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茵茵姐回來了!”
果然,關引川的話很快地在第二天下午得到應驗,一臉木然的顧茵茵出現在喜字鴛鴦樓前。
“茵茵姐跑到哪兒去了?害我們好擔心喔。”紀百合高興地掉下跟淚。
“傻瓜,哭什麼呢。”她回給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只是出去走走。”
“哪有人啥事沒交代就跑出去,柴房那邊還遺留下發簪子,害我以為你……以為你已經被……哇!”數日的驚惶全在此刻得到舒解,紀百合抱着顧茵茵,放聲嚎啕大哭。
“別哭了,我不是好好地回來嗎?”此刻的她根本無力承受紀百合加諸在身上的重量,只能婉言相勸。
“有問題嗎?”紀百合細心地觀察到,連忙退開身子,“茵茵姐……”
“沒事,我很累了,先回房間休息。”她避開眾人的注意力,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然後趴在枕頭上放聲大哭。
隨後才回來的徐磊聽到顧茵茵回來的消息,趕緊上樓查看。
“茵茵,是我,可以進來嗎?”
“不,你走開。”她努力壓抑哭聲。
“茵茵,數日未見,我真的很想跟你說說話。”他溫言道,內心雖然焦急,卻又不忍心逼迫。
別對她好呵,這樣的溫柔,她再也無法承受,想到這,顧茵茵忍不住又是一陣淚水滑落。
“有事等晚些再說吧,我已經睡了。”她努力不讓自己想像依靠在他懷中那種安全的感受,為了百合姐弟,為了還待在喜字鴛鴦樓中的眾人,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要放開。
“是嗎?”徐磊有些失望,卻沒有進逼,“晚上咱們好好談談吧。”
還能談什麼呢?他們之間沒有未來,更甚着,或許連面都無法再見到。顧茵茵光想到,心上就是一陣的感傷。打開門,她衝出去,緊緊抱着徐磊的背,止不住嚶嚶啜泣着。
“發生什麼事?”出乎意料的舉動讓徐磊嚇了一跳,然而卻沒有避開,只是輕聲詢問,“你還好嗎?”
她拚命地搖着頭,命令自己放開手,然而卻無法做到。
熱切地吻上他的唇,汲取他身上的溫暖,願意承認自己也想依靠個男人,而他就是唯一的選擇。頭一次,她主動願意將自己送上,既然心都已經屬於他,何必在乎名節。
“抱我……”姥在他的耳畔低語。
狐疑地看着她,即使心中洶湧澎湃,徐磊卻不為所動。“茵茵,你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只要你抱着我。”她絕望地懇求。
“不,你有心事,卻不願意告訴我。”他搖搖頭,你是我未過門的妻,難道有什麼話無法對我說嗎?”
他的妻?哈,當她首次願意承認這個頭銜時,機會卻已經喪失。
老天爺,為什麼對她如此不公平。
平靜地退開身子,她抹去臉上的淚痕,“對不起,我失態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這些日子都在哪裏?”
刻意偽裝出輕快的語調,她甚至還擠出一個笑臉。“沒事啊,到處串門子,準備替喜字鴛鴦樓明年的生意拉開好兆頭。”
深思地望着她迴避的臉龐,徐磊緩緩地點着頭,“好吧,你也累了,早點休息,有話明天再講。”
既然此刻無法從她口中得到答案,索性耐心地等待着。
“阿磊……”她叫住即將離去的他。
“我送你回房吧,為了我自己。”
體貼的他送顧茵茵回到房中,安置她上床睡下后,凝視着那張明明已經沉入睡夢中,卻依舊無法得到安寧的面容,幽幽地嘆口氣,細心地替她拉好棉被,這才離開房間,卻沒忘記留下一盞明亮的燈火。
轉身打算離去時,徐磊遇到關引川,從他的眼中得到某種訊息。
“十四阿哥。”
“我要離開此地。”關引川笑得凄涼,“在最短的時間內。”
從顧茵茵回家后失魂落魄的神色看來,他的存在顯然間接地傷害了她。這是關引川最不樂意到的情景,卻又無從選擇,只好設法將傷害減到最低,悄悄地離去吧!
“但我現在還不能走,因為茵茵她讓我很擔心。”徐磊心繫着顧茵茵,當然不願意離開。
“就是為了她好,你得先放下一切跟我走。”關引川正色地說,“趁着問題還小,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為什麼?”他不解,“難道出了什麼事?”
“記得從前我曾經告訴過你,生在君王家,對我而言並非好事。”他仰着頭,“但無論我如何逃避,就是避免不了某些該來的糾葛。徐磊,你會為了保護心愛的人委屈自己嗎?”
“就算用我的命來換,也在所不惜。”
他命令道:“既然如此,你就快點收拾吧。”
“十四阿哥,我實在無法選在此時離開。”他回過頭,望向顧茵茵的房間,“茵茵遇到難題,我非得替她解決不可。”
“就是為了她好,才要人動作快點。”關引川回過身子,“耽擱時間的後果,會讓你後悔莫及。”
“難道……”徐磊腦筋動得極快,“你明白髮生什麼事?”
“淡泊名利之人,世間少有,我是其一,你是其二。”他苦澀地笑着,“可惜,除了咱們兩人之外,大多數的人都生活在海市蜃樓中,以為權力及慾望就是生活的重心,無法自拔。”
“世人皆愚昧,我等清者自清。”
“徐磊啊,富貴於我如浮雲,金錢乃糞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搖着頭,“我雖有此心,他人卻不如是想,所以衍生種種事端,對你的抱歉是我難以彌補的。”
“十四阿哥,難道有人對你……”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我已經覺悟了。”他舉起手,制止徐磊將話說明白,“你暫且放在心上吧。”
宮廷中的內鬥,徐磊當然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手足之間的親情,最後會敵不過對權利的迷戀。
“下官明白。”回到官場的身分,他知道眼前有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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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她連續眨眨眼,直到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廉,顧茵茵才想到,自己已回到喜字鴛鴦樓里。
就是今天,她必須逼自己狠下心來跟徐磊告別,不管內心有多麼難受與痛苦,她已經沒有退路。
特地的妝點,臉頰上塗抹了少見的胭脂花紅,身上是為了迎接新年而做的新襖子。至少在離別的當會兒,她要展現最美麗的模樣,在他的腦海中,留下最深刻的記憶。
飄忽地下了樓,大夥都已經聚集在一起,等着她的出現。
“今天刮什麼風呀。”她誇張地笑着,“居然把每個人都集合在此地。”
“茵茵姐,我們都很擔心你。”紀百合擔憂地皺着眉頭,你昨晚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肚子餓不餓?”“不餓,你也別忙。”茵茵黯然地環顧四周,該到的人都到了,不該到的人也沒少。
好吧,既然要斷就一次解決,省得日後她還得花唇舌解釋。
“各位,我有事要告訴大家,也請在場的各位做個公道。”她扯開嗓門,拿也一千兩的銀票,“這裏是當初我和徐磊打賭的賭金,賭喜字鴛鴦樓能否讓客人滿意。如今我得承認失敗,無法贏得這筆生意,所以嘍,願賭服輸,我輸得心服口服。”
頓時之間一陣訛然,大夥兒面面相覷,徐磊則是一語不發,等着看她還有什麼話要說。
“?好了,安靜點,徐公子和關公子,這些日子以來,承蒙兩位不嫌棄,願意給我們喜字鴛鴦樓一個機會,證明我們的價值。”她誇張地嘆口氣,“雖然剛開始時我們信心滿滿,但經過這段日子的考驗后,才發現原來技不如人之處甚多,兩位多包涵啊!”
面對着款款移來的她,徐磊終於開了口,“我不記得之後有再挑剔過什麼。”
“徐大爺所言差矣,我們做生意哪還需要人家開口,自然從客人臉色中就知道自己的斤兩。”
“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哎呀,被你拆穿了,本來想說和你親近或許能扳回一城,誰知道,天生非戲子,演不來委屈自己的角色,更討厭自己說些口不應心的話語,所以只好認栽。”顧茵茵堆起滿臉笑,“以後有機會來洞庭湖,千萬別忘了來小店光顧一番,也算是咱們有緣分。”
“不,你說的不是真的。快告訴我,你有什麼苦衷,我會替你討回公道。”她不可能在演戲,那純真的情感是他百分之百肯定的,為什麼她非得如此扭曲自己的情感?
“算了。”關引川拉住他,“既然茵茵這麼說,你就別為難她。”
“這錢我是不會收的。”領會到十四阿哥的意思,他點點頭。“咱們的賭約還沒完,絕不是你說算了就算了。”
“徐大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二千兩銀子已是咱們喜字鴛鴦樓的極限,再多可沒有了。”她裝出怒容,雖然是演戲,”可是虧本生意還是會讓人心痛萬分。“小本生意,經營維艱,你若當場放棄銀子的話,以後可沒機會討回,大家都看得到。”
“我將來要討回的,絕不只二千兩。”徐磊在她的面前起誓。
“而你,也將會為今天付出代價。我說到做到,你最好求老天保佑,別讓我回頭。”
錯了,她當然會向天祈求,求他快點回頭,求他實現所有的威嚇之言,求他能會來:向她討債。僵這是不可能的,芙蓉格格的威協言猶在耳,再怎麼鐵齒,也無法說服自己置之度外。強忍着淚水,她擠出最後的笑容,“好吧,我等着。”
臨行前的最後一瞥,希望她能相信自己,願意把話攤開來說,但始終沒有等到想的結局,所以徐磊拂袖而去。
“他走了。”大牛輕聲說。
“走了?!”斗大的淚水自美目中滑落,她依然嘴硬地回答,“倒好,耳根子落個清靜。”
“如果想追的話,現在出發還來得及。”他不忍心看她如此傷心,只好提出建議。
“我為什麼該?想走,想留,全是他的主意,與我無涉。”賭氣似地轉過身,顧茵茵拿起桌布,用力地抹着塵埃未沾的光潔桌面。
“大牛,別發楞,生意還得做呢。”
“你何必隱藏心意?想得到就需要費心爭取,難道非得要他回來低聲下氣才成嗎?”他火大地問。
如果,別離發生在初見面時,或許徐磊的消失會讓他心喜萬分,但已經太遲了,她分明已戀上人家,付出真情。看在君子有成人之美的份上,他也只能將自己的愛慕埋藏在心底。
“我沒有。”顧茵茵硬是不肯鬆口,“快點做事,別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頭。”
“那你為什麼哭?”
“我哭了嗎?”碰觸着臉頰,指頭上拈滿淚,引來更多的水氣滴落。她的表情卻是帶着笑意,“不,我笑了。”
大牛嘆口氣,“等你自己想通吧。”說完,他便帶着紀百合離去。
又剩下她一人,獨自坐在大廳中,聽着遠處傳來的人聲,想着自己的心事。真沒用呵,竟然會覺得孤單,從出生以來,還以為自己的堅強無懈可擊,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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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光景,什麼樣的男人會對一個年方幼小的女子記憶深刻,顧茵茵不知道,唯一椎心刺骨的疼痛采自於她親手將幸福斷送在自己的手中。
徐磊是那麼地熱忱,情願賭上自己光明燦爛的仕途,只求與她相守,為什麼自己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想起臨別前他那張失望的臉,不禁替他叫屈。
她是為他好呀!將來等他飛黃騰達后,早就忘記她是何許人。到時候他就會明白,她曾經是如此地替他設想,才會絕情相待。
內心中如此地反覆想着,希望替自己的所做所為辯解,卻又清清楚楚地知道,徐磊根本不是追求名利之人,否則早就答應娶芙蓉格格為妻,哪來輪得到今日格格需要用強迫的手段得事。
但她卻是如此懦弱,連賭的勇氣都沒有,實在太不該了。
淚水始終無法停歇,打從徐磊高去之後,她將自己關在房間中,說什麼也不願離開房門一步。
今夜她要好好地哭泣,為了哀掉早夭的愛情,為了她才初萌情芽就隕落的心,更為了不舍地曾經的所做所為。
房門外,紀百合和大牛鎮守終日,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還在哭耶。”紀百合心疼地說,“再這樣下去,連身子都會累壞的。”
“有什麼辦法,誰教茵茵自己放棄幸福,我們也無話可說。”
“大牛哥,你想想辦法吧。否則茵茵姐真的好可憐喔。”
“百合,你好傻,再大的悲傷也會隨着時間的消逝而平息。何況茵茵和徐磊分開后,你就有機會啊!”大牛聳聳肩,“或許這是上蒼給予我們最後的機會。”
“才不要!”紀百合憤憤不平地看着他,“原來大牛哥的心腸這麼壞,早知如此,我絕對不會替你感到難過。”
“你替我難過?”他仰頭大笑“真謝謝你。其實別擔心了,徐磊絕不是個輕易放棄之人,我就是因為有信心才不出手的。”
“真的嗎?”她開始感到些許希望,“徐磊哥他們還會再回來?”
“是吧,就在不久的將來。”他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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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代,康熙曾數次徽服出遊,假扮成路上行人,一方面遊山玩水,一方面是為了體察民情。
當時他因為深入民間,深刻地了解百姓疾苦,回宮之後自然而然改善許多陋規,替人民謀福祿,也簡化許多的惡習,讓貪官污吏無處下手,創造盛極一時的康熙盛世。
如今舊地重遊,心境雖一如少年時雀躍欣喜,但尊貴的氣質和精美的服飾,卻讓他一路行來,自然而然底引發許多路人的側目。
“皇上,雖然天色尚早,可咱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歇吧,再往前走,恐怕今晚打不着尖。”隨身的小順子開始叫苦,“再說您雖不累,小順子已經快撐不下去,簡直是累垮了。”
“小順於,都怪你平日懶得運動,才會沒體力。”他雖身體硬朗,但畢竟上了年紀,早已經有了疲態。如今有台階下,他自然不會客氣。“好吧,就找個乾淨的客棧,今晚暫時住下。”
“是的。”小順子趕忙上前吆喝。
出門在外雖然省了些繁文縟節,該有的體數畢竟仍不可少,守在客棧里的房門外頭,小順子已經累得打哈欠,依然沒有移動腳步。
“好了,天黑了,你也去歇着吧;”
“回皇上的話,小順子肩負皇上的安危重任,哪能說睡就睡。”他再次打個大大的哈欠,“我……沒事。”
既然他愛逞強,康熙也無意多說,讓他守個夠吧。
夜半三更,遠處傳來凄涼的烏叫聲,更讓人毛骨悚然。小順子搓搓發寒的臂膀,連大氣都不敢喘。
突然間,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然後小順子整個人就陷人昏睡狀態。
他身後康熙的房門悄悄地被打開,一道人影自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走近,直到床頭才停歇。
“你來了。”康熙沒有驚訝,從床上翻坐起之後,神態並未驚惶,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來人倏地跪下,“皇上吉祥。”
“怎麼知道朕已然出宮。”他點亮微弱的燭光,映照出徐磊的身形。
“屬下曾向宮中之人打探過。”
“你若是我皇兒,定是最出色的一個。”康熙點點頭,“起喀。”
“謝皇上。”他恭敬地行禮如儀。
“新娘子呢?居然捨得離開愛妻的被窩,難得啊。你曾向朕告假回鄉娶妻,怎麼突然會更動行程?朕以為你會樂不思蜀,需要下十二道金牌才能召回。”他開玩笑地說。
“回皇上,托芙蓉格格的福,臣此行尚示達成心愿。如今乃隨同十四阿哥同行,打算近日內回宮。”徐磊臉上沒有顯露出心事。
“喔,芙蓉也在,果然不出我所料。”康熙並沒有追究女兒的行事,只是關心於兒子的行蹤。“十四人呢?”
“屬下沒讓十四阿哥知情。”
“難道出了問題?”他關切地問,難得流露出父子親情。“或是十四有什麼狀況,讓你得提早回宮?”
“皇上,自古以來皇室最怕骨肉相殘,未能共創盛世,反而造成天下百姓的恐慌。”
帶着沉重的態度,徐磊據實以告,“只怕皇上需得顧慮未來大清的江山誰屬,否則的話,恐永無寧日。”
先皇順冶因在位未久即出家雲遊,獨留下子嗣一人,亦因此使康熙四周潛伏着各種危機,幸好有驚無險,在運用智慧及努力下,他慢慢地將政權收歸已有。
康熙怕往事重演,更怕大權旁落,選擇替愛新覺羅家族多製造些繼承人,故而生下多位皇於。
如今卻也為同樣的問題傷腦筋,因為兒子太多,反而淪為彼此逞凶門狠的工具。
滿人習俗,並不以長子為傳位的優先順位,只看哪個人有本事,能贏得眾人的信服,但他空有十四個兒子,卻每個人都不服氣,每個人都想出頭,着實令他傷透腦筋。
“問題已經這麼嚴重嗎?”他撫着鬍子,“你倒是說說看,哪個皇子是我能放心交予重責的?”
“依屬下所見,每個阿哥都有不同的長處,各有擅長。傳位予誰,大清國都能綿長不絕。”
徐磊頓了頓,“但請皇上日底定人先,否則造成兄弟之間的衝突,實非全國百姓所樂見。”
“呵呵,你還是一樣,最是謙虛。換成別人,老早替自己相好的阿哥說項,才不會公允地判斷。”他樂得大笑,“我活得太久了,才會讓皇兒們個個沉不住氣。”
“十四阿哥雖然有長才,又有仁心,但無心於政治,或許皇上該考慮將他排除在外。”
徐磊慎重地說,“請恕微臣斗膽,皇上的金口若開,或許才會讓十四阿哥生展觀顏。”
“他是朕最鍾愛的兒子啊。”康熙嘆口氣,“朕無法准你所請。”
“既然如此,微臣希望能解甲歸鄉,從此不問世俗之事。”他替自己請命。
“連你也打算離開朕?朕哪裏虧待你?”
“不,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沒一日敢忘懷。”
他急忙地下跪。伴君如伴虎,這幾年的相處下來,徐磊早知自己或許能在短期內展長才,但久遠來看,他的個性太耿直,遲早會出問題的。不如趁着現在全身而退,省得日後惹禍上身,累及家中老小。
“既是如此,為何提到離開?等你年紀夠,朕或許會准你告老還鄉。”康熙微怨。
“皇上,臣已無心於國事,強留無濟於事。”他的態度堅決。
“住口,全天下的人都能棄朕,就是你不得,懂嗎?”
“皇上……”
“你欲娶何人,朕已經退讓沒有童見,難道朕還做得不夠多嗎?康熙暴怒地站起,“徐磊,你實在太過分。”
徐磊沉默了片刻,終於毅然決然地抬起頭,“臣之所以進京,是因為她的期望。如今臣不戀棧權位,也是因為她實在不適合宮中爾虞我詐的生活。請皇上體諒臣的苦心,成全臣的心愿。”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讓你甘冒殺頭之罪也要相守。”康熙嘆口氣,“我直想親自瞧瞧。”
難得臉上露出笑容,徐磊大方地說:“沒問題,只要皇上願意,她就在洞庭湖畔的喜字鴛鴦樓中,不過臣可事先警告皇上,她絕非尋常女子,說不定還會給您排頭吃。”
“是嗎?朕倒想親自會會你口中的奇女子。”他厭根存疑,普天之下,誰無視於皇戚,就算微服出巡,沿路上的百姓也因他那不怒而威的氣魄紛紛走避,完全不敢正面相視。
“若皇上也於臣有相同感受,是否願意成就微臣小小的心愿?”徐磊斗膽提出要求。
“當然沒問題,若朕亦感同身受,定會同意你今夜所提出的條件。”他望着徐磊的笑臉。
“但先把醜話說在前頭,萬一朕以你相中的對象沒有驚艷的感受,你就不準在提辭官的事情。”
“皇上請牢記於心。”
“君無戲言。”
兩個人彼此都有十足的把握,也各懷着滿滿的信心,等着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