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發酵劑,這話或許不見得完全正確,但是對喬品織心中的不安來說卻是再貼切不過。
在心裏煎熬了兩天,喬品織儘管已察覺到凌繼筆心情的變化,知道自己應該要放手,可她就是沒有辦法這樣就認輸。
因此,她在上班時間打了通電話到葉頤珍工作的部門,和她約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接到電話的葉頤珍雖然詫異,但也猜到喬品織的目的,終究還是拗不過她的堅持,不得不出來一趟。
果然,喬品織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為什麼還不離開?」
葉頤珍看着她,懷疑她根本沒把自己說過的話聽進去,「你們之間的問題跟我離不離開根本沒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尤其在得知她就是當初捐贈骨髓的人後,她就知道自己不再穩操勝算了。
她過於篤定的語氣引起了葉頤珍的注意。
沒有為自己的話做出解釋,喬品織逕自指控道:「或者你想一直賴著,好找機會接近繼隼?」
「我留在凌氏是因為——」
「因為你利用車禍要求繼隼負責。」喬品織一口咬定。
「什麼?」
抓着水杯的手倏地握緊,喬品織開始無理取鬧。「你明明知道車禍的事根本不是繼隼的錯。」
「從一開始我就這麼說過了。」
「那你就不應該接受這份工作!」
嘆了口氣,她實在不想跟一個捍衛自己愛情的女人爭論。「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並不能真正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
「你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比起上回見面時,她發現今天的喬品織語氣要強烈許多,甚至可以說是很不理智。
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她的態度改變如此之快,她卻看得出來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費時問。
「公司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見她要離開,喬品織急着站起來,「被我說中覺得心虛了?」
將喬品織的心態看在眼裏,葉頤珍理智的不再說什麼,只是加快離開的腳步。
她的沉默卻讓喬品織更不安,就見她衝出咖啡館,對著前方的背影質問,「你敢說不會喜歡上繼隼?」
這句問話讓正要下樓的葉頤珍突然愣住,因為直到現在之前,她根本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喬品織搶在這時衝到她面前,才要追問她的回答,後腳跟卻一時踩空——
葉頤珍連忙想出手拉住她,卻依舊沒能來得及。
就在一陣尖叫聲中,喬品織摔落到樓梯的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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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凌繼隼接到通知趕來病房時,只見喬品織頭裹着紗布,靠坐在病床上。
由於跌落的位置離轉角只有十個階梯左右的高度,喬品織除了前額撞傷和些許瘀青外,傷勢並不是太嚴重。
病床邊的葉頤珍見到他進來,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來的路上他一直不能理解,這兩個人怎會碰在一塊兒。
不等她說明事情的經過,病床上的喬品織突然搶先一步說道:「她不是故意的!」
此話一出,不單是凌繼隼,就連葉頤珍也是心頭一陣錯愕,直覺地望向喬品織,發現她也正望着自己。
「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一剎那,葉頤珍才從她假意偽裝柔弱的眼神里明白過來,尤其是注意到凌繼隼也正望着自己時。
按理說她該為自己辯駁,但是就在對上喬品織那嗔怨的一眼時,腦海里突然閃過稍早喬品織在咖啡館門口對她說的話。
你敢說不會喜歡上繼隼?
葉頤珍冷不防心頭一陣衝擊,人也跟着啞住了口。
她的沉默雖然讓喬品織意外,但望着她的眼神卻不見絲毫緩和。
直到轉向凌繼隼,喬品織眼神里的強悍才斂去,語帶體諒的說道:「反正傷得也不是很嚴重。」
凌繼隼聽完喬品織的話後只是靜靜的轉向葉頤珍,要知道她怎麼說。
望着凌繼隼,她的腦袋裏倏地一片空白,最後竟只說出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便退出病房。
沒有道歉,也沒有解釋,就只是轉身走出病房?
「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一會。」凌繼隼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追了出去。
聽到他要離開,喬品織想要阻止已來不及,只能忐忑的望着病房的門。
走廊上,還沒走遠的葉頤珍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手臂,回頭見拉住自己的人居然是凌繼隼,她訝異的問:「你怎麼出來了?」
凌繼隼卻只是問道:「為什麼不解釋?」他相信事情的經過一定有它的理由。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這麼說,該不是相信她吧?
望着眼前的凌繼隼,葉頤珍卻覺得喬品織問自己的問題好像有了解答了。
問題是,怎麼可能?
否認的同時,腦海里卻不自覺浮現起這陣子的種種。
他抱她去看醫生,阻止梁冠廷對她動粗、在電梯裏幫助她脫困、在她吃壞肚子時守候在病床前……
毫無疑問的,她如果不是腦袋秀逗,肯定也是在發燒,否則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三不五時就惹自己生氣的男人?
早被家人磨光的脾氣只要一站到他的面前,便又全冒出頭來:對於他成天管東管西,明明覺得約束,未了卻又總是認命的依從。
這樣的自己就算不是有被虐待狂,肯定也正常不到哪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決定先弄清楚事情的經過。
雖然之前自己曾多次誤解過她,卻也因為這樣,如今對她的個性已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他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
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去照顧她嗎?」她反問道。現在的她根本沒法好好跟他說話。
看出她的迴避,明白眼下大概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於是凌繼隼仔細的檢視她一遍後簡短的交代,「回去小心些。」
等他放開自己後,葉頤珍才慢半拍的會意過來,他那一眼是要確認自己沒有受傷,當下更是被他不說出口的關心給亂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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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喬品織見到凌繼隼回來,按捺下住心中的緊張,試探性的開口問他,「頤珍回去了嗎?」
見到男友點頭,確認他的確見過了葉頤珍後,喬晶織心中的不安更甚,無法確定他從她那裏聽說了什麼。
「你沒怪她吧?」
雖然不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凌繼隼料想應該只是單純的意外,所以開口回道:「既然你也說她不是故意的,我有什麼理由怪她?」
「是、是啊,我只是擔心她太過自責。」她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的開口,「我想她應該只是一時衝動,並不是真的有意……」
她話里的意思讓凌繼隼倏地蹙起眉來。
病床上的喬品織見到他皺眉,或許是不安也或許是因為心虛,說到後來竟沒了聲音。
只不過凌繼隼並未察覺到她的異狀,只是不斷猜想着葉頤珍為何會動手。
將男友的不發一語看在眼裏,喬品織再接再厲的說:「她應該是因為嚇到才會否認。」
聞言,感到疑惑的凌繼隼不禁抬起眼來。
這個舉動看在心虛的喬品織眼裏似乎別有深意,於是她進一步辯解道:「可能是讓我摔下樓,一時害怕,所以才會否認……她不是有心的……」
儘管字裏行間似乎儘是對葉頤珍的維護,卻也依稀透露出對方的所作所為,凌繼隼不禁又想起上回在辦公室的情形。
不用了繼隼,我沒關係的……
他不禁端詳起喬品織,思忖她究竟是因為情急口拙,或是說者有心。
留意到她眉宇間那抹不甚自在的慌張,原本無意深究的凌繼隼不動聲色道:「她沒有否認。」
絞盡腦汁想圓謊的喬品織猛地聽到凌繼隼這麼說,到嘴的編派也及時煞住。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又說了一次。「她什麼也沒說。」
這下,喬品織才意識到自己的急切,「是、是嗎?」
如果前一秒凌繼隼還只是意在試探,那麼這一秒他幾乎可以確定喬品織的意圖了。
問題是,她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她跟頤珍之間根本稱不上認識。
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喬品織雖然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卻又擔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勉強撐起笑容問起,「怎麼了繼隼?」
凌繼隼因為一時沒能弄懂她心裏的想法,於是隨口帶過,「沒什麼。」
聽出他似乎無意再深究,她才在心裏鬆一口氣。
只不過凌繼隼雖然沒有繼續問下去,心裏卻不曾停止思考這個問題,也因此想起葉頤珍跟他說過,品織的不安以及缺乏信心……
會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對她產生了危機感嗎?
問題是,為什麼是頤珍?
反問自己的同時,他的腦海里又想起那回頤珍的問話。
我是你妹妹嗎?
不,他可以很肯定的說,自己從來不曾當她是妹妹,甚至根本就不希望她是。
那麼他對頤珍,究竟存在着什麼樣的想法?
從醫院裏回公司後,凌繼隼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真的只是因為覺得對她有責任,所以才不由自主的約束起她、為她作主張?
即便是出於補償心理,凌繼筆也很清楚這不是他的作風。
尤其在她面前,自己向來自豪的理智卻屢屢失控,頻頻對她產生誤解。
甚至,她也是截至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能輕易激起他情緒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他所從來不曾思考過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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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凌繼隼在下班後總會繞到醫院探視喬品織,但心裏的感覺也益發確定。
不過今天他並沒有到醫院,當葉頤珍下班回家,瞧見停在巷口那輛眼熟的黑色轎車時,一時之間竟拿捏不定該作何情緒。
打從那天在醫院裏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後,今天是她首次再見到凌繼隼,儘管心裏仍有些不確定,還是不由自主的走上前。
車裏的凌繼隼在她往這頭走來時便已瞧見她,如果說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是要親自確認對她的感覺,那麼這會兒他能完全篤定了。
雖然一開始是出於補償的心理而無法對她放任下管,但是曾幾何時,那樣的心情已在無形中悄悄轉化,就連他自己也遲至現在才察覺。
葉頤珍在他思忖的同時來到車子旁,前一秒還拿捏不定的情緒在瞧見他降下車窗時猛然變得清晰,「你從公司過來?」
雖然意外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事,但他還是點頭承認,「對。」
她聽完表情立刻起了變化,「就知道你這人壞心眼,既然一樣要過來,幹麼不順便送我回來?」
她直覺的埋怨,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口吻已像是個抱怨男友不體貼的女孩。
反而是凌繼隼,原本認為以兩人間的關係就是他主動開口,她也不見得願意搭他便車,如今聽來,在無形中改變的人似乎不單是他。
「不問我為什麼過來?」發現她的改變,他開心的笑着問。
雖然對他的突然到來感到意外,不過既然明白自己對他的心情,她索性利用這機會再作最後確認。
於是她沒有回答凌繼隼的問題,逕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這是頭一回,她不等凌繼隼開口便自動上車,看在眼裏,他雖然高興,嘴巴上卻不作表示。
「說吧!」她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也許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不該繼續綁着她。」思考了一陣子,他才突然說道。
「什麼?」突然聽到這話的葉頤珍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
明知道她的錯愕,他卻笑彎了嘴角,「你似乎老愛質疑我說的話。」
但葉頤珍沒有心情理會他的玩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不是要我想清楚?」他拿她說過的話反問她。
她是這麼說過沒錯,只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他會在她終於弄明白對他的心情後想清楚,甚至還特地過來告訴她答案。
「你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語氣里儘是無法理解。
看着她柔嫩的小臉,凌繼隼並沒有回答,事實上,他過來的目的早在剛才見到她走來的那一眼便已達到。
只不過眼下的他還沒有資格說出來,起碼在與品織間的關係釐清之前,他是沒有資格的。
「今天是。」斂去笑容,他微微點頭。
「就這樣?」就為了告訴她她說的沒錯,所以特地過來?
「或者一塊吃過飯後再送你回來?」
他的提議讓葉頤珍莫名一惱,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又或者失望什麼,她想也不想的動手推開車門。
雖然看出自己的回答惹惱了她,但凌繼隼也只能無奈苦笑。
就在她要甩上車門時,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手,然後表情不自在的回過頭來。
見到她回頭,凌繼隼只是揚起眉,等待她出聲。
「上回你說不一定要是妹妹,那是為什麼?」這幾天,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她。
突如其來的追問讓他留意到她困窘的神色。
這一刻,凌繼隼似乎察覺到,她今天之所以不太一樣的原因。
也許,他的確不是唯一改變的人。
「為什麼突然想知道?」他反問,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而葉頤珍像是被什麼難題給問住似的,競答不上話來,只是紅透了臉。
看在凌繼隼眼裏,像確定了什麼似的揚起嘴角,語帶深意的說道:「你會知道的。」
望着他篤定的眼神,她似乎在裏頭捕捉到一點什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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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喬品織的傷勢儘管已經沒有大礙,卻不急着出院,為的就是凌繼隼難得的關注。
像這會,男友來電告訴她,晚點會議結束後會過來一趟,喬品織因此在心裏期待着。
巡房的護士見她掛上電話,臉上還帶著甜蜜的笑容,便笑着說:「喬小姐真是幸運,有凌先生這樣體貼的男朋友。」
「哪裏。」嘴裏雖然得體的應對,心裏卻不無得意。
「早上凌先生還特地打過電話,跟醫生關切你的傷勢。」
「是嗎?」她有些意外繼隼會有這樣的舉動。
「醫生還在電話里跟凌先生保證,說你復元的情況十分良好,就是要出院也沒問題。」
前一秒還掛著笑容的喬品織冷不防聽到護士這麼說,倏地白了臉。「你說什麼?醫生告訴他我可以出院了?」
話剛落下的護士被她這麼一質問,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是……有什麼不對嗎?」
見到護士探詢的眼神,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急切,這才隨口帶過,「沒什麼。」
看出她不願多說,護士也不好再往下追問,檢查完後便離開病房。
待護士離開後,喬品織才讓懊惱顯露出來。
她之所以不急着出院,為的是想保有男友的關心,結果醫生卻告訴他自己可以出院的事實。
正覺懊惱之際,她又想起,既然繼隼已經聽說了她復元的情況,晚點為什麼還要特地過來?
以他重視工作的態度,沒理由在上班時間抽空過來,尤其剛才在電話里,聽他慎重的語氣,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跟她說。
想到這,喬品織突然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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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接到喬品織的電話,葉頤珍除了驚訝外還是驚訝,她以為經過咖啡館的意外之後,她們應該不會再見面才是,結果這會兒,她居然要求自己到醫院一趟。
她雖然不認為自己介入了喬品織與凌繼隼間的感情問題,但是在她的堅持下,終於還是來了。
推開病房的門,葉頤珍原本預期她可能像上回那樣缺乏理性,然而,病床上的喬品織雖然沒有好臉色,神情看來卻頗為平靜。
沒有多餘的寒喧或是廢話,喬品織見到葉頤珍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以為繼隼為什麼喜歡你?」
她的語氣出乎葉頤珍意外的平靜,就像是兩人在凌繼隼的辦公室碰面那回一般。
不過她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除了無法確定凌繼隼對自己所抱持的心情外,也聽出她語氣里的意有所指。
見她不作聲,喬品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表情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說道:「他是為了報答你。」
雖然早料到喬品織說不出什麼合乎常理的理由,但她仍是忍不住為聽到這樣離譜的答案而呆住。
喬品織只是不疾下徐接着道:「報答你在兩年前捐贈骨髓,讓他能夠活下來。」
之前,她因為擔心葉頤珍在知道真相後,會以此作為藉口來接近繼隼而遲遲沒敢說出來,如今,在預期男友將要對她提出分手後,便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冷不防聽到這樣的話,葉頤珍直覺感到疑惑,「什麼?」
畢竟,自己是不是捐贈過骨髓,她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
沒有理會她的懷疑,喬品織逕自說道:「你可以不相信,不過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心裏覺得荒唐,偏偏喬品織的神情看來又不像是在胡言亂語,未了她只能肯定的說:「我沒有捐贈過骨髓,從來沒有。」一方面又在心裏懷疑,凌繼隼之所以執意要補償她的原因,難道是因為誤認她是當初捐贈骨髓的人?
喬品織這麼說無非是為了打擊葉頤珍,卻沒有料到會聽到她否認,語氣又是如此的篤定。
直覺的,她也以為是認錯了人,但旋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凌繼隼的個性,不可能犯下這樣草率的錯誤。
雖然不明白葉頤珍為何如此肯定,喬品織還是說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到宏光醫院找一位叫楊易維的醫師,他可以證明。」
乍聽到楊易維的名字,葉頤珍不無詫異,隨即想起自己意外撞破頭那回,時間不正好是在兩年前?
問題是,當時的自己是因為腦震蕩才住院觀察,根本就不是什麼捐贈骨髓。
雖然不明白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麼,不過喬品織也看得出來她已有些動搖。
「或者你以為繼隼為什麼處心積慮的想補償你?」
「那是因為——」
「車禍的道義責任?」喬品織飛快地打斷她,一臉諷色,「別告訴我你真的相信?」
的確是很難讓人相信,之前她也是因為想不透,最終才只能以責任感過剩那樣牽強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如今回想起來,凌家兄弟極力想補償的模樣,以及楊易維不斷在旁敲邊鼓的行為,的確不是尋常的肇事責任所能解釋過去的。
「因為你拒絕了繼隼所提供的支票,他才不得不把你留在身邊。」
葉頤珍雖然不願相信,喬品織卻句句說得篤定,讓她毫無反駁的餘地。
病房的門正好在這時推了開來,見到進門的凌繼隼,葉頤珍腦子裏更是一片混亂。
下一秒,沒等凌繼隼開口追問,她便突然跑出了病房。
凌繼隼直覺就想追出去,不過這回喬品織先一步喊住他,「繼隼!」人也跟着下了病床。
凌繼隼雖然頓下腳步,但對於葉頤珍離去前的那抹神情卻無法釋懷。
「不要去。」喬品織拉住他,阻止他離開。
這個舉動也提醒了凌繼隼自己的來意,雖然不清楚發生的事,但是眼前他必須先與品織問的關係做個了結。
見他打消了離去的念頭,喬品織暗暗鬆一口氣,卻又像害怕聽到他開口似的搶先一步說道:「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凌繼隼搞不清楚狀況。
「我只是害怕你會離開我,才會忍不住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她。」
縱然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他卻也聽出事情的嚴重性,「告訴她什麼?」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害怕會失去你,才會把當初移植骨髓的事全告訴她。」
聽到她未了的那句話,凌繼隼心頭一震,壓根沒有料到她會知道這事,甚至是對頤珍說了出來。
而他這才理解,頤珍離去前望着他那難以置信的眼神。
喬品織原本預期他在聽完自己的話後會發怒,結果卻見他像泄了氣似的沉默下來。
預期外的反應讓喬品織的不安更甚,因為這也意味着繼隼比她原先所以為的還要在乎那個女人。
害怕失去的情緒讓她再次軟聲道歉,「對不起繼隼,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這麼做。」
不料,她卻聽到凌繼隼低低的說:「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她不禁心慌的搖頭,「不是這樣的——」
「不管基於什麼理由,我都應該早點讓你知道。」
「我不要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愛你。』喬品織急切的搶白。
回應她的是凌繼隼的道歉,「我很抱歉。」
他鄭重的語氣讓喬品織完全說不出話來。
雖然無法回應她的心情,凌繼隼對她當初在病中細心照顧的那份恩情卻沒有忘懷,「其他方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提出來。」
見到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如今居然這樣低聲下氣的跟她道歉,喬品織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他了。
她早該知道,不屬於自己的終究還是無法強留。
縱使心底有千百個不願意,最後,她還是鬆開了那雙不屬於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