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台北一家會員制的夜店「火」,隱身在高級住宅區的地下室,是企業人士和名人的最愛。

沒有一般酒吧的喧嚷吵雜,「火」走的是高格調路線,百來坪大的空間中,散佈許多張舒適的沙發,眾人放鬆地或坐或躺,欣賞悠揚的現場爵士樂演奏,享用美酒,享受沒有狗仔隊跟監的愜意。

名人聚集之處,當然少不了美女。這裏美女如雲,個個擁有模特兒般的高ど聿暮兔覽雋撐櫻而且一個比一個風情萬種,她們的目的很簡單,全都是來釣凱子的。

這裏雖然已經人滿為患,但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一個怪異現象--明明位子都不夠坐了,甚至還有不少人站着,但位於正中央的大紅沙發卻乏人問津,浪費地空着。

角落地帶站了幾張新面孔,其中一名年輕女子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我們幹麼站着,那裏不是還有位子嗎?」她指着那張紅沙發。

「拜託,妳敢去坐嗎?」那張沙發就放在正中央,方圓五公尺內沒有其他桌椅,位置非常招搖,只有對自己極有自信的人,才敢上座。

「說的也是,坐在那裏一定很恐怖。」光想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就讓人提不起勇氣。

「有人會去坐嗎?」

「我聽說,那是一個讓女人看了會流口水的大帥哥的專屬座。」

「大帥哥」眾人一聽,眼睛都亮了,開始四處張望。「在哪裏?」這裏的水準雖然不錯,男的帥,女的美,就是沒有一個到達讓人看了會流口水的程度。

「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

「誰啊?」

「朱地北。」一臉神秘地宣佈。

她的答案立刻引來一陣驚聲尖叫。「朱地北那個帥哥廚師」

年輕時髦的女性,沒有人不知道這號人物!

因為他不只帥,廚藝更是一流,能去他的義大利餐廳用餐,是女孩子們最大的夢想。

「沒錯,就是他!」

「好想看他本人喔!」從報章雜誌看過不少他的相片,他果然是個讓人眼睛一亮的大帥哥,不知道他本人怎樣?

「我也是,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

就在她們引頸而望之際,一名穿着黑色襯衫的高偉男子,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立刻吸引住眾人的目光,尤其是女性,眼光幾乎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就是他!」那群女人一看到他,異口同聲地興奮低嚷,眼珠子定在他身上不動。「他本人比相片還帥……」

果然是個會讓女人流口水的頂級美男!

只見他無視於眾人銳利的視線,逕自走到吧枱點了杯酒,便毫不猶豫地走向擺設於正中央的大紅沙發,自信地往上一躺,他不在乎四面八方投注而來的目光,微瞇着雙眼,聆聽優美的現場演奏。

朱地北稍長的微鬈黑髮,不羈地垂在額前,將他立體分明的五官襯托得更加性感、狂野。深知自己的性感魅力所在,他喜歡穿着可以顯示結實身材的合身衣褲,或是只扣幾個衣扣,微微露出胸口的襯衫。

不可否認,他絕對是店裏最吸引人的男人,一個可以讓人不由自主流口水的男人!

他才坐下沒多久,一名身穿艷紅緊身上衣,展現出豐滿上圍的美女,隨即甩開身旁的男人,扭腰擺臀地走向他--

「地北~~你怎麼好幾天沒出現了?」她嗲聲嗲氣地抱怨。

「莫妮卡,」朱地北攬住她豐滿的身子,挨近她的耳際輕輕呼氣。「這麼想我?」

「嗯……」磁性的嗓音刺激她敏感的神經,令莫妮卡不禁渾身輕顫,癱軟在他胸前。

「乖。」朱地北滿意地低頭吻上她紅艷的唇,直到她嬌喘無力地伏在他身上才鬆開。

此時另一名穿着黑色性感薄紗上衣的女子也已趕到他身邊,不滿地在一旁嬌嗔。「地北,你怎麼這樣?人家也要……」

「麗塔,妳也來啦。」他右臂一伸,便將麗塔摟住,毫不吝嗇地也賞她一記熱吻,自在地享受左摟右抱的齊人之福。

這大膽的行徑,看得那群站在角落的女人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現在……在演哪一出?會不會太辣了?

「地北,」莫妮卡先下手為強。「你今晚有空嗎?」他調情技術一等一的好,出手又大方,是個非常搶手的情人,很多來「火」的女人,都是衝著他來的。

「欸,好詐,竟然先提!」麗塔不滿地噘着嘴嬌嗔。「地北,你要選誰?」他的交友狀況完全透明,人人有機會,但也是個個沒把握,因為他一視同仁,不會特別偏愛哪個女人。

深邃漂亮的黑眸,帶着興味地來回看着她們兩人,最後停在莫妮卡臉上。「……莫妮卡。」他輕輕喚道。

這聲喚得她春心蕩漾,莫妮卡立刻示威地朝麗塔露出得意的笑。「我就知道會選我!」

「地北……」麗塔拉不下面子地低嚷。

「莫妮卡,」他沒理會暗自較勁的兩人,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聽說妳最近跟周董的兒子走得很近。」周賜福就是剛剛被莫妮卡甩開的男子,現在正哀怨地瞪着他們瞧。

莫妮卡趕緊心虛地否認。「呃……我跟他……只是……」周賜福是她最近認識的企業家第二代,追她追得很勤,不過她還在騎驢找馬;畢竟他家裏雖然有一點錢,但是條件根本不能跟朱地北相比!

「周賜福是個不錯的對象,妳如果想找個人嫁,可不要傻傻地放過他。」朱地北淡淡地提醒道。他並不想定下來,也不會專情於一個女人,所有跟他交往的女人都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從不隱瞞這個事實。

「我……」她當然知道朱地北沒有定下來的打算,但是要她放掉這塊上等的肉而就肉渣,她不甘心哪!

「妳知道,我從來不想定下來。」他直接將話挑明。

看他毫無留戀的態度,莫妮卡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其他女人一般,再耗下去也是自討無趣,不如選擇一個真心愛她的人。

「掰掰。」莫妮卡迅速做出抉擇,起身迎向一直苦等着她的周賜福。

情敵自動退出,麗塔趕緊把握良機。「地北,今晚就讓我陪你嘍?」

「當然。」對他來說,麗塔或是莫妮卡都無所謂,他並不在乎誰陪他。

麗塔試探地問:「地北,聽說你爸逼你結婚,是真的嗎?」這樣說來,她說不定也有機會當朱太太?

「誰告訴妳的?」一說到這個,他的臉色就難看了。

「就……很多人都在傳嘛!」

「別說了,讓人掃興的話題。」

「好嘛,別生氣了嘛……」麗塔趕緊送上香吻滅火,朱地北也毫不吝嗇地回吻,讓麗塔血脈僨張,慾火難耐,忍不住挨着他磨蹭--

「我們走吧……」她知道朱地北在外頭買了一間房子,方便他尋花問柳。

「急什麼,我的酒還沒來呢。」相對於她的情不自禁,他的呼吸太過平穩,完全不受剛才熱吻的影響。

「酒?」她忍不住發嗲。「酒有我重要嗎?」她都快着火了,他還有心情等酒?

他語氣不耐地一沈。「妳如果等不及,可以去找別人。」

他的語氣雖輕,卻讓麗塔嚇了一跳--

「沒有……我沒說不等呀……」朱地北雖然對女人很熱情,但是脾氣不好,耐性也不夠,惹惱他,就會成為拒絕往來戶。

「這才乖嘛。」他滿意地又賞她一個吻。「先等我喝杯酒再說。」他可以哄哄女人,卻不容許無理取鬧。

對他來說,多一個或少一個麗塔,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因為他從不缺這類床伴。

紅黑相間的大床上,一對男女正在奮戰--

「地北……快嘛……我要……」躺在朱地北身下的麗塔,情慾高漲,身子不斷地扭動,嬌嚷不休。

「嗯……」他停下調情的動作,起身拿保險套,突然牙齒傳來一陣陣抽痛,讓他的動作暫停--

怎麼會突然牙痛?不會是蛀牙吧?

麗塔睜開迷濛的雙眼,納悶地望向坐着不動的他。「地北……」他精壯的身子沁出薄薄的汗水,襯得他古銅色的肌膚更加健美性感,讓她忍不住拚命吞口水。

「馬上來。」牙痛稍緩,他立刻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保險套,拆封,套上,做好防護措施。

此時箭在弦上,蓄勢待發,區區一點牙痛算什麼!

麗塔渴望地伸出雙手招喚。「地北……快嘛……」他是她所有情人中調情技術最好的,每每讓她欲仙欲死。

「呵……」她的急躁讓朱地北忍不住好笑,他加快速度,一切準備妥當,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健壯的手臂撐起精壯的上半身,正準備進行最重要的「重頭戲」,誰知,另一波更劇烈的痛感瞬間來襲,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人也跟着滾到一邊,彎曲着身子趴在床上動都不動。

「痛……好痛……痛死我了……」

不明所以的麗塔,再度睜開情慾迷濛的雙眼,望着行徑怪異的他。「地北,你怎麼了?」看這姿勢……不會是「那個」折到了吧?

「我的……牙齒好痛!」手摀着左下顎,一陣陣鑽到骨子裏的抽痛,讓他的臉皺成一團,從沒鬧過牙疼的他,第一次受此折磨。

「牙痛」

「該死!痛死我了……」痛到他一點興緻都沒了,原本「腫」的部分全部「消」回去。

「不過是牙痛而已,不能忍一忍嗎?」跟牙痛比起來,她的慾火焚身應該更痛苦吧。

「什麼叫不過是牙痛而已?痛得要命!」難怪人家會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真是他媽的痛!

「可是……」她也很痛苦啊,無法發泄的痛苦。

「不行,我受不了!」既然不行了,他當機立斷,迅速翻身下床,穿上衣物。

「地北,你要去那兒?」麗塔裸着身子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舉動。他們都還沒開始呢,他幹麼急着穿衣服?

「我要去找個牙醫,看看這顆該死的牙齒!」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顆作怪的牙齒,壓根兒忘了床上還有個慾火焚身的女人等他「解放」。

「等等!你走了我怎麼辦?」有沒有搞錯?他竟然為了一顆牙齒棄她於不顧!

回頭看了一眼她豐腴性感的肉體,他卻依然沒「性致」,索性丟下一句:「妳自己解決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不會吧」他真的就這麼走了但門口傳來的關門聲證實這一切都是真的,氣急敗壞的她只能甩枕頭泄憤--

「地北!你回來!你要我怎麼解決呀?可惡!」

深夜十二點二十八分。

「良心牙醫診所」的燈還亮着,於熏衣正坐在工作枱前,認真比對剛做好的陶瓷牙套和先前患者留下的齒模,務求做到精準無誤,只要有一絲小誤差,都會造成患者的不適和疼痛。

兩年前,她以優異的成績從牙醫系畢業,雖然有許多大型牙醫診所和醫院想要延攬她,但她最後決定加入學長汪育成所開的這家小診所服務,因為她認同汪育成務實的個性。

兩年來,她憑着讓病人無痛感的精湛醫術,以及細心、謹慎的態度,在街坊鄰居口耳相傳下,已為診所帶來不少可觀的「客源」。

除了牙醫執照外,她還領有齒模技師的證照,可以替患者製作牙套,用過她做的牙套的患者,之後都會指名要她訂做,因為她不僅尺寸量得精準,連顏色都會調得跟真牙幾乎一模一樣,讓人看不出來是假牙套。

以她的成績,當年要考上醫學系絕對不是問題,但是她卻選擇了分數最低的牙醫系,跌破眾人的眼鏡。畢竟在台灣,一般醫師的地位比牙醫高一等,薪水也多一些,醫學系更是所有學子的第一目標。

但她就是獨愛牙醫系。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很喜歡牙齒。

打從第一顆乳牙掉下來,成為她的紀念品后,她就對牙齒產生莫名的興趣,看到健康漂亮的牙齒,就有一股佔為己有的慾望,為此,她還特地去學做齒模,因為她要將所有漂亮的牙齒做成標本,納為私人收藏。這是她與眾不同的「戀物癖」。

朱地北一手捂着左顎,邊開車邊開罵--

「該死!我都快痛死了,怎麼找不到半家牙醫診所」他已經開車繞了二十幾分鐘,繞了大半個台北市,幾乎痛到半邊臉都快麻痹了,但是街道卻一片黑暗,所有經過的診所都關門。

「所有的牙醫都死光了啊!」他已經痛到腦筋失常,忘了現在是半夜,而不是大白天。

就在他打算放棄,不想再繼續「白花油」時,突然發現前方有個招牌還亮着,上頭寫着「良心牙醫診所」。

「很好,總算還有一家有『良心』。」他敢緊將車子停妥,三步並作兩步跑,衝上位於二樓的牙醫診所,裏頭的燈光雖然還亮着,但是玻璃門卻上了鎖,門內看不到半個人。

「喂,開門哪……」痛紅了眼的他沒發現門邊的門鈴,用力拍打玻璃門。

隔了好幾分鐘,裏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快點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要把門踹破了!」當他當真抬起腳,打算將恐嚇付諸行動之際,玻璃門內終於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穿着白色制服,臉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就連口鼻都被口罩遮住,完全看不出長相,但從她纖細的身材和烏亮的馬尾判斷,應該是個女人。

看那女人的裝扮,想必是牙醫沒錯,他的牙齒終於有救了!

朱地北指着門板,下達命令--

「開門!」

平常對女性還算頗為尊重的他,此刻已經被牙痛搞得所有紳士風度都沒了。

於熏衣被突如其來的碰撞聲嚇到,起身來到門口查看,卻看見一個穿得全身黑的凶神惡煞,惡狠狠地瞪着她瞧。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到門邊,確定門已安全上鎖,這才放心轉身走回工作枱,當他是喝醉酒的無聊男人,懶得理會。

「喂……」看到唯一可能的救星竟然掉頭就走,他拍打玻璃的手更急了。「喂……等等!別走!開門哪……」

她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剛好跟門外的他對視--

這男人雖然長得不錯,不過兇惡的表情和粗魯的舉動,讓他看起來像個惡魔!

汪育成曾經提醒過她許多次,晚上千萬不要一個人留在診所,現在台灣的治安很糟,單身女子很有可能遇害。

沒想到,真被他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開門。」他以為她聽不見,只好指着門,雙手做出開門的動作。

她還是動也不動地盯着他,謹慎衡量目前的狀況--

現在是半夜一點,診所只剩下她一個人,以這男人的蠻力看來,玻璃門撐不了幾分鐘。

該不該打電話報警呢?要把事情搞這麼大嗎?她猶豫着。

「搞什麼」他都快痛死了,那女人竟然還像個白痴似的愣在原處,真是氣炸他了!「喂,開門哪!」他再度拍打玻璃門,以這手勁和憤怒的程度,確實極有可能將玻璃給打破。

這時門內的熏衣迅速做出決定,背對着他拿起話筒,撥一一○報警,告知這裏的地址和情況后,掛上電話。

接線人員告訴她,員警很快就會趕到,她只要再撐個幾分鐘就安全了,現在只能祈禱這瘋漢的耐性能撐到警察抵達。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開個門都不會嗎?」看她依舊站在原地,回過頭滿眼防備地看着他,讓他大為不爽。「瞧她那個表情,簡直是拿我當強盜看了!」有沒有搞錯?哪有強盜長得像他這麼帥的!

「我是來看牙齒的。」他對着她指着自己左邊的牙齒,做出痛苦的表情。「我的牙齒很痛,妳懂嗎?」

熏衣隔着玻璃不解地看着他的動作,納悶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只見他指着牙齒,又一臉痛苦的表情,難不成他是牙痛?但……

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在半夜找牙醫吧?他一定是有什麼不良企圖,假裝牙痛只是他的借口罷了,不能輕易相信他!

「喂……開門啦!妳有沒有聽到--」他氣急敗壞地又動手拍打玻璃,就在熏衣覺得玻璃門可能即將耐不住他的「摧殘」時,兩名員警爬上樓梯--

「先生,你在這裏做什麼?」

朱地北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轉過頭,赫然發現有兩名員警拿槍對着他……

他愣愣地瞪着槍看,這是他第一次被槍指着,感覺還滿恐怖的。

「……看牙齒呀。」

「看牙齒」兩名員警面面相覷,其中一名不信地反問:「先生,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真是差勁的理由!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時候所有的診所都關門休息了,還有誰會這時候來看牙齒!

「一點八分……」他低頭看看手錶,這才發現時間不對。「可是我的牙齒痛啊!」他都快痛死了,哪顧得了時間問題。

兩名員警面面相覷,一致認為他在說謊,就連小孩都知道沒有牙醫診所在半夜還營業的,一個成年人竟然連這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一定有問題!

「請你跟我們到警局一趟。」員警一左一右地站在他兩旁,語氣雖客氣,但態度非常強硬。

地北聽了差點沒抓狂,火爆地嚷道:「拜託,我只是來看牙齒,又沒犯法!幹麼去警局?」有沒有搞錯?

「屋主報警說你擾民,我們必須受理。」

報案原來是那個女人報的警

「妳給我出來!」他火大地回過身,拍着玻璃門,怒視屋內那個膽敢陷害他的女人,不替他看診就算了,竟然報警抓他,太過分了!

「先生,你再動粗,我們就以現行犯的身分逮捕你!」一名員警提出嚴正警告。

「該死!可惡!我非宰了那個女人不可!*&%--#!$--*&……」蔓延的火氣讓牙齒更痛了,他氣得頭頂直冒煙,爆出一串需要消音的粗話,連義大利文都出籠了。

「跟我們走!」員警一左一右地抓住他的手。

朱地北只能忿忿地踏着帶火的腳步被員警強行「架」下樓,坐上警車,嗡咿……嗡咿……往警局前去。

若不是因為牙痛,他現在一定正在床上翻雲覆雨,軟玉溫香抱滿懷,而不是坐在該死的警車上,被逮往警局!

而這一切全都要怪他的牙齒,和那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想殺人,那個臭女人就不要被他碰到,否則非宰了她不可!

隔天,朱地北黑着一張臉踏進餐廳,第一個看到他的見習廚師小吳,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嘴巴張得好大--

「老大!你的臉……」朱地北一向自豪的帥哥臉,完全變形,左邊的腮幫子腫得不象話,幾乎認不出原來的相貌。「不會是被人揍的吧」以他招蜂引蝶的程度,並非不可能。

戴着墨鏡遮醜的地北狠狠地瞪了小吳一眼,還火大地賞了他的頭一個爆栗。「多嘴!」憑他的身手,誰敢找他麻煩,除非是皮在癢!

小吳摸着痛處,聰明地退離兩大步才又開口問:「那你是……?」

「牙、痛!」

昨天被帶到警局問訊,折騰了兩個多鐘頭才放行,又累又痛,讓他積了一肚子火氣,想折回去找那女人算帳,這才發現他竟然忘了診所的正確地點,因為他本來就是瞎繞路繞到那兒去的。

不得已,他只好回家冰敷又吃了一顆止痛藥,才稍解疼痛,沒想到一早醒來,半邊臉頰都腫了,而且牙痛持續,火得他幾乎想拿老虎鉗把肇禍的牙齒拔掉。

「牙痛?哈……」一顆牙齒就可以將一向帥氣的老大整成這副德行,真是太好笑了!

朱地北捲起衣袖,露出肌肉虯結的手臂,緩緩走近。「小吳,你皮在癢是不是?」被這顆牙搞得火冒三丈,正愁沒地方發泄呢。

「不是……老大饒命啊……」小吳趕緊抱頭逃竄,大呼小叫,引來其他圍觀的同事。

「小吳,你在鬼叫什麼?」

小吳指向身後。「老大啦……」

大伙兒順着他的手看到黑着一張臉的朱地北,全都詫異地驚嚷:「老闆你的臉怎麼……」腫得像豬頭!但他們比小吳聰明,沒把想法說出口。

「別問了!」如果讓他們知道他因牙痛而鬧上警局,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一個白目員工問了一個很白目的問題。「不痛嗎?」腫成這樣,應該很痛吧?

「廢話!」兩道衛生眼掃過去。「怎麼可能不痛?」他都快痛死了,還問這種白痴問題!

他現在不只被牙痛所擾,更擔心萬一他的帥哥臉腫到嚴重變形,往後要怎麼把妹呀

「那你還不快去看醫生?」

「等我煮完中午這一餐就去。」他剛才又吃了一顆止痛藥,應該可以撐上一陣子。

「老大,你確定能撐得了那麼久?」不怕死的小吳又開口了。

「我不確定。但我很確定,你如果敢再說一句話,就會被打成豬頭!」他狠狠瞪過去。

「是……我不說了。」小吳識相地捂着嘴,不敢再開口。

他們家朱地北老大隻愛女人,對男人可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要是真惹火他,下場絕對比被雷劈到還慘。

腫着一張臉的朱地北,專心留意鍋里番茄海鮮面的情況,快速翻攪,突然,沒預警的牙痛又再度來襲……

「痛……痛……」比前幾次更痛的強烈劇痛,讓他立刻彎下身,差點打翻還沒起鍋的菜肴,還好小吳眼明手快地抓住鍋子把手,順手關上瓦斯開關,才沒釀成災禍。

「老大……」

「該死,又開始痛了!」

「你趕快去看牙醫吧。」

「哪裏有牙醫?」他不再硬撐。

「離我們餐廳不遠有家牙醫診所,你要不要去試試?」一個員工趕緊說出知道的診所。

誰知,他竟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醫生是男的還是女的?」

「應該是男的吧。」

「我要女的。」提議駁回。

「嗄?」不會吧?這個時候還要挑女的?眾人面面相覷,對於老闆的好色,只能無力地搖頭。

他偏好女人是眾人皆知的事實。店裏除了廚師是靠「能力」考進來的以外,其餘的員工全是靠「美色」進來的,也就是說除了廚師有男性外,其他人員都是女的,「好色」程度可見一斑。

剛好進廚房準備端菜的服務生小敏立刻報上好消息--

「老闆,我家附近有一個女牙醫喔!」

誰知,朱地北又問了一個讓眾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是年輕還是老的?」年紀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可不要被一個歐巴桑摸來摸去。

就算小敏覺得他的問題很誇張,還是忍住笑回答:「年輕的。」

患者通常都會問醫術吧?但朱大老闆硬是跟別人不同,對他來說,外表的賞心悅目比醫術重要得多。

「好,就是她了!」他拿出紙筆。「診所在哪裏?」

「可是那家診所一定要先預約耶。」

「憑我的魅力,還有問題嗎?」雖然今天的臉腫得像豬頭,但是他對自己本身所散發的魅力,依舊信心十足。

除了昨晚那個不賣他帳的女人外,他還沒吃過女人的排頭哩!

的確,憑老大把女人的功力,連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都可能會放棄貞節牌坊,只是不知以他今天的尊容,是否也能有此水準?

小敏趕緊畫了張簡單的地圖交給他。「它就在XX路和XX路的交叉口附近,叫『良心牙醫診所』。」

聽到有點耳熟的名字,讓他微偏着頭。「良心牙醫診所……這個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時想不起來。

「那一定是稱讚她的醫術好。」她對那位醫師的醫術有信心。「我都是讓她治療牙齒的,她的動作很輕柔,一點都不會痛。」

「很好。」還沒見到人,他已經對那名女牙醫信心十足。「我馬上去找她看牙齒,剩下的就交給你們負責。」

如果那名牙醫長得不錯的話,那麼他的「花名錄」即將多一名牙醫,以後看牙也就方便多了,起碼不用半夜再為了牙痛而鬧上警局。

一想到昨晚,他就想到那個沒良心的女牙醫,一把火又燒上來,燒得他的牙更痛了。

那女人就不要哪天讓他碰到,否則……等着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咬住花心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咬住花心男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