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經商天才

54、經商天才

54.

由於是清早出攤,下午五點鐘又收攤去水果店,直至夜裏十點多鐘才能回到出租屋,因此雖然搬到邵庄,白天卻跟寶根春生潘明寬他們碰不到。除非陰天下雨,才逮住機會窩在一起。

正常是聚在寶根屋裏。屋裏有女人才是一個家。屋裏有個溫柔細緻的女人,來的朋友才蹲得住,有茶喝,有酒喝,有好飯吃。當然大家吃在一起常常是以“碰頭”的形式:各人買菜,聚餐。

雖然潘明寬屋裏也有個溫柔細緻的女人,但大家不願意去。襁褓中的小潘俊太愛哭了,哭鬧起來沒完沒了,特別影響情緒。

我們呆在一起最愛談的是江湖趣事和生意上的事。在生意上寶根和春生交流得多,我和春英、潘明寬交流得多,因為相同“專業”之間溝通更容易,更有話題。春英很佩服我,我小百貨生意做得不比她差,她說是因為我會拿貨,眼光獨到,拿的貨受歡迎,“走”得就快。舉個例子,在菜場外面賣小百貨的沒有人拿過相架子(相框、鏡框)的,那是商場裏才賣的工藝品,很高貴很典雅的商品擺在露天野攤子上賣多不協調呀,而且進價不低,我卻拿了,拿了七八種之多,在鋼絲床后沿擺成美麗的一排(因為豎著,根本不佔地方)。結果呢,很好賣,特別是可以像書本開合的那種尤其俏銷。城市人生活品位高,書桌床頭擺個精緻的相架子是很添情趣的。

春英和潘明寬跟我學,也開始進起相架子。但有些貨他們是不敢學的。比如有次我進了十把彈簧刀,刀柄古銅色,上面雕着龍,非常美觀,進價就六塊一把了,雖然是沒有開槽的工藝刀,但如果磨快了照樣能防身的。我剛把刀陳列在鋼絲床上,就吸引了不少年輕人來把玩,閃亮的刀刃在簧鞘里彈出來又縮進去,“叭叭”直響,個個愛不釋手。頭一天就賣出三把,第二天賣出四把,賣價都不菲。可惜第三天被派出所的人看見了,說是管制刀具,沒收了。怎麼解釋也沒用。我看見他們把刀繳走時笑眯眯的,很懷疑是拿去自己玩了。

我經常進回來稀奇古怪的小商品,就是大家都賣的尋常貨物我也能進出特殊的品種來,層出不窮。春英誇獎我是天生的生意精,將來會做大老闆的――“太聰明了!”

寶根說:“金龍從小聰明是出了名的。”

我笑:“聰明是聰明,就是聰明得考不上大學。”

“那是你沒用功,被你貪玩浪費掉了。你要再復讀的話,肯定有得上!”寶根說。

我還是笑,不置可否。我沒告訴他們任何人我尚存着復讀的心思。

入鄉隨俗,我們也喜歡上了揚州人的“水包皮”,陰天下雨總一起到浴室去洗澡。燜下子,睡下子。我以前從沒有給師傅擦過背,第一次擦的時候坐在木凳上呆里木痴的,不會配合師傅。擦背是一門技術,講究程序,名堂不少呢。先擦鼻子的兩側、嘴唇上方、耳朵的後面及脖子,待整個頭部仔細擦遍后,在客人脊背上來個“順水推舟”,一推到底,再按原地返回來個“珍珠倒捲簾”,稍後便在客人背上依次來回,像農夫犁地一般,一畦不漏,客人身上的污垢便被推成一段段的細圓條,紛紛地往下掉。接着依次為客人擦兩個膀臂,擦頸部,擦胸腹,擦兩條腿,擦**。最後,擦背師傅還要為你簡單拍打、按摩幾下收場,名曰:“結慶有餘”。真是面面俱到,絲絲入扣,連極其隱密的地方都幫你細細擦洗,讓上來不習慣的我既舒服,又不好意思。後來和師傅相熟了,得知揚州擦背已有上千年的歷史,做過揚州太守的蘇東坡還寫過讚美擦背工的詩詞呢――“寄語揩背人,盡日勞君揮肘”。又聽介紹說,擦背要做到“四輕、四重、四周到”――“四輕”:喉部、乳部、頸部和小腿骨處要輕;“四重”:臀部、背部、膀子、大腿部要重;“四周到”:手夾、腿、足跟、腋下要擦得周到。沒想到擦背還有這麼多學問呢!

洗過澡、擦過背後渾身輕鬆舒泰,人像輕了十斤。

不少揚州人洗澡,喜歡坐在頭池邊上,拈着毛巾角飽蘸木格里“咕咕”翻滾的沸水燙腳。毛巾條在腳趾之間拖拖拉拉的,動作嫻熟極了。這些人大多是有一點腳氣(俗稱“香港腳”)的,可有了腳氣他們偏偏不治,故意留着,就是為了享受燙腳的快感。他們有理論:“男人有腳氣不能治,腳氣是出毒的,說明身體好,腳不癢就要來病了。”他們感慨:“燙腳煞癢啊,癢得才快活呢――和女人圓房一樣快活!”是的,他們燙腳燙得嘴歪歪的,眼睛眯眯的,嘴裏哼哼的,有的口水都燙得流下來了,確實是十足的陶然,萬分的享受!

洗澡在腳上玩的花頭多呢,還有什麼修腳、刮腳、捏腳,這都是我不敢嘗試的,哪怕弄起來再舒服。師傅們一手拎着醫生拔牙那樣子的聚光燈,一手端着排滿各樣鋒利刀具的手術托盤,過來把客人的腳放在鋪着白布的大腿上削呀刮的,肉皮直掉,趾甲翻飛,看了讓人身上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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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的純真年代: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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