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吃飽了嗎?」

在女子輕柔的詢問聲里,朱延熙抬起瞼,瞧見對方不停的從身上的暗袋中掏出松子糖塞進嘴巴,做出配不上軟綿綿語調的率性舉動。

「你那件衣裳若不穿了,記得脫手給我。」真想查一查她的衣裳里到底縫了多少個暗袋?

朱延熙已經陸陸續續的看到琉璃從身上取出:一個小水袋、兩粒包子、三塊蔥油餅、十顆松子糖……

「王爺,坦白講,您魁梧的身段不太適合我的女裝。」調皮的反諷回去,琉璃靈動的眼眸轉了轉,「話說回來,我供吃、供穿的,算是回報了您的救命恩情了,現下可放我走了吧?」

遠處的柴火即將燃燒殆盡,啪嗒聲隱隱作響,架在一旁的潮濕衣裳也快烘乾了,琉璃找不到理由繼續陪着未延熙大眼瞪小眼。

「放棄離開的念頭,我必須帶你走。」朱延熙話說得毫無轉圜的餘地。

一想到放開琉璃,他彷佛能看見脫離囚禁的鳥兒伸展羽翼,遠走高飛的情景,遺留下濃濃的惘然、失落感,則是滿滿的纏繞住他的心扉。

只是想像便教他難以忍受,朱延熙絕不願真真切切的去體驗一回!

「你怎麼不繼續『本王、本王』的叫?」琉璃力持鎮定,敏銳的朱延熙仍是發覺出她的不安。

「這荒郊野外的,就你我兩人,我何必再作態?」捕捉到琉璃想找機會逃跑的神情,朱延熙耐人尋味的輕笑。

「姑娘,」他意有所指道:「一點輕傷,影響不了我。」

儘管他很放鬆,姿態悠閑,但只需一瞬間,他便能凝聚起猛烈的力量,制伏他視為目標的獵物!

琉璃慢條斯理的拿起小水袋,柔軟的反擊道:「不必緊張,我只想喝口水。」

殘破的木屋內,空無雜物。

這裏原本是一個小村落,水災時,住民全部遷移走了。

朱延熙默默計算着,從此地出發,到下一個落腳處,需要多少時辰?

「給你,你的嘴唇都乾枯了。」琉璃從衣裳暗袋內取出兩個小巧的白玉杯,長袖掩在杯子上,隱蔽的倒了一些清水。

「姑娘觀察得真細微。」豐富的經驗告訴朱延熙,琉璃袖子下的手正在做着見不得光的小動作。

從她手肘上下調動的姿勢,應該是在杯中下了什麼葯?

他幽黑的雙眼直視她毫無破綻的眸子,忽地,趕在她遞上杯子前,將她的柔荑按在地上,緊緊的不讓她掙脫。

琉璃吃了一驚。「放手!」

「告訴我你的名字?」用誘惑人的笑分散她的注意力,朱延熙一手握起琉璃的雙腕放到眼前,欲啃咬一口似的,十足的登徒子作風。

「小女子姓武,單名一個娘字。」琉璃經驗不夠老道,心思很輕易的順着朱延熙遊走。

她完全沒察覺到他用另一隻手,暗地裏彈射勁道,更換了地上兩個水杯的位置。

「我最喜歡別人不停的叫我的名。」她專心盯着他,鼓舞道。

「武娘?武娘?」我娘?

「叫得好!」乖兒子。

「這名字不好,換一個。」有膽玩到他的頭上!朱延熙從沒遇到過這麼驕傲,不管天高地厚的姑娘,當下興緻大增,咬了琉璃的手指一口。

「你!」琉璃招架不住,冷靜漸失。「走開!」

「要當別人的娘,可不能如此冷漠,不近人情哪!」朱延熙很滿意她的純情反應。「水呢?」

鬆開對琉璃的箝制,他賴皮的伸出手,「我渴了。」

琉璃曾有的忐忑、內疚、猶豫,全被消磨乾淨,她恨恨的拿起自以為下了迷藥的杯子,「請!」

朱延熙以挑剔的目光巡視杯沿,故意激她,「杯子干不幹凈?」

琉璃假裝隨意的拿起自己那杯水,一口飲盡,錯過了朱延熙眼底的那抹戲謔的光芒。

「怕臟你別喝!」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說。

「說得對。」朱延熙立即將杯中的水倒在地上。

「啊——你——你!」琉璃錯愕的瞪大眼,這傢伙太不給面子了,浪費她的迷藥,還她迷藥呀!

「我如何?」朱延熙天真的眨眼,英俊的臉裝起傻來,比三歲孩童更純潔。

琉璃有怨難申,改口道:「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她言不由衷,壤心眼未能得逞的糗樣,逗得朱延熙忍不住開懷大笑。

「住嘴、住嘴!」琉璃深覺刺耳的叫。

在家裏,誰不是被她耍得團團轉?這個朱延熙卻像個天敵,不管她動手、動口、耍心機,均未能討得一絲便宜!

琉璃愈想愈氣,頭開始有些暈眩了。

朱延熙見她眼神微有渙散,推測道:「是不是覺得頭昏了?」

「你怎麼知道?」琉璃一驚,趕忙整頓精神,防備的瞪着他,她是不是遇到命中的剋星,什麼事也瞞不過朱延熙?

「呵。」從她頻繁搖頭,神色恍惚,身子晃動等癥狀看,顯然是中了迷藥。

隨着朱延熙愈漸響亮的笑聲,琉璃頭重腳輕、渾身無力、眼花撩亂,各種亟欲昏厥的感覺,愈來愈密集的摧殘着她的神智。

「為什麼?為什麼?」她慌亂得坐立難安。

朱延熙移到無法反抗的琉璃身邊,煞有介事道:「忘了告訴你,我方才不小心換了水杯的位置。」

琉璃想尖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她此時的下場。

「你你你——」忿忿切齒,滿腔罵人的話正待出口,然而逐漸濃重的昏茫感,奪走了她的力量。

朱延熙滿意的表情在琉璃的眼中無限放大,他甚至出手捏了她的臉蛋一把,看待戰利品一般。

「你你你——」琉璃飲恨至極。

昏迷前的一剎那,她對自己發誓,等她清醒了,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對付他,管他是王爺還是太上皇!

「本王不叫「你你你』,本王名喚『延熙』。」提醒着緩緩閉上眼的琉璃,朱延熙的聲音異常溫柔。「醒來后,可別叫錯了。」

她雖昏迷過去,不甘願的神色依然留在如花美艷的臉上。

「如此可愛,即使是常宵的未婚妻,只怕……我是捨不得放開了。」未延熙輕輕撫平了琉璃緊鎖的眉心。

這個機靈有餘、聰慧不足的姑娘,相貌與性情皆符合他的愛好,是他千帆過盡,仍遍尋不獲的,他喜歡這樣的女子。

他要她!

從不委屈自己的二王爺,果斷的決定了琉璃今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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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來,黑蒙蒙的房間,平整的床,密閉的門窗,都讓琉璃感到不妥當,她慌張的猜測,自己莫非被二王爺帶回家了?

黑暗中,琉璃身旁發出一聲不舒適的悶哼——

「你醒了?」緊接着而起的是男人慵懶的詢問,顯示了他也是剛剛醒來。

朱延熙的聲音——這可惡的嗓音,琉璃是再也忘不掉了!

「你——怎麼和我睡在一起?」琉璃兇狠的質問他,一邊憂慮的檢查衣裳有沒有少?

「防止你逃脫。」朱延熙不得已的說。

「你不曉得男女有別嗎?!」

「你在暗示我得負責嗎?」朱延熙無辜的拍了拍她依然按在他腰下面——大腿上敏感部位的小手,「可是,主動出擊的人是姑娘你吧?」

琉璃大震,手掌驚駭得感應到男人敏感部位的變化,她的俏臉倏地發黑,直到與夜色無任何差別!

「啊——我的手髒了,我的手爛了!」整個人如泥鰍跳動了起來,拚命甩手,躁動間,琉璃很不幸的掉下床。

「啪嗒」響聲過後,在朱延熙預料之中的哀號、聲討、咒罵,逐一回蕩在無燈的房室。

「需要我幫你剁了它嗎?」朱延熙起身,友善的發問。

但他內心的歡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跟她在一起,簡直是在體驗舒暢身心的娛樂。

正在此時,房外走近一人,慎重的敲着門。

「誰?」朱延熙的聲音不再含笑,冷漠中透露出一絲威嚴,和對待琉璃的態度有着天壤之別。

對方局促的回道:「客倌,請你們小聲一點,周圍的客人正在休息呢!」

原來是客棧內守夜的小二。

琉璃透過話語,了解到當下身在何處,尚未回家的情況令她安心不少。

「聽到沒有,人家在勸告你。深更半夜大吵大鬧的,不怕遭人非議?」朱延熙俯下身,湊近坐在地上的琉璃,調戲般貼着她的臉頰。

「你這個——你這個——」無恥小人!居然敢反過來教訓她,琉璃氣得說不出話。

「詞窮了?」朱延熙最喜歡看她吃虧,熱心的走去點燈,以便好好的欣賞。「說實在的,你罵人的詞彙真的很貧瘠,減少了我許多樂趣。改天我們到坊間買一本寫潑婦的書籍給你參考參考如何?」

「你——你滾!」打不過、說不過、鬥不過,潰敗的琉璃只能手指門口。

只是二王爺從不曉得何謂配合,逕自包住她的手指,貌似體貼的問:「餓了吧?我去叫人送吃的給你?」

琉璃聽他好聲好氣,一時發不出脾氣,在橘黃色的燈火中,她俏麗的瞼兒陰晴不定。

「王爺,求您放我走吧!」實在不知怎麼對付眼前這高深莫測的男子,琉璃壓抑怒火,放軟了嗓子哀求,裝可憐這招對她爹爹屢試不爽。「我真的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您為何非要跟我過不去?」

「既然沒做虧心事,你又為何不敢隨我去見馮家人?」明知琉璃的哀兵姿態純屬虛假,朱延熙迎上她充滿渴求的眸子后,鋼鐵一般的心仍是柔了幾分。

「實話告訴您,馮家沒女兒了,想拿我去代嫁,這是迫害,我必須逃!」

朱延熙念頭一動,認真的問:「你確實不是馮家人?」

琉璃見他像是有些動搖,正想再誆他,說自己是馮家的遠親;然而,朱延熙卻搶先表態——

「你可得確定好了,假如你真的不是馮家女兒,馮家找人代嫁的行為等於犯了欺君之罪。」

這門婚事已經向皇帝請了聖旨,不能有絲毫的違逆之舉。

她的反叛行為極有可能害死家人,琉璃為這份認知,心頭髮顫,整個人頹喪了下來,骨頭像是被抽走一般,覺得萬分沮喪。

逃家前,只惦記着自由,沒顧念家人的下場;她不想嫁給那個居心叵測的丞相,卻也不願害死家人,儘管他們對她並不好。

「瞧你擔憂的模樣,硬不下心腸,如何與自家人撇清關係?」透過她的神色,朱延熙無比確定了琉璃與馮家有關。

至於琉璃是真小姐或假小姐,朱延熙並不在乎,屆時與好友常宵商量把人讓給他便是了。

他的王府,還能放好幾個侍妾。

「王爺,我能否問您,丞相大人為何非要娶馮家姑娘?」琉璃完全不曉得自己對上了朱延熙的胃口,懇求他讓步的想法潛伏在心裏時時跳動。「您是丞相的摯友,應曉得當初他到開封投親,遭受過馮家的冷遇。

「如今揚眉吐氣,理該與馮家畫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可是,丞相大人反倒盡釋前嫌,重提婚事,不知他是何動機?」

見多識廣的朱延熙一聽就明白了琉璃的暗示。「你害怕常宵不懷好意,是為了報復而提親?」

「難道不是?」否則執意娶一個不相識的女子做啥?肯定是要帶回家傾泄積怨,三不五時欺辱一番,提醒對方當初的無情無義。

而她,正是被家人推上刀尖的替死鬼!

「常宵不是這種人。」

誰知道,她又沒見過!琉璃偷翻白眼,回嘴道:「我只知馮家到處是這種人!」

軟弱的爹、強勢的大娘,一群形同妖魔的尖刻妾室,琉璃想着頭便痛了。她不回去,即使皇帝怪罪,她相信狡猾的大娘必定找得出對策來化險為夷!

「王爺,請您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笑什麼?」

朱延熙不等琉璃的哀求說完,便極沒同情心的大笑,「服了你了,居然能扯上什麼好生之德,嫁給我朝丞相竟教你如此恐懼,你真不可思議。」

「那麼,王爺的意思……」隨便他笑吧!只要他放她離開,琉璃睜大亮晶晶的眸子,盼他大發慈悲。

「我的意思沒變。」朱延熙一展歡顏,男人味十足的臉更顯迷人。

琉璃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寒,朱延熙簡直在浪費她的口水,她僵硬的回他一笑,努力收起敵視的目光。「我有些餓了,出去找吃的……」作勢穿鞋。

「不必麻煩,我幫你叫店家送。」朱延熙先行一步。

「防着我一刻也不放鬆嗎?」琉璃隱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朱延熙走到門前停了停,轉過身看她一眼,不辯解。

昏暗的燭光中,他衣着凌亂,帶有幾分狂歡后的放蕩。

琉璃與他目光接觸,心窩不由得顫動,為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偏生得俊朗挺拔,令人狠不下心憎恨?

她按住怦然蠢動的心,等朱延熙離開,馬上從暗袋取出一堆瓶瓶罐罐。

「上次用了迷藥,這次……」手指抓起一瓶瀉藥,「讓他勤跑茅廁吧!」而她只需逮住時機,溜之大吉!

半晌,朱延熙回房——

琉璃已收斂情感,一臉寧靜,神色安詳得使他倍感怪異。

這姑娘向來鬼靈精怪,不可能安靜下來的,朱延熙對她的安分反而更加戒備。

兩人各懷鬼胎,等了一柱香的工夫,睡眼惺忪的店小二終於送上清粥小菜及清香的茶水。

「你一起吃呀!」琉璃見他拿起茶杯,故作殷勤的為他夾菜,「哎呀!」

她的手像是撞到哪了,筷子掉在地上,「我去換一雙。」琉璃迅速起身。

「沒事。」朱延熙嘴角微微勾起,知道她又要耍手段,配合得近乎體貼的走開,「我去叫人拿新的來。」

琉璃暗自高興,在心底嘲笑朱延熙的容易矇騙。

他一轉身,她便迫不及待的朝茶壺內撒滿效力超強的瀉藥。

嘿嘿——這次看他如何脫險?

彈指之間,朱延熙回到琉璃對面的坐位,眉眼蘊涵著一絲的興味。

「你不渴嗎?」琉璃發現他只顧着和她搶菜,一口茶水也不喝,有些急了。

「你吃你的,別管我。」筷子一動,朱延熙將一塊小豆腐丟進琉璃說話時張開的唇內,分毫不差。

「呀——你!」他唐突的舉動再次驚嚇到琉璃。

她噎着了,咳嗽了幾聲,吞下的豆腐柔柔滑滑的,彷佛幻化成一隻調皮的手,撩得她渾身酥麻。

異樣的情愫引得琉璃又羞又恥,急急的責備道:「王爺,為什麼你總是冒失無禮,為所欲為,不知分寸?!」

「你明知故問。」朱延熙俯視她,黑白分明的勾魂雙眼透露着男人對女人的慾望。「期盼皇親國戚掌握分寸、進退得宜,不是太苛刻了?何況我又是個從不虧待自己的男人!」

少經人事尤其未體會過男女之情的琉璃,對他的暗示一竅不通,只當他是在炫耀,不悅道:「仗勢欺人!」

朱延熙意識到她無法會意,又是無奈,又是喜悅,沒有人教會她領略男女之情,她是雪白的,不染一絲塵垢,那份純真更是激發了他雄性的侵略欲!

「我欺了你什麼?你倒是說說,我願意負責!」朱延熙笑得無賴,姿態卻高貴依舊。

琉璃說不過他,哀怨的瞪大雙眼,殊不知自己挫敗的神色令朱延熙更是愈看愈喜歡。

他隨手夾起一顆小辣椒塞進她口中。

琉璃以為又是豆腐,直覺被輕薄了。

但他不抽走筷子,她吐不出食物,索性用力咬牙,狠狠的嚼給他看——豈料,唇舌立即火燒一般,灼得發麻!

「好辣!好辣!」險些哭了出來。

朱延熙沒良心的偷笑,欣賞着她的可憐樣。那膚如白雪,唇似胭脂,目眶帶淚,眼梢含黛,在在招惹他大肆欺負的渴望。

「快喝湯。」手隨心動,端一碗熱水,湊近光顧着吐舌譴責他的琉璃嘴邊。

琉璃一聽,久旱逢甘露,來不及看,張口就着邊緣全灌下肚去。喝完以後,遲鈍的發覺味道有差,這才驚訝道:「這不是湯!」

朱延熙一副比她更遲鈍的樣子,拍了拍額頭,感嘆道:「原來我倒錯了,是茶水呢!」

面對着琉璃突然蒼白、血色盡失的俏瞼,他真誠的笑,「你剛才異常關切的問我為何不喝?這回我是想喝也沒得喝,全送入你的口中了!」

「你你你——」琉璃全身血液逆流,滿口貝齒咬得喀啦響。

「我不是說了,我不叫你你你。」朱延熙露出對她屢教不改的無奈表情。「我叫延熙。延遲的延,熙攘的熙,你識字不?」

「啊——」琉璃面部抽搐,捂着陡然絞痛不已的肚子,無力再對抗邪惡的男子的惡劣捉弄。

「抽筋了?」朱延熙早發現了手邊的茶壺有被動過的痕迹,知道她必定做了手腳,但不曉得她又放了什麼不幹凈的葯?

「滾啊!」琉璃顫抖得恰似一隻負傷的小獸,推開前來關懷的朱延熙,朝門口沖了出去。

正路過客房外的店小二,聽到吵鬧聲,一轉身,就見琉璃猙獰着臉,張大腥紅雙眼,虎視耽耽的向他逼近,那氣勢一如厲鬼降臨。

「姑娘……啊——不要過來!」店小二恐慌的直往後退。

對方竟緊跟不舍。「你想做什麼?」近看之下,這女子生得真不錯。

如果,她真想對他做什麼的話,他的清白……他……

「茅房在哪?!」琉璃猛地抓住店小二,打斷對方的遐想。

店小二手指一比,琉璃即刻飛奔而去,留下傻傻的人,迷惘的對着她的背影,「……怎麼跑得那麼快,是真不想對俺做什麼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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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蹲在茅房內的琉璃一番傾瀉過後,腹部的痛苦稍有減輕,躁亂的心逐漸平靜。

這時,茅房外緩緩傳來一陣自言自語的聲音,再度刺激着琉璃纖弱的、處於崩潰邊緣的心志——

「這裏味道真不好……唉!姑娘,雖然我很想陪伴你,但是附近的氣味實在讓人難受。」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二王爺!

琉璃滿是破口大罵的慾望,心情激動起來,肚子猛地也受了牽連,傳出陣陣絞痛。「啊……好痛。」

朱延熙隔得遠遠的,不遺餘力的稱讚,「呀!你上茅廁還能發出如此悅耳動聽的聲音,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你躲在裏頭拉弦索胡琴呢!」

琉璃火冒三丈,顧不得肚子痛,用力罵道:「你夠了吧?我上茅房你也跟前跟後,煩不煩?」

朱延熙其實是擔心她的情況,偏偏琉璃的性情總是能挑起他「玩弄」的意興,於是回道:「不盯着你,只怕連上茅房你都能消失。」

「你你——混蛋!」同情心給狗吃了嗎?

「別激動,小心掉進茅坑裏。」

「去死啊!」被氣得瀉不出來的琉璃準備出去與仇敵狠狠舌戰一場,然而,找來找去,臨時找不到一樣東西的她,着急得驚呼出聲,「啊……糟了!」

「怎麼?真掉進去了?」朱延熙拍了拍自己的嘴,不會那麼烏鴉吧?

「那個……」琉璃煩亂得冷汗直流,萬分無奈的發出極不甘願的求救聲,「二王爺……我、我……」

朱延熙聽出她話中的情緒,調笑道:「事先聲明,我是不會親自把你從茅坑撈出來的……」

「我沒有掉進去!」混蛋!少詛咒她!「我這裏頭沒有草紙。」

朱延熙挑了挑眉,神色很壞。「小事,我可以幫你拿——」

「快去呀!」幹嘛還杵着不動?

「只是我忽然四肢無力、身心俱疲,若沒有人用她動聽的嗓音,叫我一聲『延熙哥哥』,我不如回房早些休息去。」說著,朱延熙特地打了一個不可忽略的呵欠。

「延熙……咯咯……草紙。」呀呀呀——她恨死這個傢伙了!

朱延熙很快取來一張草紙,通過門縫,塞了進去,「給你。」

一張?「不夠呀!」

「那你不會再叫一聲,真笨。」搖頭嘆氣。

「嗚……延熙哥哥……」去死死死吧!

琉璃在臭氣熏人的茅房握拳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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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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