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首座,綠族的族長已經到了。”雷恩前來向龍藏海報告。

“是嗎?”龍藏海正在享用一杯咖啡,眼皮連眨都沒眨一下,“那就先安頓她,請她在我的王宮中休息幾日。”

“首座,您不準備接見她嗎?”雷恩問。

“我答應給她一個晉見我的機會,可沒說是什麼時候。不耐煩的話,她可以走;如果要留下,就按我的規矩來。”他的口氣一派輕鬆。“是。”雷恩躬身退下,他早該知道龍藏海是不會輕易見綠族族長的。

很快的,一周的時間已經過去,但龍藏海絲毫沒有要見綠音的意思,他似乎要讓綠音自己打退堂鼓。

但是綠音也是同樣的固執,她每天都會請雷恩將她的請求轉達給龍藏海,只是得到的回答從沒變過。

“族長,首座說請您等待。”

從龍藏海房間出來,雷恩無奈地面對綠音。

“是嗎?”綠音垂下頭。

“族長,我看您還是回去吧!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向首座說明,請他加倍付遷移費用。”雷恩勸說道。

綠音搖了搖頭,“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我一定要與首座說說我們的想法。”

“族長,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首座。他不會答應你們的,首座並不喜歡幫助別人。”雷恩說道。

綠音微微一笑,“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雷恩先生。”

她向他恭敬地鞠躬,“我會繼續等下去的。”她堅定的說道。雷恩嘆了口氣。像這樣堅持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遇到,他敬佩她的毅力。

與雷恩告別後,綠音有些煩悶地來到行宮花園。

這是整座王宮中,她最喜歡的角落。

冷血龍王真是奢侈!水源是沙漠中的黃金,而他卻可把整片綠洲修建成他王宮內的噴泉,以用來欣賞。

這就是貧富之差,她的族人幾乎無衣蔽體,而他卻享受着帝王般的生活。這也是她執意要見他的原因,因為她一定要藉助他的力量,來改變族人的生活。

原始固然是一種美麗,但對於一個民族來說,愚昧代表的就是落後。

煩悶之下,綠音伸手捧了把清水。在陽光的映照下,每一滴從她指縫間滴下的水珠,都波光閃耀。

精靈!

龍藏海有些驚艷的看着噴泉旁邊的那抹綠色身影。他不知道她是誰,可是她的美給他一種熟悉感覺。

沙漠綠影!他腦中閃過雷恩所提的這個名字。

綠影,真是名副其實呀!雖然她臉上矇著綠紗,讓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光是這樣,就可以想像面紗下的容顏,是怎樣的動人心弦。

不愧是大漠第一美女!

噴泉邊的水霧,把那翠綠的身影籠罩在其中。

“居然還有水霧!真是難得一見的景緻呢。”綠音快樂的微笑着,看看四下無人,她小心地摘下面紗,閉上眼睛、半仰起頭,享受着這一刻水霧覆上肌膚時的清涼感受。

“精靈!”

看到她臉的那一刻,龍藏海忍不住輕呼出聲。

她太美了!

“什麼人?”忽然傳來的男子聲音嚇了綠音一跳。她驚恐的睜開眼,目光盯着面前的白霧,戒備的問。

當她站起身時,有一種香草的芬芳飄向龍藏海的鼻中。

這味道,還有這聲音,就如同他童年記憶里,最動人的聲音和味道………

會嗎?會是她嗎?會是他尋找多年的人嗎?他要看清她。他急着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於是快步向她走了過去。

綠音緊張無措的連面紗都忘記戴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從白霧中走出的身影。

綠色!他的眼睛是綠色的!

她心頭一窒。這雙眼睛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也擁有這樣眼珠的人,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龍藏海一步步接近她,她的五官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是她嗎?他不敢確定,畢竟那時候,他們都還很小。

“你是誰?”綠音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為何,她不怕這個陌生人。

雖然他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暴戾之氣,可他卻又出奇的英俊;當他從霧中走出時,顯得那麼地優雅高貴,就好像一位王子。

龍藏海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她的臉頰。

這舉動嚇了綠音一跳,她馬上躲開。

“你是真的。”他笑了。剛剛那一刻,他真的觸摸到了她。

他的笑容讓綠音又再度錯愕。記憶中,很久以前,也曾有一個人擁有過這樣的笑容。每當他心滿意足,他快樂,他感到安全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微笑。

“你怕我嗎?”龍藏海的話讓陷入沉思中的綠音猛然驚醒,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他,與他的綠眸相對。

“你不是這裏的人,我從來沒有在宮中見過你,你是個過路的遊客嗎?”她偏着頭問。

龍藏海沒有回答。她沒有見過他,是因為他一直不肯見她。他專註地打量着她,心頭的疑團更重。

綠音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精製的羊皮水囊,從水中汲水后遞到他手中。

“如果是為了取水,那現在快走吧!這裏很危險,不是你可以接近的,走了之後,就別再來了。”她擔憂地說道。

然而龍藏海依舊站在原地看着她,連一絲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綠音皺皺眉。這個年輕人真奇怪。

“我也要走了,你小心些,快走吧。”她又催促了一句,然後提起裙擺轉身欲走。但就在轉身時,她被龍藏海拉住了手,手上拿着的綠色面紗,也順勢落到了他的手中。

“等等。”龍藏海不讓她走。“告訴我你的名字。”

綠音搖頭,“在大漠裏,女人是不能輕易把名字透露給外族男子的。”

“告訴我,否則我不放你走。”他霸道而又認真地說。

“你會被殺死的。”她說道。

“沒人敢。”在他的行宮裏,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你到底是誰?”她戒備了起來,這個男人的張狂放肆,讓她有些擔心。

龍藏海又是一笑,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笑容里充滿了捉弄的神情。

“你猜?”他對她說道。

綠音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我告訴你名字,你就放開我?”

龍藏海考慮了一會,然後點點頭。

“你先放手,我說話算話。”

龍藏海放開了她,他並不怕她逃走。

綠音美麗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狡猾的笑意,她向後退了幾步,直到保有一定距離才停住。

“在沙漠,女人是不能把名字隨便透露給外族的男子的,除非,她打算嫁給他。但是我又答應告訴你我的‘一個’名字,為了信守承諾,我告訴你,我‘又’叫沙漠綠影。”

她輕笑出聲,在他錯愕的同時,她已經從水霧中消失了。

龍藏海感到好笑,她的聰明今他記憶深刻。聽雷恩說,連那個沙漠惡魔戈薩爾都對她垂涎不已,可她卻能應付自如。也對,也只有這樣聰明的女子,才能帶領一群族人,生存在這殘酷的大漠中。

望着她遠去的方向,他的唇邊泛起一抹微笑,不管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都定會再見到她!

***************

“您要立刻召見綠族的族長?”雷恩以為自己聽錯了,首座分鐘前還說不見,怎麼去了一趟花園就改變主意了?

龍藏海坐在華貴的王座上,一副慵懶的神情,“她不是急着要見我嗎?我現在願意恩賜她晉見的權利。”

“可是首座,是什麼使您改變了主意?”他實在好奇。

龍藏海把身體的重心換到另一邊,綠色的眼眸斜睇着雷恩。雖然他看上去依舊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但雷恩卻感覺出他的不耐煩。

“雷恩,我記得你並不是個愛問問題的人。”龍藏海說道。

雷恩臉色大變,緊張不已。“我失禮了,請原諒。我馬上去請族長過來。”直到龍藏海大手一揮,他才如蒙大赦般地退了出去。

龍藏海從腰間解下沙漠綠影的面紗。那面紗上,用金線小小地綉着一個秀氣的G字。

會是Green的第一個字嗎?他挑了挑眉猜想。

非洲大多數部族只擁有自己的語言,而沒有自己的文字,而她竟然會英文!?他又一次對她刮目相看。

這世上還會有人比他更加惜綠的人嗎?他不相信巧合,卻相信緣分。他尋找了十三年的人,竟會突然地出現在他面前,而且變得更加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他一定要證實,她就是當年的綠音!

不久,綠音在雷恩的陪同下走進了他的大殿。

她低着頭,一身盛裝。翠綠的長紗裙拖曳在地,烏黑的長發在綠紗中和翡翠額玉的襯托下更顯突出。

龍藏海欣賞着她的美麗,她象牙般的白皙膚色,好像出生嬰兒一樣吹彈可破,令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唯獨今他不滿的是,她又戴上了面紗,只留一雙明媚的眼睛在外。

綠音低着頭。沒想到冷血龍王會忽然召見她,她終於有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了,這突如其來的喜訊令她興奮不已。

空曠的宮殿,令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肅穆。雖身為一族之長,可卻從未真正感受過王權至尊。在綠族中,最好的“宮殿”是她的帳篷;可與龍藏海的行宮相比,她的帳篷比不

上人家的一間傭人房,這就叫懸殊。

她在雷恩的陪同下向前走去,直到走到大理石長階下,她才停下了腳步,仰頭向高高在上的王座望了一眼。王座上的人離她太遠,她所能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模糊的影像。

她又低下頭去,向著高處的人深深鞠躬。

“綠族族長拜見首座。”她命令自己冷靜,忘記他是什麼冷血龍王、忘記有關他種種殘暴的傳說。為了族人,她要表現出最優秀的一面,儘管如此,她此刻還是慌亂不已。

“綠族族長?我不接受這名字。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一個高高在上的聲音響起,好像一道命令傳人她的耳中。

“對不起,陛下。在沙漠,女人的姓名是保密的。”她又一個鞠躬,語氣謙卑的解釋道。

“那是你的法律。這裏是我的王宮,你既然稱我為陛下,就要遵守我的法令;否則……族長大人,你還是請回吧。”

綠音皺着眉,難道這就是王權至尊?她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你可以考慮,但我一向不擅等待,我會用我的方法讓你的族人遷移的。”那聲音又說道。

“您不能!非洲有一百多個部落、無數個國家城邦,我們擁有自己的法律及處事方法,絕不接受任何一個聯合政府。如果您想用政府批准的開採權來威脅我們,那是沒用的。”

她知道自己這番大膽的搶白可能會激怒他,可事到如今,為了族人,她寧願拼一拼。

那高高在上的人一陣張狂的大笑。

“政府?族長,我沒想到你這麼天真。”他的聲音里滿是戲謔。“政府和政治對我來說就好比無稽之談,或者說像小孩子手中的電子寵物。我凌駕於任何政府之上,是我養活了他們。”

綠音臉色慘白。這個男人未免太張狂了,怪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稱呼他為冷血龍王,而她竟還着想世界最大恐怖組織的首腦,會服從於政府!?

“首座。”

“算了吧!族長,你並不明白,對我來說,只要我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得到。”

當那聲音說出這句話時,綠音感受到了心靈的顫動,這話好像是特意對她說的一樣,叫她的心無端抽緊。

“你可以離開了,族長。”龍藏海冷冷的說。

綠音沒有離開,她站在原地挺了挺胸,昂起頭直視那模糊的影像。

“陛下,如果您執意要知道我名字的話,為了我的族人,我可以告訴您。我的名字叫綠音。”她不得不妥協。

綠音!?站在一旁的雷恩,乍聽到這個名字時,幾乎昏倒。他猛地抬頭去看龍藏海,毫不意外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找到一絲微笑。

首座早就知道了!

天啊!首座苦苦尋找了十三年的女人,竟會這樣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簡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龍藏海身體向後靠去,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果然沒有認錯人,是她,他的綠音!

他眼前出現了童年的情景——一個全身綠紗,身上有着叮叮噹噹的珠環在響動的小女孩,鑽進帳篷里,微笑着對一個滿身傷痕的少年說道:“我的名字叫綠音。”

當年,她和他說過同樣的話。他終於找到她了。

“首座,您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現在可否請您聽我談一談我們的想法?”她急於把話切入主題,可他顯然沒有這個興趣。

“綠音,綠色的聲音?”他問。

“不,是福音,綠為我們帶來生的福音。”她的語氣略顯不耐。“陛下,我是來與您談我族的事,為何您始終不願進入主題?”她終於忍無可忍。

“綠音族長,你可知就憑你剛剛無禮大膽的頂撞,就可能激怒我殺了你?”他存心逗弄她。

綠音一愣。她激怒他了?他要殺了她嗎?可笑的是她還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她絕不能就這麼死去,她不甘心!一想到這裏,綠音猛然提起裙擺,向著那高高在上的冷血龍王沖了過去。

她的這個舉動嚇壞了一旁的雷恩。

“族長!”他大驚,想阻止她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綠音衝到了王座前,“首座,請聽我說,無論您要如何處置我都好,但請您幫幫我的族人們,我……”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清面前的人。

她正面對着鼎鼎大名的冷血龍王,然後清楚地感覺着,他那目光的的的綠眸中所射出的光芒。

綠在她身上是柔和而又生機盎然的高貴色彩;可為何到了他身上,卻顯得那樣冷酷?在他的眼底,她看得見種種複雜的神情,霸道、嘲諷、憎恨……像是這個世界欠了他什麼一樣。

是什麼樣的經歷,使得年輕的他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我們又見面了,沙漠綠影。”

龍藏海看着她,當她衝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一種久別的溫柔,如暖流一樣直襲他心頭,叫他幾乎就要忘了所有的擁她人懷。

“是你?”綠音終於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個在花園中見過的英俊男子。她當時還以為他是路過的遊客,沒想到竟會錯得這麼離譜。

“你很大膽,綠音。”他欽佩她的勇氣,敢直接衝到他面前頂撞他的人,她是第一個。

他自作主張地扯下她的面紗,欣賞着她的美麗。她比小時候更加迷人了!

“我……”綠音後退了一步。這太突然了,她無法從怔愕中清醒過來。

“我記得你說過,在大漠,女人只把名字告訴她未來的丈夫。”他湊近她,綠色的眼眸中閃着光芒。

“我並不心甘情願。”她害怕了,尤其是他的突然靠近,令她一陣頭暈。

“在大漠,女人的貞操更甚於名字吧。”他故意嚇她。

綠音吸口冷氣,她意識到他在想什麼,“你不能,我是緣族族長。”她手腳冰涼,身體微微顫抖。

龍藏海大笑,“你還不明白嗎?在我的行宮裏,你不是什麼族長,只是個女人。”

“你不會……”她試圖掙扎。

“又來了,親愛的綠音。”他倏然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綠眸逼視着她烏溜溜的黑眼珠。

“我說過的,只要我想,我就會得到。”

“你……”綠音重重地喘息着,頭暈目眩的感覺越來越重,她隨時都有昏倒的可能。

“我嚇到你了嗎?”她的模樣刺痛了他,他不自覺語氣變得溫柔,憐惜起她來。輕輕一拉,他將她帶進懷中。

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拉,綠音倒在他臂彎中。

她狠狠地閉了下眼睛,然後又鼓起勇氣睜眼直視着他,以顫抖的聲音回答他:“不!如果犧牲我的貞操,可以換得你對綠族的恩賜的話,我……我願意。”

龍藏海愣住了,綠眸直視着她。他沒想到會逼出這樣的結果,她竟然願意為了族人獻身給陌生人?

“你怎麼可以!?”他突然大吼,粗暴地推開她。

“首座!”雷恩驚呆了,首座絕不是個易怒的男人,為什麼這個小女人卻如此輕易的就挑起他的憤怒?

“這難道不是你命令的嗎?”綠音針鋒相對。反正是豁出去了!被殺或是被侮辱對她來說,結局都是同樣的不堪。

龍藏海一愣,他看着綠音,這一剎那,他竟從她澄澈的目光中看到深深的厭惡。

畢竟他們分離了十三年,她已經認不出他來了。

現在的他,在她眼中,是個遭到世人唾棄的冷血龍王;而他卻依舊念念不忘地愛着她。

忽然,自心底升起一陣絞痛,他的手撫上胸口,整個人瞬間像遭受到重大打擊一樣,神情憔悴的坐在王座上。好半晌,才又開口吩咐:

“我累了,雷恩,先送綠音小姐出去。聽着,在這行宮裏,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稱呼她為族長,明白嗎?”他強硬地下令。他憎恨她的身份。

“是。”雷恩扶起地上的綠音,“綠音小姐,請。”他恭敬地說道。

綠音隨雷恩出去了。龍藏海呆愣在王座上,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他們的重逢,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

他頹喪地低下頭,十指插進發中。自己剛剛真的嚇到她了,她那時候的厭惡眼神,像一柄最鋒利的刀子,直刺向他的心坎,叫他難忘記。

他知道自己是多麼蠻不講理,但是他卻無法約束自己的行為。是不是他的血真是冷的,還是……真如世人所說,他體內殘暴的因子已支配了一切。

天!他真的傷害到她了。

如果在她說出名字的那一刻,他便衝下去抱住她,告訴她他就是藏海,那她又會怎麼樣?

不過這樣的想法卻令他恐懼,因為他怕她聽到這名字時,會用茫然無知的目光看着他。他怕被忘記,畢竟他們當時都很小,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

如果她還記得他,那麼他要她重新見識他的權威。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被傷害的傷痕纍纍的少年了!現在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更沒人敢傷害他,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他終於可以實踐當年對她的諾言,可他卻不敢與她相認。”

“綠音……我要拿你怎麼辦?”他痛苦地喃喃自語。

如果她真的和世人一樣,厭棄他冷血龍王的身份;如果他說出真相后,

她不能接受現在的他,那他寧願她心裏永遠記得的,是兒時的他。

緩緩抬起頭,龍藏海綠眸中那簇的人的火焰已淡去。

他在世人眼中,是最可怕、最有權勢的男人,而在這一刻也竟是這麼地憔悴、哀怨。

他又想起了那一年,那對他來說最殘酷、最可怕的回憶。

從那時候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年,他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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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影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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