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嬉戲
10.
我們談了很多,話題漫無邊際。這也難怪,受鬱悶壓抑的人碰到一起,彼此傾訴的**自然是強烈的。我們身下的木床製作簡陋,而且非常破舊,翻身、咳嗽、大聲說話都會引起它的搖動,吱呀作響。華兵說這張床是他爺爺從前擱在瓜棚里用的,已經有三十幾年了,等新房建起來就把它劈了當柴燒。寶根說木床老了,不搖不晃不吱呀才怪呢,但搖搖晃晃吱吱呀呀也有好處,最適合**,有**的現場感和想像空間——他突然言之鑿鑿地說:“華兵,你小子常**!”
“放屁,你才**呢!”華兵像被蛇咬了一口,尖聲叫罵。
“你不要賴,我聞得出來,這空氣中分明遊動着你精液的味道——金龍,你嗅嗅,一股腥臊氣!”
我嗅嗅鼻子,發現房間裏確實有種不同於院子裏山羊排泄物的另外一種腥臊。淡淡的,似有似無,很熟悉的味道。我轉頭對華兵說:“華兵,寶根大概沒冤枉你,是聞得出來。”
華兵嘴巴張了張,臉上呈現出一種尷尬和懊惱混雜在一起的神情。驀然,他像淘金者發現了狗頭金,猛地坐起來,眼放精光,指點着我和寶根:“你們怎麼曉得的?大哥不說二哥,你們肯定也**過!哈哈!”
我卻爽快地承認了。我認為**這事兒是很自我的事情,一不偷人家、二不搶人家,沒啥可恥的,做就做了,沒有必要抵賴。其實我的**史可以追溯到十五歲那年。記得那是清明節前的一天,春日融融,院子裏梨花爛漫,蜂飛蝶舞,我在房間裏午睡,忽然感到渾身煩躁,下身如旗杆般凜凜直立,脹得實在難受,用手彎拗摩挲,居然無師自通地完成了一次釋放……到現在為止,起碼有幾十次了。
寶根也承認,說他**過三百次也不止。華兵立刻報復似的咋呼起來:“這麼多啊!你把**當飯吃嗎?”
寶根說:“倒不能當飯吃,但可以當葯吃。”
“這話咋講?”我不禁好奇。
“我剛才說了,在張家莊學木匠,受苦受累受委屈,有時候夜裏想到這些,偷偷地嘆氣,抹眼淚,睡不着覺,心裏的感覺真是沒法說。這時多想有關心你的朋友或親人在旁邊,和你說說話……可是沒有。床裏頭只有那個‘來尿寶’睡得呼呼的。為了排遣難受,有次不知不覺就**起來。我很快發現,**能讓人丟掉所有的不快,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舒服狀態,而且過後因為疲累,很快就能睡著了——你們說,**對我而言不就是一種解藥嗎?”
“倒也能這麼比方一下的。”我笑道。
“就這樣成了習慣,隔三差五就要來一次。”
“這麼頻繁,難道不傷害身體嗎?”華兵問道。
“當然傷啊,白天就沒勁頭啊!有一次發神經,晚上來了兩次,第二天斧頭都抓不牢,差點沒把自己手指頭給剁下來。”
“那就戒唄!”我說,“真要是剁下來就不好玩了。”
“戒?你說得容易!這東西上了癮就跟吃鴉片一樣,你休想甩得掉!”寶根忽然憤懣起來,“我到學校復讀後,因為學習要精力旺盛,不能分神,就想戒。我喜歡打着電筒在被窩裏做,就預先用筆在雀子上寫上‘不準’、‘無恥’、‘下流’等字樣,後面加上一串子驚嘆號,以提醒自己,萬一忍不住想做了,看到這些字樣便收手——根本沒用!有一次發狠用圓珠筆從上到下亂劃了一氣,最後捧在手裏簡直就像一條絲瓜。哪曉得劃過以後忘了處理,和幾個同學到浴室洗澡時被看到了,個個笑得岔氣。我又羞又惱,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死了拉倒。最後請他們每人吃一碗蝦籽餛飩,求他們保密,但哪有用,以後還是傳了出去……為戒不掉這毛病,我經常沮喪得心如死水,感到自己真是沒用,窩囊廢!”
寶根的話真是驚心動魄,幸虧我沒有上癮。我用手搗搗聽得入神的華兵:“噯,你小子有沒有上癮?”
華兵說沒有。說就是這些天因為被父親趕到棚屋裏,晚上無聊才連續做了幾次。“寶根說得不錯,人在倒霉的時候往往藉助這個進行自我安慰。”
“所以**還有個名字叫‘自慰’,”寶根解釋說,“香港、台灣那邊就是這麼叫的。”
“哦,這名字倒蠻形象的。”華兵笑起來。這傢伙就是愛笑,從小就這樣,像少根筋似的。
“你不要笑,你已經上癮了。”寶根說,“連續做了幾次還不叫上癮?”
華兵訥訥無言。半晌,他囁嚅着說:“我……我前天在河裏,還做過一次……”
他說是這樣的:前天午後他把兩隻羊牽到北面蓮花盪畔吃草,趁四周沒人,脫光身體跳到盪里洗澡。水草太多了,在他周身漾啊漾的,弄得下面癢絲絲的,硬了起來,就不由自主地在水裏……最後冒出來一灘,像浮雲飄在水面上,不知從哪裏來了兩尾白鰷,“噗噗”兩口吞了進去,尾巴一甩,游進蓮葉中間了。
“你小子,當心那兩條白鰷是母的,吞了你的精液生出一河的小華兵來!”寶根說完,和我一齊爆笑起來。華兵也笑了。我們仨全笑了,笑得直揉肚子,笑得像抽風,笑得像驢打滾,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笑得老床吱吱呀呀哼哼唧唧……真的好些時沒這麼暢意大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