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點整,言若濤準時走進辦公室,走道兩旁的小助理、專員們,原本正低頭在聊近日媒體的八卦,一見到他都恭謹的站起身。
“副總早!”
然後,幾雙眼睛全都移不開他們早已熟悉的俊顏,言若濤揚揚手,面無表情的與他們擦身而過。
這些驚異的目光並不稀奇,他從踏進這棟大樓起,所有部門的職員、主管,只要與他正面交會的,全都以相同的眼神行注目禮,並且在他背後低聲交頭接耳。
他習慣成為人們口中的八卦主角,多加一項並沒差,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讓他半邊臉成為鍾無鹽的始作俑者身上,並且努力思付著如何懲戒這個動不動就拿他當沙包來練的女人。
他看向她的座椅,咦?她不在位子上,大概進茶水間為他泡茶去了吧。
他期待看到她帶著愧疚萬分的神情來向他請安、奉茶,然後用卑下的語氣祈求他的原諒,屆時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她做一些事來讓他龍心大悅,例如——那個在電梯裏沒有完成的吻,他要她心甘情願的獻上那張柔軟的唇,絕不可有半分勉強的成份在裏頭。
他靠在椅背上,思緒還縈繞在那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女人身上,忽然,有種極度不適應的感覺掠過心頭,他言若濤什麼時候要用這種方法向女人索吻了?
但是那個只進行了一半的吻,竟令他如此心癢難耐,他禁不住回味那有限的接觸,深思的臉孔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副總!請問九點半的會議是不是準時開?協理在路上塞住了,可能趕不上時間。”小助理必恭必敬的出現在他面前,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他詫異的看着她。
“我剛剛有敲門,您沒聽見嗎?”小助理縮起肩膀。
“不,我是指——蘇璟衣呢?不是由她通知各位?”難不成為了躲他,先叫個助理擋在前面?
“她今天請病假,沒來!”
這女人,來這套!他這個受害者都現身了;她那個加害者竟逃之夭夭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協理一到馬上開會,還有,拿份部里的人員通訊錄過來!”
他倒要看看,這個揮拳不留餘地的女人,一夜之間是生了什麼病?連通電話也沒打來向主管報備就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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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住址真不好找,他按圖索驥了半天,終於決定將車停在巷口,步行到七彎八拐的巷弄里尋找。
他很少行經永和這個地方,相似且繁複的巷道很容易弄迷糊非當地居民,幸好他的方向感不錯,走了十幾分鐘后,終於看到了目標建築。
那是棟老式的五層樓舊公寓,樓下是斑駁的紅色木門,他正想按門鈴,大門卻忽然敞開了,一個年輕時髦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向對方點個頭后直接走進去,帶上門。
他毫不費力的爬上五樓,站在有着銹斑的紅色鐵門前,微施力道的摁了門鈴。
等了一分鐘,沒動靜。
他又摁了一次,稍稍拉長了時間。
門內終於傳來走動聲,步步向他逼進,裏面那道木門旋即打開,接着是鐵門。蘇璟衣搭拉着眼皮,完全不朝來人看一眼,無精打採的轉過身,懶洋洋地道:“你又忘了帶鑰匙,還有什麼東西要拿的?我胃還在不舒服。”
他掩上門,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長發凌亂的披在肩后,穿了件無領、無袖的米白色家常罩衫,赤足走在磁磚地板上,轉眼消失在半開的房門后。
平時謹言慎行的她,在家中竟是如此大而化之,一點警戒心也沒有!
他環視了一眼約十坪大的客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基本的家電都整齊排放,一張唯一的雙人沙發靠牆放着,茶兒上散放着托福考試用書和筆記本,小小的餐桌擺在廚房門邊,上面放了幾碗未拆封的碗面,另一道房門則是關上的,他猜測大概是簡單的兩房一廳公寓。
他放下隨身帶來的水果禮盒,走向她消失的房門口。
她連門也沒關妥,房內窗帘半拉上,透進一半的天光,她背對他躺在單人床上,雙手抱着長形抱枕,沒有蓋被,裙擺上掀,露出一截小腿。
他走近她,俯視重新入睡的她。
她半邊臉頰被濃髮遮蓋,只看到微翹的鼻尖和睫毛,眉心聚攏,睡得不是很安適。
他坐在她身畔,沉重的身軀讓彈簧床微陷,她後背自然的貼近他。
他指尖輕拂開她頰邊髮絲,想看清她的表情。
“別煩我!什麼事?你不是要去上課嗎?”她微微張嘴,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謝謝支持*鳳*鳴*軒*)
難得見到她迷糊傭懶的神情,他心底一陣柔軟,禁不住輕笑出聲。笑聲流進了她的耳里,她轉動眼皮下的眼球,微弱的喊了聲:“阿拾?”
她沒有得到預期的回應,顯見剛才的異樣笑聲不是來自設想中的對象,她倏地張開眼,微轉過身,輕易地看見了她作夢也沒想到的那張臉,她瞠目結舌,一骨祿從床上坐起,瞪着他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別這樣看我,是你替我開的門。”
“你——你沒事來我這做什麼?”真是神出鬼沒,而且肆無忌憚!這裏是她的私人領域,他連問也不問一聲就直闖禁地。
“我的下屬生病了,我來探探病有什麼好驚訝的?”他撇唇笑着。
她原本困窘的表情在看到他那半邊臉時,一陣錯愕。
“你——要不要緊?”她直覺想伸手觸摸,又覺不妥,手無端的僵在半空中。
她昨晚失手打了他,一整晚心緒就在天平的兩端擺晃,一邊是心虛兼愧疚,一邊是被輕薄后的惱羞成怒,加上胃疼也來湊熱鬧,她乾脆蒙頭大睡,什麼都不去想。可是今日一見,她那座天平立時一歪——她歉疚得想逃。
他的左臉有一小片青紅瘀痕,大約在顴骨部位,不顯恐怖,倒有點滑稽。只是一向以出色外型贏得多數女性青睞的他,勢必無法接受自已再度被毀容,找她算帳都來不及了,那還會這麼好心來看她?
她情緒的轉變在臉上表露無遺,他抓住她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笑問:“你不想摸摸看自己的傑作?我又得好幾天不近女色了。”
“這又有什麼關係了?我又沒傷你那——”
他將臉湊近她,近到幾乎碰到她的鼻尖。“如果是你,看到我現在的臉還會有任何興緻嗎?”
她一愣,真沒想到這個男人的重點竟然放在這上面!
她向後一縮,垂下眼,思索了幾秒,忽然像下定決心似的直視着他,小臉上有着一股堅決。“既然是我下的手,我不會逃避責任的,你可以討回公道,來吧!”她緊閉著雙眼,一副等著劊子手凌遲的模樣。
她真能逗樂他,她能讓他討回什麼公道呢?
她長發膨鬆凌亂,素著的臉蛋和平時差異不大,只是白了些,身上穿着罩衫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小,線條柔美的肩臂在柔和的日光里泛著光澤,她睫毛抖動著,散發著一種小女孩的柔弱,引人垂憐。
他慢慢靠近她,在她久等不到他的反應而睜開眼的同時,他攫住了她的唇,技巧熟練的挑開她的貝齒,深入與她交纏。
她睜大雙眼,看着貼近自己五官的放大男性臉龐,正做着自己意料之外的動作,她反射性地張臂想推開他,他一手捧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攬住她的腰,盡情的討回他的“公道”。
全然不設防的被掠奪了唇舌,她儘是驚愕,想揮拳痛擊他,又怕力道拿捏不當重傷了他;但任他熱吻,又於理無據,他們根本沒這層關係……就這樣,思緒像乒乓球般在她腦海中上下左右迅速地跳動著,她還未採取行動,他卻已結束了這個吻,神情愉悅的看着她呆楞的面容。
她掩住還存留有他氣息的唇,脫口而出說:“你——我還沒刷牙——”
他朗笑數聲,捏捏她的面頰。“我不介意。”
她剛才在說什麼?她真的被他搞昏頭了,連言行都失常,她氣急敗壞地道:“我是叫你回我一拳,不是吻我!”
“我不打女人的。”他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臂。“起來吧,都中午了,是不是該吃飯了?”
她抽回手臂,面有難色的看着他,心竟不受控制的狂跳着。“我胃不舒服,吃不下。”她請假了不是嗎?沒有義務要陪他吃飯吧?
“空肚子也不行,喝點粥吧!”
“我沒力氣煮東西,副總別管我了,我明天會準時上班的。”她委婉的下逐客令。
“這樣吧,看在你昨天為我加班、胃又搞壞的份上,我免費替你服務一下好了,我去煮個粥。”他轉身走出房間。
搞什麼?她掩住臉——他怎麼一副像在自己家出入一樣!
她跳下床,隨便換了件衣服,飛快地衝進浴室里梳洗一番。她可不想讓他在她家亂搞一通,更何況,他還是她的頂頭上司呢!
廚房很袖珍,他頎長的身材在裏頭極占空間,他打開迷你冰箱,很快地在最下層發現了僅存的米,大概只有一人份的量,他順手拿出姜塊和青蔥,就著小小的流理台料理起來。
她在廚房門口看着他嫻熟的切薑絲和蔥花,一時有些難以消化這個畫面,他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嗎?他也懂得下廚?
“副總,我來吧!”她擠進狹小的廚房走道,絕不能讓他對她施以一粥之恩,她難以再招架他的詭計多端了。
“你不相信我能煮好一碗粥?以前在美國念書時,我都是自己打理吃的。出去吧,不是不舒服嗎?”他對她笑了一下。
看來他是不準備讓賢了,廚房很小,她總不能和他在裏面爭執,她不安的走出來,在壁柜上拿了顆胃藥吃下,然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他為什麼要特地找上門來?而且,還吻了她!
難道他以為她會像別的女人一樣,最終一定會投懷送抱?但是,他又何必要選擇她,唐欣不是更賞心悅目嗎?她甚至還對他動粗過,真不知他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
在自家地盤上,她竟手腳局促了起來,但又無計可施。她拿起茶几上的書本,乾脆背起英文單字來,心思不夠纖細的她,拒絕再為他無端臨門的謎題想破頭。
埋首在書本里的她,十幾分鐘后,漸漸被從廚房飄出的淡淡米香所吸引,她抬起頭來,看了廚房一眼,情不自禁的走過去。
他正用湯匙在鍋里不斷攪動著,專註的不讓米粒因沉澱而黏鍋底。她沒有裝設冷氣機,正值仲夏,又在火源前,他的汗珠不斷地滲出額際,但他卻都沒吭—聲。
瞧見蘇璟衣在呆視着他,他笑出聲來,她不設防時的表情天真純稚,黑漆漆的瞳眸閃著孩子般的迷惑,她還有哪種面貌是他沒見過的?
“就快好了,再等會。”他將注意力栘回鍋內,唇角揚起。
當他端著一碗米粒晶圓潔白的蔥花粥走出廚房,呈現在她面前時,那隨著熱氣飄進她鼻端的香味使她胸口一緊,她仰起小臉,在氤氳里與他視線交會,她從那雙盈滿不明心緒的眼眸里,看見了深埋在記憶里,另一對似曾相識的眼神,她垂下目光,讓濕意欽去,拿起筷子,輕聲道:“謝謝。”
那流轉的情思他並不十分明了,但是感動是無庸置疑的。他就坐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將粥慢慢送進嘴裏,他的歡悅也隨之揚升。直到她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有禮的淺笑道:“吃完了,你煮的很好吃。”他的歡悅竟至無言,只怔怔的瞧起她來。
“我吃完了,你不滿意嗎?”她歪著頭審視他,他的沉默使她不安。
他搖搖頭,伸出右手撫觸她的頰,她微微一僵,但沒有退縮。
他的凝望淡化了臉上的傷痕,沉澱了她的下安,勾攝住她的心魂,她下由自主的望進他眸底,那裏像一面夜海,正緩緩朝她靠近,直到他鼻尖觸及了她的臉,她閉上了眼睛,想遏制自己被蠱惑,但隨之而來的吻卻代替了那雙眼,銜住她的唇。
他輕啃、輕嘗她的唇瓣,沒有深入,只用憐愛的節奏品味這個泛著清淡花香的女子,對她而言,那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她並不討厭他的吻,但在不明白這個吻的意圖下,她不敢放膽沉醉,他愈往前,她愈退後,始終躲不開尾隨而至的唇,她抵住他的胸,別開臉,低聲問道:“這樣做不對吧?你一定哪裏弄錯了!”
“弄錯什麼?”他的唇擦過她的耳際。
“我和你,沒有愛情,怎能有吻?”她定定的看着他,忽然,他臉頰上的瘀痕提醒了她——她昨天才傷過他,他也忘得太快了吧!
愛情?他倒是沒想過這點,他只是順著自已的感覺定,他想見她,就來了;想吻她,就吻了,沒有女人質疑過這一點,也沒有人拒絕過他。他不是在第一眼就被這個女人吸引住,而是在每一次的意外交鋒中,那樣一點一滴的進駐了他的思維,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想投注在她身上。
且心之所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要如何解析那其中包含了多少愛情的成份呢?如果他們都想碰觸對方、親吻對方,還需要停下來問理由嗎?
他的遲疑讓她冷靜了下來,同時也讓她發現她讓他靠得太近了,甚至連平日的防衛都卸除了!她不得不承認他特有的魅力令她大意。
她往旁邊挪移,想遠離他的勢力範圍,但他長手一勾,攬住了她的腰,不想停止方才的愉悅。正當兩人各自為自己的堅持而角力時,門口傳來鎖匙“喀嚓”的轉動聲,讓他們暫時停止了動作,同時抬起了頭。
門開了,走進一個高瘦且及肩長發挑染成棕色的年輕男人,男人手上拿了一袋東西,一轉身看見在沙發上狀極親密的男女,陡地睜大了眼,錯愕不已。
“璟衣?”
她慌忙地掙脫言若濤,跳起來走向男人,手足無措地道:“你怎麼又回來了?”(謝謝支持*鳳*鳴*軒*)
“你早上不是說胃疼,我帶了胃藥跟吃的來啊!這傢伙是誰?”
男人粗眉大眼,滿臉不馴,帶著敵意地走向言若濤。
“你幹什麼?他是我的上司!”她拉住男人的手臂。
“那又怎樣?上司就可以吃秘書豆腐啊!”男人企圖掰開她牽制的手。
“你別亂來!我跟他沒什麼,他只是來看看我。”她緊抓住男人不放。
“你當我是瞎子,他那隻手就放在你身上,難道你需要多一隻手嗎?”男人放下東西,一把推開蘇璟衣,害她踉蹌了幾步。
“喂!不需要動手吧?你怎麼這麼粗魯!”言若濤從沙發一躍而起扶住她。
男人狐疑的看着行徑曖昧的兩人。“璟衣,你沒騙我,他真的跟你沒什麼?你沒瞞着我交男朋友?”
“你住口!我說了,我跟他沒什麼!”她轉向言若濤,求證似的問道:“對吧,副總?”
言若濤兩臂盤胸,下顎抬高,挑眉對著男人道:“敢問這位仁兄,你是她的監護人嗎?我跟她就算有什麼也是我們的事,你管得着嗎?”男人對蘇璟衣的霸佔姿態讓他很不是滋味,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蘇璟衣聞言駭異,忙對雙目瞪如銅鈴般的男人道:“他亂說的!你別相信,他現在就要走了。”她反身將言若濤往門口推。“副總,公司事忙,不便留你,謝謝你來看我。”
“喂!你這是做什麼?蘇璟衣——”
她不由分說,一股蠻勁將他推出門外,“砰、砰”兩聲,當著他的面把兩道門關上,將他隔絕在外。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鐵門——
居然——居然有女人敢把他趕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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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濤生氣了!
如果連小助理都感覺出不對勁,那她蘇璟衣就更不用說了。
他遲到、早退是慣性使然,但只要一待在辦公室,蘇璟衣便開始密集的進出那道門,執行他無所不用其極想出的瑣事,例如——重新再泡一遍味道不對勁的茶;將風格做作的那盆插花移走;所有國外的傳真他都不過目,一律叫蘇璟衣在一旁朗誦給他聽;將他的車開去保養廠保養;拿回送洗的西裝……
她不敢不從,卻開始懷疑自己跟貼身丫鬟沒什麼兩樣,她還寧願在他身後扇扇子,也好過到處奔波,正事卻一件也沒做完。
“蘇小姐,你瞧副總是哪根筋不對,明天新加坡的外賓要來觀摩,你的幻燈片資料不是還沒弄好,他怎麼老叫你做這做那?待會我幫你送開會通知單好了。”小助理往頭頭的地盤一探,伸伸舌頭。
“謝謝你,湘雲,我晚上晚點下班就行了。”她翻開一大疊合資案的檔案資料,下午勢必要趕工了。
內線燈又亮,她嘆了口氣,無奈的按下通話鍵。“蘇璟衣,進來!”
她伏在桌上,四肢頓感無力,小助理同情的看她一眼,愛莫能助的回到座位。
她站起身,調整好正確的面部表情后,昂首走進那道門。
“副總,有何吩咐?”她鞠了個躬,抬眼看他一眼。
他靠着椅背,手支著下顎,面無表情的審視着她。
“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這句話還真是無厘頭,是他叫她進來的不是嗎?
“沒有,副總,我還在準備會議資料——”
“你確定你沒有話要說?”他板起臉來了。
“呃——”她低下頭,看來他真的在生她的氣。這個人平時看起來不拘小節,可一旦怪脾氣一來,還真難伺候。“副總——我上次不是故意要趕您走,我只是怕——他衝撞了您,請見諒。”她抓了件最有可能的事來揣摩聖意。
“嗯。”他點點頭,表情緩和了些。
瞧!說到底,就是要她為那件事道歉。那為何不早說,硬是折騰了她兩天?真是怪胎一個,只不過是件小事嘛!
“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
“然後——”她謹慎的想着措詞。“我以後不會再隨便請假,勞駕您來探病,遇到這種事——”
她這樣回答對嗎?他看起來好像沒有比較高興點,反而臉色陰沉了些。
“你說你沒有男朋友?”
這句問話更加無厘頭,她該回答嗎?
“是啊,有問題嗎?”
“那個男人是誰?”他問的有些咬牙切齒。
她一愣,終於悟出他的癥結點在哪兒了,但是,他這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他?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喔?我記得你履歷上沒有家人,那麼什麼樣的人可以隨意進出你家?”
原來他是在懷疑她私生活不檢點!
“他是我的——”她思忖了一下,很難解釋這層關係。“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
言若濤瞪着前方一臉坦然的女人,很難相信這種“呼攏”小孩的話會出自狀若清純的她。
“你——當真不把我放在眼裏?”他目露寒光,突然俯首拿筆在一張白紙上不停地寫著。
她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兩手無措的背在臀后,等著無上權威的老師頒佈處罰方法,但是——她說的是實話啊!
“拿去!照着上面的細目去採買,馬上去!”他遞出那張白紙黑字。
她順從的接過來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後認命的轉身走出去——還是快閃為妙!
在跨出門口前,她驟然停下腳步,僵立了幾秒后,又轉身走回言若濤跟前,她咬着唇,眼眶裏閃著驚異及憤怒。
“副總——我——我不能去買最後一項!”她壓抑著起伏的胸口。
“為什麼?”他半眯着眼,撇嘴笑問。
他竟笑得出來?
“我——”她咬着牙,勇敢的直視着他。“我不知道你愛用的廠牌。”
他微傾著頭,還是那個迷人的笑容。“喔?我以為你很有經驗,就憑你的直覺去買吧!”
她不可思議的瞪着他,在那一刻,她對自己發誓,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海扁他一頓,讓他要買的這個東西永無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