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惡！可惡！這口怨氣我一定要討回來！哎喲，痛死我了，輕一點！”彭武對無辜的下人大聲咆哮，一面又使喚着對方輕輕推拿。
彭義煩躁的抽着雪茄在華麗的大廳里來回踱步。
“哼！韓靖這臭小子，分明沒把我放眼裏！”
“爸！你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讓我去解決他！”彭武恨得牙痒痒。
“韓靖是什麼角色，那麼好解決的話我還會讓他嗎？”
“不針對他，但我非教訓齊宇農那個兔崽子不可！”
彭義則悶不吭聲。他彭義握有最大股權的就是那間飯店了，到底韓靖背後還有多龐大的組織他不清楚。表面上他是個商人，可彭義心想，他絕對和黑道有掛勾；看來他必須花點錢收買人心了，他非儘早除去這個眼中釘不可！
“哥……他……”韓鈺驚愕的睜大了眼，看着韓靖抱着酒醉不醒的齊羽儂進門。
“他醉了。”韓靖直接將她抱往客房，韓鈺一路跟了過去，一顆心失速的狂跳着。
“哥，他沒事吧？”
將齊羽儂平擺在床上，韓靖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一不注意就會泄露出去的情緒，更時時提醒自己看她的眼神要保持自然；尤其當他發現韓鈺是那樣藏不住欣喜的見到她之後。
“沒事的，只是醉了。”
韓鈺深深望了她一眼，粉頰一紅，羞澀的啟口：“我去準備一條溫毛巾來。”說完立刻跑出房間，卻差點腳軟的扶在門邊喘息。
“小鈺！”韓靖趕緊跑過去扶住她小小的雙肩。“別用跑的，慢慢走，還是讓我去吧！”
“哥……”韓鈺仰起小臉來，按着胸口平撫紊亂的氣息。她朝他翩然一笑。“我沒事的，哥，我來就好！”
她像只快樂的小鳥飛了出去，韓靖的心卻愈沉愈深。
從小看着小鈺長大，二十年來，他第一次看到她出現這種表情，但是……身體虛弱的她怎受得了她的初戀對象居然是個女人！
“哎喲……”齊羽儂醒來，抱着頭在床上哀號。
韓靖一怔，立刻沖了過去，拉下她的手，凝肅且認真的壓低了聲音對她說：
“聽着，小齊，小鈺是我親妹妹，她的身體非常差，你暫時不要跟她說你是女孩子，懂嗎？”
齊羽儂半醉半醒，腦子迷迷糊糊的。她皺着眉看他，只奇怪他幹嘛突然變得神經兮兮的。
喲——那個漂亮馬子是他妹妹啊！她只記得這句話，不知怎的，她心情一下子飛揚起來，她一向掩不住心事的笑了起來。
韓靖濃眉一緊，低喊：“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齊羽儂傻笑的僵了會，酒醒了大半后她才發現，她怎麼會在他面前笑得跟白痴一樣！她立刻收回笑容，坐起身瞪眼。
“她是你妹還是你老婆關我屁事？！”
她到底是真醉還假醉？
韓靖不耐的回道：“她不能受任何刺激，你明白我的話嗎？”
他毛病又犯了！齊羽儂直瞪眼。
“不要老是用恐嚇的語氣跟我說話！”她突地一愣，睜大了眼睛左右張望了一下這個潔凈的大房間，立刻尖聲大叫：“哇！這是什麼地方？”
她也未免太遲鈍了吧！
“我家！”韓靖平靜的回了句。
齊羽儂從床上跳起來，踩在床上大叫：“你把我帶回你家做什麼？！”
這時，韓鈺端着小臉盆進房了。她一愣，呆望着踩在床上大吼大叫的齊羽儂，倏地白皙的小臉一下子染上了紅潮。
韓靖趕緊接過她手中的臉盆，還向齊羽儂使了個眼色；偏偏齊羽儂才不理他，氣得他眉頭緊蹙卻又無可奈何。
韓鈺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她雖然深深被“他”那股傲氣吸引，但“他”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暴躁，韓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齊羽儂坐回床上，盯着那張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小臉。
兄妹嗎？不太像耶！韓靖高大威猛，韓鈺嬌小柔弱，男的俊、女的美，生出這樣一對兒女真是滿足了所有父母的虛榮心。
“你是阿靖的妹妹？”
阿靖？
韓靖皺起眉，韓鈺則一愣，隨即捂着嘴笑起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稱呼大哥呢！
“我叫韓鈺，叫我小鈺就行了。”說完，韓鈺小臉已紅到耳根了。
如果她真是男人，應該會愛上像韓鈺這樣的女孩子吧！瞧她那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模樣，是男人都會心動；是不是女人就要像韓鈺那樣，才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這倒是齊羽儂認識韓鈺之後才開始思考的問題。
看齊羽儂似乎相當配合，韓靖稍稍鬆了口氣。
“韓鈺，你們聊聊，哥到書房處理一些事。”
啊！要他們一起獨處嗎？韓鈺臉又紅了，齊羽儂則朝他扮了個大鬼臉。
“快滾，少在這裏當電燈泡。”
“小齊……”韓鈺紅着臉叫。
韓靖淡淡一笑，轉身走出房間。他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
他好像在做一件十分愚蠢的事，但是看見小鈺那麼開心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心揭穿……
哼！當我真的那麼白目啊！齊羽儂在心裏啐道。
反正她自己也不覺得自己是女人，也從來不會刻意去強調自己的身份，韓靖那傢伙會那麼緊張的要她將錯就錯，莫非……她盯着韓鈺那張漂亮的臉蛋看，從她那少女情懷詩樣般的眼神看出了端倪。
哎呀！真是造孽啊！又一個無知純情少女淪陷在她的帥氣魅力下。
“小鈺，你的身體怎麼了？”她得搞清楚韓靖示意她這麼做的原因。
“我……”韓鈺垂下了頭。“我全身都是病……如果不是哥哥這麼費心照顧我，我根本活不到二十歲。”
是嗎？齊羽儂頗感疑惑。
“這屋子看起來這麼大，卻空蕩蕩的。照理說你們那麼有錢，排場一定很大啊！這樣，萬一你昏倒還是怎麼了也才有人照應啊！”
韓鈺柔聲笑道：“哥哥他——不信任任何人。他親自照顧我，必須出入公共場合時，他也會帶着我；平時他就在書房工作，你是他第一個帶回來的朋友……”
齊羽儂一愣。不知怎的，她的心跳加速，連臉頰都開始發燙……這是什麼奇怪反應？難不成他會帶她回來，只是為了他妹子？他知道他妹妹喜歡她，所以趁她酒醉把她帶來好讓韓鈺開心？好哇！他把她當什麼了！
“小齊……”韓鈺望着“他”千變萬化的逗趣表情，她美麗的面容中帶着些許惆悵，微笑幾乎令人望之心碎……齊羽儂怔怔的看着她。
“你一定是很特別的人……所以哥哥才會帶你回家。對我來說，或許我對你並不熟悉，但我感覺得到你與眾不同。或許是因為我不能像你一樣活得那麼自在吧……”
齊羽儂皺起眉頭。她活得自在嗎？她不知道，她也不曾去思考過什麼人生大道理。從小到大，她沒什麼煩惱倒是真的！她根本藏不住心事，開心就笑，生氣就扁人。
韓鈺的美眸蒙上了一層薄薄水霧，她保持着美麗的微笑，讓她朦朧得宛如夢境的幻影。
“我拖累了哥哥，哥哥一定很孤獨……”
齊羽儂似乎不表同感的回道：“那你就該讓自己快樂起來啊！”
韓鈺一愣。
“多笑笑，多出去玩樂，要不你每天關屋子裏不生病才有鬼！”齊羽儂跳下床把她拎起身。“我要看看超級金牛的家長什麼樣子，你帶我晃晃吧！”
韓鈺甜甜的笑起來，看來……她真的沒看錯人。
當兩人說說笑笑的穿梭在寬敞的大屋子裏，這一切都看在韓靖眼裏。似乎，他真的不曾讓韓鈺那樣笑過，沒想到齊羽儂那樣火爆粗野的性格，才短短一個下午居然讓韓鈺笑得合不攏嘴。他應該為可憐的小妹感到安慰的，但怎麼……他愈來愈感到煩悶了呢。
大花園、噴水池、健身房、游泳池……真是有錢人家的超級享受！齊羽儂愈看愈不是滋味。好歹她家在南部也是個大財主，怎麼格調差這麼多？
“哥哥花很多時間待在這個健身房，可是他連跑步機都不讓我用。”韓鈺帶她穿過了健身房來到中庭的露天游泳池。
“哥每天一早起床就是先游泳。”
透過韓鈺的解說，齊羽儂對韓靖這個人有了初步的了解，果然是個對自己、對別人都相當嚴苛的狠角色！除了過度保護韓鈺之外，齊羽儂覺得他根本是過分神經質的人。
“對了，你想不想游泳？”韓鈺興奮的提議。
“啊？”游泳？那不就泄底了。她趕緊搖頭。“我不會游泳。”
這是事實，她天生怕水，連女孩子的眼淚都怕；更何況她十分有自知之明，以她的飛機場身材，要是穿上泳裝，不被誤認為是變態人妖才怪！
“啊！更可惜。現在是夏天，哥哥才會准我來泡泡水，很舒服呢！”
“小鈺，我看你是戀兄情結吧！十句有九句半都是你哥這樣、你哥那樣的。”齊羽儂斜睨着她。
韓鈺臉一紅，急忙搖頭。
“沒有啊……哥哥的確是我最尊敬的人……”她幽幽的垂下頭。“除了哥哥，我沒有朋友了，沒有可以說話的對象，有的話也只有醫生而已……”
眼看她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齊羽儂手腳都慌了。
這對兄妹，肯定是她的剋星！
她伸手拍拍韓鈺的腦袋，笨拙的開口安慰：“好啦！好啦！不要難過啦！你不是交了我這個朋友嗎？”
韓鈺仰起小臉，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看她。“你——願意當我的朋友？”
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感動呀？
齊羽儂實在有點受不了，但又怕話說得太大聲、太難聽她會嚇得昏倒，只好乾笑了兩聲。
“小齊，以後你可以常來陪我嗎？”
“啊？喔，當然當然！”
韓鈺甜甜的笑了起來，眼淚卻也掉了下來。
“謝謝你，我好開心！”
“哎……哎……開心幹嘛哭啊！饒了我，我最怕女生哭了！”齊羽儂全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對不起……”韓鈺抹着眼淚猛點頭。能夠認識他，真的讓她覺得十分幸福。
夜色終於蒙上了街頭，韓靖開車將齊羽儂送回道館。
“今天——很謝謝你。”沉默了許久，他終於擠出了這句話。
齊羽儂瞥了他一眼。“甘願一點好不好？”
韓靖專註的直視前方，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一團混亂。
“小鈺她——很喜歡你。”
“正常啊！我從小被女生追到大。我老媽還擔心我變成女同志咧！”齊羽儂仍豪氣十足的說，一點也感覺不到他漸沉的憂鬱。
“她不知道你是女生。”
“老哥！”齊羽儂叫道：“是你要我不要承認的嘛！”
“我知道。”韓靖苦笑了聲。“我的罪惡感很深。”
“哼！什麼意思啊！”
“為了小鈺——”
他話還沒說完，齊羽儂就瞪着眼搶話。“為了小鈺，就算把我犧牲了也無所謂？”
“怎麼會犧牲？你並沒有損失。”
“哇！過分！”齊羽儂誇張的叫着。“我可是光明磊落、童叟無欺的正人君子！你這不是要我欺騙小鈺的感情嗎？！”
“那你大可以跟她明說，何必跟她演戲？”韓靖輕笑道。
齊羽儂一愣，不情願的噘起嘴。
“像小鈺那種女生，誰忍心傷害她啊？！連我這種人都拒絕不了她了，還好我不是真的男人。”
韓靖柔柔一笑。
有時候……她真的耿直得可愛。說她笨嘛，她又有些小聰明；說她機靈嘛，多半時候她又是遲鈍得可以。
齊羽儂一愣，似乎發現有些不對勁。
“你這個小人！說到最後，好像變成我在欺騙她！我差點忘了這根本就是你的鬼主意！說的那麼好聽說是為了小鈺好。還好我反應快，否則被你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並沒有利用你。”
“是嗎？小鈺喜歡我啊！為了讓小鈺開心，你不利用我能利用誰？”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要不，你就直接跟小鈺明說好了；你說不出口，由我去說也行。”
“不行！”齊羽儂大叫，她重重往後一靠，跟自己生悶氣。
奇怪，他老妹的生死關她什麼事？她可不是個菩薩心腸的人，竟然會對一個病美人這麼心疼；或許是韓鈺太純潔了，就像一個小妹妹一樣討人喜歡。
對！她一定當她是自己的妹妹，絕不是因為韓靖的關係。
韓靖……她偷偷將眼光移過去，他剛毅的側臉被前方車水馬龍的燈光映得發亮，然而他深邃的黑眸，卻彷彿陷在深潭裏深不及底……她想到韓鈺的一句話
哥哥一定很孤獨……
孤獨……他的黑眸此時就陷在晦澀的孤獨里，那對齊羽儂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感受。她從不知道孤獨是什麼，如同她不了解煩惱是什麼；那樣孤獨的眼神教她感覺一份陌生的悲情，她在他們兄妹倆眼中都看到了這樣的悲情。
她一直以為，像他這麼有錢有勢的人，怎會有時間孤獨？
“你在做什麼？”韓靖突然別過頭問她一句。
“哇！”她嚇得大叫，往後一退，整個人都貼在車窗上。
她居然偷看他看到入神，最後不自覺直盯着他看，愈靠愈近，近到都可以算出他的眼睫毛有幾根了。
他突然側過頭，兩人鼻尖一碰，嚇得她整個人往車窗一貼，立即一陣面紅耳赤，心跳失速……怎麼她這輩子最失常的窘狀全在他面前上演了。
“我……道館到了，我要下車，”她慌亂叫道，車身還沒停穩就急忙打開車門。“哇！”她差點滾出去，嚇得她哇哇大叫。
韓靖急踩煞車，一手快速的伸出去，在她滾出去前圈住了她的腰身。“小心！”
齊羽儂的心臟好像從嘴裏跳出去一樣，她有三秒鐘缺氧的狀態。猛地回復了神智，她立刻推開了他的手。
韓靖忍不住笑了，笑着丟給她一句：“笨蛋！”
齊羽儂跳出車外，回過頭瞪着他叫道：“你罵我笨蛋？！”
韓靖只一徑笑着，她真的笨得很可愛哩！
“你不只是陰險狡詐的小人，亂愛恐嚇人的壞人！還是個……是個……”
她面紅耳赤的硬是把“色狼”兩個字吞下去。她齊某某平日摔男人像摔枕頭一樣輕鬆，今天不但被他當沙包摔，還被摸了兩次，怎不教她氣結！
韓靖爽朗的笑了兩聲，深深看了她一眼。
“明天別忘了上班。”
齊羽儂氣得腦筋打結，他這一說，讓她一時轉不過來。
“上班？”
“來道館上班啊！”
她一愣，隨即又氣得直跳腳。
“不用你提醒！”她使勁甩上車門，忿忿的甩頭就走。
自大的傢伙！分明就愛看她笑話。
她氣呼呼的跑到自己車前，按捺下激動情緒，一股莫名的情緒如狂潮洶湧襲來……
她立在自己的車前失了神，連車鑰匙一掏出來就發顫的掉在地上。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老在他面前出糗？更誇張的是，她居然還傻傻的配合他跟韓鈺演戲？她應該趁機敲他一筆，或是條件交換什麼的，她居然讓他白白當上了館長，平白淪為他的下屬，還笨得當他寶貝妹妹的男朋友！
他罵得沒錯，她真是個笨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齊羽儂抱頭苦思，卻理不出半點頭緒來。
所有的男人她都一視同仁，因為她也把自己當男人看，為什麼獨獨對他產生這麼奇怪的感覺？
媽的……她氣得想罵髒話，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是怎麼了？
“小齊。”
“哇！”韓靖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又嚇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她睜大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
天啊！這到底是第幾次她狼狽的坐在他面前了？
“你——你神出鬼沒的嚇死人呀？！”
“你今天被我摔得不輕，我以為你沒力氣開車了。”韓靖笑道。
“開什麼玩笑！”齊羽儂一躍而起。“今天是我給你面子，否則摔成殘廢的人是你！”
韓靖淡淡一笑，起身遞給她一張名片。
“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背後有我家電話，可以的話……你可以打電話跟小鈺聊天。”
齊羽儂愣了半晌。他特地給她電話，居然只是要她跟韓鈺聊天？！
她一瞪眼，抽起他胸前口袋裏的鋼筆，直接拉起他的手，在他寬大的掌心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
“不如叫小鈺自己打給我，既然要當她男朋友就當得稱職點！”
“我並沒有要你當她男朋友。”
“我高興，怎樣！”她甩掉他的手，把鋼筆插回他胸前，挑釁的瞅着一臉嚴肅的韓靖。
“誰教你想出這麼笨的點子！居然叫一個大美女當自己妹妹的男伴。哈！我笑小鈺有戀兄情結，我看有戀妹情結的人是你才對！”
韓靖的臉色沉了下來。一旦他失去了表情，他渾身散發的氣勢就比夜色更加凄冷……即使是夏夜也要冷酷起來。
“只要是小鈺喜歡的，我不惜任何代價都會讓她快樂。”
有問題！真的是一對曖昧得可以的問題兄妹！齊羽儂一臉不以為然的斜睨着他。
他的神情軟化了下來，化為一股綿密的愁緒，幽幽的逸出彷若嘆息的輕語。
“你不知道她還能快樂多久，在我還能掌握她有限的時光里，我會儘可能讓她開心。”
齊羽儂思考了一下，隨即噘起嘴來。
“那你就不管我開不開心啊？！”話一出口，她立刻一愣。
這是什麼噁心的問題！她的意思是說：他為了讓小鈺，就可以霸道的要別人聽命於他，不管別人願不願意嘍？
韓靖那抹邪氣的微笑既狂又野，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他的笑容里卻輕易透露出他毫不在乎！只要韓鈺快樂，別人的感受都與他無關。
真是豈有此理！
“你這個小人！”齊羽儂怒喊。
“你知不知道，沒有人敢這樣罵我。”他的語氣有警告的意味，但他眼中滿是笑意。
“別人怕惡勢力，我可不怕！”齊羽儂大聲的說。
韓靖笑望她。他知道，她是惟一無視他的身份地位，沒事還敢指着他鼻子罵小人的奇女子。就是她這股野勁、這股霸道，他才放心的讓她靠近韓鈺，甚至讓她接近自己……他心中那道冰冷的高牆，只讓她穿牆而入。
他……根本不想和她道別。
這種畫面還真是有點尷尬。齊羽儂就怕對方一徑盯着自己瞧；只是，平常她習慣了接受小女生愛慕的眼光，難得被男人盯着看，她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擺。
“喂！還不走，你放心讓小鈺一人在家啊？”齊羽儂口是心非道。
韓靖垂下頭看了一眼手上電話，淡淡一笑。
“謝謝你，小齊。”
齊羽儂一愣，臉一紅。“謝謝我幹嘛？”
韓靖一笑，瀟洒的轉身而去。
那輛氣派的大轎車離開了她的視線，齊羽儂卻依然呆立在原地，彷彿他一離開，她也跟着失了神似的……忽地，她背包里的行動電話大響，喚回失神的她。她趕緊接起來。
“是我。”
韓靖？齊羽儂睜大了眼，心臟隨着他的嗓音強烈跳動。
“我在試試你的號碼是不是唬人的。”他的語氣里有促狹的笑意。
齊羽儂氣得跳腳，吼了過去：“我才不像你那麼小人！”
韓靖笑着，他幾乎可以想像她一邊瞪眼一邊跺腳的俏模樣。
齊羽儂氣極敗壞的掛掉電話，坐上車將冷氣開到最強以冷降她的滿腔怒火。
真是怒火嗎？她其實也搞不清楚……明明氣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卻又有股陌生的甜蜜感受直竄心頭。
她望着手上的燙金名片發獃，名片上簡單的設計，也沒任何多嚇人的頭銜。她對商場一無所知，又怎知道他“韓靖”三字代表了多大的意義。
她只知道，自己和他相較起來就像獃子一樣單純。他世故、他孤獨……她，非常想了解他。
對了！她立刻又跑下車往樓上道館沖，不知道阿鳳有沒有把那本商業周刊留下來；或許報章雜誌上的報導可信度不高，但至少她可以多少了解外人眼中的韓靖是個什麼樣的人。
打開辦公室的燈，她在阿鳳的桌上找到那本周刊。齊羽儂坐在沙發上，仔細的詳讀每一個字。
看來，他的確是個十分注重私隱的人。這是他首次接受媒體採訪，所有的照片都看得出來是趁他不注意時偷拍的，他的話題也只針對工作上的問題回答。
齊羽儂望着封面上那張自然洒脫，不羈帥氣的照片出神。
看了報導內容又如何？她反而對他更模糊了。她相信在她面前的他，是更接近他自己的。她又一次失了神，跌進了他那雙幽深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