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外表上看來,裘依濃與南洛紫這對主僕就如同平常人家小姐與丫鬟的關係,不過事實並不是如此,起碼在裘依濃心中並不是這麽想的。
裘依濃從未將小她一歲的南洛紫當成丫鬟,她一直視南洛紫為姊妹,甚至在雙親驟逝後,她與南洛紫一路相扶持走來,有時她還會有些錯覺,南洛紫不僅是她的姊姊,有時還搖身一變,變成她的良師兼娘親呢!
南洛紫在她面前向來是保持着樂觀進取的積極個性,什麽困難的事在她眼中看來皆是可以解決的,而她也不吝用言語告訴她。
這樣個性果決的南洛紫,她萬萬也沒有料到會看到她在發獃的一天。
發獃耶……小紫?
這情形好像是從那天小紫回到小屋並告訴她,那位風毓宇已經答應要幫她們以後才開始發生的。
裘依濃跟隨著南洛紫的目光,看着窗外一片黑暗,心中真是不明白,天色已經黑了很久了,外面到底還有什麽東西可看呀!
「小紫,你到底在看什麽呀?」看她手拿綉針、眼神獃滯的模樣,讓她也快要綉不下去了。
南洛紫身軀微微一震地回過神,投向窗外的目光迅速收回,朝着裘依濃倉卒一笑。
「我什麽也沒看,小姐。」
裘依濃仔細的看着她,「你有心事。」她宣佈道。
「我沒有心事。」南洛紫瞥她一眼,淡聲道。
「可是你剛剛明明在發獃。」裘依濃不相值地辯駁。
南洛紫一愣,「那是一時失神。」她掩飾。
裘依濃擰擰眉,「小紫,你是不是在擔心?」
「擔心什麽?」南洛紫睨了眼坐在綉架旁的小姐。
「擔心那位風……呃,他會反悔,改變主意不幫我們了。」
南洛紫放下手中的絲線,「不會的。小姐,我相信他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這是她的直覺。
其實她不擔心他會反悔,她反倒比較擔心——
南洛紫眨眨眼,「小姐,別擔心,風少爺不是要我們保持現況,不要露出任何異樣,他自會安排一切嗎?所以小姐就別想那麽多了。」她努力地安慰著裘依濃,也安慰著自己不安的心。
「哦。」裘依濃悶悶地應了聲,將目光重新投注在面前未完成的綉品上。
算了,改天再問吧!畢竟什麽事都可以等,唯有眼前這幅綢布上的東西是不能拖延的。
南洛紫微微蹙起眉心看着神色專註的裘依濃。其實她知道小姐想問什麽,她也明白自己這幾天的失神狀態即使是如小姐這般單純的人也可以輕易的察覺出來。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她實在無法忘卻那天風毓宇對她所做的事,以及他在那之後所告訴她的話。
那天在光天化日之下,風毓宇大膽的手摸遍了她的全身也幾乎將她身上的衣物剝光,之後他又幫她把衣物穿回,然後再告訴她,假若她能博得他的「歡心」,小姐的安危與日後的安置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幾日她沒有再見到他,可是她卻怎麽也想不透他那天對她所說的話以及那些行為之意!
她是不懂風毓宇為什麽要「吃」她的嘴,然後再「搓」她的身,可是不解歸不解,她仍是隱隱覺得他的這種行為是不對的……
另外,他所說的討他「歡心」又是什麽意思?
她實在很不願意去想,難道他所謂的「博他歡心」就是她得乖乖的任由他對她做那些事?
雖然她相信他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可是他一點也沒有提到他要用什麽方法救小姐出庄時,她的心中實在是無法抑止的忐忑著。
另外,他說他可以解去小姐身上之毒,可是至今數日已過……畢竟希望愈大,失望也可能會愈大,而她可一點也不希望讓小姐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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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宇,你不守信用!明明答應要邀請我到你杭州城絪柳庄小住的,為何至今仍未向大哥提起?害人家等得好着急。」
裘玉翎以為與風毓宇有了一次親密關係,便自認身分已不同的再次擅自闖入風毓宇暫住的客居廳內,恰好攔住他與兩名隨從欲跨出門的腳步,而她艷麗的嬌容立刻擺出一副受盡委屈的虛偽模樣。
自從那日風毓宇在游湖時,逕自撇下她轉往另一艘滿是鶯燕的畫舫後,她已然有數日不曾見過他的蹤影了,甚至在來此之前她才由大哥日中得知,風毓宇似乎已準備在近日返回杭州城。頓時間,原本情心滿滿的她,心中浮起不安的感覺。看來風毓宇並未如旁人般迷戀上她的美貌,否則他為何不曾想到要告訴她,他即將返回杭州城的行程計畫?
風毓宇微垂下眼,嘴邊勾起邪佞柔笑地睨着她,「這麽着急呀!我才正打算前往你大哥的書房洽談商事。」輕描淡寫的回答流露出一絲故意彰顯的責備與輕視。
若非與方詠、翁平多費了一些時間討論事情,他早就離開客居辦正事去了,也不用面對這個明明是跋扈個性卻老是故作溫婉的千金小姐。
「毓宇……」裘玉翎清楚的接收到風毓宇話中傳來的不悅,一時之間因體會到他溫和面目下的另一種困貌而怔住,心中泛起陣陣恐慌,另一方面也為他不把她放在眼裏而心生怒氣。
「抱歉,裘小姐,我家爺兒正與裘老闆有約,可否請裘小姐讓讓?」翁平語氣客套,眼神不屑地睨著擋住門口的裘玉翎。
跟着風毓宇多年,他實在也看多了這種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再加上她矯揉造作的表現,讓他這個局外人都感到厭煩不已,更何況是對女人從不信任也不假以辭色的主子。
「你有什麽資格教我讓路!」一股怒氣直射向發聲的翁平。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下人,竟然敢在她家對她不敬!「這裏可是我裘家莊!」
「爺與貴兄長有的,時間已稍遲了些,你不讓開,教爺要如何前去赴約?」直率的翁平振振有詞的反駁,才不會將女人的叫囂放在眼裏,而唯一能令他聽命的人唯有他的主子風毓宇。這個滿眼勢利的女人再不閃開,他可要不客氣的動手了。
裘玉翎臉色青紅交錯,氣惱連風毓宇的手下也不將她放在眼裏,於是強硬裝出的溫婉外貌在瞬間裂開了縫隙,驕縱神色爬上眼底。
就在她正想翻臉發飆之際,眼角卻瞄到不動聲色、依舊含笑的風毓宇,於是她立刻改弦易轍地朝風毓宇委屈一喊,「毓宇,你看你的手下對我出言不遜也不作聲?」
風毓宇聞言仍是笑意不減的睨着她裝模作樣的艷容,「玉翎小姐,翁平的確沒說錯,我與你大哥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如果你繼續擋在門前,那要教我如何前去赴約呢?」
「毓宇……」一陣寒意襲上心頭,裘玉翎被他毫無溫度的笑容所驚,方才了解看重兩人之間關係的只有她自己。
她氣弱的讓開了身,正想再說些什麽時,風毓宇又再次開口。
「我真的遲了,有什麽事我們下回再說。」
話一說完,風毓宇隨即由她的身旁掠過出了門,身後緊跟而上的是竊笑的方詠以及一臉不屑的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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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士昌看着姍姍來遲的風毓宇,心知肚明之前在書房已跟他吵鬧一番的妹妹,定然是如她所言的跑去客居找風毓宇,才會誤了他前來書房的時刻。
看來利用妹妹的美貌這一招似乎有些作用了。
思及此,裘士昌不由得心中暗喜,得意之情幾乎濫於言表。
風毓宇冷眼看着眼底有着沾沾自喜的裘士昌,對於他打的如意算盤早已瞭然於心。這麽拙劣的算計手法實在不值得讓他花費時間與他周旋。
原本他只是因為好奇加上自己也剛好有些閑空,所以才決定親自到蘇州城來,找出那幅絕頂綉品是出自何人之手。還好這一趟並未白費時間,那個可愛又嗆人的南洛紫即是他此行的最大收穫。
「風總管已做好決定?」裘士昌決定先談正事,之後若時機恰當,再提起妹妹與他的事。
「嗯。」風毓宇微微頷首,「今年『茗記』另外所需的兩萬疋絲布料就交給裘老闆負責在限定的時間內交貨。」
裘士昌先是狂喜,又想起風毓宇話中的「語病」,「呃,風總管,你的意思是由今年起,『茗記』每年額外所需的布疋皆由我裘家來供應,是吧?」他再次確認地問道。
「不,只有今年。」風毓宇噙著淡笑,神色不變的回答。
「啊!」裘士昌訝聲,「怎麽會這樣?我以為風總管這回來蘇州是為了要找到一家可以每年供應上好絲綢布料予『茗記』的商家,既然風總管已答允將生意給了我們,卻為何只有一年時間而已?」他難掩失望的問,心中實在不明白,「茗記」一向都與商家簽定長約以期貨源不致有中斷之虞,這回為什麽會有所不同呢?
「這一點裘老闆難道從未聽過?」站在一旁的方詠突地插口解釋,『茗記』從沒有一開始就與商家簽定長約的作法。」尤其是和你這種不誠實的商人更是不可能!
「是這樣啊!」裘士昌大失所望。他費盡心思將風毓宇邀來家中作客並獻上自己貌美的妹妹,結果這筆大生意是如他所望的到手了,可惜卻只有一年。「那風總管要在什麽情況下才肯與裘家簽下長約呢?」他仍是不死心地再問。
風毓宇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他臉上的笑意加深,尚未開口,一旁的翁平已直率開口回答。
「只要裘老闆供給『茗記』的布疋品質穩定且不逾時交貨,那麽來年這筆生意依然還會是裘老闆的。」
裘士昌忍耐的聽完,看着依舊不作聲的風毓宇,心中抱着一線希望的再問,「那麽,這就是風總管最後的決定,只給裘家一年的生意?」
「明人不說暗話,裘老闆,其實事情也並非不可改變。」風毓宇驀地開口,嘴角噙笑。
原本直沉下心的裘士昌聞言立刻明白他的話中之意,希望馬上躍上他的眼底。當然,他也察覺到風毓宇兩名手下眼中的不贊同,不過他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風總管有話請直說,只要裘士昌做得到,定當為風總管辦到。」難不成風毓宇真是看上了自己的妹子而想求親?裘士昌忍不住胡思亂想着。
「裘老闆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言了——我想向裘老闆要一個人。」風毓宇笑得狡猾。
「要人?」裘士昌一愣,「誰?」
「南洛紫。」
裘士昌臉色大變,「你……你怎麽知道她的?」他瞠大眼。
「她是你口中所謂的『小妾』裘依濃的貼身女婢。」風毓宇笑看他一連數變的臉色。
「那……那你已經知道……」裘士昌面色發白地問道。
「沒錯,我知道之前你賣給我的綉品以及你以前所賣出的皆出自於你堂妹裘依濃之手。」風毓宇看着裘士昌愈發慘白的臉色笑道,「別擔心,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要的是裘依濃身邊的女婢南洛紫,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覬覦你手中的那棵搖錢樹。」
「是……是嗎?」裘士昌驚魂甫定的確認,畢竟如果真要爭奪裘依濃,他唯一佔優勢的只有他是她的親堂哥這一點而已。
「我還不缺那點銀兩。」風毓宇淡聲道,眼底有着讓人察覺不出的鄙夷。
「茗記」四大總管中,他不諱言自己是最陰險也最不擇手段做生意的一位,但是他還不至於會像裘士昌般利用一個女人賺取鉅額金錢,甚至還不惜下毒來控制她的行動,操控着她。
這種人簡直就是令人唾棄的小人!
「那……風總管見過南洛紫?」安下心來的裘士昌,理智也跟着恢復。想不到他千防萬防,這件事還是被風毓宇知道了。
「你以為那座林後小屋很隱蔽?」風毓宇嘲笑的一瞥,「有回我散步無意間發現那間小屋,本來不以為意,可是後來偏偏又被我看到你往那兒去偷偷摸摸的身影。」
原來!「你跟蹤我?」裘士昌無力地問道。
「沒錯。我看到你打了南洛紫,也知道裘依濃是你的堂妹沒錯,但卻不是你的小妾。」風毓宇神色自若的將南洛紫轉述的話奉送給他。
「那——」裘士昌又驚又駭,沒有想到那天他對裘依濃所說的話竟會被他聽見。
「我說過,我要的是南洛紫。」風毓宇打斷他的未竟之誥,想起南洛紫被打隔天那依舊腫脹的臉頰,心中有火。
「她不會肯的。」裘士昌脫口道。那個臭丫頭只管護著裘依濃,才不會聽他的命令行事,那他要如何將她給風毓宇?
「你是她的主子不是嗎?」風毓宇明知故問。「你可以命令她。」他語含嘲諷。
「不成,她不會聽我的。」裘士昌立刻反駁道,沒有聽出風毓宇話中的諷刺之意。事關重大,即使再丟臉,他也只好坦誠以告,因為那個南洛紫是真的不會聽他的話。
「你有所不知,那個南洛紫從小跟着我堂妹一同長大,她只聽我堂妹一人的命令,旁人根本就無法指使她,而我那堂妹對她更是猶如親妹一般,從來也不曾罵過她、苛待她。」裘士昌一臉苦惱為難地解釋著。「所以……」
「我在蘇州城的事已了,過些天就要回杭州城了。」風毓宇意有所指的道。換言之就是告訴裘士昌,他打算帶南洛紫一起走,如果裘士昌想與「茗記」繼續往來,最好是想出辦法來。
裘士昌一聽就明其意,喃喃道:「那個臭丫頭只聽堂妹的,除非……」他驀地靈光一閃,想到一個辦法。但是……他需要先確認一事,否則他絕不輕易冒這種可能失去裘依濃的險。
「風總管,你要的『只是』南洛紫那個丫頭?」他端正臉色,慎重的問。
「這麽說吧!我最討厭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我感興趣的是那種帶『辣味』的女人。」風毓宇撇唇邪笑。
裘士昌明白了;他自己亦是流連花叢的人,怎會不明白風毓宇話中隱含的意思呢!於是他終於安下心來,確定風毓宇的目標是南洛紫那個嗆丫頭。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想個法子,讓那個丫頭隨風總管一同走。」
「不用急,距我離開蘇州城尚有幾日時間,裘老闆只需儘力而為,我風毓宇不喜歡勉強得來的女人。」風毓宇噙著笑容提醒道,心中泛起愉悅。
太好了,事情就如同他所計畫的順利進行。
「不會的,風總管,我有一個法子可讓南洛紫乖乖隨你到杭州城去。不過……」裘士昌開始將自己所想的辦法說出,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個結果,實際上是由風毓宇一步步誘導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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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杭州絪柳庄
南洛紫走在往絳雲閣的小徑上,手捧托盤,盤上放着一盅她特地到廚房熬煮,適合身體不適的小姐輕易入口的粥品。
風毓宇真的遵守了他的諾言,將她與小姐帶離了裘家莊。
她不知道風毓宇是用什麽方法說服裘士昌的,她只知道裘士昌在半個月前突然下了命令,要她跟小姐隨着他與風毓宇一同前往杭州城,到風毓宇的宅院小住些時日,後來她才知道隨行的人還有裘士昌那個驕縱自大的妹妹裘玉翎。
當她與小姐抵達此處後,小姐被安排住進絳雲閣,也終於不必再忍受一路而來,裘玉翎人前故作無事、人後對她們冷嘲熱諷的驕矜態度。且自她們主僕住進此處後,也不曾再見過裘士昌兄妹了。起初她有些不解,後來經她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裘士昌兄妹被安排住在離降雲閣很遠的來客軒里。所以她與小姐才在這些天內,一次也不曾碰上他們兄妹。
不過這些都不在她所關心的範圍內,她此較擔心的是小姐從住進此地並開始服用風毓宇每日派人送來的解毒藥汁後,身體總是感到不適,胃口也極不佳。即使風毓宇解釋,小姐是因為長期服用毒劑,積毒太深,所以才會因服用解毒藥汁使身體內產生抗衡而感到不適,可是心中仍是放心不下。起碼在小姐尚未完全痊癒之前,她是無法心安的。
「紫兒,你到哪兒去了?」
一道頎長的身影由絳雲閣的拱門後走出來,來人正是剛剛才在她腦中盤旋的風毓宇。
「我去廚房幫小姐熬粥啊。」南洛紫莫名地回睇他,不解他眼中淡淡的慍色,「你找我?」
「我已派了兩名丫責在絳雲閣伺候,為什麽還需要你到廚房去?」他已將她看成自己所屬,怎會再讓她操勞度日呢!
「小姐已經習慣吃由我親手所煮的膳食。」南洛紫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不用再做這些操勞之事,有什麽事就吩咐服侍你們的女婢去做即可。」若非最近裘依濃因解毒而身體不適,他才會容忍南洛紫繼續跟在她身旁,否則他的女人只可以服侍他一人而已。
「我是小姐的丫鬟呀,本來就應當服侍小姐的。」她不解地回道。
「難道你忘了你在裘家莊答應我的事?」風毓宇有些不滿的睨着她。
「我沒有忘……」她突然想起捧在手上的東西。「哎!忙着跟你說話,差點忘了小姐還沒用膳呢!」她咕噥自語著,正想繞過風毓宇時,冷不防他又丟來一句——
「你不想知道剛才我替裘依濃把脈的結果了?」他口氣優閑的問道。
南洛紫一愣,立刻回頭,「你幫小姐把過脈了?結果如何,小姐身上的毒解了嗎?」她連珠炮似的進聲問道,神情緊張。
風毓宇勾唇一笑,沒有立刻回答她,反倒轉身將在絳雲閣服侍的婢女召來,取過南洛紫手上的托盤交給婢女,並吩咐她端進去給裘依濃,接着他再轉回身,伸手牽起南洛紫的小手直接朝外走,方向是位於絳雲閣左方的綠柳苑,他的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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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回答我,你幫小姐把脈的結果到底如何……」一連串由遠而近的女聲傳入一向幽靜的綠柳苑花廳。
直待兩人身影踏入廳中,先前的女聲再次響起,音調充滿疑惑,「咦,這是哪裏?」
南洛紫看着這間寬大的廳中優雅樸實的擺設,有些焦躁的心驀地平和下來。
好一個幽靜舒適的休憩之處,尤其是放在窗下一角的那張軟榻,讓人一看就好想躺上一躺。
「這裏是我的住處。」風毓宇牽着她住放滿各式點心的桌旁坐下。
南洛紫柔順的任由他牽著走,心中仍是記掛着他尚未告訴她,他替小姐把脈的結果,直到香味猛地竄入她的鼻端。
「哇!」她瞪着桌上色澤美、香味濃的各式小點,水眸瞠大,嘴裏唾液突然增多。
風毓宇笑望她的神情。他就知道她跟裘依濃一樣嗜吃甜食,只是她較內斂,再加上她總是將好吃的先讓予裘依濃,所以沒人知道。而他是由返回杭州城的路途中觀察得知的。
尚未將點心細看一番,南洛紫的眼角就先瞄到風毓宇含笑的嘴角,她立刻拉回被引開的心神,猛地咽下口中多餘的「水分」,眼中也升起淡淡的警戒。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還有,小姐現在到底如何?你為何不說?」
「你何不先用點點心呢?」風毓宇忽爾有了逗弄她的興緻。她除了隨時想着裘依濃外,難道就不曾想過自己?
「我不要!你先告訴我小姐目前情況如何?」南洛紫拒絕道,為他眼中那兩簇跳躍的火花心跳不已。
「你吃,我就會說!」風毓宇也不客氣地丟下威脅的話,原本想逗弄她的心情驀地消失。從沒有一個女人敢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她真當他對每一個女人皆如此和顏悅色!?
南洛紫正想據理力爭,卻在抬眼接觸到他突地轉冷的眸時,心中打了一個突,到口的話語往回吞,心不甘情不願的隨手拈起桌上的一塊糕點放到自己嘴裏,無意識地咀嚼。
畢竟小姐的安危比較重要,她可不想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萬一他改變主意,那小姐豈不慘了?
風毓宇滿意的看着地屈服的動作,「你家小姐只要再服幾帖葯,就可以將身上的餘毒全部清除,接下來就是調養的問題了。」
南洛紫一聽到好消息,心中登時如放下大石般的輕鬆起來,嘴中原本無意識咀嚼的東西驀地變得美味可口,鼻端也再次聞到誘人的糕點香氣。
「唔……」她頻頻點頭,「謝謝你……唔,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好吃?」向他這完謝,她看着手上剩下半塊的糕點,讚歎的問道。
「這是杭州城的名產『綠凰糕』,別的城鎮找不到的。」他接過她手中的糕點,將它送進她的口中,動作親昵,就宛若他不知早已做過多少次般流暢。
南洛紫張口吃下他喂來的點心,水澯的大眼直眨,眼眸迷惑地看着他靠近的臉……
她的心跳驀地加快。天啊!她不曉得他竟然長得這麽好看耶!她的臉頰驀地漲紅,自認識他後,這是她頭一次,亦即她生平第一次感到那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是來自男人身上所散發出的魅力。
就在她感覺有些呼吸困難時,她的目光匆匆由他那張俊美的臉上移開,並在倉卒間抓來一個問題。
「對……對了。」她輕咳一聲,勉強將梗在喉間的食物吞下,「小姐的毒既已解,那接下來你要如何讓小姐脫離……啊——」
她在碎不及防下被風毓宇伸手將她攬到他腿上的行為嚇到。
「你……你做什麽……」她驚到結巴,「你……別靠我太近!我……」她喘著氣,感到靠近她的俊臉帶給她極大的壓迫感,讓她呼吸困難。
「可憐的小洛紫,喘不過氣來嗎?」風毓宇得意地輕笑低語,俊臉更加逼近她不自在的小臉。
自從認識她,他從來沒有看過她用一般女人的目光看過他,就好像他的出色外貌與男性魅力根本不值得重視與注意。
而今,她終於露出將他視為一個男人的羞赧眼神,他自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出手採擷她的甜美。
頭一俯,風毓宇準確無誤的覆上她微愕的小嘴,吞沒了她可能會有的抗議言詞。
「唔……」一陣如大浪般的熱潮襲來,讓她的身軀感到極大的衝擊,整個人完全呆住。
怎……怎麽會這樣呢?他為什麽又咬住她的唇了?可她為什麽又像上回一般,一點也使不出力來掙脫他這種霸道的行為?
嗚,頭好暈喔……
風毓宇溫熱的唇舌強肆地吸吮她無力反抗的柔軟粉唇,勾撩她口內的小粉舌,強迫她配合他並反應他。
好個香甜可口的小粉舌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