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兄弟的謀與情

第四章 兩兄弟的謀與情

上海灘黑幫里,有兩個幫派,一個叫青竹幫,幫主名叫於炳;另一個叫安義幫,幫主名叫呂堂,兩個幫派素來不和,向有瓜葛,兩個幫主之間也是勢如水火,積怨頗深,都想致對方於死地,只是一直找不到好機會。忽一日,青竹幫幫主於炳打聽到安義幫將有一批貨要到,決定就在這天來個出其不意,一舉除掉安義幫,再奪取他的貨狠賺他一筆。轉眼到了收貨這天,呂堂依舊像以往一樣帶着一幫弟兄前去船上收貨,蓄謀已久的於炳帶着青竹幫弟兄突然從四面衝殺出,殺了呂堂一個措手不及,呂堂手下弟兄全部喪命,呂堂也被當場砍了個稀爛,血肉模糊。除掉呂堂獨吞他的貨后,於炳又殘忍地殺掉了他全家,這才假惺惺朝沈賠府上來。因他知道,這樣做后一定會激起其他幫派的聲討,而只有他在沈賠這裏認錯,承認一時失手並博得沈賠的原諒后才不會再有事,因為只要沈賠開了口,道上就沒有誰敢再為難他。

於炳連夜來到了沈賠府上,將兩幫派素來不和,兩個幫主之間一向積怨頗深一一道來,最後道出因爭鬥一時錯手殺了呂堂,至於搶他的貨殺他弟兄及全家隻字未提。沈賠聽后沉吟了半晌,他當然明白於炳此番的來意,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沈賠是想聽聽他是個什麼態度,於炳當然心裏清楚,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好好善待他的弟兄,如果他的弟兄願意跟隨我,我一定把他們當自己親弟兄對待,如果他們不願跟我,我也只得隨他們。至於他的家人,我一定把他們當自己親人一樣對待,侍奉終老。”沈賠聽信了他的一面之詞,又聽他這番話也盡情理,畢竟人已殺,道:“事已至此,難得你有這份心,也只有這樣了。只要你按你剛才所說的去做,我不追究,如果有其他人再追究,就讓他來找我。”於炳連忙謝過去了。從沈賠這出來后,於炳心裏竊喜起來,有了沈賠這句話,就不用擔心有人來聲討他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沈賠原是上海灘的龍頭老大,現在依舊有着影響力,就連四大家族也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他了話,道上還有誰敢來聲討?故於炳過得逍遙快活,好不得意。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被老二哥歐陽馗知道了,他一向是個最正直的人,他感到這件事有些蹊蹺,憑他對老大哥沈賠幾十年的了解,他知道沈賠絕不會答應這樣的事,這裏面一定有什麼事他不知道或欺瞞了他,於是這天他特地拜訪了老大哥。兩人幾十年的交情,一見面寒暄了幾句,歐陽馗就直接道明了來意,沈賠聽后大吃一驚,這與於炳對他說的大相逕庭,歐陽馗立即明白果然是於炳欺騙了他。沈賠得知真相后氣得臉都綠了,他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他立即將於炳找來興師問罪,於炳狡辯道:“我是按我那天對您所說的去做,可是他的弟兄及家人全死光了,我想盡這個心也盡不了啊。”沈賠惱怒道:“可你當初並沒有跟我提起有那批貨,還有他的弟兄和家人都已被你殺光了。”於炳又狡辯道:“我當初也不知道他有那批貨,至於他的弟兄和家人,沒有誰看到是我於炳殺的。再說,您已說了不再追究,如果有人追究還叫他來找您,這可是您親口說的,現在道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您現在不會是想反悔吧?”沈賠氣得直抖,他活到這把年紀竟被一個無名小輩這樣愚弄,他心中那個氣實在難平!

歐陽馗在一旁也是氣憤難平,這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裏拔牙,太目中無人了,不給點顏色他看看他不知道厲害!可是正如於炳剛才所說,沈賠之前已說了不再追究,有人追究還讓人來找他,現在道上所有人都已知道,幫派上的人也正礙於此才沒來聲討於炳,現在沈賠自己再親自來聲討他,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在道上混跡了一生,活到這個歲數還讓人笑話,叫他那張老臉往哪裏放?於炳也正因為此才敢這麼放肆,不然他就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愚弄這個連四大家族都禮讓三分的上海灘老大哥。沈賠也覺得自己出面收拾他於面子上不好看,也難平熄心中那個憤怒和恥辱,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用計來教訓他,這無疑讓他想到了王大群那兩個足智多謀的兒子,他立即一個電話打到王大群,對其道:“大群,把你的那兩個左膀右臂借給我用一下。”王大群當即一口答應了。放下電話,他就對大兒子和五兒子道:“文空、文安,你們兩個到你賠叔府上去一趟,他有事要用你們。”他們兩個即刻前往。

來到賠叔府上,沈賠和歐陽馗正等着他們,看那個樣子仍怒氣未消,兩人進來分別打了聲招呼,沈賠示意他們坐,他們兩人一齊坐了下來。沈賠開門見山道:“最近青竹幫於炳的事你們聽說了嗎?”道上的事他們兩個了如指掌,道:“聽說了。”沈賠道:“我受了於炳的欺騙和愚弄,不好出面,所以想讓你們兩個幫我收拾他。”他們兩個是何等聰明之人,直接收拾只他一句話就夠了,何須請他們,道:“您請我們來不是單純收拾他那麼簡單吧?”沈賠道:“聰明,不愧是大群的左膀右臂。他這樣愚弄我直接收拾他難消我心頭之恨,我要你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用計策教訓他,有問題嗎?”他們兩個起身道:“既然他連您都敢愚弄,那他真是活膩了。您開**代了,那還有什麼問題?”沈賠道:“那你們現在就去吧,我等你們的好消息。”他們兩個去了。從沈賠府里出來回到家裏,這一路上王文空已想好了計策,他對兄弟道:“文安,我已想好了一個計策。”王文安道:“我也想好了一個。”兩人不約而同道:“連環計。”兩兄弟相視一笑,還是那麼默契,接下來他們就開始了他們的計策。

王文空知道於炳搶的呂堂那批貨是布料,而他要布料根本沒用,他一定會將其轉手出售,而這樣大一批貨不是一般人要得了的,故他放出話來:誰敢要於炳那批貨,就是跟他文龍家族過不去。這句話放出來后誰還敢要,誰敢公開跟文龍家族過不去,再者他們明白文龍家族是替沈賠收拾於炳后,一個個愈不敢了,有誰又敢跟他老人家過不去,就是白送給他們也不會要了。這一招殺手鐧果然厲害,於炳到處找買家沒有一個人敢要他的貨,只要提起他那批貨,他們都退避三舍,無論他說的價錢有多便宜。於炳起初還一頭霧水弄不明白,後來一個弟兄告訴他,是文龍家族放出話來,他才明白。他心中那個氣實在難平,但敢怒不敢言,文龍家族不是他惹得起的。但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否則他也不敢戲弄上海灘的龍頭老大沈賠,文龍家族如此這番他也不畏懼,仍然提着腦袋陪着玩。明知山有虎,他偏向虎山行,別人不敢要他的貨是因為畏懼文龍家族,那他就找一個不畏文龍家族並跟文龍家族有仇敢要他貨的人,他自然想到了天龍家族。

天龍家族不畏文龍家族,並跟文龍家族勢如水火,別人不敢要,他天龍家族偏偏要,所以於炳找到大少爺杜少坤一說,杜少坤立馬就答應了,並且全要,他就是要做給文龍家族看一看。於炳心中竊喜,認為自己又聰明了一回,找對了人,出於感激,他以最低價賣給了杜少坤,反正這批貨他也沒掏一分錢的本錢。杜少坤自然歡喜,反正他的工廠也大量需要布料,他當即付給了於炳一萬塊的訂金。於炳拿着錢喜滋滋地從天龍家族出來,心中的高興和得意都洋溢在臉上了,他認為自己棋高一籌勝了文龍家族,孰不知這正是王文空對他所用的計,而他不知不覺鑽了進去卻全然不知。王文空知道,他放出話后一般人沒有誰敢要他的貨,他算到於炳會去找天龍家族,更算到天龍家族一定會全要,他放出話的目的就是要達到這一步,果然不出他所料,結果與他算計的絲毫不差。接下來王文安就開始第二步,他命人假冒日本人拿着一箱現金找到於炳,以高出天龍家族三倍的價錢要他那批貨。王文安已算定他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不會不動心,這正是他抓住了於炳內心勢利的弱點,並假冒日本人以做到天衣無縫。

果然,於炳動心了,想到日本人也不畏文龍家族,並且價錢高出三倍,那他這一輩子就不用再提着腦袋去玩命賺錢了,他下半生也無須再操心了。但他馬上想到他已答應了天龍家族,並且杜少坤給的訂金也收了,這個時候再加價或反悔恐怕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再說,天龍家族也不是好惹的。他這個時候開始後悔當初太草率了,只想着怎麼將貨儘快脫手,沒想到還有日本人並且這批貨有如此高的利潤。眼前巨大的誘惑實在太吸引他了,這可是難得賺錢的一次機會,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錯過,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內心開始掙紮起來,躊躇不決。這時“日本人”催道:“如果不答應我們再找其他人了。”實際上是王文安在一步步逼他、引誘他。果然,王文安將他算透了,他那唯利是圖提着腦袋不要命的本性最終驅使他再冒險一次:將貨偷偷賣給日本人,拿着兩邊的錢遠走高飛。反正這是最後一次,幹完他就走人,孰不知正中了王文安的計。於炳決定后立即答應了日本人,並定下了交貨的時間和地點,王文安得知后又按下一步計劃繼續進行,同時不忘了在交貨時派人通知杜少坤。

杜少坤得知后極為憤怒,立即帶着一幫弟兄準時趕到了交貨地點,於炳一見他帶人來,提起錢拔腿就跑,杜少坤帶着人在後緊追,“日本人”則趁機一把火將那批貨燒了個精光,等杜少坤抓住於炳現後面着火時,為時已晚。於炳打開箱子一看,不禁傻了眼,裏面全是一箱白紙,這才知中了文龍家族的計。杜少坤氣得咬牙切齒,憤怒地對他道:“你連我也敢耍?”於炳哀求道:“我也是上了文龍家族的當,中了他們的計。”杜少坤見此,知道殺他又中了文龍家族的計,讓他們來了個借刀殺人,就這樣放過他,又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最後一刀砍掉了於炳的一隻手,方解氣打道回府。王文空和王文安的計策成功結束了,事情最終也有了個圓滿的結局,那批貨化成了灰燼,於炳也被算計了一回並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借杜少坤之手砍掉了他的一隻手。事情終結后,他們兩人來回稟沈賠,不等他們兩個開口,沈賠就先道:“我已知道了,你們兩個做得好,我非常滿意。”看得出他一臉的高興,他贊道:“你們的連環計真是用得妙,一環扣一環,招招算準,不愧是大群的左膀右臂。”王文空謙虛道:“您過獎了,如果以後還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您儘管說一聲,我們隨叫隨到。”沈賠點了點頭,他們兩個告辭去了。

一切又恢復了太平,王文空五兄弟依舊各忙各的。這天,王文安閑事經過大街,突被一聲“文安”叫住了,聽這聲音好耳熟,他連忙回頭看來,果然是她——程甜。程甜是王文安中學時的同學,兩人同班同桌並且同齡,關係非常要好。王文安自那時就英俊帥氣,很招女孩子喜歡,而程甜也是長得極為標緻,不僅是班裏的班花,更是全校的校花;王文安性情溫和,脾氣甚好,這程甜也是難得的好性情,故兩個十分合得來,無話不說,彼此視對方為知己。時間長了,彼此對對方都有好感,故有過一段朦朦朧朧的初戀,但當時年紀都小,可謂情竇初開,彼此間只牽過手並不曾有其它的,對於彼此,他們都是刻骨銘心,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畢業后,兩人各奔東西,從此失去了聯繫,但兩年前,程甜來找過他一回,她當時是來找她一出世就被人搶抱走的孿生弟弟。由於她是鄉里的,來到城裏無依無靠,當時身上又無分文,王文安給了她不少幫助,還親自和她一起出去找過一段時間,但沒有找到。後來有一天,她自己一個人出去找就再也沒有回來,王文安出去找過但沒有音訊,一直到如今。

今天,王文安在大街上意外再遇到她怎能不高興,驚喜着連忙跑了過去。她還是老樣子沒變,依舊是那張漂亮如花的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晴,笑起來如花兒一般燦爛。程甜再看他,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帥氣的小男生了,如今已是標準的帥哥了,一臉陽光,年輕富有朝氣。王文安看着她道:“真沒想到今天還能在這裏再見到你。”程甜道:“我也是。”王文安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她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鄉里出來穿着土氣的姑娘了,現在的她打扮得貴婦一般雍榮華貴了,身材也更豐滿了,看上去比以前更成熟更有風韻更漂亮了。王文安看着笑道:“現在的你跟以前不同了,成熟漂亮了。”程甜道:“你也更帥了。”王文安道:“你那次出去再沒回來我出去找過你,但沒有找到。”聽王文安這樣說,她抱愧地低下了頭去,王文安突然想起問道:“對了,你弟弟找到了嗎?”程甜這才抬起頭來,搖了搖頭:“還沒有。”說完又低下了頭去。王文安想着又問道:“你那次出去到哪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你家裏我也去過,他們說你一直沒回來,叫人好擔心。這兩年你在哪,過得好嗎?”程甜聽后既高興又愧疚,高興的是王文安這兩年來一直牽挂着她,愧疚的是如今他問起來她該怎麼說?她知道這事遲早是要說的,欺瞞他感覺再對不起他,也辜負了他這兩年來的一片真心,但說出來又怕他傷心,猶豫了一下,她最終低聲說了出來:“我……結婚了。”聲音很小,但王文安還是聽到了。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王文安驚得愣住了,同時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程甜低着頭不敢看他,也不忍看,她知道他此時一定很傷心,她又何曾不是,淚水在她眼眶裏直打轉,她更怕抬起頭來讓他看到。短暫的失落過後,王文安收起剛才臉上的一切,強作歡笑道:“恭喜你。”程甜此時聽來心中卻無比的痛,她知道她一定辜負了他的心。過了一會,王文安問道:“你丈夫對你好嗎?”程甜這才輕拭眼角的淚水,抬起頭道:“他對我很好。”王文安道:“那就好。”接下來一時陷入了尷尬,兩人都不知再說什麼好,王文安有心想和她再說幾句,但看到她那副傷心的樣子不禁慾言又止。過了一會,程甜問道:“你結婚了嗎?”“還沒有,”王文安強笑道:“也總有那麼一天的。”程甜知道她這一生是沒緣和他有那一天了,想起中學時的初戀時光,以及這兩年來他一直牽挂着自己,而自己心中依然那麼深愛他,心中不免酸楚萬分。王文安道:“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來找我,只要我幫得上,我一定盡所能的幫你。”程甜點了點頭,王文安道:“那我先去了,有時間來找我。”程甜慌忙抬起了頭,生怕他走了錯過了看他最後一眼。那張英俊而熟悉的臉,她曾經在夢裏夢到過無數次,如今卻真實的就在眼前,而她卻再與之無緣,想到此,她內心傷痛萬分。深深看了許久,她才又點了點頭。為了不讓彼此再看着傷心難過,王文安毅然轉身去了,程甜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王文安走了,終於,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像決堤的洪水一下涌了出來,她轉身跑到一個沒人的角落,一個人傷心痛哭了起來。

原來,她當初一個人出去找弟弟,由於涉世不深,被一個街頭混混騙了。這個混混說只要她答應做他老婆,他就能幫她把弟弟找回來,由於找弟心切,她竟相信答應了。可事後她才現上了當,直到現在已結婚兩年,他依然沒有幫她把弟弟找回來,可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還好,這個混混不是一般的普通混混,他有幾項絕活,其中一項就是偷,神不知鬼不覺。這個混混也是個跑江湖的,性情與她倒有幾分相似,故兩人也算合得來,且只要她伸手向他要錢,他從來都不吝嗇,並出手很大方,結婚這兩年來對她也一直不錯,程甜見此,也只有在心裏認命了。唯一讓她感到不滿的就是,他現在也沒有兌現他當初的承諾,幫她把弟弟找回來,但事隔二十年,找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況且她也從未見過她這位孿生弟弟。她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王文安,兩人可謂青梅竹馬,這兩年來王文安一直牽挂着她,她心裏也一直深愛着王文安,可如今她已嫁作人婦,她覺得深深愧欠王文安並已沒有資格再奢望他了,這也是她這兩年來一直不敢見他的原因。如今再見面,看着深愛的人被自己傷得這樣深,想着以前的初戀,今生的無緣,她心裏豈能不痛苦,豈能不傷心痛哭?

於炳自被杜少坤砍掉一隻手后就躲藏了起來,待養好自己的傷后,他心中那口氣實在難咽下去,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且膽大於天,他決定一定要報這一箭之仇。找誰報?當然是文龍家族王文空和王文安,他認為,這一切都是他們害的。如何報仇呢?他知道以他們文龍家族的勢力和他們兩個的功夫,跟他們來明的絕對不行,那就只有來暗的,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可是如何暗地裏下手呢?於炳絞盡腦汁想了幾天幾夜,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他了解到,王文空有吃西餐的習慣,每個星期定會去法國西餐廳吃上一兩次,他決定就在這裏下手,先解決王文空。他費盡心機將自己的兩個心腹弟兄弄進西餐廳當了侍者,到時等王文空到來時就在他所要的食物里下毒,毒死王文空,這樣一來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一切準備妥當,只等王文空到來。沒兩日,王文空果真進到了西餐廳,像以往一樣撿了個僻靜的位子坐了下來,於炳安插進去的侍者看着連忙走了過去,王文空點了一杯咖啡,要了一份牛排,這一向是他的習慣,吃西餐之前喜歡先喝上一杯咖啡,慢慢品嘗。侍者記下後去了,隨後互相交換了個眼色。

咖啡和牛排很快都被下了毒,無論王文空是吃還是喝,都必死無疑。偏不湊巧,他們下毒時恰巧被一個從洗手間出來的姑娘無意給看到了,這個姑娘暗吃了一驚,幸得她機警地及時躲閃到了一旁,才沒有被他們現。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鎮定地端出去了。這個姑娘很快定下神來,思忖了一下,跟了出去,看他將這食物端給誰。只見這個侍者將下了毒的食物徑直端放到了王文空跟前,還不忘彬彬有禮地說上一句:“請慢用。”他們暗地裏做的勾當,王文空坐在大廳自然不會知曉,食物上來后,王文空拿着小勺輕輕攪拌了一下咖啡,這也是他的習慣,那兩個侍者看着都在心裏冷笑,葯攪拌勻了他死得更快。這個姑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王文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像壞人,倒是那兩個侍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她本想大聲叫喊出來叫王文空不要喝,可一看那兩個侍者暗藏殺機的眼神她又膽怯了,弄不好會引火上身,惹來殺身之禍。這時王文空端起咖啡就要喝了,怎麼辦呢?情急之下這個姑娘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她假意從王文空身邊經過,走到跟前“一不小心”摔倒了,摔下去時雙手“正好”一把推掉了他手中的咖啡。

姑娘忙向他賠禮道歉,並一再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王文空是何等聰明之人,這兩處細微的動作要說別人看不出來,他這樣有心計的人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他又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看這個姑娘慌亂心怯的眼神,以及那兩個侍者突然激昂的反應,心裏已明白了。他這樣有心計的人自然不會露出聲色,裝作若無其事地對這個姑娘道:“沒關係,你去吧。”這個姑娘謝過快步離去了。走時她本想回頭看一眼她的一片苦心究竟有沒有白費,他還會不會再要一份,可一細想,她已經儘力了,只能做到這樣了,再回頭恐怕真要惹殺身之禍了,現在就看他夠不夠聰明以及他的造化了。那兩個侍者看着,其中一個連忙走上來對王文空道:“我再給你來一份。”王文空並沒有理他,付了錢起身離去了。這兩個侍者知道被他看出了端倪,心裏直惱火,都怪那個姑娘壞了他們的好事。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一眼看出了那個姑娘是存心的,不禁惱怒地對她動了殺機。

這個姑娘走出西餐廳后,因心裏懼怕快步向家走去,唯恐遲了惹來殺身之禍,但越怕他越來,剛走到半路,就被那兩個侍者在前攔住了,看他們那兇惡的眼神和樣子已然明白,不禁嚇得連連往後直退。兩個侍者拿着刀逼了上來,對她惡狠狠地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敢壞我們的好事,是不是找死啊?”姑娘看着面前寒氣逼人的利刀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時只聽一個聲音道:“不是她找死,是你們一個個在找死!”兩個侍者連忙循聲看去,見王文空從前面走了出來,手上正拿着一根煙在煙盒上輕輕敲打着。他已算到他們會對付這個姑娘,一直在暗中跟着保護着。兩個侍者見到他,拿着刀立即朝他撲了過來,可一個個哪是王文空的對手,兩下就被他打翻在地,他們自知不敵,翻身爬起朝這個姑娘撲來,想抓住她以此要挾王文空,就在這時,王文安從上面跳下來兩腳將他們打翻了,他們爬起來慌忙逃去了。

這個姑娘終於鬆了一口氣,算是有驚無險,她連忙上來謝過了王文空。王文空道:“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姑娘笑了,道:“你沒有再要一份?”王文空點燃煙笑道:“你冒着生命危險救我,就是希望我再要一份?”姑娘又一笑,道:“你知道他們要害我,所以一直暗中保護着我?”王文空道:“當然。”姑娘道:“看不出你還蠻聰明蠻講情義的,看樣子我沒救錯人。”王文空道:“你看我難道像那種愚蠢又薄情寡義的人嗎?”姑娘又笑了,看着王文安問道他:“他是你一起的?”王文空道:“我兄弟,王文安。”姑娘朝他們兩個仔細打量了一下,道:“你們兩兄弟長得挺像的。”這時王文安也仔細打量了一下她,見她那標緻的五官竟與大哥有幾分相像,尤其是那眼神和臉型,遂一語雙關地道:“我看你與我大哥倒有幾分相像。”豈料這個姑娘冰雪聰明,立即猜到了他暗藏的話意,嫣然一笑道:“你是說有夫妻相,是嗎?”這倒令他們兩兄弟驚得愣住了,沒想到她不但冰雪聰明,而且伶牙俐齒、落落大方,毫不嬌羞,兩兄弟看着不由相視笑了。王文空自然而然對她產生了興趣和好感,問道她的名字,姑娘道:“我叫徐青,你呢?”王文空也告知了她。末了,王文空提出送她回家,徐青欣然答應,王文安則自回。

送完徐青回來,王文空嘴角還留着笑,看樣子兩人聊得很投緣。見到兄弟王文安,王文空不由問道:“文安,你覺得那個徐青怎麼樣?”兄弟幾個中數王文安最了解他,他自然知道大哥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同時也猜到了他問這句話的意思,他笑道:“反正你把她娶回來了,我們幾個就叫大嫂。”王文空笑了,知道這個兄弟最了解他,從這句話也知道了他對徐青是滿意的,故笑着上樓去了。這個徐青出生書香人家,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她本人也是剛從海外留學歸來,因她回國后一直沒再吃上西餐了,很懷念國外留學時的生活,故來到這家法國西餐廳來回味一下,沒想到機緣巧合救了王文空,並因此和他相識。緣分天註定,兩人因興趣愛好相同,聊得很投緣。此後王文空一有時間就去找她,頻繁約會於她,徐青又是如此冰雪聰明,自然猜到王文空對她有意,她也覺得王文空人品不錯,人也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且成熟穩重,正是她所喜歡的,故交往一段時間后,兩人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

此時王文空還未告訴她他的身份,徐青也沒有問,這日,王文空又約會於她,兩人散步於公園坐下,王文空正想告訴她,徐青先開了口,她道:“我今天應聘到一家大公司,被幸運錄取了,明天我就要去那裏上班了,以後恐怕沒這麼多時間再陪你了。”王文空聽后“哦”了一聲,順口問道:“是哪家公司?”徐青道:“遠程公司。”王文空驚愣住了:“遠程公司?”徐青道:“對呀。”看他那麼驚訝的神情,忙問道:“怎麼了?”王文空裝作若無其事道:“沒什麼。”心裏卻在想:怎麼這麼巧?看樣子真是有緣。遠程公司正屬文龍家族,並就是他在負責打理,這樣一來,他就沒再開口了,反正等她明天去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第二天,徐青來到遠程公司上班了,王文空也早坐在董事長辦公室里了,只是辦公室的門是關着的,彼此看不到。臨近中午,正好有一份資料她要拿到辦公室去,她來到門前敲了兩下,裏面傳出“請進”的聲音,她推開門走了進去,抬頭那一剎那,她看着驚愣住了,只見王文空正坐在那裏望着她在笑,她即而明白了:“難怪我昨天告訴你時,你會是那個反應。”王文空笑道:“我昨天本想告訴你的,可聽你說你應聘到了這個公司,我就沒說了。”說完又望着她笑,徐青會過意道:“你是不是想說,我這是自投羅網啊?”王文空愣了一下,笑得更開心了,兩人真是心有靈犀。此後,兩人一起上下班,形影不離,關係也更親密了。見時機成熟后,王文空將徐青帶回了家,見過了爹和幾個兄弟。王大群之前就聽五兒子王文安漏過一點口風,今見這個未來兒媳端莊得體、知書達禮、漂亮大方,心裏十分滿意和喜歡,幾個兄弟自不用說,見大哥帶回這麼一個漂亮、聰慧的准大嫂,心裏都十分高興,一家人幾乎同時認準了這個未來的大嫂。

一日,王文安西裝革履從家裏出來,徒步去公司,走在大街上,見到一個二十多歲相貌堂堂的小夥子,正蹲在路邊給一個看上去像闊少的小夥子在擦皮鞋。但見“闊少”坐靠在椅上,翹着二郎腿,神情傲慢地叼着煙,正仰天吞雲吐霧着,那個神情和樣子讓人看了簡直有點想吐,再看那個擦皮鞋的小夥子,蹲在“闊少”面前,正低着頭拿着鞋刷和鞋油仔細地擦着,反正他只低頭一心專註擦他的鞋,任你什麼樣子他不抬頭眼不見。

上海這個大都市人口眾多,來這裏謀生的人也是一批接一批,但真正謀起生來卻很艱難,反正總要個活路,穿皮鞋的人多了,也就自然有了擦皮鞋的。干這行成本低,收入也還穩定,勤奮一點,擦一天夠維持兩天的生計,因此,自然有一些年輕無奈的小夥子在馬路邊擦皮鞋,算是維持生計。王文安平常也見過不少,算是習以為常了,但今天看着卻讓他停住了腳步,倒不是因為那個“闊少”,反而是關注那個給他擦皮鞋的小伙。他雖低着頭一心專註地擦他的鞋,但王文安仍一眼看出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眉宇間透着一股器宇軒昂不同常人的氣魄,憑他敏銳的目光和經驗他洞察出,此人不簡單,見他在這裏擦皮鞋自然引起了他的興趣。就在這時,“闊少”的皮鞋擦好了,他低頭看了一下,迎着太陽光鋥亮一新,算還滿意,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硬幣,傲慢地拋在了地上,拍拍**走人了。擦皮鞋的小夥子一聲不吭地撿起地上的硬幣,收拾好工具準備找尋下一個。

王文安看着大步走了過去,他雖然身為五少爺,但一向都是自己擦皮鞋,今天也開一回例,他來到小夥子面前道:“幫我也擦一雙。”坐在了椅上。小夥子自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即拿出剛收好的工具,又低下頭開始工作起來,依舊,他不再抬頭,只低頭一心專註地擦他的鞋。王文安這還是頭一回請人擦皮鞋,他倒要仔細看看,他們這些專業擦皮鞋的又是怎樣擦的。小夥子低着頭專註地擦着,王文安也低着頭專註地看着,只見小夥子先弄凈皮鞋上的灰塵,均勻上好油后就拿着一塊油布快而熟練地擦了起來,那原本上過油后黑暗無光的表皮,在小夥子那快而熟練的動作下,立即變得光亮起來。王文安看着笑了,那專業的手法的確比他熟練多了。看了一會,王文安道:“我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麼在大街上給人擦皮鞋呢?”或許在他所擦之人中,從沒有一個人這樣認真觀察過他,更沒有人對他問過這樣的話,小夥子立即抬起頭來看了王文安一眼,低下頭道了一句:“生活所迫。”繼續擦他的鞋。王文安也猜到了,道:“看得出你不是一個久甘於擦皮鞋的人,現在恐怕只是一時的落魄。”小夥子立即又抬起了頭,大概是被王文安一語道中,神情有些驚訝,盯看着王文安竟忘了手中正在擦的鞋,王文安淡淡一笑,小夥子很快察覺了,低下頭又繼續擦他的鞋。但善於察言觀色的王文安已看了出來,他此時沒有之前那樣專註了,心中好像在想什麼,王文安又是淡淡一笑,沒再說什麼了。

很快,鞋擦好了,又是擦得光亮一新,該給錢了,王文安道:“我今天不巧身上沒帶錢,我給你一張支票。”說著從口袋裏拿出支票和筆,就在手上快寫好了,遞給他道:“你拿着這張支票,到文龍家族的每一個銀行都有效。”小夥子一臉詫異疑惑地望着他,可以想像和理解,還從沒有人擦鞋用支票付帳的,再結合他前面所問的話,小夥子已感覺到王文安今天不是存心擦皮鞋的,他思索着接過了這張支票。王文安去了,小夥子拿起支票一看,見上面金額赫然寫着“拾萬”。小夥子看着這張支票思緒萬千,一時理不出個頭緒來,這是什麼意思,真的是給他十萬嗎?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況且和他素未謀面,面不相識;是耍他嗎?沒必要耍他一個擦皮鞋的,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再說擦一雙皮鞋能要幾個錢,有必要開起支票這樣耍他嗎?但他又敢肯定王文安今天身上有錢,至少付他那雙擦皮鞋的錢是有的,那他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小夥子心裏一時找不到答案。

收起工具,拿着這張支票,小夥子一路走一路想,走了一段,前面看見一個銀行,上面掛着“高升銀行”四個金色大字,小夥子知道,這個高升銀行正是文龍家族的銀行。看着手中這張支票,想着王文安走時所說的話,小夥子停了下來,望着銀行的大門,他思索了很久,進去一趟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心中的疑惑最終使他決定走進去弄個究竟。小夥子走了進去,裏面的職員問道他:“有什麼事?”小夥子直接將那張支票遞了過去:“麻煩你幫我看看,這張支票能不能取到錢?”這個職員接過來一看,的確是文龍家族的通用支票,上面也正是五少爺王文安的名字,再看字跡也不像是偽造的,但一看上面的金額“拾萬”,不由抬起頭來仔細打量了這個小伙一眼,他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但看他手上拿的工具箱,卻是個擦皮鞋的,心中不免疑竇眾生。幾個職員看着也都拿不準,正好五少爺王文安剛才來了,就在辦公室里,於是對小伙道:“你稍等一下。”轉身朝辦公室走了去,小夥子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覆。

職員拿着支票走進了王文安的辦公室,將這張支票拿到了他面前:“五少爺,請你看一下。”王文安接過一看,正是他剛才寫的那張,問道:“他人呢?”職員道:“在外面,是個擦皮鞋的。”王文安道:“這是我的親筆,你們按照上面的數目拿十萬給他。”職員答應着拿着支票出去了。來到外面,小夥子正期待地等待着他的答覆,這個職員朝他們點了一下頭,幾個會意立即拿出十萬用一個箱子裝好了,遞給小夥子道:“這是你的錢,你點一下。”小夥子明白了,道:“不用了。”接過從中抽出一張,借過筆在上面快寫了兩行字,交給他道:“麻煩你將它交給坐在辦公室里的那個人,謝謝。”提着錢大步走了出去。一到外面,小夥子就甩手扔掉了擦皮鞋的工具箱,挺着胸脯大步走去了。這個職員拿着這張錢看了一下,拿到辦公室轉交給了王文安,王文安接過一看,卻是一張欠條,寫道“今欠持條人拾萬,有朝一日連本帶利奉還。”最後落款人是“張良達”。王文安看着笑了笑,收起了這張“欠條”,記住了這個名字。

約摸到了正午,銀行里的事終於處理完了,王文安坐了一上午感覺腰也酸了,這時他突然想起有兩本好書要到圖書館借來讀一讀的,正好藉此出去透透氣,於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出來跟他們交待了一聲,去了。圖書館離這沒多遠,大概就十分鐘的路程,正好活動一下,舒展一下筋骨。這個圖書館就設在上海大學斜對面,為的是方便那裏的學生,圖書館很大,裏面可謂種類齊全,什麼書都有,一些在市面上買不到的書那裏也有,王文安因為愛看書,所以經常去那裏,算是那裏的常客了。約摸十分鐘后,他來到了圖書館,他對這裏的一切早已熟悉,徑直走了進去。進到裏面,只見已來了不少人,都是對面大學裏的學生,他們或在找尋自己想要的書,或拿着書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裏面相當安靜,彷彿連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可以聽到,每個人都默默不語,唯恐打擾了別人。王文安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一個書架前,一個人默默地開始找尋起來。

在如此大的圖書館裏,要想找到自己想要的書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王文安不由耐心地一本本地翻找着,反正他今天有時間。突然,他看到一本名為《儒林外史》的書,他記得這是一本諷刺科舉的小說,他曾經讀過兩章,覺得不錯,寫得很有文采,這時看到忍不住又要拿起來讀兩章。他伸手過去拿,就在這時,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也同時拿到了這本書,兩人連忙互相看來,四目相對,只見是一個十**歲的姑娘,眉清目秀,一身素裝,一看就知道是對面大學的學生,不等王文安開口,這個姑娘禮貌地先開口道:“你先看吧。”王文安連忙謙讓道:“還是你先看吧,我還要找另外兩本書。”這個姑娘道了聲“謝謝”,拿過了書,王文安則繼續找尋另外兩本書。不一會,他終於找到了,拿着書走到一旁默默地看了起來。

也許是裏面的氛圍適宜看書,他不知不覺一下看了十來頁,這才覺頭一直低着脖子都有點酸了,他連忙抬起頭來舒展一下脖子。就在這時,他現剛才跟他一齊拿書的那個姑娘就站在他對面,正一個人默默專註地看着那本《儒林外史》,剛才出於禮貌他沒有細看,這時仔細一看,竟現這個姑娘長得好標緻,好有氣質。她身材高挑,體勻貌美,一雙眉毛淡淡如春山,一雙眼睛盈盈如秋水,一張標緻的臉光潔白皙,白裏透紅彷彿如夏天盛開的一朵清涼荷花,清純美麗,那精緻的五官像是精心雕刻過一般,異常標緻;她手拿着書自然而挺直地站立在書架旁,雙目專註而不露聲色地一行行默看着書上的字跡,那端莊而優雅的姿勢讓人看了着實傾心,身上的衣着雖然樸素,但仍然掩飾不住她那文雅的氣質……王文安看着不由在心裏道:“好端莊標緻的一個姑娘,要是能夠跟她交個朋友那就好了。”本想主動上去與她交個朋友,可轉念一想,還是順其自然吧,第一次見面,別讓人家誤認為他是個專門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這樣想着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但再也專註不起來了,時不時會忍不住抬頭看她一眼。

過了一會,這個姑娘將書輕輕合上了,她抬起頭來自然而然一眼看到了對面的王文安,看着走過來將那本書遞給他道:“還給你,我看完了。”就連聲音也那麼輕柔悅耳。王文安接過書笑道:“這本書有百來頁,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會這麼快就看完了?”姑娘看着他微微一笑,那笑是那麼自然,甜美,王文安道:“你是想先讓給我看吧?”姑娘知道被他看穿了,道:“反正我離得近,常來這裏,你就先看吧。”言外之意已告訴了他,她就是對面大學的,以後會常有時間來看。王文安在心裏道:多麼好的一個姑娘,不和她交個朋友真是終生的一個遺憾。這樣想着對她道:“這樣吧,借給我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在這裏把它親手還給你,你看怎麼樣?”姑娘爽快地答應道:“好,一言為定。”說完去了。王文安看着開心地笑了,一個星期之後又是一次見面的機會,到那時一來二去彼此就熟了。

王文安拿着那兩本書和這本《儒林外史》,高興地嚮往走去,到一個拐角處,與迎面一個姑娘撞了個滿懷,彼此的東西都掉落在地,兩人連忙互說“對不起”,並都幫着撿地上的東西。王文安抬頭一看,不由驚道:“高小姐。”原來正是高運先的女兒高思榮,她也愛看書,也常來這裏,沒想到今天兩人碰到了一起。高思榮抬頭見是他,也驚喜道:“原來是文龍家族的五少爺。”王文安羞澀道:“不要叫我五少爺,叫我文安就行了。”高思榮對他早有情意,這時聽他這樣說,也羞澀道:“那你也不要叫我高小姐,叫我思榮就行了。”王文安隨即禮貌地問道:“高伯父和伯母最近還好嗎?”高思榮道:“還好。”突然看到他手中拿的書,道:“你也來這裏借書?”王文安道:“我常來。”高思榮驚訝道:“我也常來。”說完羞澀地低下了頭,她畢定是女兒家,並且是那種矜持的大家閨秀。王文安笑道:“那我們今天算是碰到一起了。”

高思榮笑了,看到他手中那本《儒林外史》,道:“你也愛看這本書,我今天來也是來拿這本書的。”看樣子兩人不但興趣相同,愛看的書也一樣。王文安驚道:“是嗎?這麼巧。”高思榮心裏也十分歡喜,於是輕聲道:“你能不能將這本書借給我?”王文安愣了一下,這本書他也是借來的,並且答應一個星期後還給人家,但她這時開了口,拒絕恐不好,只得將書遞給她道:“那你先看吧。”高思榮高興地接過道:“謝謝你,我一看完就立即還給你。”原來高思榮和王文安想的一樣,王文安是為再見那個姑娘,故才跟她借這本書並約下一個星期後將書還她,為的是有意創造機會結識她;而高思榮也是為了跟王文安再創見面機會,才有意跟他借這本書,兩人不但趣味相同,想的計策也一樣,如不是蒼天弄人,他們兩個真是絕配。最後,王文安要去了,他突然現地上有一塊手帕,是高思榮剛才撞落下的,遂撿起遞給她道:“你的手帕。”高思榮早已看到,故意一直沒撿,為的是王文安撿起來遞給她,她好就勢說話,她羞澀道:“送給你了,就當是感謝你借書給我。”她是含蓄地在向王文安傳情。王文安愣了一下,雖然他要這東西沒多大用處,但人家一片心意贈送,怎能當面拒絕,於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收下了,兩人隨後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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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兄弟的謀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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