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應曉生餓了一晚。
懷裏抱着若若，他抬眼往旁邊一瞄，米老鼠造型的鬧鐘顯示了現在的時間——九點整。
是若若該醒的時間。
臉上浮起邪邪的笑，他將唇貼上睡美人的頸。
楊筱若在掙扎着。
夢中她是被囚禁在古堡里的女奴，正啃噬着她脖子的，是她活了千年的吸血鬼主人。
燥熱、不安、疼痛而又混雜着慾望，她的吸血鬼主人咬着她的頸，手則撫弄着她全身。
大而厚實的手脫去了她僅有蔽體的薄衫，貪婪的在她青澀的軀體上挑弄着，明知不該，但她仍管不住的偎近，像放肆於火焰中的飛蛾，渴求着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快感及解脫。
喉里竄出了陌生的迷音，低啞而令人心醉。
醉了嗎？
朦朧與火熱間她自問，醉在別的男人懷裏了嗎？
伸手拉近她的主人，她綻開了酣重的眼，而後，她嘆了，「曉生……」她只允許自己醉在這個男人懷裏，她的情人，她夢中的主人，奪去了她的身與心，連她的靈魂也不放過的——
「曉生！」還睡着的眼忽地睜大，夢早被甩到腦後，猛然清醒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深綠的睡衣被解至腰間，她粉藍色的內衣被推至一旁，她小巧的胸則罩在男人的大掌下，連一絲影也見不着。
「應曉生！」筱若拉開他的手，慌亂理着自己的衣物，聲音再無一絲迷人的歡愉，「你不是說你最近是太監嗎？」
「我說的是太監實習生，」他的手又不甘寂寞的從她衣服的下擺鑽進，「我的實習才剛剛結束。」
「你不是說——」她想着他昨天受的傷。
雙手環住她的腰，應曉生的鼻嗅吻着那一小片肌膚，良久，他才模糊不清的說：「我的身體一定比護理人員預估的要健康。」
「但是——」被他的舉動搞得頭髮昏，筱若開了頭卻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若若，我要你，」他的手停了，他的眼卻燃着火凝視着她，「我好想、好想要你……」
筱若覺得好像有一股電流從他的眼，從他的話語中襲向她，於是腦中再沒有別的思想，她只聽到她的心有同樣的渴求，她只知道她……也要他！
眼垂上了，筱若的手微微抖着，但撫着他身時卻透着一股堅定，她的唇吻着他的，雖輕但濃——然後應曉生的唇舌便如火焰似的席捲了她，狂猛中卻又帶奢極深的愛戀，彷若要兩人便這麼沉入情愛的狂海中，直到——門鈴聲響起。
繾綣中的男女突地一僵，不知該繼續歡愛下去，或是就這麼起身，放着已經燃起的慾望不管。
應曉生將唇再貼上她的，他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門鈴再響。
筱若開始掙扎，應曉生卻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他等了好幾年呢！他硬是壓着筱若不讓她起身，他想等門外的人自動離去。
門鈴死——命的響。
筱若將無力的癱向她的應曉生推到一邊，抓起一旁的衣服奔向浴室。
應曉生嘴裏模糊不清的罵著，隨意換了套衣服，再留戀不舍的看了眼床后，才不甘不願的走向大門。
門外——「小孟，我們還是晚點再來吧！」見一直沒人來開門，魯風勸道。
「快十點了耶！」孟書恆看了看手錶，「他們總不會到現在還在睡吧！」
「說不足人家在忙呢！」已經結婚的魯風暗示的說。
「忙？！」孟書恆伸手更壓緊門鈴，回頭道：「我也是剛和蓮娜『忙』完啊！我們這麼好心的來看他，再怎麼忙他也得來開個門嘛！開完門后他們可以回房忙他們的，我不介意在客廳乾坐——」
「小孟！」一向寡言的羅明開口警告。
「幹嘛？」孟書恆皮皮的回他一個笑，手還是壓着門鈴。
「你很閑嘛！」男人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九月天裏他卻發了陣寒顫，孟書恆將手自門鈴上慢慢移回，抬頭陪笑道：「曉生，你還好嗎？」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如果你們沒有一大早跑來壓我家門鈴，我想我會更好。」那聲音還是冷冷的，蘊含著未能發泄的慾望。
「你們真的在忙啊？」沒人敢提現在已經近午，孟書恆愧疚的拍拍他，「算我欠你一次好了，看在我們專程來表現同隊愛的份上，原諒我吧！」
一看他的皮樣就沒氣，應曉生嘆口氣后讓開身子，讓杵在門前的三個高大男人進屋。
揮揮手要他們隨便坐，應曉生自己倒鑽進廚房，熟練的做起早餐來了。
「若若呢？」孟書恆自動自發的打開冰箱，拎罐礦泉水倚在廚房邊問。
「還在浴室吧！」將若若愛吃的法式培根放進烤箱，之後動手調製西班牙式煎蛋，
最後再來一盅優酪水果沙拉，應曉生一邊準備他的愛心早餐，一邊回答孟書恆。
嗅着培根的香味，原本打算躲在房裏不出來的楊筱若，悄悄的從房門邊探出頭來。
應曉生唇邊浮起一抹笑，將烤箱打開，霎時香濃的法式培根味便充滿了整間屋子，連原本在客廳聊天的魯風和羅明，都忍不住的走到廚房來。
筱若像遊魂似的，被香味牽着往廚房飄，總覺得那股子香把她肚子裏的餓蟲都給勾起來了，再沒時間去考慮要怎麼面對曉生和他的朋友們，她現在只想把肚子填滿。
「若若，吃早餐了。」看着他的饞嘴情人終於出了房門，應曉生帶笑的喚道。
「魯大哥、羅明、小孟。」筱若臉還有些紅，先叫人後才在應曉生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一起用吧！」隨意招呼一聲后，應曉生佔據了若若身邊的位置。
眾人極有默契的先攻佔那盤法式培根，燙熱的薄片一入嘴，所有的人臉上皆浮起那種吃到美味食物的幸福表情。
再沒人說話，這期間只有刀叉與瓷器互撞的輕微聲響，直到所有的食物全進了這群老饕的肚子，讚歎的聲音纔此起彼落的響起。
只是別人的讚美對曉生都沒有意義，對他而言講廚藝更精進的動力，來自於若若臉上那種好吃到要受不了的神情。
怎麼會這麼好吃呢？筱若主動站起身收拾碗盤，很認真的想着這個問題，為什麼同樣是人，曉生做的菜就好吃得讓人連舌頭都想吞下，而她做的菜卻難吃的連昏迷的豬也會吐出來？
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着若若臉上認真而又疑惑的模樣，曉生笑了，將三個多餘的大男人趕到客廳，他幫着若若收拾善後。
直到將碗盤都洗凈收好，應曉生才拉着若若一起進客廳。
「昨晚的慶功宴還好吧？」應曉生一邊坐下一邊問。
交換了同情的眼神后，魯風先開口了，「我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應曉生眉往上斜挑，狀似疑問的模樣。
「那位趙小姐——」魯風邊說著邊看向筱若。
「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球團老闆的寶貝女兒。」應曉生先對筱若解釋。
「她一知道你受傷不能來，慶功宴也不辦了，拉着老闆就要來看你，總算大夥好說歹說擋下了她。」」等應曉生說完，魯風才放心的轉述昨晚的情形。
應曉生臉上有着明顯鬆口氣的神情，感謝的拍拍魯風。
「還有咧！」孟書恆授着說，「趙小姐說她可以不打擾你讓你好好休息，不過今晚的二次慶功宴，你非得參加不可。」
「二次慶功宴？！」哪來那種東西！
「反正她就是一定要見到你，如果你今晚不到，我看連三次、四次慶功宴都會出現。」孟書恆同情的看着他。
「不能不去嗎？」應曉生可憐兮兮的說。
「不能！」三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可不可以直接告訴她我有女朋友了？」他開口問大家的意見。
「不能！」又是同樣的回答。
「為什麼？」這次換筱若提出問題。
「若若，你不了解趙小姐的脾氣，」孟書恆好心解釋道，「這件事只能等她自已退燒，絕不能由曉生這邊開口拒絕。」
「為什麼？」她愈聽愈迷糊了。
「因為她是老闆的寶貝女兒，她說一句話，可能就會影響到球員明年的薪資和合約。」羅明極為平淡的說。
現實的問題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若若也不再開口，只是她對曉生有着幾分不舍。
這，大概就是職業和業餘的差別吧！一旦扯上了吃飯問題，再任性的人也不能依順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突地響起的門鈐聲劃破一室的悶。
「我去開門。」像是為了驅散沉重的情緒，筱若特意擺出輕鬆的模樣，快步往大門走去。
孟書恆又回復皮樣的說：「沒辦法，趙小姐看上的是你，要她看上我，大夥兒大概都會輕鬆多了吧！」
三個人都深有同感的笑了。
「曉生，有人找你。」筱若的聲音自大門處傳來。
應曉生站起身往門口走，想着這時候會有誰來？
「穆先生！」驚訝的看着球團老闆的特別助理，應曉生猜測着他來的目的。
中等高度，長得十分俊秀的穆尚青含笑站在門口，那雙特殊的丹鳳眼有意無意的直往筱若那瞧。
「應先生，」穆尚青十分有禮的喚道，「喜事長知道你昨天受了傷，特地要我送份禮物過來，順便跟你提提今晚的二次慶功宴。」
接過穆尚青手中的禮盒，應曉生一面道謝，一面不着痕迹的站在筱若跟前，擋住對方十分感興趣的目光。
穆尚青眸中閃過一絲興味，開口問道：「這位是應先生的弟弟嗎？長得很可愛呢！」
回過頭與筱若相視一笑，應曉生如同每次遇到同樣情景時般的微笑回道：「不是，她是我的——」
「表弟！」有個聲音突如其來的竄出，叫門前那對情侶皺着眉的往發聲處看。
孟書恆表現得像完全沒看到兩人的異樣，燦笑的走向穆向青，他再平常不過的說道：「楊若是曉生的表弟，因為學校放假，曉生便邀他來這玩。」
「是應先生的表弟嗎？」穆尚青和善的看着自應曉生身後露出半張臉的后若，「今晚是球隊的二次慶功宴，你可以跟你表哥一起來。」
「呃……」遲疑着不知該怎麼回答，筱若抬眼看嚮應曉生。
「去、去、當然去！」孟書恆主動而熱情的說，「楊若是標準的籃球迷，有這樣的機會他怎會放過？」
「那麼今晚會看到你了？」完全忽視在場眾人，穆尚青仍舊對着筱若說。
「會、當然會！」回答的還是孟書桓，他勉強擠過僵住的應曉生，一邊關門一邊對穆尚青說：「穆先生還有很多事要忙吧！我們就不耽誤你了，慢走，不送。」
送字才冒出一半，孟書桓已經把門給關上了，「真是，每次跟他說話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他邊喃喃念着邊轉身。
「孟、書、恆！」迎接他的是像大魔神似的應曉生。
「別生氣嘛！」孟書恆又開始扮無辜，拉着曉生和筱若回客廳，「我之所以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開始解釋。
「我想，反正穆尚青都把若若認成了男生，不如咱們將計就計，晚上就把若若帶到慶功宴去，你可以光明正大陪着若若，也免得再發生上次那件——」
「小孟！」應曉生、魯風、羅明突然一起開口止住他。
「上次怎麼了？」筱若一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有問題。
「沒、沒什麼！」應曉生很快的回答，嗯，似乎回得太快了點。
「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嘛！」孟書恆蓄意要挑起筱若的鬥爭意識，「也不過就是趙小姐整晚纏着曉生，一會兒說她頭痛，要曉生替她揉揉；一會兒說她肩疲，要曉生替他捏捏，」他故意學着趙櫻嬌弱無力的模樣，「一會兒乾脆說她全身都不舒服，要曉生扶着她上樓休息。」
「那麼繞生扶她上去了嗎？」筱若還笑着，好像很有興趣知道答案。
「我沒有！」應曉生急了，一把拉過若若，他着急的解釋，「雖然她一直纏着我，可是我都沒理她啊，我連一根手指都沒動到她。」
「對嘛！」孟書恆在一旁火上加油，「都是趙小姐在動曉生，這我們可以作證。」
明白孟書恆在打什麼主意，魯風和羅明皆含笑點頭。
「小孟！」只有應曉生急着喊。
「好啦！別說了，」筱若笑着對孟書恆說，「我會跟曉生到慶功宴去，我會扮成男孩子，我會保證曉生不被趙大小姐吞了，孟書恆，你滿意了吧！」
筱若本來不想去的，她已經夠像男生了，幹嘛還要扮成男孩子！可被小孟這麼一說，她寧可扮成男生，也不願讓曉生再被那位趙小姐纏一次，再怎麼說曉生都是她男朋友，身上可是蓋了她楊筱若的章的，怎麼可以讓別的女人這麼亂碰亂摸！
應曉生這才了解孟書恆的用意，給了他感激的一瞥。
孟書恆揮揮手表示沒什麼，繼續對筱若下功夫，「若若你別擔心，我認識個人她一定可以幫你打扮的完全像個男生，不過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嘛！」他沒什麼神經的繼續說：「反正你只有32A，說不定連藏都不用藏呢——」
「孟書恆！」
◎◎◎◎◎◎
「就是這。」」手遮着頰，一手指着小小的美容造型屋，孟書恆對着身後的三男一女道。
他率先走進店裏，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面便扯開喉嚨叫：「大姊，客人來啦！」
就見一位三十餘歲還掩不了嬌媚的女人從內室走出，一見站在店裏的孟書恆，她笑着走上前，「我說是誰這麼大膽，敢在我店裏亂吼亂叫的，原來是你啊！」
「大姊，我替你帶客人來了。」孟書恆難得乖巧的說。
裝作沒看見他捂着頸的手，孟大姊的媚眼往孟書恆身後一瞟，拉過最為矮小的筱若，她讚歎的說：「啊，好可愛的小——」
「女生！」四個大男人異口同聲的接道，他們可不想再刺激若若了。
「我當然知道她是女生，」連看都不想看那群笨男人一眼，她直接對着筱若說，「你想換什麼造型呢？比較正式的？還是——」
「比較男生的。」筱若先拋給男人們示威的眼神后，才對這美麗又有眼光的大姊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見大姊疑惑的模樣，孟書恆連忙解釋。
「嗯……」看了筱若良久后，大姊伸手撥撥她的發，「沒問題，你們一小時后再來接人吧！」
「若——」應曉生不放心的喚。
「你去吧！」筱若笑着對他擺擺手，她的整顆心都在這美麗的大姊身上，總覺得她有股特殊的味道讓人很想接近。
應曉生雖然不甘願，但還是跟着孟書恆他們離去，只希望一小時后的若若，不會陌生的讓他認不出。
「你就是若若嗎？」孟大姊拉着筱若在鏡子前坐下，一面梳着她的發，她一面問道。
「大姊也認識我？」她很驚詆的說。
「我知道你是曉生的女朋友，」孟大姊笑着說，「我曾聽書恆提過。」
「呃……大姊是小孟的……」她有些提心弔膽的問。
「我是她姊姊。」輕削着她的發，她回道。
「大姊，小孟遮着臉是因為我。」她自動招認，當時孟書恆一說完那句話，筱若便撲過去賞他一頓好打，最後雖然被曉生和魯大哥拉開，可小孟的左頰也被她咬腫了。
「我也猜是你，」孟大姊對着鏡子裏的筱若說道，「若若，你別擔心惹我生氣，書恆那個人啊，一向欠人教訓，尤其他那張嘴，連我媽都受不了。」
「對嘛！」筱若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大姊，」筱若又開口，「你可不可以把我弄得很像男生可是又有點像女生啊？」
她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可以瞞過任何人，一方面，她卻又希望自己還能保有少少的女性特質，她希望在曉生面前她還是很女人，雖然她一向不怎麼像。
「放心好了，」同是女人，孟大姊怎會不了解她的想法，「我會把你變得很有魅力，讓男人和女人都迷上你。」
一小時后。
應曉生遲疑着不敢拉開美容院的木門，最後還是孟書恆推開他，伸手將門打開。
「若若？」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四個大男人都呆了，緩緩走向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應曉生不確定的低喚。
「曉生，」筱若眼發亮的拉着他說，「大姊很厲害吧！」
「嗯……嗯……」他模糊不清的應着，一雙眼根本離不開筱若，覺得她好像出一個小時前還要動人，還要令人着迷，雖然，現在的她真的比較像男生。
大姊替她把眉刷濃，把唇色弄暗，再搭上她原有的微棕膚色，讓她整個人看來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或許是髮型改變的關係，總覺得她的味道也有些變了，還是一樣自然而健康，只是，好像在顧盼之間多了點難以形容的風情，讓人看久了便心生蕩漾。
「哇塞！」先恢復正常的是孟書恆，「大姊，你的技術愈來愈好了，」他走上前端詳着筱若，「居然可以把平凡的若若弄成這付模樣。」
「不是我技術好，」孟大姊在筱若扁人前開口道，「我只是把若若原有的東西再加強罷了。」
「你別謙虛了大姊，」孟書恆拍着自家姊姊的肩，「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夫，我到現在還沒在別人身上看到，」避開披若揮來的一拳，他轉頭對着應繞生道：「曉生，你說是不是？」
「你別跟他說話了，」魯風帶笑的說，「他已經看若若看到呆掉了。」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引到應曉生身上，只見他一雙眼仍沉迷在筱若身上，專註的凝眸讓眾人都感受到其中的百轉纏綿。
「我的媽啊！」孟書恆受不了的搓着自己雙臂，「若若，叫你老公節制一點好不好？我已經起雞皮疙瘩了啦！」
好像一看進他的眼，連自己也要沉溺進去，筱若紅着臉移開目光，伸手戳戳他，「別看啦！小孟在笑你了。」
應曉生抓着她的手，一副直想將她拉到唇邊密吻的模樣，逼的筱若用力抽回被他緊握着的手，然後略微用力的給了他一肘子。
應曉生嘴裏發出一聲悶哼，總算是暫時清醒了，裝作沒看到一夥人似笑非笑的模樣，他伸手將若若的手握在掌中，不想放。
看着他的舉動，眾人相視一笑。
「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心地善良的魯風率先開口。
「我還有事。」羅明也準備告退。
「可是若若晚上要穿的衣服還沒買耶！」愛玩的孟書恆抗議。
「這種小事人家小兩口自己去辦就行了。」大姊捏着地的腰腹警告。
「那麼，我們先走了。」沒有開口說謝，應曉生知道說了那個字，反而是污衊了彼此之間的情感。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孟書恆嘆了口氣，他雖然喜歡廣大的森林，但假如有顆小樹能帶給他如曉生和若若間的幸福及甜蜜，那麼要他一輩子只伴着那顆小樹，他大概也會心甘情願吧！
※※※※※※※※※※
曉生不看她。
被他拉着走進某間知名男性服飾店，耳里聽着門市小姐口沫橫飛的介紹，筱若卻嘟着嘴想着這件事。
從大姊那出來后，他就不看她了，連對她說話，他也只看着她的頭頂，害她只想跳起腳尖壓下他的頭，叫他好好看看她。
「若若，你試試這套衣服吧！」手裏拿着一套黑色半正式的禮服，他仍舊看着筱若的頭頂說。
筱若默默的拿着衣服進試衣間，才剛脫下身上的白T恤，便聽見門市小姐尖銳的像老母雞的聲音破空而來。
「你是應曉生嗎？那個打籃球的應曉生？」
曉生的回答悶悶的，讓她聽不清楚。
「可是你們真的很像耶，都這麼高、這麼帥……」
「曉生！」從試衣間探出頭來，筱若瞼上掛着假假的笑，「過來一下好嗎？」
從老母雞身邊走開，應曉生走向筱若。
「怎麼了？」他問，可眼眸還是不看她。
筱若火了，趁着有別的客人進門，老母雞的眼沒空往這瞟的時候，她將試衣間的門拉開，雙手一使力便將應曉生拖進了這小小的密閉空間。
「若若，你幹嘛啊？」身後是整面鏡牆，身前是緊貼着他的馥郁女體，應曉生只有勉強往後退，怕多靠近她一分，他那已岌岌可危的自制力便會多消滅一分。
「曉生，你是不是覺得我變醜了？」她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原因會讓曉生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沒有，你快試穿衣服，快點把衣服買好，我們才能快點回家。」然後我才能盡情的吻你。
「那你為什麼都不看我？」莫非在大姊那兒，曉生是因為她太難看才會看到呆掉？
「我不能看你，」應曉生克制着自己的慾望，「我一看見你就想吻你，我一吻你就想——」
「我知道了！」若若忙打斷他的話，「我全明白了。」
「對不起，」她踮起腳尖，紅唇輕掃過他的下巴，「我誤會你了。」
「若若！」應曉生像承受着極大的折磨似的低喊，「你想殺死我嗎？」
「我沒有！我只是想表達我的歉意……」她有些委屈的說。
看她眉眼微微下垂，看她的眉嘟成最惹他憐的模樣，應曉生只覺腦中轟然一響，早已奔騰的慾望瞬間燃遍他全身，教他再也剋制不住的將她壓人懷中，一低首，便是一陣狂猛的熱吻。
剛開始時，筱若還能略帶理智的掙扎，直到他吻的愈來愈深，直到他的撫觸愈來愈大膽，直到他的火蔓延到她的身，燒光了她的意識，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能任由自己癱在他懷裏，只能任由慾望驅使着她的身體，讓自己和他一樣，燃的如痴如狂。
窄小的空間更加速了愛欲的燃燒，愈貼愈緊的身體，交纏不休的唇舌，沉醉於其中的兩人根本就忘了現實，當然更不會記得他們正處在一間知名男性服飾店裏。
「先生、先生？」
讓自己的慾望貼着若若的柔軟，他控制不住的擺動着自己的臀部，兩相接觸的瞬間，混合著歡愉與折磨的呻吟，悄然自唇間躍出。
「先生，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尖銳的女聲加上捶門聲，猛地把沉醉於情海中的兩人拉回現實中來，無力將頭垂在若若頸間，應曉生低聲呻吟，「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先生？」
「我……」一出聲便是異樣的沙啞，筱若在清了清喉嚨后，才強作鎮走道：「我沒事。」
門外安靜了半晌，而後傳來高跟鞋漸行漸遠的清脆聲響。
「我有事。」應曉生接着低喃。
「你……你還好嗎？」筱若根本不敢往他那瞧，一面拉着自己的衣服一面問道。
「不好！」他可以看到自己死後墓碑上的志文——躺在這的人，死於欲求不滿。
一聽到他的語氣她就想笑，手上持着那套她連試都沒試過的黑色禮服，她悄悄打開門。
裝作再正常不過的模樣，她拿着衣服走向不斷向這張望的門市小姐，「我們都很滿意這套衣服，請給我最大及最小的尺碼好嗎？」
目光疑惑的望向眼前這臉還帶紅的年輕男子，再望向跟在他身後以怪異的姿勢抱着件外套的俊帥男人，低頭結帳的門市小姐其實很懷疑這兩個人的關係，不過，就算這兩人真的關係曖昧，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反正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