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柔休息了幾日後,身體狀況已恢復了差不多。這期間,賈天力一有空就會來看她。她對鄰居聲稱,他們是兄妹關係,這樣才不至於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她身上的銀兩所剩不多,再這樣下去,勢必會坐吃山空。正發愁之際,正好隔壁的房東陳大嬸來找她幫忙賣粥。原來陳大嬸的女兒日前嫁到了外村,無法再幫忙她賣粥。於是陳大嬸轉而向閑置在家的江柔請求幫忙;雖然工資不多,但得以勉強餬口,這才解決了她的窘境。
每日天未亮,兩人就推着車子到市集賣粥,外加一些家常小菜。
市集裏,一大早就聚集了各式各樣的人。有挑着擔子的小販,有往來各地的商人,也有逛大街的客人。
陳大嬸在這裏賣粥賣了十幾年了,口碑好,早有一群固定的老主顧上門捧場。
江柔只負責端粥及洗碗盤,但光是這些就夠她手忙腳亂的了。幸好只是賣早粥,不到午時就可收攤回家,可是往往半天下來,她就因為長時間站立而有些體力不支。
今天收攤后,像往常一樣,她幫着陳大嬸推着攤子,遠遠的就見到賈天力站在屋前。
這些日子來,他從沒有早上來過,以至於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她幫着陳大嬸賣粥。
看着他一臉怒氣,她只好小心翼翼的開口。
“天力哥,這麼早,你怎麼來了!”
“你上哪兒?”他的話冷冷的。
“我們進屋子再說吧!”她向陳大嬸彎身道歉,才拉着他走進門去。
“你上哪兒?”他又加重語氣問了一次。
“幫陳大嬸賣粥。”她低着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為什麼?”其實他明白,她是不想接受他的資助。
“我不能靠你一輩子。你在官府里賺的也是辛苦錢,我總要學會如何養活自己。”她知道他生氣,對着他又軟軟的說:“好了,天力哥,彆氣了,是我不好,氣多了會長皺紋喔!”
“明天別去了,我當你是妹妹,我就會照顧你一輩子。你知道我不差那一點錢的。”
看到她撒嬌的模樣,他心中有再多的氣,也因她那嫣然一笑而消失無蹤。
“天力哥,我不想整天待在屋子裏,什麼事也不做,好像一個廢人。”
“不行!”他還是搖頭。
“我只做半天事情,我保證中午回來之後,我什麼事也不做。我會好好休息的!”
“不行!”
“我待在家裏好無聊,你又不能天天陪着我,你就讓我去打發時間嘛!”她乞求的眼神眨啊眨的。
這招再沒用,她就真的無法可想了。
“你答應我早上買完粥馬上回來?”他不得不軟化在她哀求的眼神中。
自幼他就是個孤兒,連他的姓名都是撿到他的方丈師父取的,他從沒享受過天倫之樂。
自從跟江柔以兄妹相稱之後,他才知道親情的可貴;尤其是這麼個靈動可愛的妹妹,教他怎能不心疼呢?
她連點着頭。
“你也答應我,一回家後會好好休息?”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肯讓我去賣粥。”
江柔拉着他的衣袖直晃着,笑靨如盛開的花朵般燦爛。
他也笑了。其實她根本可以不理會他的反對,逕自去賣粥;但是她這樣尊重他,央求他答應,讓他心底更加感動。她是真的拿他當兄長看待。
“別做得太累。”他又從衣袋裏拿出了碎銀。“這個拿着!”
“我說過我不要你的錢。”
“你也說過什麼事都會答應我。”他硬是將碎銀放進她掌心裏。
“你對我真好,你跟長諾哥一樣的對我好。”她忍住淚水眨啊眨的。
“我說過,只要你喚我一聲天力哥,我就會把你當妹妹看。況且我本來就沒有家人,多你一個妹子跟我聊天,我就感覺多了一個家人。”
“沒見你說過這麼多話,原來你的話也不少!”
她話頭一轉,淡淡的揶揄他,怕他想起他的可憐身世,連忙轉移話題。
“好啊!敢取笑我?我就不准你去賣粥!”他笑鬧着。
有多久沒有這樣天真的笑過,他都不記得了。
“大哥,原諒我吧!妹子不敢了!”
她也笑了,離開官彥鵬后,第一次她從內心發出了笑聲。
???
“她早上在市集上賣粥……”
賈天力站在官彥鵬的書房裏,向他報告這兩日來江柔的狀況。
官彥鵬突地一聲站挺了身子。
“你說什麼?!她在賣粥!”他冷凝了眼神,直瞪着賈天力。
“她幫一位陳大嬸賣粥。”
這些日子來,賈天力習慣了將江柔的事情說給他聽,只除了她懷孕一事。
“為什麼?!”
“她不想接受我的幫忙,執意要自立更生。”
賈天力毫不畏懼他懾人的眼光,也瞪視回去。
“這樣拋頭露面的對她來說根本不好!”
他早該知道她有着一身傲骨,否則就不會自行離開官府。
“大少爺,你既然還喜歡她,何不把她接回來?管它什麼流言流語,只要你們兩人真心對待——”
“夠了!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官彥鵬忍住滿腔怒火,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賈天力寒着臉,碰的一聲將門用力甩開,再用力甩上。
他心底何嘗不想將她接回來?可是在沒有想到解決辦法之前,他只怕眾口鑠金會毀了她也毀了官記。
隔日早晨,他終於按捺不住想念她的心,腳步像着了魔般,不由自主的來到了市集。
站在街角,看着熙來攘往的人潮,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招呼客人。那不是她真心的笑,他知道,她的笑容里隱藏着太多的無奈。
他的步伐再也控制不住,直往她的攤位走去。
陳大嬸一看見貴客臨門,連忙高聲招呼着:“官少爺,這麼早啊!請坐!”
官彥鵬在這裏是無人不識、無人不曉的大善人。他經常提供免費的藥物給窮苦人家,更經常帶着大夫在地方上義診,造福百姓,所以他在長安城內的名聲是響徹雲霄。
這次丫環代嫁的事件,大家都認為他是苦主,紛紛為他打抱不平。這麼樣好的人,卻遇上了這種事。
官彥鵬在攤位前的長條椅上坐下,黯沉的黑眸里只有江柔一個人。
江柔一聽到他的名字,端着粥的手顫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卻沒有勇氣看向他。
“柔柔啊!還呆在那裏做什麼?快給官少爺上粥啊!”陳大嬸在一旁催促。
這也難怪!官少爺長得如此俊逸斯文,哪個姑娘看了不會目瞪口呆的呢?
江柔屏住了呼吸,才走過去將碗放下。
他還好嗎?還是夜夜醉酒而歸?有沒有人好好照顧他呢?
她一直沒有勇氣向天力哥打探他的近況,怕自己會情不自禁,不顧廉恥的跑回去看他。
思念之心原來如此深重,她一顆心早已不知沉淪到何處去……她偷偷的抬眼看他,本想一眼就好,沒想到卻剛好迎上他如炬的眸子。她震了下,立刻調回自己的視線。
他今天來做什麼?既然不要她,何必再出現在她面前呢?只要想到那張夜夜令她寢食難眠的臉,她就無法剋制自己激動的心……
“陳大嬸,我人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她附在陳大嬸耳邊說著。
陳大嬸看看她蒼白的臉色。
“沒關係,快先回去吧!”
她看都不敢再看他,就快速的走回家去。
對於她的突然離去,他心裏有數。
他何嘗願意禁錮自己的心,只能看着她卻不能和她說話?他多懷念之前兩人那段習字的日子啊!眼前的清粥小菜無論多麼美味,他卻食不知味了。
站起身,放下碎銅錢,他旋風式的離去。
“官少爺,怎麼了?你都還沒吃呢……”
陳大嬸在攤子后嚷嚷着,卻怎麼也不明白他怪異的行徑。
???
江柔還是照常和陳大嬸去賣粥,但這幾日官彥鵬沒再出現,她的心情也隨之起起落落。她渴望能再看到他,卻又害怕看到他。
這日,她怎麼也料不到竟會來個不速之客。
當銀杏挑高嘴臉站在攤子前時,江柔沒有訝異,心情反而平靜無波。她早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
“姑娘吃粥啊!”陳大嬸熱切的招呼着。
“不吃粥,來找人的!”
前幾日,銀杏經過書房時,偷聽到賈天力和官彥鵬談話,才知道江柔來這裏賣粥。她早就想來拆穿江柔的面具,但一直抽不出時間,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到空檔偷溜出官府。
“姑娘,你找哪位啊?”
“找這個名震長安城的人!”銀杏單手指向江柔,語氣之尖酸引來諸多行經的路人。
“這……”陳大嬸看這情形,竟不知該如何接口。
江柔澄清的大眼,毫不避諱的看着她。
“沒想到,你竟然還敢站在這裏,我以為做了壞事的人,早該逃之夭夭了!”銀杏此話一出,人群也越聚越多。
見江柔沒有反應,銀杏的氣焰更形囂張。
“別不出聲,老裝出那副可憐樣!”銀杏向前幾步來到了攤子后。“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為求榮華富貴,不惜殺了徐府千金,而當上官府少夫人的卑賤丫環!”
此言一出,許多人開始竊竊私語。想她長得一副清麗模樣,沒想到竟會是個殺人兇手!
在賣粥的這段時間,聽多了市井小民對徐府丫環的種種批判,她已習慣了那些惡言惡語。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小小的事情,會被渲染成震驚長安城的大事。現在她總算清楚了——因為有個銀杏,所以她變成了無所不做的妖女。
“別被她那張臉所迷惑!官少爺就是沉迷於那張臉,才會變得失魂落魄,天天醉得不省人事;甚至不敢報衙門處理,你們知道嗎?!官少爺真的好可憐,全是這個壞女人害的!”
銀杏說得一副咬牙切齒、張牙舞爪模樣,恨不得把她吃了、啃了。
雖然謠言傳得滿天飛,但是無憑無據又無人報官處理,衙門裏的官老爺是不會主動出面處理的。
“對不起!”
江柔向一臉獃滯的陳大嬸欠身道歉。像往常一樣,她不理會銀杏的惡言惡語,逕自走出了攤位。
兩旁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誰都不想讓殺人魔王沾到,連衣袖都不行!
銀杏就是恨她這般不言不語。
“又想走,你只會逃嗎?!”
她停下腳步,專註的看着銀杏,看得銀杏心裏發毛,連連倒退了數步。
“別這樣看我!你又想使出妖法了嗎?!”銀杏仗着人多,膽子也更大了些。“你害了徐府,害了官府,接下來還想害誰?!你為什麼不滾離長安城,滾得越遠越好!”
她依舊沒說話。她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沒人會相信她說的;除非小姐出面澄清,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朝着自動讓出的路走過,從頭到尾被每個人嫌惡的臉色所唾棄,她卻不怕;連她心愛的男人都對她置之不理了,她還怕什麼?
銀杏見目的已經達成,悄悄消失在人群中。
這時陳大嬸回過神來,她趕忙丟下攤子不管,急急忙忙的趕回家去。
她再也不能將房子租給這樣一個妖女!她一定要將她掃地出門,否則哪天突然被謀財害命了。她越想越怕,只好多找些壯丁陪她回去。
街角的官彥鵬看清了所有發生的一切。
今天他再度忍不住想來看看她,本想遠遠的看着她就好,沒想到卻親眼目睹了銀杏所做的事情。
他明白了,原本只是自家府里的私事,應該與他人無關。再說,萬一徐家千金真的跟長工私逃,這種敗壞門風的事,徐森怎敢到處張揚?原來這一切都是銀杏。
只是他不明白,銀杏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他看着陳大嬸離開,心裏隱隱覺得不安,也趕緊跟了過去。
???
江柔一回到家沒多久,陳大嬸也帶了許多壯丁回來。
“柔柔,你出來!大嬸有話跟你說!”陳大嬸不敢一個人獨自進屋去,只好喊她出來。
江柔一出來,看了這等陣仗,心裏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既然你是……反正你也不好再住在我這兒,大嬸也是不得已的,你別怪我啊!”陳大嬸說得楚楚可憐。
“大嬸,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她自認對陳大嬸很好啊,怎會不容於她呢?她又沒犯到別人,難道真要逼得她走投無路嗎?
“你住在我這裏不方便啦!別人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你還是去住別的地方。”陳大嬸也不敢一下子把話說得太強硬。
江柔踉蹌了一下。
她不怪陳大嬸,只怪自己命苦。
“大嬸,你讓我多住一晚,明天我一定搬走!”
一旁有許多壯丁直搖頭,要陳大嬸別同意。
陳大嬸想了想。
自女兒出嫁后這些日子來多虧了她,柔柔對她真是好!一點都不像是謠傳中的惡毒女人;要是柔柔想害她,早就害了,也不用等到現在。剛剛更是她一時情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這樣對一個文弱的姑娘,她越覺得後悔;但是情勢比人強,她也不得不如此。
“好吧!最晚明天你一定要搬走。”
陳大嬸得到江柔的點頭答應,才帶着大夥一起離開。
等到大家都走遠了,官彥鵬才跟着江柔後頭走進屋裏。
江柔一見是他,頹坐在椅子上,只任憑淚水泛濫而出。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
終於,他忍不住挨着她身邊坐下,將她更形纖細的身子擁進他懷裏。
事發到現在已過了一個多月,他每天發狂的想抱着她、吻着她、嗅着她獨特的體香;如今讓他等到了,卻是這樣的情況。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想到我的心都碎了!”他用下巴磨蹭着她白嫩的額。
聽他這樣說,她哭得更大聲了。他就這樣大膽的表白,讓她有再多的怨氣和怨對,在見到他時,也都煙消雲散了。
“別哭了,你一向都是愛笑的,我最喜歡看你紅撲撲的笑臉。”
“過去的事,永遠都回不來了。”
“可以的!”
剛剛看見她縱使被那麼多人包圍、被那麼多人羞辱,她卻依然挺直背脊,不卑不亢的態度,令他心疼,更令他刮目相看。
“是嗎?”她的哭聲中夾帶着一絲苦笑。“你不是不相信我嗎?”
她離開他的懷抱,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拿出手絹擦拭淚水。
“我不是不信,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她冷眼看着他。
“我知道我連累了官記,連累了你。”她一語道破他這段時日的迷思。
他的心揪疼着,她說中了他極不願意麵對的事。
或許一開始,他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後來謠言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他竟失去了接她回來的勇氣。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幹脆把徐憶欣及馬長諾找出來,這樣謠言就會不攻自破,也可以還你清白。”
“我沒有讀過書,但做人做事的道理我還懂。我不能做個不仁不義的人,尤其小姐她對我恩重如山。”她堅定的表示。
“難道我對你沒有情、沒有義?你就忍心犧牲我們夫妻的緣分?!”
他何嘗忍心逼她做選擇,但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可想。
“我真的好喜歡你喲!”她執起他的手,重回到他厚實的懷裏。“以前看到小姐對長諾哥的感情,我總是不明白,現在我總算能體會小姐不願嫁給你的原因。換成是我,這輩子除了你,我寧死也不可能再嫁給其他人;就因為我了解了感情,更不能做出拆散小姐及長諾哥的事。”
他聽到她赤裸裸的告白,將她緊緊的圈住。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其實你沒來看我,我一點都不怪你。一開始就是我不對,我只是個徐府的丫環,卻欺騙了你當上了你的妻子,當上官府的少夫人。我很認命的,是我沒有那個福分可以進官家,當你的妻子。”
“你了解別人的感情,為什麼就不了解我對你的感情?!”他的話越來越苦澀。
他捧起她憔悴的臉,細細吻着她眼睫上的淚,更吻上她小巧的唇,時間默默靜止於兩相繾綣。
經過了許久,她才緩緩抽離他的懷裏。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就算以後我得離開你遠遠的,我也心甘情願。”她抽抽鼻,勉強一笑。
“可是我捨不得讓你離開啊!”他用兩手的大拇指輕拭她雙頰的淚珠。
“時勢所逼,這也沒辦法。我更不願害得你名聲受損,害你在眾人中站不住腳。”
她這樣知他、懂他,他所考慮的,她都全想到了;只要徐憶欣不肯出面,那她的冤屈就無法洗清,他更無法將她接回來團圓。
不是他懦弱沒擔當,只是人言可畏,他汲汲營營奮鬥得來的家業,他無法將它毫不珍惜的毀於一旦。
見他不說話,她又繼續說:“徐老爺那邊怎麼樣了?他會不會真的去報官?”
“不會的,我已經讓盂鵬去安撫他了,諒他也不至於輕舉妄動,畢竟他也要顧及他的顏面。”
他濃眉攏緊,心裏還是亂得無頭緒。唉,困擾了這些日子,卻在見到她之後,心頭越加煩躁。
“那樣就好。”她站起了身。“你回去吧!要是被別人看見你在這就不好了。”她轉身用食指輕撫着他的眉。
“你別急着趕我走,我還不想離開你。”他雙手順勢環住她的纖腰。
“走吧!你耗在這裏也是沒用的。”雖然難捨,她還是得催促他離去。
“你真的這麼狠心,只為了顧全徐憶欣?”
他有一絲埋怨她了,他在她心裏的地位就這麼不如徐府千金?
他哪裏知道,她會這麼狠心的舍下他,是因為他值得更好的姑娘,值得更好的大家閨秀。她只是個身份卑微的丫環,萬萬是不可能與他白頭偕老的。
她忍住淚,故作堅強。
“你走吧!別為了我誤了你的將來、你的人生。”
她話一出口,心如刀割,其實她要顧全的是他啊!
是她愛他不夠深?否則怎會輕言和他別離?不!再怎麼困難,他也要找出徐憶欣好證明她的清白!
他緩緩站起,凝視着她水一般的清眸。
“這裏已經不能住了,你打算怎麼辦?”
“你讓天力哥再幫我找房子吧!最好找遠一點的。”
聽她喊天力為天力哥的那份親密感,他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為什麼天力能夠正大光明的來找她,而他卻不能。他生平第一次妒嫉起他的總管。
但此時他除了點頭之外,還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