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陸，恭喜你。”
“陸哥，厲害哦，摘得一花。”
“你們不要再提那件事了，不然我就和你們翻臉。”
雖然陸灝東在小猴子和白熊的刺激下，衝動的和宋心艾發展出超友誼的關係，但是事後他已經後悔不下千百次了，因為那晚他們是有“聽眾”的！
都是因為白熊強調眼見為憑，才會讓他在急於贏得賭注下，想出了這樣的方式。
可是他後悔了，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喜歡上宋心艾。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發現她是一個相當善良純真的女孩，成績頂好卻滿懷自卑。或許一開始他純粹是抱持着打賭及玩弄的心態，但是她實在對他太好了，好得讓他不由自主的在乎起她來。
陸灝東對於自己心態上的轉變感到惶恐，這明明是他所設計出來的一場遊戲，可結局卻遠遠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兩人的發展失控了。
他從小就好面子，所以絕對不會對自己低頭，更別說是對白熊認輸。他不但不能承認喜歡上心艾，更要以最激烈的作為來贏得這場賭局。
“小猴子，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這關繫着一個女孩子的名譽問題，請務必遵守我們的約定。”
“我們會遵守承諾的，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把那個宋心艾甩掉的？”白熊對於輸掉愛車一事倒是表現得很大方。
“聯考為重，各忙各的，所以沒時間聯絡。”他回答得乾淨利落。
“那她能接受這樣的答案嗎？”白熊從曹曉娟那裏是有聽到一些關於宋心艾的現狀，但基於男人間的友誼，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去關心那個在他們賭局下的犧牲品。
“管他的，久了就淡了嘛。”雖然是這樣說，其實他很害怕再見到宋心艾，因為自己真的是愧對她。
“酷，我就是欣賞你的帥勁。”小猴子在陸灝東接收白熊愛車的那一天，也沾光吃了一頓大餐，因此只好遵守三人共同的約定，絕口不提“往事”嘍。
“喂，還剩一個星期就要赴斷頭台了，你們都準備妥當了嗎？”
“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我老爸是希望我能出國念書，這次考試他只當是讓我測測實力用的，我沒有壓力。”白熊爽朗的說。
“不愧是有錢人家少爺。那小陸你呢？”小猴子看向陸灝東。
“繼續上K書中心奮戰啊。”
白熊接着問：“說到K書中心，你不是有美人作陪，這樣能清心寡欲的念書嗎？”
“你說的是誰？”
三中那個小美人啊，我聽曉娟說她可是‘哈’你很久了。”
“我才懶得理她，每天不念書，儘是塞些寫着風花雪月的卡片來，我可不像你大少爺不在乎聯考。我要是落榜，肯定在家族面前抬不起頭來。”
“猴仔，你自己呢？”
“看佛的腳借不借我抱嘍。”
陸灝東在K書中心苦讀十幾個鐘頭后，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剛把機車停好，就瞥見柱子后突然閃出一個人影。
“小陸。”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人，是宋心艾，他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我想見你，可是你都不接我的電話，我只有來你家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是燕妮告訴你的？”
“你不要怪她，是我求她告訴我的。小陸，我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麼你都不願意見我了？”
她哀怨的口吻，讓他的心都糾在一起。看着眼前的人兒，她很明顯的消瘦了一圈，不僅有黑眼圈，眼眶也顯得紅腫。
“我沒有不見你，我不是有告訴過你，聯考快到了，我們都需要全神貫注在上面，一切等考完再說。”他不敢正眼看她，怕自己會被她眼底的哀傷所動搖。
“你不是說過我們可以一起念書，再一起考上大學，為什麼現在全變了？是不是你覺得我太隨便，所以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他連正眼都不看自己，宋心艾覺得好沮喪。當初發生的親密行為，現在想想，只是讓自己羞愧而已。或許他是後悔和自己發生關係，所以才會急於逃開，而這讓她更是難以接受。
“你不要這樣說，這樣不但貶低了你自己，也相對的侮辱到我。”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答案，讓我知道我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沒有，你說到哪去了。”
“那二中的那個女生呢？她為什麼會寫那麼多的卡片給你？她一定很喜歡你吧。”
聞言有些急了的他，口氣不善的說：“你去過K書中心？你憑什麼探人私隱？”
憑什麼？他竟然質問她憑什麼！宋心艾心裏一陣劇痛，原來自己視為珍貴的付出，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我無意探你私隱，我只是遍尋你不着，想到你或許會較常出現在那裏。如果你不希望別人看到，就應該將那些卡片好好收起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管你。”
“那就不要再提了。”他其實並不想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但是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對自己死心，好好面對眼前的考試。
“我們是不是從此都不會再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這個考試對我來說很重要，我現在只想將全部的精神都花在上面，我想你也是一樣。至於男女之間的事，我想還是等到考完以後再說，你能了解嗎？”
“我了解。”她其實並不了解，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場夢會醒得這麼快，快得讓她不知所措。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愛我嗎？”
陸灝東看着宋心艾期待的眼神，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看他猶豫，宋心艾明白了。
“那你對我曾經有過像‘愛’那樣的感覺嗎？”
“有。”
“那就好，我了解了，謝謝你。”
“為什麼要謝我？”她的理智，讓他的心裏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謝謝你曾經給予我的一切，真的，我是由衷的感謝。”
她猛然將頭往上一甩，臉上的笑容是哀戚的。他突然心頭一震，有股不祥的預感浮現。
“你還好吧？”
“好，我很好啊。”
“你可別做什麼傻事。”
“我？不會，我膽子很小的，做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那就好，你要好好考試，我會為你加油的。”
“喔，你也是。那我回去了。”
“這麼晚了，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就好。”
“那我幫你叫車。”
他轉身到路口幫她叫車，臨上車前，她忍不住開口叫他。
“小陸……”
“怎麼了？”
就在陸灝東轉頭的那一剎那，宋心艾突然飛撲向前，緊緊抱住他。
“我愛你。”
他當場愣在原地，全身僵硬。
就這樣，陸顯東看着宋心艾尷尬的放下雙手，轉身跳上計程車。
此時，宋心艾再也壓抑不住的讓淚水狂奔而下。
而陸灝東就這樣在路邊站了好久。
“我是不是錯了？”
接下來的幾天，宋心艾絕口不提和陸灝東見面的事，小喇叭也以為他們小倆口和好如初了。
“心艾，明天就要去看考場了，好緊張喔，心艾我在和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心艾這幾天還是有一點怪怪的，雖然她說和表哥已經把話講開，兩個人也和好了，可是她卻沒有看見他來接過心艾，難道事情另有蹊蹺？
“心艾，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表哥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啊，你為什麼這樣問？”
“我總覺得你不太對勁。”
“沒有，是你想太多了，後天就要考試了，我當然會緊張啊，所以難免有些晃神嘛。”
“那明天表哥會不會陪你去看考場？”
宋心艾歪着頭，“不會吧，他也要去看他自己的啊。”
“哦，那我們明天一起去好嗎？”
“好啊，順便在考前看能不能遇上一些同學。”
“幹嗎，她們現在可都是我們的敵人啊。”考場如戰場。
“不要這樣說嘛，能在一起同學三年就是有緣。”
“好，你和她們有緣。我可是不想在考前看到不想看的人，會衰的。”
“那我們明天就直接約在考場大門見嘍。”
“好。”
站在考場外，宋心艾一副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紅色跑車，或許該說是看自車上下來的一對男女。是小陸！身旁還有一個女孩，一臉幸福的走在他身邊，而他的手，竟公然的搭在她的肩頭往考場走去！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她直覺的問到一旁，滿心怨恨他為什麼要選擇在這種時候公真相。難道他一點都不顧慮可能會遇上自己？
“嘿，心艾，對不起，路上塞車，讓你久等……心艾，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在哭？”
她以為自己將情緒掩藏得很好，沒想到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順着宋心艾的眼光看去，小喇叭也發現了陸灝東和那個女孩親密同行的背影。
“心艾，那不是表哥嗎？他身邊的女人是誰？他沒有看到你嗎？你有沒有去質問他？”
“小喇叭，我們已經分手了。”
“什麼？！你們不是和好了，哪時候又分手了？”
“我也不知道，小陸說聯考給他的壓力很大，要暫時分開來，以免兩人都考不好。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是因為第三者的關係。”
“表哥這樣太過分了，我去找他理論。”小喇叭捲起衣袖，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樣。
“算了吧，有什麼好理論的。我早勸過你不要受騙了，你就是不聽，現在知道被人耍着玩了吧。”小喇叭最不願意見到的曹曉娟竟然像鬼魅般出現在她們身後。
“你又在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我說，宋心艾當了人家下賭的目標都不自覺。人家現在將賭注贏走了，當然是將棋子丟一旁了。”
“你在說什麼外國話，我們聽不懂。”
“你聽不懂，我想宋心艾心裏該懂的。那個陸灝東根本從一開始就將你當成他賭局中的犧牲，玩玩就算了的。”
小喇叭看宋心艾一點都不還擊的任由曹曉娟說下去，心裏真的是急了。
“喂，你這樣說太傷人了。”
“傷人的不是我，是那個陸灝東。你知不知道，他們兩人的交往進展老早是那些臭男生打賭下往的話題。”
宋心艾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五雷轟頂般，五臟六腑瞬間燒焦了。
“你說這話不怕遭天打雷劈。”小喇叭難掩憂心的看看宋心艾，隨即轉頭斥責曹曉娟。
曹曉娟繼續大爆內幕，“陸灝東把我男朋友的跑車贏走了，難不成這還會是假的？”
“你騙人，我不相信，小陸不會是這種人。”宋心艾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沙啞，她突然抓緊曹曉娟的雙手猛力搖晃，嘴裏不斷重複着你騙人、你騙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正當曹曉娟想要用力掙脫她的手，只見她大叫一聲，然後就像瘋子一樣沖了出去。
小喇叭在第一時間沒有來得及抓住她，就這樣看着她迅速跑遠的背影。她匆匆的回頭警告曹曉娟，“要是心艾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給我走着瞧。”然後便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有沒有搞錯，要我負責？和她上床的人又不是我，我負什麼責啊！”
曹曉娟剛自言自語完，一轉身就迎上白熊鐵青的臉。
“我沒想到你的心地竟然這麼惡毒，她是你同學，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人家？”
“你吼我幹嗎，賭是你們打的，計劃也是你們安排的，你們能做，我為什麼不能說。”
“你……”
“我怎麼樣，你有種吼我，就回去叫你的朋友檢討檢討，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帶着新女朋友招搖過市的。”其實她心裏也很為自己同學抱不平。
“陸灝東……”
“我不要和你嗦了，我要進去看考場了。”
曹曉娟說完扭頭就走，留下白熊愣在原地。然而，一場風暴可能就此要展開了。
小喇叭將宋心艾追丟了，她不敢把事情告知宋氏夫妻，只有先回家，希望宋心艾會打電話來給她。
可等到的卻是宋媽媽打來的電話，當下小喇叭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宋心艾自考場離開后就一直沒有回家，是警察局通知他們，才知道宋心艾投河自殺了！
小喇叭在趕去醫院的路上不停的自責着，當初如果自己不要答應表哥，參與他們的計劃，要心艾去參加什麼鬼舞會，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當小喇叭抵達醫院時，只見宋媽媽和小傑一臉無神的坐在病床邊。
“宋媽媽。”
“燕妮，你來了！你快告訴我，心艾今天不是和你一起去看考場，怎麼會變成這樣，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了怕吵到宋心艾，宋媽媽拉着小喇叭到外邊通廊上。
“宋媽媽，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不知道，我一個好好的女兒，現在躺在裏面生死未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怎麼可以不知道嘛！”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痛哭失聲，面對她如此失控的情緒，小喇叭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她該說嗎？事關心艾的名譽問題，她能說嗎？
宋爸爸正巧到外面抽完煙回來，及時扶住宋媽媽因情緒崩潰而癱軟的身體。
“老婆，你不要這樣，心艾的同學要被你嚇壞了。來，先坐下來，冷靜一下，你這樣對裏頭的心艾是沒什麼幫助的。”
“老公，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們辛辛苦苦把她養了這麼大，她是為了什麼事情，連爸媽都不要了，我的天啊……”
“老婆，老婆！你冷靜點嘛，剛才醫生不是說心艾並沒有生命危險，你不要這樣反應過度了。”
宋爸爸只能忍住心裏的痛，現在第一要務是先將妻子的情緒安撫下來。
“我反應過度？我哪裏反應過度了，女兒從小到大我可是當寶在疼，怕她冷了、怕她餓了，現在為了一個不知道的原因，我們就有可能失去她，你叫我怎麼能不激動！
“燕妮，你老實告訴我，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宋媽媽，我……”
“我求你，知道就快說，我都快急死了。”
“今天……今天去看考場的時候，心艾看到我表哥帶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同行。”
“你表哥？你表哥帶別的女孩子關我們心艾什麼事？”
“我表哥叫陸灝東，就是心艾的男朋友。”
“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他是看我們心艾好欺負嗎？”
“徐同學，就只有這樣嗎？我們家心艾就為了這樣的原因想不開？”他想事情應該沒有這麼單純。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之前是有聽心艾說她和表哥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確實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
小喇叭打死也不敢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如果宋爸爸知道表哥的荒唐行為，一定會將他活活打個半死；再說這關繫着心艾的名譽，即使是她父母，自己也不敢透露半句。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也不勉強你，謝謝你這麼晚了還跑一趟，明天就要聯考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休息。”
“宋爸爸，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小喇叭覺得好愧疚，因為她認為自己也是傷害宋心艾的共犯。
“沒關係，我也要先送小傑回家睡覺。”宋爸爸指着因精神不支而趴在病床邊睡着的小傑。
“喔，那我就先回去了。宋媽媽，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明天考完再來看心艾。”
“你那個狠心的表哥呢？他還睡得着覺嗎？”氣昏頭的宋媽媽恨聲說。
“老婆，算了，明天要聯考了上切等考完再說吧。”
“那我們家心艾怎麼辦，她的一生就這樣毀了嗎？”
“沒有那麼嚴重啦，今年不行，明年再來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將寶貝女兒的命撿回來了，不是嗎？”宋爸爸安慰道。
“宋媽媽，我會將這件事告訴表哥的。”
“你先回去吧，明天好好加油。”
“謝謝宋媽媽，宋媽媽、宋爸爸再見。”
小陸，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小陸，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小陸，我好愛你喔……
“啊——”
準備考試的陸灝東不知不覺地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可是才入睡他就夢見宋心艾來找他，渾身像被雨淋過般濕個通透，說話還會顫抖。他嚇得大叫一聲驚醒過來，冒了一身冷汗。
怎麼會作這種夢？或許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自從那天和宋心艾分手之後，他一直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寧，他不想對自己承認，可是從那天開始，他常會不由自主地想念起她來。
想她的純真，想她的傻勁，想她為了自己減肥的決心。其實她真的很可愛，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她就不自覺的放鬆，聽着她憨憨的笑聲，他也打心底跟着笑……
“我真是瘋了，這種日子還想這些有的沒有的，明天就要聯考了，再胡思亂想下去就完了，還是早點睡吧！”
他收好考試用具，翻身躺在床上。
回想起今天下午去看考場的情形。
原本他是打算一個人去的，可是臨出K書中心的時候，那個二中的女生，竟然主動開口要搭他的便車，他想反正同考場，也就沒有拒絕。
沒想到一下車就遠遠看見宋心艾站在門口，才知原來兩人還可能是同考場。
為了怕她對自己還不死心，只有硬着頭皮拉個女人充數。當時未心艾好像突然臉色一白……
“唉，想那麼多做什麼，明天就要定生死了，哪能再想風花雪月的事，沒出息，睡吧，再不睡明天可要慘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