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一次進宮,倌瑩並不想晉見皇上,她想找的人是太子——段智興,是那位宅心仁厚、豪邁能幹的童年玩伴。
在東殿的花園裏,她找到他,他正拿着一本書冊,溫文地坐在亭子裏讀着。
“叩見公主。”隨侍的太監見着了她,隨即跪下。
倌瑩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隨即朝着太子道:“我要跟你單獨談一談。”
太子揚了揚眉,沒有說什麼,只是點個頭,叫隨侍在旁的人退去。
“這下可以談了吧?聖女。”他挖苦道。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倌瑩開門見山地道,走到他對面坐下。
“看來,你並不戀棧這名稱。”他評斷似的道。
“厭惡透頂。”她皺着鼻子。
太子釋懷地咧嘴一笑:“我還以為我失去了一個朋友呢!”
倌瑩嚴肅地看着他:“相識十幾年,你竟如此錯看我。”
“焉能怪我。”他聳聳肩,“我本來相信狄太師是反法幣法太內宗的中堅分子,豈料他一夕之間倒戈,我如何能信你不會?更何況,你我也有兩個月沒見面,我的疑心自然更大。”
“那非我爹的本意。”倌瑩難過地她氣,“豐佑平對他施了邪術,我爹現在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了。”
“邪術?”太子眼睛一亮,語氣也拜年得興奮了,“這麼說,這麼多大臣對豐佑平言聽計從,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而是被他施術之故?”
倌瑩點點頭:“十之八九。”
“只要破了他的邪術,就可以將他拉下來了。”太子仍很興奮。
倌瑩卻沒那麼樂觀,她苦澀地說:“除非你找得到一個比他更厲害的施術者。”
“什麼?”他瞪着她,“此話當真?”
倌瑩點點頭。
“哪裏有?”太子抱着一絲希望問。
倌瑩搖搖頭:“除非前任宗主吧!”
他立刻沮喪地嘆氣:“誰曉得他逃到哪兒去了?”
“他死了。”她唉聲嘆氣。
“你怎麼知道?”他詢問地抬高眉頭。
倌瑩立刻緊張地左右軋鋼內望,直到確定附近沒有人之後,她才湊近他,低聲地問:“你現在還能自由地偷偷地離開宮廷嗎?”
他一下子也變得小心翼翼了:“你為何突然問我這個?”
“我需要你的幫助。”她直言不諱。
“如何捉?”他小心的哦看着她。
“我爹被施了邪術,迷失心志,我娘也被施術而昏迷不醒,我希望你幫我將前任宗主的徒兒弄進府來,我相信,只有她才能救我爹娘。”她懇求地看着他。
“前任宗主蒙歸義的徒弟不全都被豐佑平盡數殺光了嗎?”
倌瑩搖搖頭:“他最後又收了一個,是中原人。”
“他在那兒?”太子興奮地問道。
“你答不答應我?”倌瑩試探地再問。
他點頭,微笑到:“或許他能幫我****豐佑平呢!”
倌瑩可不這麼想,但她聰明地保持沉默,一顆心卻也放下了,十多年的好友,她由衷地相信他。
現在,另一個要顧慮的是,他與重生相見時,兄弟倆之間會發生什麼事?
但情勢所迫,她也無法想太多。她只想藉著夢蝶之手救醒爹娘,並期盼此舉不會給他們夫婦額外的麻煩。
“這下,總可以告訴我了吧?”他催促着。
倌瑩點點頭:“他們住在城西永福客棧,是一對夫婦,化名都達及蓮蓮……”
剩下來的,就只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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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冒充大夫進去。”常清興奮地拍着桌子,“狄府現在正急着找大夫給太師夫人看病,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進去。”
“但你會治病嗎?”夢蝶睨着他。
“你會呀!”常清叫道,“你什麼都學,一定會一點歧黃之術吧?”
夢蝶冷哼一聲,無法否認。
‘反正我是沒辦法,我只會下毒而已。”常清攤着手道。
重生好笑地搖頭。
“但……”
“叩!叩!”鍬們聲打斷了夢蝶的話。
“誰?”她立刻問,三人動手將桌上的皮膜貼回臉上。
“一個需要幫助的朋友,特來見庄氏都達夫婦。”
他知道他們姓庄?不尋常。
“是誰要你來的?”重生出口打探。
“一位姓狄的朋友,只有美玉才能描述她。”
“是倌瑩。”常清驚喜地道,“她終於沒有捨棄我。”他好高興。
“小心點。”重生搖着頭出口警告,站起身,他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站了兩個人,顯然是一主一仆。
“李驥,守在門外。”太子吩咐道。
“可是我……”
太子抬手打斷了他:“照着做就是。‘然後,恭敬地問着重生:“我……能進去嗎?”
重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太子昂首挺胸,一點也不畏懼,最後,重生站到一邊,歪着頭道:“進來吧!”
太子一進房,門立刻關上。
“你是誰?”夢蝶問道。
“是倌瑩叫你來的?”清也急着問。
眼前的這三個人,后許就是讓大理國回復從前的救星,他得信賴他們,並讓他們也信任他,這樣,他們才能聯手一起對抗豐佑平。
“沒錯,是瑩兒叫我來的。”他朝常清點點頭,“我,是段智興,今日大理國的太子。”謙卑地宣佈。
“什麼?”蝶驚呼,慌張地看向重生,“重生,他……他……”
重生搖搖頭,將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夢蝶不要再說了。不過,他倒是挺佩服這位王弟,相當有勇氣,也相當聰明。
“現在,容我介紹自己。”重生走向他,臉上帶着微笑,“我姓庄,名字是重生。”然後一手撕下臉上的皮膜。
“你……”太子倒退了好幾步。
“如何?”重生笑着看他。
“好像……好像……呼……算了,就當我沒說過。”他終於決定,反正長得像也部是什麼奇事。
但,大家都心知獨明他沒講處處口的話啊,那就是:“你好像我父皇。”
“現在該換我,”夢蝶笑着走到他面前,“我姓庄,叫夢蝶。”她端莊地朝他行了一個禮,而後,她如重生般撕下臉上的皮膜。
太子倒抽了一口氣,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姑娘:“庄姑娘真是個絕世佳人呀!”他衷心地說。
“她不是姑娘了。”重生立刻佔有性地環住她的腰,“她是我的妻子。”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太子尷尬地點點頭,轉身看到常清咧開觜的笑容。
“那你呢?”他問常清,極欲轉開話題,改變氣氛。
常清二話不說就撕主席了皮膜,“我叫慕容常清,是倌瑩的相公。”他率直地宣佈。
太子睜大了眼睛,又被嚇了一跳。這群人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他想忘也忘不了。
接着,他們坐下倆,太子緩緩地將來意告訴他們。
“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三位的幫助,好剷除豐佑平這禍害,希望你們能答應。”他誠懇地看着眼前這三人。
呼!夢蝶舒了口氣:“我終於相信所謂‘有緣千里來相聚’這句話了。”
“我們很高興能為大理略境內綿薄之力。”重生笑着身出手。
太子也伸出手,很高興地握住他的。
“等事成之後,諸位將是我大理的朝臣,一生榮享富貴。”他許下承諾。
重生縮回手,靜靜地道:“這並非是我們答應你的原因。”
“沒錯,”夢蝶肯定地點頭,“我們是為了復仇,我要替我師父報仇。”
“你師父是誰?”
“蒙歸義,我的舅父。”重生替她回答,好整似暇的看着他的反應。
“大師兄,你真壞。”常清用力捶向他的肩膀。
太子初是不解,而後突然領悟,嘴巴張大了,眼睛也瞪凸了:“天!這不可能吧?”他驚呼。
喘了喘氣,他好不容易鎮靜論點,“你是二十三年前,蘭娘娘生下的那名男嬰?”他急促地問。
“沒錯。”夢蝶搶先答道,“有什麼好吃驚的?我丈夫可是正牌的皇子,是你的哥哥,瞧他這張臉,就知道你們是一個爹的。”夢蝶急急地說哦,無法忍受重生被誤認為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太子無法反駁,瞧那張七分神似他父皇的臉,答案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天,他是皇兄,是原本的太子,將來是他當國王……太子仍有點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夢蝶,別嚇着人家了。”重生瞪了她一眼,看了看仍呆楞的太子,他轉向常清道,“明天你就隨太子和夢蝶進狄府去,若夢蝶真能醫好狄太師夫妻,你就可藉此機會留在狄府。記住,務必要倌瑩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們設法后再做打算……”他吩咐道。
“皇兄,”太子突然激動地抓住重生喊道,“臣弟願盡全力輔佐皇兄,請皇兄看在大理國臣民的分上,救救它吧!”他認命了,就算不能當上國王,至少也得替國家做點事。所幸,這位皇兄看起來不懦弱,也不怕事,更不是尖嘴猴腮的那一類人,只是江湖味道濃重了些,但至少看起來有威勢,也有氣派。
“你說反了,兄弟。”重生朝他搖搖頭,“是我輔佐你才對。”
“可是……”
“重生又不是回來當皇帝的,”夢蝶打斷他的話,“等殺了豐佑平,救了蘭妃之後,我們就要回中原,才不要在這偏僻的國家多待呢額!”
此時,太子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而我,只想帶倌瑩回去,平安地過日子。”常清也接着表態。
太子搖搖頭:“我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種人,竟如此地淡薄名利。”
“名是個大麻煩,而利,我們是多得很,根本不缺。”夢蝶不屑地說。
太子無話可說,但心裏很高興能得到這三位不求回報的幫手,而其中一位又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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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都是女兒不好,女兒不該傻得離開你,現在女兒回來了,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求求你快點醒來吧……”倌瑩坐在床前,雙手握着母親的手,貼在自己的額上,滿臉淚痕。
豐佑平承認是他讓她母親如此昏迷的,但他卻拒絕解除他下的咒語。理由是不要這壞母親迷惑他的小親親,任倌瑩怎麼說也無法說服他,他只同意在大婚後,才弄醒她娘。但她無法等這麼久。
因為她決定,大婚之日是她末日也是豐佑平的死期。
在這之前,她必須救醒她娘,弄醒她爹,而唯一的希望,恐怕只能指望夢蝶了。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來找你了。”
倌瑩抹了抹眼淚,力持鎮靜地道:“請太子殿下進來吧!”
“是。”
等外頭的人走遠,倌瑩終於露出興奮的笑容:“娘,你聽見了嗎?救星來了,太子帶救星來救你了,太好,娘……”她好高興。
不一會兒,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倌瑩忍住了跳起來開門的衝動,力持以平常的語氣詢問:“誰?”畢竟這房子裏有奉天宗的眼線,她不能表現得太異常。
“是我,段智興。”對方也很識趣。
“殿下,家母身體微恙,臉色不佳,實在不願丑與殿下面前。”
“此事我早已得知,今特地帶來兩名明醫,園能醫治夫人之疾。”
“既是如此,妾身就來為殿下啟門。”
倌瑩打開門,迎上太子興奮的目光。但事情仍不能太大意,她對他微微地搖搖頭,表示這邊情況不好。
太子很聰明,一下就料到了:“李翼,你跟這幾位伺衛在門口手着,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倌瑩微微扯動嘴角笑了笑,站開身,讓他們三個進來。
“我娘昏迷已經一個月,未曾醒過來,最好的情況是,她會說寫夢語。求求你,救救她。”她急急地開口道,一心只懸念着娘親。
“為什麼逃?”常清再也忍不住了。自她身後摟住她的腰,沉聲問。
倌瑩立刻嚇了一跳,直覺認定他是重生,一股驚慌驀然襲向她。
“庄大哥?”她驚懼到叫道。
“是我。難道你連我也不認得了?”他生氣地問。
是常清的聲音。這時,倌瑩才發覺這雙手,這胸懷是多麼熟悉,令人想念。
但,他不該來這兒的,這兒太危險了。
強吸了一口氣,她拉開他的手,走離他的懷抱。天知道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你不該在這兒的,常清。”她冷冷地道。
常清氣得全身發抖,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強迫她看着他:“這兒危險?你還真敢說。”他咬着牙,“誰叫你跑進了這地方,我當然不得不也進來找你,誰叫你是我的妻子。”他低聲咆哮。
她不明白,實在不明白。他不是應該高興的嗎?他來到了大理,擺脫了她這個大麻煩,可以順理成章地幫重生救蘭妃,為何又自找麻煩上這兒來?已經沒有必要再演戲了呀!
搖搖頭,她甩去這些惱人的疑問,冷冷地道:“你不用在演戲了,我不會再相信的。”
“誰說我是在演戲?”常清氣急敗壞地低喊。
“一個固執得像了驢子,一個講話像獃子。”夢蝶在一旁評斷似的搖頭,站在身旁的太子也贊成地點頭。
“你給我住嘴。”常清沒好氣地朝她吼,回過頭,他看向一臉漠然的倌瑩,沮喪不又地漫上心頭。明明是好意。卻每每被她曲解成另有目的,再加上她從不開口說出她疑惑,令他想解釋也無從解釋起。他感覺得到,她似乎對他的誤會愈來愈深,他們的距離也愈來愈遠,但她似乎無意去改善這種情況,他一個人猛加油又有什麼用。
“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他不得不妥協,“我只希望以後你行事前先通知我一聲,我不想你發生任何危險。”
那觀你何事?她冷橫哼一聲。
轉過身,她拉住夢蝶往床頭走去:“求你,快幫我娘看病。”
常清禁不住好奇,趁夢蝶顯赫手檢查之際,湊過來看看他岳母大人。
不看還好,這一看,驚駭得倒抽一口氣。他在外遊歷那麼多年,從沒看過如此蒼白、瘦弱的人,全身毫無生氣,若非他早知她尚活着,恐怕會將她當成氣絕多時的屍體。
這是怎麼弄的?他從來沒想過一個人可以乾瘦到如此程度。他瞪着她,不是害怕,而是驚訝及深深的同情。
“很意外吧?”倌瑩嘲諷地冷聲道,“她原本很美的,雖然嬌小,卻不是如此瘦弱。這就是我離開大理的懲罰,,沒有發生在握身上,卻降臨在,我的娘身上。現在,你看清楚了吧?我是個禍害,會害了身邊的每一個人,你若不想受海,就離我遠一點……”到了最後,她的情緒變地很激動。
常清的臉色很難看,他堅定地朝她伸手安撫:“夠了,倌瑩。”
倌瑩立刻避開了他的手,卻碰到了太子,抬起頭,她望進太子關懷的眼眶,所有的悲哀再也無法忍受,熾熱的淚水溢出眼眶:‘帶內下,我多希望從沒遇見豐佑平,為何像他這樣的惡人卻活這麼久?你不是說過要殺他為民除害嗎?為什麼你遲遲……“
“噓!”太子輕輕捂住她的嘴巴,溫柔地朝她道,“我知道你很難受,也明白你受的苦,想哭就哭吧!不要再壓抑了,做一前的你把”
這匯總安慰像魔咒,為她無法傾泄的情緒開出一條路。在這暴風狂魚肆虐的世上,似乎只有他是她寧靜、安全的港灣。
再也顧不了一切,她嗚咽地奔進他的懷裏。
“你想幹嘛?”常清怒吼,攔腰將她拉住,把她釘在槍上,他橫眉豎眼地瞪着她低聲批“你竟敢在我面前投入別的男人懷裏!怎麼?我不夠好嗎?我的懷抱不夠暖嗎?”他咬牙切齒地道。
倌瑩吸了吸鼻子,無語地回視他。
“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內部允許這種事發生。”
說到這個,她就有氣。
“你有當我是你的妻子嗎?”她尖銳地反問,“若不是慕容伯母迷昏你,謊稱對你下毒威脅你,你會甘願娶我為妻嗎?哈!答案是不會,否則,你不會一明白受騙后,就飛也似的逃了。所以,別自稱是我丈夫,你根本不配!”
常清楞楞地不發一語。
太子吹了聲口哨,誇張地低呼:“這樁婚姻還真離奇呢!”
“你怎麼知道的?”常清困難地開口問,訝異於她所知的,也終於明白她心結的關鍵處。
所謂“自作虐,不可活”,如今,他真後悔當初賭氣的行動,想必她已把事情想到最糟的境地。
嘆口氣,他不得不坦誠表白:“我那樣做並不是針對你,我是在跟我爹娘賭氣,他們太過分了。”
“他們逼婚太甚,是不是?”倌瑩漠然地問。
常清楞了楞,耳朵聽到了太子的呻吟及夢蝶的嘆息。的確,承認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但他不想再對她扯謊,即使她此刻無法諒解,他也舊額定據實以告,剩下的,只好期待以後的努力。
“是的。”他點頭。
“笨蛋。”夢蝶罵道,伴隨太子不忍卒睹的呻吟。
“很好,‘倌瑩點頭,悲痛地咬住下唇,即使心裏早有了底,但聽他親口說了粗來,仍打擊得她幾乎無法承受,”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她渾身乏力地說,頓時似乎喪失了所有活力。
“我可不這麼想。”常清咬牙。非常懊惱情況脫軌至此。看她的反應,他就知道她又想到最壞那一面去了。
“我逃婚不是因為你,是為了我爹娘,但我既然娶了你,我就不會否認你是我的妻子。”他努力解釋。
倌瑩嘲諷地笑了笑:“那又差多少?你終究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娶我的,你之所以會逃,也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常清反開了她,沮喪地握緊拳頭,強壓下狠不得砍了她那顆不可理喻的腦袋的衝動,最後,他只能沉上呢感說:“他們不該插手的,每次他們總是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沒錯。”倌瑩同意地點點頭,看到常清愕然的瞥視,她解釋:“如果沒有他們,那我就不會離開大理,我娘也不會變成這樣,更別論我爹和我大哥了。”她越或他,直接向夢蝶走去,“庄夫人,如何?我娘有救嗎?”她期期艾艾地問,臉上是未乾的淚痕。
常清失望地垮下雙肩,滿心以為他們終於有一次意見相同了,想不到,卻是空歡喜一場。
“二師兄。”
“什麼事?”他回過頭,口氣有點凶。
“我需要你的幫助,”夢蝶開門見山地說,“她被點了七大奇穴,我的功力無法幫她解穴。”
原來如此,常清二話不說趨近床邊。
“首先,我先跟你說穴位,分別是臨溪、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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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醒了狄夫人,倌瑩立刻喚人請來她爹。狄潤一進門,隨即被綁了起來。口也被布條捂住。
夢蝶走上前去,檢視着掙扎不休的狄潤,看他充滿恨意的眼睛,半晌,她道:“聽你這樣講,我想,他確實中了迷心術。”
“你能解嗎?”倌瑩充滿希望地問。
夢蝶搖搖頭,不確定地說:“不知道,我不確定我的功力是否比豐佑平高。不過,我是各額天生聰穎的人,或許有可能勝過他也說不定。”
“你一定行的,你一向擅長這些旁門左道的。”常清在一旁大打氣,講的話半是褒、半是貶。
“對啊!我最喜歡這種高深的功夫了。”夢蝶嬌笑地修正。
蹲下身,她抬起狄潤的下巴,讓他直視她的雙眼。而後極輕柔地低喃:“看着我的眼睛,專註地看着,你將回看到你自己機……先在,你將沉如睡眠,當你醒過來以後,你會記起一切,從過去到現在,你一件也不會忘掉。現在,睡覺。”狄潤果然應聲昏了過去。
直到詞刻,大家才敢舒了口氣。
“我爹會不會恢復?”倌瑩心焦地問。
“待會就曉得了。”夢蝶疲累地坐了下倆,似乎耗費了不少精力。
“我看……也沒什麼特別的嘛!只是講講話而已。”常清歪着頭思忖道,在一旁的太子也頗有同感地點點頭。
夢蝶擦他們露出個虛弱的笑容:“歡迎你們試試看呀!若是栽了,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
“庄夫人,我爹”倌瑩又擔心地提起。
“二師兄,”夢蝶無奈地叫道,“你去壓伯父的人中穴,這樣,他因該就會醒了。”
壓人中?這簡單,她也會。就可以了。“她急忙走向她爹,按了人中,等待她爹醒來。
常清並不反對,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旁,帶着一臉嚴肅的表情。
狄潤慢慢醒了過來,首先映如眼帘的是女兒擔心的臉龐。奇怪,她怎麼會在這兒?她不是已經跟慕容俊夫婦走了嗎?
扶着沉重且隱隱作痛的頭,他疑惑地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聽到這句話,倌瑩新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但她仍不能確定他是否以近后完全恢復正常。
“爹你記得你如何對待娘嗎?”她試探地問。
“你娘?”他不解地問,而後隨即睜大了眼,一臉驚駭,“天,我不會……夫人,夫。”他立刻跳起倆,奔向狄夫人的床榻。
在見到妻子那瘦弱的模樣,他發出一聲痛心疾首的哀號,悔恨的淚水紛紛落下,“我是畜生,我是禽獸,我是瘋了才會這樣對你,”他握着狄夫人的手喊道。
狄夫人虛弱得無法言語,但清明的雙眼看着他,清淚從眼角滴落,順着臉頰滑下。
倌瑩含着淚跪下來,開始朝她爹娘不斷的磕頭:“都是女兒的錯,要不是女兒,你們也不會受此無妄之災……”
常清聽了好不心疼、難過,二話不說,他也跪在倌瑩身旁,不吭一聲。
涕淚縱橫的狄潤回過神來,悲傷難過地瞧着地上的女兒,“為什麼?為什麼回來?你這一回來。我們所做的一切豈不百費了?”他沉痛地低喃。
“女兒怎人心犧牲全家,只為成就我一人的幸福。”她嗚咽地說。
“這事遲早會發生的,就算你不走,他還是會對付我們的。我寧願全家人一起死,也不願他娶我狄家人。”
“不,這事不會發生的。”倌瑩急急叫道,“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這事發生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常清立刻轉頭嚴肅地問,直覺告訴他,這句哈別有他意。而且,相當令人不悅。
狄潤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奇怪?眼前這位俏公子為何跟女兒人跪在一一?而兩人的距離也太靠近了,為何倌瑩無視於此呢?
擦了擦眼淚,他不禁好奇地問:“這位公子,你是何人?”
常清立即開口:“小婿慕容常清見過岳父、岳母大人。”他拱手朗聲道。
狄家三人同時驚呼。
首先恢復過來的是倌瑩,她滿臉怒氣地瞪向他。二話不說地用力將他腿倒,然後破口大罵:“你這個白痴,竟敢自稱是我丈夫!我跟你沒關係,你搞不懂嗎?”掄起拳頭,她撲過去捶打他。
常清咧嘴笑得好開心,順勢躺在地上任倌瑩發泄似的捶打。雖然他不壯碩,但運起氣來也挺耐打的。
“你還笑?”倌瑩見狀更不爽,揪着他的衣襟,咬牙叫道,“你是惟恐天下不知,惟恐我全家死得不夠爽快嗎?”
常清聳聳肩:“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當真是我女婿?”狄潤終於恢復正常。
“是的,我已與倌瑩拜過堂了。”常清點頭。
“這是真的嗎?”狄潤情緒激動地問着倌瑩。
她擔心地看着父親,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有的反而是喜悅。看來他似乎很高興這見事發生。為了大家好,她應極力否認,可是,現在的她卻極不願讓爹失望。
於是,她緩慢地點頭。她不去看常清心滿意足的得意笑容,也不想見到太子及夢蝶贊同的頷首,只是瞪着絞在一起的雙手,惱中一團混亂。
“太好了。”狄潤歡呼一聲,高興地望向他的夫人,“夫人,你聽到了嗎?瑩兒人已經喪失聖女的資格了,奉天宗再也無法自我們身邊搶走她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常清皺着眉,看向僵直坐在地上的倌瑩。為何她不將事情結實清楚呢?
他坐起身,貼近她的耳朵輕聲道:“為何不告訴他們你還是聖女呢?”
“你瞧,爹好開心,我想娘因為是。”倌瑩獃獃看着她的爹娘低喃,“我怎人心一下子打破他們的希望。”
常清無法抗拒,終於還是點頭,“但事實總是要說的。”他提醒着。
倌瑩由衷地笑了。
這一幕看在常清眼中,他着迷了。他早已無法掙脫,深深陷溺在愛她的情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