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衍靈子--”一聲悠長的唱喏在清泉耳邊響起，那聲音卻好象發自清泉自己的內心深處。那聲音是那麼的恢弘慈祥，也是那麼的熨貼人心。
“主人……”聽到那令人警醒的呼喚，清泉的頭腦也不禁清醒起來。他至今也不知道那老者是誰，只知道是他免去了自己被化成石水彌補天缺的命運；是他用那巧奪天工的精湛技藝將他的本尊打造成精美的玉佩；是他將自己的神力灌注在玉佩之內，終令那玉有了靈性；也是他將玉留在天外天，從而讓他遇到了那讓他心動的火紅狐狸……
清泉緩緩睜開眼，發現去而復返的老者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萬般憐惜地看着自己。
“主人，請原諒衍靈的自私，今日一別，恐無再見之日。若幸有來生，衍靈定當銜環以報……”對老者略略垂首，清泉卻還是有停止為酎炎送入精氣的動作。
“唉……衍靈兒……你本是一塊無心的石頭，究竟是如何生情的呢？這情，究竟從何而來呢？難道你真的願意為了這隻狐狸而毀去自己數萬載的修行嗎？”老者不解地搖著頭，好象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個問題。
“石頭本是無心的，可是精靈卻有了情……那精靈一直在吸收‘人間穴’的精髓，人間的精髓，便是一個‘情’字啊！人間的一切美好與精彩，都是因這個字而起的……”清泉的臉龐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雙眸也難得地泛出了神采，“衍靈很感謝主人將衍靈沈在泉底，讓衍靈有機會知道如此美妙的事情，讓衍靈不再是區區一塊頑石。如今衍靈能夠與心愛之人同生共死，已經別無他求了。”
“可是你要知道，你本生自虛無，必當歸於虛無！那狐狸有形有像，靈魂有所憑依，即使此生死去，也仍舊可以在來世轉生為他物！而你一介玉精，卻是無形無像的，一旦消失必然將永不存在！難道你還會對那短暫的情如此執著嗎？”老者雖問得咄咄逼人，神色卻總是帶著那麼點欣慰與激賞，似是期待着清泉的回答。
“‘情’言之雖短，其意卻長久無衰！前生衍靈選擇了投胎做人，就已經將自己逼上了絕路。可是酎炎並沒有棄衍靈於不顧，而是隨我一同轉世，更於今生對清泉情深義重，我知道我們愛著彼此，那種愛是相互的，而不是衍靈的一廂情願。這對衍靈來說，已經足夠了……即便衍靈就此魂飛魄散，也決不後悔！”清泉湛然直視老者，應對之間絲毫沒有疑惑。
“可是你與那狐狸本都是純陽之體，又怎能相交相合？”老者突地抬高聲音，揪住了兩人之間唯一的弱點！
“我與酎炎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不避諱，不畏縮，清泉的語調是那麼的輕柔而愉悅，“我們相愛過了，我們也得到了我們應得的快樂。”
“你們……！”從老者那詫然的神情可以看出，這一點是絕對超出他的意料的，如果不是那老者的臉頰本就很紅潤的話，一定可以看出他臉上發燒是何等光景！
“而且……衍靈記得有人跟我說過……說清泉此生修道是修不成正果的，並且所修非緣，能修到的，也只是一個‘孽’字。現在衍靈的確陷入世人所謂的孽情之中，也算是得道了吧！我說的對嗎，主人？又或者我該叫您……師父？”清泉那退去血色的嘴唇彎起一個狡黠的微笑，看起來為那蒼白的面色帶來一線生機。
“你都知道了？！”老者一連受到兩個打擊，竟失態地張大了嘴。
稍一頷首，清泉掩去唇邊的笑意：“衍靈雖痴，但並不愚啊……”
老者呆愣的的表情足足持續了有一刻方才恢復清醒，“唉！罷罷罷！想不到我堂堂一個化外高人，今日竟敗在你這精靈的手裏！不過既然你承認是我的徒弟，那也只能說明是青出於藍啊！哈哈哈哈……”想開之後，老者遂開心地撫鬢大笑，眉眼之間儘是得意，“衍靈兒啊，以後你大可不必在叫我主人，我們就以師徒相稱吧！”
“衍靈多謝師父抬愛，也請師父原諒衍靈將無法隨侍在側……”清泉的聲音越來越輕，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起來。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即將回歸虛無。
“衍靈兒，為師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肯隨為師回到天外天，繼續做你的酒泉精靈，接受王母封賞，為師可保你性命，讓你免於一死！你可願意？”
老者那原本清晰渾厚的聲音傳到清泉的耳中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清泉仍然知道他說了什麼。
淡淡一笑，清泉道出自己的決定：“我與酎炎，生死相隨……”
“哈哈哈哈哈哈！好個衍靈兒！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太上老兒，這次你服輸了罷！”老者聽到清泉的回答，老者愉悅至極地開懷大笑，同時對清泉伸手一揮，一陣柔和的白色光芒便將清泉的身體全部籠罩起來。
在那溫和的白光中，清泉感到一陣陣的力量又開始充滿自己的身體，那些失去的真元似乎正一點一點的回到自己的體內！
“想不到，須菩提你居然得夠得到這樣一個徒弟，真是老天無眼啊！”
當清泉將那白光全部吸納之後，面前已經出現一個身着綴金及地道袍，手執三尺拂塵，頭帶黃金高冠，發白如雪，束為道髻，長須垂胸，慈眉善目的老者與自己的師父並肩而立，兩人具是一臉讚許地看着他。
就算是再怎麼孤陋寡聞的人，也會知道，那個老者就是天界兜率宮主太上老君。
“師父？”清泉這時才發現，好象有一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所了解的範圍。也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師父就是那兼修佛道兩派，超脫三界之外的菩提祖師。
“衍靈子啊衍靈子，你真是天地所蘊的異數！不僅是為師的我被你這精靈打動，就連那食古不化的三清老君，也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承認世間並非惟獨三清一脈可得真身正果了！”菩提祖師邊說邊斜睨著身邊的太上老君，神色中不無得意。
“善哉善哉！”太上老君似感慚愧地搖頭低喟，“本以為拋開塵世一切煩惱，方可超脫俗世，沒想到執著也可令人真正的超脫。難怪須菩提你寧可放棄佛界尊位，也要游逸人間了！”
“唉，人老了就是喜歡羅嗦！別說那麼多了，快點把東西拿來吧！”菩提祖師不客氣地打斷了太上老君的感嘆，大大方方地伸手做討狀。
“知道了知道了！還能賴了去不成！”太上老君不滿地嘟囔著，卻仍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紫金檀木方盒，交予菩提祖師，“拿去吧，這就是你要的九轉金丹。”
九轉金丹？
菩提祖師和太上老君的行動清泉看在眼裏，聽在耳里，記在心裏。當他看到太上老君拿出那仙界人人夢寐以求的九轉金丹之時，心下雖大大地震撼起來，卻不敢過於奢望。如果有了金丹，又何愁救不醒酎炎？
菩提祖師接過木盒，隨手掂了掂，“早先百般於你討要你都不肯給我一粒，如今卻對我徒弟毫不吝嗇，你這老頭實在是可惡之至！”
“金丹豈是能隨便給人的？須菩提你也老糊塗了！”太上老君難得能消遣菩提祖師一次，自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當然知道啊，所以也不會留下這勞什子的金丹，還是送給那應得之人罷！衍靈子，還不謝過老君恩賜！”知道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菩提祖師已將手中木盒遞於滿臉交織著驚愕不信與感動的清泉。
“師父……老君……”清泉緊緊地將木盒攥在手中，對二人倒頭跪拜，“衍靈多謝二位天尊的賞賜，也代酎炎謝過二位的再生之恩！”
清泉的身體幾乎全部付在地面，肩膀也因激動而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著。
菩提祖師慈愛地扶起清泉，語重心長道：“衍靈子，你要知道，雖然我與老君此次能夠救你於危難，但天庭卻並不會就此作罷！你們雖感動了我們，卻感動不了那些剛愎自用的滿天神佛。你與酎炎仍然是那違天誨地的帶罪之人。因為就算你二人能夠打破那些陳規教條的束縛，可世人卻不能，神佛也不能。今後你們二人將成為天地人神唾棄與漫罵的對象，永生永世被各界放逐，你可知曉？”
深深對菩提祖師與太上老君打了個稽首，清泉復又尋回那絕俗的湛然：“當衍靈決定愛上酎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明白等待衍靈的將會是什麼了。衍靈仍是那句話，衍靈不悔。”
面對著那坦然無愧的精靈，菩提與太上心中竟升起一絲汗顏。從這時起，他們才開始真正去正視自己一直所抗拒和反對的東西，也開始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資格做那掌控世間萬物的無上神祗。因為他們親眼看到，被他們所鄙視屏棄的東西，居然可以令清泉達到他們所無法達到的超脫境界。也許他們所堅信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可是他們也知道，憑几個人的力量是絕對無法改變那些原本就存在的迂腐教條的，那些陳舊的東西不僅僅在侵蝕著世人，同時也在侵蝕著神佛自己。想到這裏，他們的心中難免會產生一種深沉的無奈和悲哀。
一個小小的精靈所能做到的事，他們那些至高無上的神祗卻做不到啊！
定了定心神，菩提祖師握住清泉的手，慈祥的眼中充滿對晚輩的疼惜：“衍靈兒，今日一別，以後將再無相見之日，但為師卻決不會忘了有你這樣一個好徒弟。”
“師父……”往日與菩提祖師以及他所幻化的道長相處的情景一幕幕地在眼前閃過，清泉的雙眼中已蓄滿清淚。
“痴兒！”菩提祖師笑罵一聲，鼻子竟也隱隱泛酸。像是要掩飾自己的失態一樣，菩提祖師稍稍別過頭，目光卻落在依舊躺在床上的酎炎身上。於是便提醒清泉道：“以後你可要多多關照那隻迷糊的狐狸，免得他又惹是生非，貪杯闖禍！”
“徒兒知道。”提到酎炎，清泉既是擔憂又是歡喜，離別的悲哀頓時被沖淡了不少。
“這樣我就放心了。這世上除了你，大概也沒有誰能管得住那隻狐狸了。”老者放開清泉的手，退回一直默立於一旁的太上老君身邊，走前仍不忘殷切叮嚀：“為師的要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衍靈恭送師父及太上老君。”清泉萬分恭敬地弓身相送，抬起頭后以不見那兩位上仙的蹤影。
悵然地站在屋內，手中是太上老君所贈的九轉金丹，清泉突然感覺一切都變得那麼的不真實，好象是在夢中一樣。
些微的不安啃噬着他的心。
也許是經歷了過多的磨難，一時間他竟不敢相信那幸福即將垂手可得……
小心地打開那紫金檀木方盒，一顆渾圓飽滿的金色丹丸散發著陣陣耀眼的光輝，赫然呈現在清泉眼前。從盒內飄出一股非同尋常的芳香瀰漫在整個木屋內，久聚不散。
拿出金丹，清泉轉身走向昏迷不醒的酎炎。
緊閉的雙眼，微弱的氣息，蒼白的面孔……
清泉的心驀地一緊，立刻將金丹送到酎炎的嘴邊。可是酎炎緊咬的牙關卻讓清泉無從將金丹送入。
“酎炎……酎炎……乖，快把金丹吃掉……”清泉心痛地皺著秀眉，低頭湊近酎炎的耳邊，溫柔而低沉地請求着，“吃掉金丹你才能好起來，才能繼續保護我啊……酎炎……別再讓我心疼了……”
凄婉的哀求似乎並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回應，酎炎的雙唇仍舊嚴密地合在一起，不見一絲縫隙。清泉心急如焚，知道再拖下去，即便是九轉金丹也難再延續酎炎的性命。無奈之下，他將金丹含在口中，輕輕覆上酎炎的嘴唇，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小心地用舌尖分開酎炎的唇，奇迹般的，酎炎那一直緊閉的牙關竟自動分了開來，清泉趁勢將金丹哺入酎炎的口中。
昏迷中的人兒無法自己吞咽靈丹，清泉細心地在酎炎的口中用舌將金丹慢慢融化，讓汁液自然流入酎炎的咽喉。
不知過了多久，金丹已經完全融化了。清泉卻沒有將唇移開。
他好想那狐狸呵……好想他那溫潤的唇舌呵……
舌尖傳來那咸澀而微苦的味道，清泉第一次嘗到自己的眼淚。
熱切地纏著酎炎的舌，清泉竟感覺到酎炎開始在回應他。
難道是自己的思念太濃了？濃到產生幻覺的地步？
正在清泉自嘲不已的時候，他那纖細的腰已經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抱住了。
酎炎醒了？！
難以抑制的狂喜一瞬間將清泉虜獲。他剛想抬起頭，卻被酎炎又按了回去，加深了那纏綿之至的熱吻。
幾天來的思念全部傾注於那個吻中，他們吻得激烈，也吻得忘情，直到兩人幾乎窒息時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彼此。
清泉一點一點地掀起眼帘，生怕眼睛睜開得太快了就再也看不到狐狸的身影。
當他那蘊著溫柔愛戀的幽黑瞳仁映出那雙滿懷思戀與心痛的金色瞳眸時，所有的情感全部得到了應得的補償。
清泉緊緊環住酎炎的頸項，用自己身體感受着狐狸那變得強勁的生命氣息，熱切地不停喚着他深愛的名字：“酎炎……酎炎……”
“對不起啊衍靈，我害你擔心了！”酎炎的雙臂用力地將清泉那纖瘦的身體抱在胸前，深深地汲取著那令他迷醉的酒香。
“沒關係，只要你沒事，什麼都沒關係！”清泉將頭埋進酎炎的肩窩，心中是那麼的快樂滿足。現在的他，已經擁有了全部的世界啊……
“衍靈，有一句話我一直都沒對你說呢……”手指傳過清泉那濃密烏黑的柔順髮絲，酎炎低低地開口。
“說吧，我聽著。”
“我愛你。我一定是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
清泉的身體因為那句‘我愛你’而在酎炎懷中顫動了一下，他微微抬起頭，既是感動又是詫然地看向酎炎。因為他可不知道那狐狸竟然懂得說甜言蜜語呵！
狐狸有些調皮也有些害羞地笑了，金色的狐眼誘人地眯了起來，“我一定是從那個時候就愛上你了，因為我看到你的時候並沒有喝酒，可是我卻醉了呢……”
清泉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不過這次卻是充滿了喜悅的。
只因那狐狸笨拙卻可愛的告白，那讓他的心完全淪陷的愛的告白……
順天府內依舊如往昔般繁華熱鬧，人流鼎沸。只是最近人們更多了些茶餘飯後談論的八卦消息。
聽說一個月前被人盜走的寶玉不知怎麼又自己回到了皇宮裏，而且還是莫名其妙地被放在皇帝的枕頭旁邊。所以當皇帝醒來時著實受驚不小，整個皇宮的戒備比往日更是森嚴了。
只不過那兩個盜走寶玉的賊人至今也沒有落網，而且那些原先被派去捉拿二人的錦衣衛竟然全部離奇失蹤，沒有一個回到皇宮復命。
所以成帝現在是真的怕了那兩個賊人，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入他的寢宮將寶玉送回，那自然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再拿走某些東西了，比如說他的腦袋。
得回寶玉的第二天，成帝便下令全國取消對那二人的通緝，並勒令從此之後任何人也不可再提及寶玉曾經遺失的事。
然而悠悠眾口，堵得了一千，又怎能堵得了一萬？雖然皇宮中的人彼此心照不宣，可尋常的老百姓卻依然不願放棄那麼好的嗑牙素材，仍舊千方百計地想得到一些內幕消息。
據某些消息靈通的人士透露，在寶玉回到皇宮的那晚，好象有人看到了一紅一綠兩條身影出現在皇宮內，就跟那盜走寶玉的賊人一樣，並且那天晚上整個皇宮內也飄滿了醉人的酒香。
那兩個人究竟是誰？江洋大盜？武林俠客？神仙鬼魅？亦或是其它的什麼東東？
沒人知道，但是所有人卻都討論得津津有味，興緻盎然。
反正那也只不過是他們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只要出現下一個比較吸引人的話題，這一個馬上就會被遺忘的。
至於真相如何，又有多少人是真正關心的呢？
“呵呵……難道人間的皇帝都是那麼沒用的嗎？”酎炎邊笑邊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清泉雖也想笑，卻總覺得對那皇帝實在是太過殘忍，“你這狐狸，居然現出妖態去嚇唬人家，尋常人說不定都要被你嚇死了呢。”
“是你說我們應該早點了卻官非的啊！我想不到比這個方法更快更方便的了！”說到這一點，酎炎還是忍不住要得意起來。畢竟這次能夠這麼順利的擺平官司，可都是靠他呢！
“可是你也不能嚇得人家皇帝尿褲子啊！他怎麼說也是九五之尊呢！哈哈……”想到當時的情形，清泉還是控制不住大笑起來。
那天他們摸進皇宮后，費了好大勁才找到皇帝的寢宮，還好成帝當天並沒有寵幸哪位貴妃昭儀，而是因批閱奏章至深夜才獨自就寢。
清泉本想留下寶玉后就不驚動任何人地離開，結果酎炎卻把人叫醒，現出妖態狠狠地戲弄了那皇帝一番才罷休。就算他不說清泉也知道，酎炎是在報復皇帝派人追殺他們兩個而害他受傷的仇呢！
“我才不管他是什麼人呢，只要是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酎炎信誓旦旦地宣誓，樣子堅決得很。
“哦？那麼說你也不能放過你自己呢！別忘了你總是會給我添麻煩哦……”清泉開心地笑着，因狐狸的話語而欣喜不已，嘴上卻不忘調侃。
“所以我把自己陪給你了啊！如果我再給你添麻煩的話，你就狠狠地處罰我吧！”酎炎將清泉攬進懷裏，嗅着那淡淡的酒香，不願放手。
清泉聞言無聲而滿足地嘆息著，“你這狐狸本來就是一個大麻煩！”說到這裏，他抬眼望向有些窘然的酎炎，雙頰染上美麗的緋紅，“可是……我偏偏愛你這個麻煩呵……”踮起腳尖，清泉在酎炎的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衍靈……”狐狸對那淺淺的一吻甚是不滿，追着想要吃清泉的口水。
清泉卻用手指擋住了狐狸的唇：“別再叫我‘衍靈’，從今以後還是叫我清泉吧，衍靈子已經不存在了。”
“恩？為什麼呢？我很喜歡叫你衍靈啊！不過清泉我也喜歡！你讓我叫什麼我就叫什麼吧！衍……啊不，清泉……”狐狸轉動的金色的雙眼又開始自言自語，不過仍沒忘了向清泉討口水就是了……
“清泉，我們以後該去哪呢？”
“去哪又有什麼區別呢？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啊。”
“恩！你說得對！呵呵……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什麼是永遠嗎？”
“知道！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你這狐狸呵……”
從此，三界之內再也看不到清泉與酎炎的身影。
他們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裏，即使是那地藏菩薩座下號稱無所不知的聖獸地聽。
不過，無論他們在哪都是無所謂的吧！
因為，他們一定是廝守在一起的。
因為，他們相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