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山路的盡頭,是一壁的翠秀,一簾水幕從天而降般,傾入水潭,那一襲水簾在陽光下泛着點點的閃光,七彩的顏色流轉着融合著,站在水簾旁的柳樹下,我猶豫着,嘴巴張開又閉上,旁邊原式和妮妮正驚嘆着眼前的美景,頭頂上阿學不停地催促着我:「瀑布,你不要後悔,都到這裏了。快點。」

是的,我知道此刻我開始猶豫起來,將外來客帶到這裏過去不是沒有做過。但卻從來沒有這一次讓我猶豫不決,我知道有一種叫做不忍的情緒上影響着我,恍惚間他們兩人已經成為了我的朋友,甚至有種比朋友更深的感情在其中,而我卻不願意深深和探尋。

「瀑布,這裏真是夢間仙境。」原式輕聲嘆了一下。而妮妮在旁邊點着頭道:「瀑布,阿學不是說還有比這裏更美的地方嗎,你快帶我去看。」

我咬了一下唇,終於低下頭輕聲道:「我馬上帶你們去最美麗的地方,只是你們不要恨我。」最後二個字我說得很輕很輕,扯動着水簾邊上的柳枝,我用着歌詠般的音調說道「聖拉之地忘疼之谷最神聖的守護者,請開一開門,不要拒絕遠道而來的客人。」

妮妮彷佛一下懂事般一邊拉着我的手安靜地站在邊上,只是那四處打量的眼睛,暴露她的好奇。

過了一會兒,水潭邊一股股的水旋轉着,片刻一個游渦出現在水潭邊,一個人頭探了出來,一頭柔順的黑髮,卻從耳朵處伸出一對魚鰭微微透明中泛着銀光,臉乾淨得沒有一絲的瑕疵,眼神湛藍得讓人陶醉,卻是冷冷毫無感情的,而那毫無衣飾的胸膛被長長的黑髮掩蓋着,非男非女,他就是忘疼之谷的守護者——魚人:非聖。

我恭敬地向前走一步:「尊敬的守護者非聖,這二位是遠來的客人,希望大人你能打開谷門。」我無需多說,只要在聖拉之地發生的一切非聖幾乎都知道。

他只是面無表情打量了兩人,一股聲音從他的胸腔傳了出來:「你已經想好了嗎?」非聖一生從他口中只會說兩個字:「開,開。」

「想好了。」我平靜地回答着,卻不敢去看原式扣妮妮。

沒有說話了,非聖一個翻身躍入水中,只看見一條長長細細的尾巴在陽光下閃着金黃和銀白的光。而我旁邊原式已經是見怪不怪,只是眼光打量着非聖。

非聖的頭又一次冒了出來,只是這一次他的半身幾乎都露出水面,可以看到他腰下面金燦燦的魚鱗,面對着水簾,他張開了嘴:「開。」聲音聖潔得讓人感動。

像是被控制一般,垂直而下的水簾改變了形狀,變成水做的階梯從上而下一直延伸到水潭邊,原式不知所措地望了望我。

我輕輕地貼着耳朵告訴他:「隨着這梯子爬上去就是忘疼之谷,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了,後面只有你們自己上去,原駐民是進不去的。」

沒有說話,原式只靜靜地看着我。那眼神讓我的心發謊,我不自然地笑了,推着他的肩:「別站着不動,快上去吧,時間有限。」

「你真的希望我離開?」他的目光凌厲得讓我不安。

「你不離開,留在這裏幹什麼?」我感覺自己的笑越來越難保持住,拍在原式肩上的手已經被他緊緊拉住。原式帶着誠摯的目光看着我:「謝謝你,讓我有了一個愉快的旅行。」目光相對,我有一種慚愧,更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而妮妮像是明白我們要分手了,死死地抱着我的腳,我彎下了腰抱起了妮妮,她通紅的雙眼,扁着的嘴:「我最喜歡瀑瀑,我不要走。我要和瀑瀑玩。」現在我後悔沒有溫柔的對待妮妮。

「乖妮妮,以後我們……總會有……見面的機會。」吞吞吐吐地說著,我將妮妮放在了原式的懷中,我必須狠下心。

「不要,不要。」妮妮掙扎着知道一切都不可能改變,哭着將臉湊在我臉上,亂親着,口水淚水糊了我一臉。原式強制地將妮妮抱離了我,站在水階上深深地看着我:「你會記得我們嗎?」

哽咽着,我第一次發現送離僱主如此的心酸,努力的張着嘴,卻發現聲音如此地無力「會。」

我的回答讓原式滿意,冷凜的雙眼頓時閃出亮光,臉上第一次綻開了笑容,竟然有着一絲絲的稚氣,卻立刻又恢復了自信強硬的樣子,肯定地說著:「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們,我也一定會記住你的,記住一個叫瀑布的人。」

我說不出話了,只獃獃地看着原式轉過了身向著上面一步步地走。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這話一直在我心裏蕩漾迴響着,肩上阿學小聲的說著:「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應該回村了。」

不、不對。第一次我失去了理智,看着原式身影越來越淡快要消失,我一個飛跳躍上了快要恢復原形的水簾:「不要進去。」聲音尖利得像刀一般。

原式回過了頭,對着我笑了笑:「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見。」

「不會有機會了。」話脫口而出,我拚命地向上跑,只怕我的速度趕不上水簾變化的速度。水下只隱約聽着非聖怒說著:「瀑布。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快下來,你想死?」

不,我不想死,但第一次我不想傷害別人,我一開始就應該這樣做,而不是一直猶豫。一把抓住站在水梯上,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忘疼之谷的原式,我感覺腳下已經完全的不穩,望着從腿下開始慢慢消失的原式,我一用勁將他扯了出來,然後就感覺天地旋轉,我知道水簾已經恢復了止常,我最後的意識便是原式那雙疑惑的雙眼。

我討厭掉進水裏,因為我不會游泳。

悠悠地醒過來,一睜眼便是原式、妮妮擔心的眼神。

「我怎麼了?」白己的聲音嚇了自己一跳,沙啞得吋舊。

看見我醱來,他們長吁了一口氣,原式將我的身體扶起,然後關切地說:「你現在感覺如何,要不是非聖大人和阿學,我們三個都要被水潭吞噬。」

我半躺在原式的懷中,聽着他陳述剛才發生的一切,當我們三人快要全部掉進水潭時,我一把抓住妮妮將她推向草地,而我卻被墜入水潭時的壓力震暈了,情急之下阿學突然飛了起來將妮妮抓到了陸地,而非聖也將原式救到陸地后,將我救了起來。

我邊聽着,邊轉過頭看着一邊故做悠閑狀一雙眼卻滴溜溜地看着我的阿學,打量着牠那弱不禁風的嬌小身材,再看看妮妮,我吐出六個字:「濃縮就是精華。」

如我所料阿學顯然對這句帶有藐視他身材的話非常不滿,無視我病人的身份,無視自己不雅的動作,狠狠地在我的衣服上撤了泡尿,咬牙切齒地對我說:「如你所願,你要的私隱。」

旁邊原式早已經彎着腰,擋不住自己的嘴:「怎麼今天才發現你們是活寶一對。」

我自己已經治癒了身體,我明白坦白的時候到了,岡為原式已經整整盯了我半天,看着天色快暗了,我搖了搖頭說:「我知道,有很多事都需要解釋,但現在我們必須離開忘疼之谷,夜裏這裏是不能有任何非原駐民存在的。」

水潭現在是一片平靜,但我知道非聖現在一定正在水底的某處治療着自己的慯,救我一定花了他很大的力氣,自從很久以前,他的力量就在慢慢地消失中。

我暗自為著自己反覆無常的行為道歉,帶着原式他們轉身離開了這裏。

夜幕下,我們靠着大樹休息着,火光燃燃中,我講述着我所知道的聖拉之地。

「聖拉之地,世界上最美麗最純潔的地方,這裏的人沒有私心沒有隔閡,一望無垠的優美風景,無數的原駐民,外來客快樂的在一起玩耍,即使宿敵在這裏都是和睦的相處,經常在路上可以看見老虎的背上坐着兔子,獵豹躺在樹枝上曬着太陽,小鹿繞着樹玩着豹尾巴,而這一切傳說在其它的地方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小孩老人自由的玩笑齊跑,而夢界的原駐物更是將他們的所有最美最真的情感展現在外來客面前。」

我停住了話,看着專註地聽着的原式,問了一句:「不知你是否發現,一路上我們幾乎沒有看到過幾個人,甚至連動物都少得可憐。」

「我發現了。」原式不加思索地回答:「感覺到聖拉之地的確美麗,卻不像你說的那樣繁榮,很安靜。」

我淡淡一笑:「當然,那樣的聖拉是在我誕生前三十年就開始慢慢消失了。而前面的景象,是原駐物們告訴我的,還有就是我師傅的口述。」

「你師傅?」原式驚奇的叫着。

「當然,難道就不准我有師傅?大驚小陸。」

「不是這意思,我只是……啊、算了,不要說這個了,繼續你剛才的話題,對了,你所說的過去的聖拉之地,與你先前要我們去忘疼之谷又阻止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就聽我慢慢說吧。」將披風扯下蓋在一邊熟睡的妮妮身上,我繼續說著:「聖拉之地的原駐民慢慢地發現來這裏的生物越來越少了,而聖拉之地的範圍也慢慢的萎縮中,因為賴以生存在的對美好夢追求的人越來越少,不,應該是越來越多的美夢不再是單純和善良的,而是帶着利慾帶着貪婪帶着野心,這樣的夢慢慢地吞噬着聖拉之地,一個深夢客將自己的獵槍對準一隻原駐鹿開槍后,聖拉之地的所有居民哭了,這本應是屬於暗黑之地,錯亂之空的夢,第一次出現在聖拉之地,我們知道聖拉之地已經開始墮落。然後,整整二十年沒有誕生新的原駐物的聖拉之地迎來了二十年後首次原駐物的誕生,誕生的居然是引路人——我的師傅,聖拉之地的第一個引路人。」

「聖拉之地原駐民們這時才完全明白。迷茫恐懼害舊這些負面的情感,已經隨着夢進入了聖拉之地,所以才會誕生這樣一種特殊職業的人。然後無夢者出現了,黑暗森林出現了,聖拉之地不停地地震,不斷地山水巨變,然後就是我所熟悉的聖拉之地,一個通過忘疼之谷吸收深夢客和無夢者的意志而生存的世界。」我停下了話。

原式無法相信地愣住了,半會兒才像反應過來,亂揉着自己的短髮,眉頭皺成一團,但我知道他已經明白我說的一切,因為當聽到那隻小鹿的故事時,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明白了外界的夢對聖拉之地造成的影響,那些人們帶着污穢自私貪婪的血腥美夢正慢慢地破壞着聖拉之地。

「所以,你才會要將我們領到忘疼之谷,那為什麼又會阻止我們?」原式尖銳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苦笑了一聲:「因為一旦進入忘疼之谷的深夢者,他們醒來除非有奇迹發生,否則將永生不會憶起聖拉之地,也永生不會做美夢,因為忘疼之谷已經將他意志中所有的美好夢想都吸收了。」

原式抽了口冷氣,目光凌厲直直掃過來:「你的意思是說一旦我進了忘疼之谷醒過來后,我將喪失做好夢的權利。」

「對於深夢客的確是這樣的。對於無夢者,你和妮妮除非外界你們的心臟停止跳動,否則你將永遠沉睡在忘疼之谷中。」我邊說著,內心卻十分地慚愧。

原式看着我的表情,懶洋洋地笑了一下:「你還是發現了,我還以為我隱瞞得很好。」

「不要懷疑引路人的眼光,第一眼看你,我知道你是一個無……夢……者。」我胸有成竹地說著,卻在最後三個字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很小,因為沒有人願意自己成為無夢者,更重要的,讓他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他們,背叛了他們的信任。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變成無夢者的。」原式很隨意地聳了聳肩,完全不在意我曾經的行為:「只知道第二天醒過來,發現自己完全記不住自己到底是什麼人,什麼職業,具體住在什麼地方。無數陌生和熟悉的片段在腦中閃過,我卻無法將它們整理出來連結起來。彷佛自己的過去有無數個,卻不知哪一個是真實的。我突然想起了你說的在夢中迷失自己。」

「不過你的表現卻非常地鎮定自如,甚至可以說冷靜。」我稱讚着原式,他可以說是第一個對於自己處境沒有歇斯底里,慌亂無措的人,他鎮定得彷彿自己只是一個做着短程旅行而不是可能將永遠陷入夢中的人。

我想起我曾遇到的另一個無夢者,一個由人慢慢變成依靠吞食着不同生物為生,只能躲身於地下深洞的人臉獸身的怪物,而這種改變在無夢者中非常的平常。所以原駐物會決定,與其讓那些剛成為無夢者的人變成怪物,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沉睡在忘疼之谷被吸收意志,一舉二得。而引路人早已經改變了自己職業目的,從引入走出迷茫變成引入進入忘疼之谷來換取金幣。可怕的人,可怕的物,還有可怕的聖拉之地的蛻變。

「我不這樣做,還能怎麼樣,一切都無法改變的。」原式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望着他唇邊漾起的不以為然的笑容。一張有稜有角的臉孔,五官非常的帥氣,兩道濃眉下一雙黑眸正眈眈地望着自己,一瞬間,我彷佛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凌厲之光,一絲懷疑升了起來,我越來越感覺他不是平常的無夢者。我開始好奇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來到這個夢境的,還有他帶給我的那種奇特的熟悉感覺,讓我有種恐懼而幸福的感覺,恐懼的是他讓我越來越不像自己,幸福的是他的出現讓我彷彿又回到了師傅曾經存在的那個時光,有人疼有人關心的幸福時光,也許還有更多的情緒在其中,而我卻潛意識害舊着不願意去想。但我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人出現。

「哇。」突然響起的哭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邊上妮妮像是做惡夢般坐了起來,痛哭着。

「妳怎麼了,妮妮。」看着妮妮一雙大眼淚流滿面的,我靠近她輕聲問道。

「哇。」妮妮一抱仕我的脖子,抽泣着,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我找不……到媽媽,一直……走……直……走,媽媽在……家……」雖然妮妮說的很沒有邏輯,但我也知道了,她在說媽媽在家裏,而她找不到家,輕輕拍打着妮妮的背,安撫着妮妮,過了一會兒,妮妮就平靜下來。

「妮妮放心,媽媽在家裏等妳,明天我就帶妳去找媽媽好嗎?」

「嗯,瀑瀑最好了。」打着嗝,妮妮慢慢地躺下了,大眼睛瞪着我:「但我記不住回家的路了。」

「妮妮住在哪裏?」我輕聲問着,邊將已經踢到一邊的披風披在妮妮的身上。

「嗯,嗯。我住在一個有着很多很多樹的地方,不對,好像是有很多很多的屋子,不,是有很多很多樹的地方,那裏滿樹都是香蕉,媽媽常抱着我盪鞦韆,不對,我是坐在有鞦韆的地方,周圍沒有樹也沒有媽媽,我要媽媽。」妮妮嘴扁着,眼中水氣又散開了,原式忙走近,一把抱起妮妮,安慰着:「放心,妮妮,我們會幫妳找到媽媽的。不要哭,乖。」

「嗯,妮妮不哭了。姐姐也叫妮妮不要哭,要堅強地活。」

這樣反覆折騰,妮妮也疲憊了,靠在原式的懷中睡著了,而邊上阿學經歷了那麼大的動靜卻絲毫沒有一點反應,甜甜地睡着香。

「看樣子,必須先讓妮妮回去。」原式輕輕地將妮妮放在樹葉搭的床上,抬起頭看着我。

「是的,必須要快,不然她有可能回不去了。」我嘟囔着,而原式因為我的話表情十分地驚愕。

「你難道沒有發現,妮妮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我怕她不管是外界的身體還是她在夢界的情況都越來越不好。」我苦笑了,而原式再次因為我的話表情變得嚴肅。

「我們要如何做才能幫助妮妮醒過來?」原式看了看熟睡的妮妮,聲音放得低低的。

「不,應該是如何幫助『你和妮妮』醒過來。當然是要在你們恢復對我的信任下。」我微微一笑,內心已經決定幫助他們兩人回到現在的世界,這也是對我過去行為的補償,那些曾被我帶進忘疼之谷的無數外來客,包括原式和妮妮,雖然我嘴裏說著為了保護聖地,但我知道我的行為其實是在殺人,將無數的人殺死在這那一片殘酷而美麗的山谷中。

原式曬然一笑,重重地拍在我的肩上:「你不要為你的行為內疚,畢竟是我們外界先毀滅了這裏,而你們只是因為生存保護着夢中唯一的聖地,說是背叛……」原式停了下來,狼狽地笑:「應該是人類背叛了這裏才對……」

「原式。」我的手緊緊地抓住他,他的大度,他的寬容,甚至他的溫柔,都讓我的內心全是感動。如果來這裏的無夢者,深夢客都是如原式,妮妮一般的人,也許聖拉之地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以後我可全靠你了。」看着我的表情,原式給我鼓着勁:「不過今天最從一件事就是快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嗯。」低下頭,我才發現我們的手緊緊的握着,臉紅了,慌忙將手放開,抬頭望着他,卻被他凝視着我的眼神震住了,黑得發亮的目光中帶着柔情和熱情,那樣熟悉,熟悉得一瞬間讓我認為師傅從來沒有離開過,望着那雙眼睛越來越近,一剎間我被擁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中。他襯衫領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扯落了好幾顆,半裸的結實胸膛貼着我,好久沒有這樣接近人的體溫,鼻子似乎嗅到一股男性特有的氣味,我有些迷醉,但立刻反應過來,用力掙扎開來。

「你干……什麼?」望着他那雙眼睛,我竟然無法大聲的說。

「因為,你……你寂寞無助得讓我無法不擁抱你,從一開始就無法停止那樣的想法。」他的眼神帶着一絲憂鬱,異常性感,我為著他那樣的表情心動了,暗自罵自己,什麼時候居然對男人也有心動的感覺。但立刻我望着他的雙眼無法移開視線,從他那雙溫柔凝視的眼中,我看到了一張寂寞蒼白的臉,多少年我極力掩蓋的真相,居然只在那雙眼中曝光。我感覺到一絲羞澀,卻也有一絲溫暖,伸出手,我緊緊抱住他結實的後背。

人的體溫果然是世界上最溫馨的溫度了,而原式的體溫更讓我心跳加速,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某種未知的病,一種貪婪溫暖的病。

那天夜裏,我躺着,只是簡單的背部緊靠着另一個人的背,卻讓我有着一種極其微妙的安全感,好久了沒有這樣的感覺,只是他的眼神,他的背帶給自己的感覺與師傅給自己的感覺是那麼相似,但卻又有一點的不同,說不出兩者差異在什麼地方,但我知道只有那一點的不同,卻讓他整個的不同於師傅。

這一天我第一次沒有做那個夢了,那個在溫水中被淹沒,瀕臨死亡的可怕的夢。

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被一個看不清臉的人緊緊擁抱在懷中,而那個人貼着我的耳朵輕輕地說著:「我愛你。」

那聲音帶着幾分悲傷,卻讓我有種快樂得想哭泣的衝動。在他的壞中讓我有種是被原式擁抱的感覺。這是否是一個預言式的夢,一個未來的夢中蘿。

醒來我為著這個夢,莫名地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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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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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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