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克麗絲(3)

歌手唱完，又是誇張地一躬，金牙在燭光中閃爍。克麗絲祈禱他不要再唱下去，否則今晚吃的美味就全都成了酒渣。

第四位歌手接着上來，他倒是個土生土長的伊希底人，唱的是長歌<米拉西瓦大帝>和古歌<夏日女郎>。

仲夏猶如一位美麗的姑娘，

鮮花裝點在她的髮髻之上。

歡聲笑語，無限徜徉，

世人皆愛夏日的女郎。

……

克麗絲很喜歡這首歌，也跟着輕輕地哼唱起來。氣氛逐漸變得熱烈，小丑，弄臣，甚至馬戲班子都不能娛樂在場的賓客。不少貴族開始藉著酒興下場表演，玩起他們最愛的古典摔跤。小丑們跑作一團，來回拋灑着各種稀奇的玩意兒。甚至就連凱特琳皇太后也有了醉意，雙頰紅得如同朝霞初升。

一切就在平靜中渡過吧，希望母親不要讓婚禮成為騙局。克麗絲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心想着今天晚上該怎樣打發，她可不想和佩特羅.提里斯上床。這時，最後一位缺席者終於到來，海軍元帥克洛維.蒙斯特如同幽靈閃進大廳，坐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落裏，享用着婚禮上的美食。

齊了，終於齊了。克麗絲看了一眼身邊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心裏又是一陣驚悸。我這是怎麼了，老覺得要出事。還沒想完，吵嚷聲就打斷了她的思緒。吉斯家族的查林公爵脫掉外套跳下場去，朝着她頻拋飛吻，大聲嚷道：“男人應該為心中‘愛與美的皇后’而戰！男人應該為心中‘愛與美的皇后’而戰！”

不少人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佩特羅.提里斯沉着臉站起來，也脫掉外套跳下場去。整個‘鏡廳’里頓時鴉雀無聲，靜得連燭火都屏住了呼吸。他在為我而戰？克麗絲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手心滿是汗水。不，他在為自己而戰，為男人的榮譽而戰。可笑，你很快就會發現這榮譽其實不值一錢，尤其是在我們家裏。

查林.吉斯在伊希底城裏以摔跤聞名，不僅個子比佩特羅.提里斯高出半個頭，人也魁梧許多。克麗絲開始懷疑他的挑戰是不是也是母親的主意——凱特琳皇太后擅長製造各種意外，消除異己。

“今天可真是精彩呀。”‘毒蛇’夫人笑着對弟弟說了一聲，她很欣賞這樣的局面。

不行，必須阻止他們的比試！克麗絲撥開人群，用力擠進去。

“住手！”她大聲喝道，叫兩個男人全都大吃一驚。

“克瑞，這是男人們的事，請你讓開。”查林.吉斯吼道，“這男人今天要想娶你，就必須通過這一關！”

他說的是什麼話，這沒大腦的蠢瓜！“不行！你給我退下！”克麗絲咆哮。

查林.吉斯一愣，拳頭握緊卻不敢往前沖。

還差一點，她瞥見母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烏雲瀰漫上來，對不起，要讓你的計策泡湯了。“下去！給我退下去！”

“婊子！不要你在這裏多事！這是男人們的事！”佩特羅.提里斯大聲嚷道。頓時，人群騷動起來，包括里奧皇帝在內的克麗絲的兄弟們全都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們把你們的妓（chahua）女嫁給我！還要讓我接納她的情夫？有了一個就是一群！”

這是什麼鬼話！我可是在幫你解圍啊！克麗絲火了，反口叱道：“剛才在婚禮上是我媽打着你的嘴巴同意的嗎？不喜歡，可以向教宗申請離婚，他可就在這裏！”

一時間，無人應答。所有轟響的樂器全都戛然而止，似乎同時綳斷了弦。樂師們慌慌張張退至一邊，留下空位給那些圍上來的賓客。

“算了，算了，好說，好說。”瘦小的教宗佩羅七世搖晃着從座位上站起來，滿臉堆笑，嘴角強烈地抽搐着，“摔跤是野蠻人的遊戲，這是婚禮，是神聖的殿堂，真神會不喜歡的。”

“聽見了嗎？真神不喜歡野蠻人的遊戲。”凱特琳冷漠的聲音極富穿透力，準確無誤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查林公爵？還有你，親愛的女婿？哈，我忘了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家族了。”

是聰明人就不要讓我母親等待。克麗絲看見查林.吉斯動搖了，慢慢地退卻。這是個聰明人，不知道另一個是不是？她轉過身來，看見佩特羅.提里斯仍然沒有後退的意思。

“我的女婿在埋怨我沒有歡迎他呢。”笑容出現在凱特琳的嘴角，但眼睛裏卻一點也無，“怎麼了，佩特羅國王？”

快後退，你這笨蛋。克麗絲很想衝上去推他一把，不要讓‘毒蛇’夫人等急了，這對你沒好處。

“怎麼了，佩特羅國王？”凱特琳嘴邊笑意更濃，眼裏寒意更甚。克麗絲只覺得渾身發冷，心一直提到嗓子眼。‘毒蛇’夫人已經臨近暴跳的邊緣，快要張口咬人了。

“母后——”

“太后，是我失禮了。”佩特羅躬身一禮，扭頭便走。

克麗絲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