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劫後餘生』的李貴和韓林回到廣州,那一干焦急地等消息的人才終於大大地差了一口氣。
而韓林則正好以此為契機,另到了阿貴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一開始程弄潮自然是舉起雙手雙腳反對,可是卻被韓林輕描淡寫的一句「你能保阿貴的安全嗎?」點中死穴,從此再也不敢吭聲。
所以很多年後,韓林回想起曾經的那些心動魄的故事,還不由深深感嘆老祖宗發明出的禍兮福所倚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他和阿貴能夠相愛相親,還真得感謝那一次事故作催化劑……
而富永菖,在向李貴道歉以後自覺無顏面對眾人,很快就灰溜溜地回日本了。
時光匆匆而過,一晃眼,就到了李貴和大冢琢磨比賽的日子。
那一天,廣州國際會展中心裏衣香鬢影,省港兩地好些閑着無事的有錢人都跑來觀戰。
冠蓋滿京華,卻有斯人獨憔悴……
緊張得一夜沒有睡好的韓林頂着兩隻黑眼圈,憂心忡忡地看着場內。
「林!」有人在叫他。
韓林回過頭去,看到孟方回款款向他走來,身後還跟着阿邴。
「你怎麼也來了?公司怎麼辦?」這句話不是在對孟方回說,而是在問阿邴。
孟方回卻搶着回答:「少在這裏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好不好。咦,林,你昨晚縱慾過度了?拜託你還是體恤一下阿貴,人家今天就要大決戰……」
「閉上你的鳥嘴!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吵嘴。」韓林不客氣地說。
主角們都還沒有出場,只見一左一右兩張長桌,左邊是一張黑漆描金的高足几案,古樸簡陋,正是李貴的流理台;右邊紅棗木的條桌四周用鵝卵石鋪就小徑,插滿了石綠竹,竹葉在風中搖曳出剪剪丰姿,倒影在紅亮的桌面上款款起舞,似幻似真,清揚卓約,就彷彿把京都的古宅舊巷搬到了賽場。
連韓林也不得不承認,這小日本在『視覺饗宴』方面的功力,真是世界第一。
看出了韓林的擔憂,孟方回安慰他道:「放心了,他們日本人就會玩深沉,簡單的料理也愛複雜化,阿貴一定會贏的。」
其實,韓林也是對李貴有信心的,但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他的得失心太重,所以還是難免忐忑。
而且根據他得到的情報,大冢在世界烹飪大賽上做出的那一道鮑中之王,集中了網鮑、吉品鮑、禾麻鮑三大名鮑的優點,外型誘人不說,吃起來更是柔軟稔滑,濃香爽口,簡直驚四座。
這個大冢琢磨,真的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啊……
這時司儀已經走到了台上,向觀眾介紹這次比賽的評委。
中方的評委,包括中國廚師協會的理事長趙某某,人稱「中國飲食界第一健筆」的《侯鑊》主編錢某某,名滿香江的阿一鮑魚主廚楊某某;日方的評委,則是天皇的御廚花谷某某,東京最著名的鳳壽司老闆平田某某,松阪牛肉協會會長熊發某某;此外,還有一名裁判長,是世界營養學會的秘書長艾爾文。
然後,就是介紹兩名主角現身。
大冢的出場很有轟動效果,在一陣能劇樂曲《清經》的伴奏下,首先走出兩名身穿白底淡綠花紋小袖,手持團扇的美女,服飾和髮型都是室町時代風格,在她們的簇擁下,身着深藍色帶加賀友禪染的高級絹絲和服,剃着月亮頭的大冢走了出來,他的那副日本帥哥長相,和這樣的打扮,還真不是普通的配。
好一派幕府青春花吹雪的人文景觀,先聲奪人。
「這小子……就像在拍黑澤明的電影一樣!」孟方回有些駭然地說道。
接下來,李貴也出場了。
「哇!」
「天!」
「好美……」
驚叫聲此起彼伏。
右邊几案的簡陋,更加襯出了李貴的不似凡品。
只見李貴身穿白色的織錦長袍,交領宜身寬袖,袖口和領口還以淡黃色的絳香羅滾邊,頭上則戴着同色的東坡巾,正是不折不扣的北宋扮相,娟秀清巧而不失高雅。那輕薄的衣袂在他走動時飄飄生風,襯得他好似謫下凡塵的神。
這樣的李貴,哪裏像一名廚師,他分明是獨立小橋風滿袖,是踏雪和月摘梅花,是紅樓別夜堪惆悵,是……總之,讓人忍不住為之凝神屏氣。
這套衣服,正是他第一次從宋代掉進現代時穿在身上的那一套。
他和大冢相視一笑,為著各自的裝扮,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四周又響起一陣抽氣聲,為著李貴的笑容。
就好象把白色的海棠花放進牛奶里浸過一樣,那碾冰為骨雕玉為魂的清麗下又多了一分香甜。
「林,可不可以把阿貴借給我拍電影?他絕對絕對會紅遍全亞洲。」孟方回情不自禁地為李貴吹了一聲口哨,和韓林打着不可能商量的商量。
韓林的心臟正為著阿貴狂跳,他幾乎要不顧形象地站起來大喊:阿貴!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迷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嘛,為什麼還要打扮得這麼漂亮出來迷倒眾生?不行啊,這麼美麗的阿貴只能我一個人看到才對……
卻在這時聽到身後的阿陋大驚小怪的聲音:「唉呀,董事長,你怎麼了?你……你在流鼻血……」
就當韓林在台下手忙腳亂擦鼻血的時候,李貴和大冢琢磨的比賽,在司儀的一聲口令以後,已經正式開始了!
*****
司儀像顆銅豌豆一般,蹦來蹦去地做着訪問。
「花谷先生,依您的經驗來看,大冢先生正在做的是什麼?」
「看來他似乎正在剖魚做生魚片,啊,大冢師傅的手法好快,只用了幾十秒就剖開了整條魚,這樣必然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持魚肉的鮮味。我想大冢師傅採用的必然是熱海對面相模灣捕到的特等黑鮪魚,黑鮪魚的魚腹肉口感最佳,稱為『上脂』,是數量稀少的生魚片極品。啊,你看,那塊玫瑰色的就是黑鮪魚上脂,上面還均勻地分佈着雪花一般的脂肪,這種生魚片吃起來香腴可口,綿密滑潤而且入口即化,絕對稱得上是人間珍寶。」
說話間,大冢已經迅速地剖好魚,將一片片薄如蟬翼的生魚片小心地擺在盛着冰塊的方形淡藍色瓷盤上,旁邊放上椿樹葉和櫻花作為裝飾,美得就像水墨畫。
「錢先生,您能告訴我們李師傅正在做什麼嗎?」
「李師傅手中正在加工的材料,我想應該是鹿尾。鹿尾雖然是稀貴的烹調原料,但是帶着一種膻味,現在李師父將它與韭花、芥末、沙蔥、桂姜同煮,大概就是為了消除其異味。咦,李師父又在給駝墊剞花,駝墊就是駱駝掌下正中那一塊精肉,又糯又彈牙,可是也有膻味;唉喲,他又在煎糜鹿唇,就是四不像的嘴唇,這也是名貴而有膻味的原料啊,如果以這三種原料做菜,要想做嘗不到半點腥膻,可真是不容易。中國烹飪是以調味精良獨步於天下,通過變化多樣的烹飪方法使各種原料和調味物質相互作用,從而消除原料的異味,創造出新的美味。至於李師傅在烹飪的時候採用了哪些與眾不同的調料,哈哈,我也不太清楚。」
只見李貴將三種處理好的原料放進類似汽鍋的鍋里,加上高湯,直燉得皮爛肉香,汁紅色亮才取出。但是汽鍋外形像扁鼓,他用的鍋卻像紫金缽,因為這樣原料才可以不用切塊,從而保持外形的完整;此外,觀眾和評委都不知道的是,這隻汽鍋是李貴特別委託廠家用雲南建水的土陶混合貴州安順的紅泥燒制,大火一炙,陶土的清香味就會慢慢地滲入原料中。
「熊發先生,大冢先生正在做的第二道菜,採用的原料是松阪牛肉對不對?」
「不錯。正是三重縣松阪市中心蜷川農場養育的最正宗的松阪牛,我們都知道,這種牛最初的兩年,是飼以大麥、豆餅、麥麩、稻草的混合飼料,不讓牛活動,以期肉質的鬆軟,待牛長肥長大后,食慾逐漸下降,為了增進牛的食慾,要每天給牛喝啤酒;拿稻草包裹住雙手,用燒酒為牛按摩,使肥肉和瘦肉能夠互滲;給牛聽音樂,進行日光浴。蜷川農場的場主夫婦,每四年才養成一頭真正的松阪牛,是持有出生證和血統證的極品。大冢師父用的,是牛身上最上等的『霜降』肉。」
大冢將牛肉切成小粒塊,在溫度高達四百度的鐵板上烤得滋滋作響,只見那紅色瘦肉中密佈着白色的條紋,有大理石一般的美感,單看原料,已可入畫,更不用說那流敞在鐵板上哧哧冒泡的肥油,倍加讓人食指大動。
「趙先生,請您為我們介紹一下李師傅正在做的這道菜。」
「這道菜,用的全是飛禽。李師傅把紅燕、飛龍、鵪鶉、天鵝、鷓鴣、彩雀、斑鳩、紅頭鷹最精華的部分合在一起烹制,還在裏面加入了香格里拉蟲草,長白山人蔘,昭通野生天麻,文山三七。看來李師傅是想做一道葯膳形式的菜。這是當今飲食發展的一大主流啊,既注重食物的可口性,又兼顧食物的營養性。而且李師傅用的火不是瓦斯,而是木炭。這一點可不能小看,我們中國烹飪特別講究用火,火候的微妙變化,會改變原料的質感,會使原料中的物質產生不同程度的溶解和揮發,可以提取美味,去除異味。」
過了一會兒,李貴將煮好的鳥肉全都撈起來,卻棄去不用,而只用那融合了禽八珍和名貴藥材精華的湯底,來烹制幾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蔬菜:荔浦芋頭,大理-樅和平湖嫩姜。這三種原料已經過焯、炸、燒,出勺入鍋反覆多次,最後才用八珍葯膳湯煨至軟熟。
「平田先生,大冢先生做的這第三道菜,又有什麼過人之處?」
「大冢師傅採用的原料,好象是日本野雞,旁邊放着的肯定的醋飯……難道他要用野雞肉來做壽司?不可思議……他把青蝦磨成的漿抹在雞肉上,可以增加香甜的口感。單手迴旋三手,大冢師傅握壽司的手法好熟練!咦,大冢君拿出了山藥,看來是要做烘蛋壽司,加山藥可以讓烘蛋膨鬆柔軟,對摺也不會斷……可是為什麼大冢師父做的烘蛋的白色的?」
原來,大冢所做的烘蛋並不完全是蛋,而是將蛋清放入牛奶里,在烤箱裏烘上十分鐘做成的牛奶-蛋凍,不但晶瑩剔透,而且香味濃郁。
「楊先生,李師父的第三道菜,大概也是要用海鮮了吧?」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因為比賽規則要求他們做出的三道菜既要富有本國特色又要囊括海陸空各式原料。你看,李師傅已經取出一條魚了……怎麼是淡水裏的鱸魚?而且李師傅手裏拿着的竟然是竹刀!我明白了,因為不論多麼鮮美的魚肉,多麼高超的刀法,只要是用金屬制的刀解剖,本身就已經破壞了魚的原汁原味,所以李師父才會選擇竹刀,可是鈍濃的竹刀使用起來也比鋼刀要困難百倍哪……天啊,我沒有看錯吧?李師傅好象也是做的生魚片?這是最考廚師刀功的!」
不錯,李貴的第三道菜正是用鱸魚做的生魚片,他手持竹刀,用恰到好處的力道將鱸魚肉切成幾乎透明的薄片,再整齊地擺在裝着冰塊的圓盤裏。
觀眾席上的孟方回緊張地說:「阿貴最後的這道菜,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韓林聽到他的話,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孟方回沒有看懂阿貴這三道菜的精髓,他可是看懂了!
*****
兩人的作品都完成後,被依次擺到評委面前。
大冢琢磨的三道菜,可謂樸實而不失內涵,清淡里盡顯幽雅。生魚片鮮美腴脂入口即化,肉質甘醇不同凡響;烤牛肉那柔嫩滑膩的口感,濃得化不開的甘甜;還有創意絕佳的野-牛奶烘蛋壽司,-肉和烘蛋被用陳米和新米混和煮成的醋飯帶出自然的香味,口感和嚼勁都一級棒。
他的每道菜,無論烹調方式多麼的細膩精緻,都體現了日本料理的首要精神──原味。
而李貴的三道菜,第一道採用了陸上的「八用珍物」中最珍稀的三種,加上人們數得出來的幾乎所有香料和調味料烹制而成,奇的是既掩去了原料本身的異味,又使原料的肥糯醇厚更加明顯,只怕必須要將其中的數十種香料放入的量都把握精準,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第二道菜以三種素蔬為原料,芋頭粑而不失其形,-樅軟而不失其脆,紅姜鮮而不失其辛;更兼充分吸收了那八珍葯膳湯的精華,真是美味到無法形容。
第三道菜,用最新鮮的松江鱸魚做成的生魚片,鮮味濃郁,雅淡清香,口感爽滑彈牙,嚼后回味無窮,比海魚更加的細嫩,卻又嘗不出絲毫淡水魚類的泥腥味……可是……為什麼吃過以後,心底會生出那麼多的寒冷和孤獨,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中原來有那麼多的空虛和寂寞?
一滴淚,無聲無息地從花谷先生的眼眶滑落,因為這道菜讓他想到了去年辭世的父親;錢先生掏出手帕按按自己的眼角,他想到了曾經在家中做好冬菇菜心等他回家的愛妻……
一時間,評委席上竟變得鴉雀無聲。
「林,他們是怎麼回事?」孟方回奇怪地問。
「阿貴做的這三道菜,第一道是猛火猛料,就象徵這世上的風月無邊繁華無盡,有勝友如雲,高朋滿座的氣象;第二道菜豪華中透出蒼涼,暗含勝地不常,盛筵難再之意,就好象廉頗,空懷抱國之志,卻無路請纓;第三道菜當然就是總結,天道悠悠,人生若浮,一枕黃粱夢醒,獨自愴然涕下……人世間的一切,最後終將塵歸塵土歸土,回到原點,唉,正是所謂的『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啊……」
聽得孟方回一楞一楞:「是不是真的?說得那麼玄……」
「自己不懂就少在那裏懷疑我。」韓林給了他一記白眼,「我和阿貴,早就已經到了心有靈犀不點而通的地步,就好象俞伯牙和鍾子期……」
後面的阿邴「哧」一聲笑出來,惹得韓林回頭對他怒目而視。
壯起膽子,阿邴小聲地說:「董事長,你那天說的是你們好象管仲和鮑叔牙……」
這時,裁判長艾爾文站起來,宣讀比賽的結果。
他是中國通,所以國語說得還蠻流利。
「這次的比賽,精彩萬分,兩位大廚讓我們見識到了中日兩國最精妙的廚藝。大冢琢磨先生的料理,可以說是將日本菜的神髓發揮到了極致,不愧為『食用者和大自然之間的橋樑』,而且大冢先生還為我們展現出了由食器、座席、植物、庭園所塑造的空間美和廚師的高超技術相結合所營造出的華美氛圍,使料理得以以更加精緻的形式呈現,他的每一道菜都猶如繪有大和藝妓的浮世繪,美輪美奐,冷艷異常。」
「而李貴先生的中國菜……請原諒我們一干評委的詞語匱乏,我們找不出足夠的形容詞來表達出我們心中的感受,我們只能說,李師傅的菜不單要用嘴來品嘗,更要用心來品嘗,因為,他透過他的作品向我們傳達出了做人的禪意;雖然李師傅這三道菜肴都有着絕佳的風味,但我們從中品嘗到的關鍵並不是他的技藝,而是他竭盡所能想要讓食用者感受人生的心意……」
頓一頓,調動起觀眾的緊張情緒,「我宣佈,這次比賽獲勝的是,中國廚師李貴!」
人群中隨即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畢竟這裏算是李貴的主場。
大冢很有風度地和李貴握手,他也嘗到了李貴的作品,輸得心服口服。
「貴桑,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松風亭的董事了!」
李貴連連擺手:「大冢先生,你千萬不要真的兌現那什麼賭注,什麼股份之類的,我是絕對不會要的!」
大冢琢磨當然不容他拒絕,強硬地說:「我明天就會帶律師來拜訪您,貴桑,你如果再推辭,就是對我們大冢家的侮辱!」
「我……」李貴還欲再說些什麼,欲被剛剛跑到場地里來的韓林截斷了。
「既然大冢先生這樣堅持,阿貴你就恭敬不如從命答應了他吧。」
說完他一把摟過李貴,在他耳邊低語道:「先把他打發回日本,以後天高皇帝遠,就不用擔心他再來騷擾你了。」
想想也對,李貴點點頭:「既然大冢先生堅持,我就卻之不恭了。」
這樣於打發掉了大冢這個電燈泡。
「阿貴,你好厲害!」看台上的程弄潮大喊着向他揮手致意。
「阿貴,改天有空我們一起慶祝一下你的勝利好不好?」孟方回也在一旁錦上添花地喊起來,嘻,他可是念念不忘阿貴的好菜呢。
「好少爺,我姐她就快生了,你有沒有什麼坐月子時特別適用的食譜啊?」見喊聲此起彼落,唯恐天下不亂的阿邴也跟風大叫起來。
耳花撩亂的李貴根本不知道應該先響應誰。
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掰過他不知所措臉蛋,迎頭看見的,是韓林溫柔的笑容。
呵,是了,管那些閑雜人等做啊?只有眼前的這個男子,才是自己應該看,應該想,應該鐘愛一生的。
「恭喜。」韓林輕輕地說出兩個字。
四目交會,千言和萬語,只需用熱吻來傳遞便已足夠。
四周如雷的歡呼似乎已經漸漸消失,被親得暈乎乎的阿貴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晚上回去,他一定要讓韓林品嘗一下他為了比賽所設計的第四道,還沒有機會拿出來展示的菜──加了愛玉子凍的優格慕思青團,那是一道極香極甜的點心哦!』
不知道林能不能吃懂他的心意?
愛情啊,不就是將他這短暫平凡的一生,點綴得甜甜密密的甜品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