此稀鬆平常!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獵艷是什麼意思?”

“知道啊!簡單說就是勾引男人。”

“那你還……”方旻軒快被她氣瘋了。“大姐,你吃飽閑閑沒事做嗎?”勾引

男人、釣凱子耶!他的馬子竟然想去爬牆!?開什麼玩笑!

卓莉詩偏着螓首:“喂!你又不是我爸,擺這張臭臉給誰看啊?”鬈髮真麻煩!她耙攬一頭雲波,萬種風情嫵媚動人。

“想去就說一聲,我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是,你大方、你寬宏,偏偏我方某人就小家子氣,沒那種“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雅量!

方旻軒極力冷卻幾近爆發的情緒,問道:“你知道你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嗎?”

卓莉詩挑挑眉:“什麼事?”

“被一個看起來多金英俊,披着羊皮的野狼騙到賓館,然後這樣——”唉!就怪她這身打扮太惹火吧!他實在忍不住了。

卓莉詩突然覺得唇上一片濕熱柔軟,再一次重心不穩,只不過她這次仰倒的地方是客廳沙發。

方旻軒狠狠地、盡情地吻她,手探到她背後,細細的黑拉鏈輕易地被扯開來,當他手觸到她柔滑細緻的背時,一把火熊熊燒進他的心。

他一直曉得他愛她,但是他千萬料不到這愛已植得如此深,難以自拔呵!

卓莉詩試着反抗,她甚至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的冤家,爛窗子方旻軒嗎?他怎麼可能……怎麼會吻她呢?不對,這之間一定有什麼地方錯了!

他的吻像酒也像迷藥,讓她禁不住一再品嘗……卓莉詩終究還是恍惚陷落了。

方旻軒吻足她飽滿紅潤的朱唇,往下到粉頸時不覆濃烈,而是蜻蜓點水般的輕細。

“哎唷!”一個不小心,方旻軒壓到了她扭傷的腳踝。這一疼,可把卓莉詩喚醒了。“你幹什麼!?”一個巴掌已朝他臉上揮去。

啪!方旻軒的眼鏡被她打落在地。

他怔了怔,如夢初醒般自她身上爬起,拾回自己的眼鏡戴上,步到離她幾公尺外的地方整理衣服。

感情突然越了界,兩顆紛亂尷尬的心只有任氣氛沉默。

“那套衣服是你媽的吧?我勸你趁沒弄髒前換掉它。等會兒記得把國劇臉譜卸乾淨,還有頭髮最好弄直;我記得你們學校不準燙頭髮……”

“不要你管啦!”卓莉詩有點歇斯底理。“莫名其妙!你以為你是誰?我怎麼樣都與你無關,多管閑事……我……我就算失身也不會失給你!”

方旻軒知道自己嚇到她了,雖然罪惡感很濃,但……更濃的卻是怒氣。

瞬間,她一雙手腕又被他單以一隻手抵錮牆頭。

“你想試試看嗎?”他的眼神可不像開玩笑。

卓莉詩仍倔強瞪着他,紅紅眼眶又醞釀出一片水霧,徘徊——落下。

他沒法子不和她的淚水妥協。

方旻軒鬆手,拿起自己的背包:“下一次,我不會那麼輕易放開你。”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在門邊,想回頭卻怕觸及她的淚眼。

鐵門在低調的碰嚓聲中帶上。

房子裏只剩下卓莉詩一人,尚未收拾過的狼籍,來不及歸位的醫藥箱,沙發凌凌亂亂,抱枕歪斜在地,而她心裏,更是亂得理不出分毫頭緒。

阿波羅默默走過去,將下巴擱在卓莉詩膝頭,兩隻幽黃的眼直盯着她,看得出它是想安慰她。

卓莉詩恍惚了半晌,慢慢從複雜中抓回自己。

她需要援助,她必須找個人談談——不容遲疑的。她隨即抓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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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褐色的狸毛筆頭在洗筆皿中轉幾轉,褪了繁華又染上另一抹浮雲,在意大利水彩紙的米白上勾勒出片片天地。蔚少農擺擺手腕,一幅美景又近完工階段。

“安可安可!姊夫,再畫一張嘛!”小鬼頭古靈精怪,開口閉口姊夫叫得可甜着呢!“這回我要小松鼠,而且要抱着一顆櫻桃。”

南湘蘊莞爾,輕點湘佑鼻尖:“又要拿去討好漂亮妹妹呀?”

南湘佑紅着小臉笑而不答,算是默認。

蔚少農微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弧:“喂,我是來教你畫畫的,怎麼每次都變成我一個人在畫,你們兩個看戲啊?”

“老師說要多觀摩學習。”

南湘蘊隨即賞了小弟一記叩額,道:“要多練習才有進步,像你這樣三天兩頭偷懶要詐,想追上你少農哥哥,恐怕要等下下輩子才有希望。”

“沒關係,小孩子本來就心無定向,讓他自由發展吧!”

“本來就是嘛!”南湘佑大表支持。

兩票對一票,像南湘蘊如此具有民主素養的美少女,自然是懂得服從多數的,不過——

“可是,我還是認為小孩子不該漫無目的地過童年,少了個發展主向,對他的未來多少有負面影響。”意見表達還是可以的。

蔚少農聽完,臉上的笑紋深了些。“是,那以後就拜託你了。”

“拜託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我們寶寶的教育工作。”

南湘蘊的粉頰旋飛上紅霞。“哎呀!討厭啦你!”

電話像是想解除尷尬似的,倏地鈴聲大作了起來。

“喂?”她拿起話筒。“是的,我是……莉詩!?”

蔚少農見她突然變了臉色,忙靠過去。“怎麼了?”

南湘蘊用食指按按嘴唇,示意他先別問。

“發生什麼事了?你……你先別哭好不好?”

電話那端仍是啜泣聲不斷,隱約可聽到卓莉詩嚷嚷:“王八蛋的啦!我再也不要理爛窗子了,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笨蛋白痴兼變態的大色狼!”

哭得浙瀝嘩啦,罵人還如此流利清晰!?功夫還真不是蓋的!蔚少農大感佩服。

南湘蘊臉上飄忽着不定的神色,憑女孩子的直覺,她大概已料出了三分。畢竟,能讓卓莉詩哭成這樣,代志肯定大條!

“莉詩,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為什麼你……”

南湘蘊不問還好,一問耳膜又遭到嚎啕聲的蹂躪。這回不只蔚少農,連兩公尺外的小湘佑部投來關心的目光。

“不然這樣子好了,禮拜一你到學校再慢慢解釋,還是你要我現在過去?……什麼?你確定自己沒事嗎?……那就好。”南湘蘊的蛾眉時緩時蹙。“啊?不要見他?我知道,可是這有點……哦,好吧!我想想辦法。你別再哭了喔!拜拜!”

南湘蘊放下電話,長長地吁了口氣。

“如何?”

“一言難盡。”她攏攏耳邊散下的髮絲。“說真的,我也不大曉得怎麼回事,好像是她跟自己的青梅竹馬鬧翻了。”

“噢。”蔚少農覺得很無聊,他向來不關心感情上的事,除非和他切身相關。

“對了,你明天早上和下午有空嗎?幫我接送卓莉詩好不好?”

蔚少農皺皺眉,說道:“空是有。不過,這樣子好嗎?我跟她又不是很熟。”他可是很潔身自愛的。“再說,我的老爺車已壽終正寢了,怎麼接送?”

“慘了,這下可麻煩。”她手支秀額,努力想着其它的法子。

“湘蘊,卓莉詩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找人接送啊?”

“因為……她平常都是由那個青梅竹馬送她上學,偶爾也接她放學;但是他們現在鬧翻了,所以莉詩不想見他。”

果然是非常無聊!而且一點意義都沒有。蔚少農寧可埋首於小湘佑指定的“小松鼠抱櫻桃”。

“對了!昂他有空嗎?”

蔚少農抬眼看她,不着邊際的問了句:“今天幾號?”

“十三。”

“噢,那他沒空。”

南湘蘊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她是曉得蔚海薇、沈子昂這幫人等有點怪怪的,但她沒料到她一直以為最正常的“阿娜答”其實也沒差到哪去。

“為什麼?”

“因為十五號截稿。”他說得自然平常,看來已很是習慣。“他和小薇在同家出版社的同份雜誌上連載,所以你哪天發現小薇眼圈黑黑、精神不繼,甚至口中念念有辭或胡言亂語,那八成離截稿日剩不到三天。昂的癥狀跟她完全一樣,看久就知道了。”

南湘蘊今天可又上了一課。不過,莉詩托給她的麻煩可還沒解決呢!

“那到底還有誰能幫忙啊?”

蔚少農想了想,答:“還有阿曦呀!反正那小子閑得很,對付女孩子又很有一套,只要找得到他,一切就不成問題了。”

說歸說,但是找不找得到,那可沒一定了!

南湘蘊只能祈禱他老兄別又一個心血來潮,蹺到南極獵企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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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冤家今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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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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