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眼見我辭職接近四個月了,我卻還絲毫沒有任何的動向,爸爸媽媽開始替我着急起來,電話頻頻而來的關心。
“賀叔叔已經去疏通了關係,就等着單位招人,一考然後就一進了。”我寬慰着爸媽,很輕鬆地一筆帶過。
“要有打算,不然拖下去就會更加的難了,這不,又一批的大學生畢業了。”
“爸,你對我要有信心噻,二醇才不會讓你們擔心的。”而我每天明明就做着許多讓他們擔心的事情,只是距離的遙遠,不曾讓他們得知而已。
“我也不是催你,畢竟正規的單位招人都是定時定額的,你平時還是不能落下考試的知識,沒事的時候,拿來多翻翻,練練,不要生疏了。”爸爸語重心長地囑咐着我。
“好的,我會的。”隨口的回答,輕易地就被我說出口,我究竟該拿什麼去寬父母的心呢?
他們想看見的其實很簡單,希望我有一個穩定的工作崗位,過好每一天。可就這樣最簡單的事情,我卻無法滿足他們。
爸爸說前晚的夢境裏,他看見兒時的我,在攀爬屋前的那顆大樹,一爬上就掉下來,可我卻不厭其煩地重複着,興奮得滿頭大汗,一個人樂呵着。
“要不要和媽媽說說話。”爸爸問我。
“當然!”
“媽,最近你都忙什麼呢?都不給我電話。”
“倒是你,你應該常常給家裏電話才對的,最近我常常加晚班,哪有時間。”
“那你就調班嘛。”
“加晚班一直在照顧一個孤寡老人,只是昨天他去世了。”
“挺不幸的。”
“本來都有好轉的跡象,可是卻,哎,不說了,對了,你的工作可要加快。”
“好的,我知道了。”
“每次你都說知道了,可是呢?”
“放心啦,媽,那你早點休息。”
兩家親家,為了我的工作事情,他們都不少地溝通。姐姐也時常來短訊詢問着近況,我已能夠心平氣和地與她說著話,聊天着,我們還一樣是血濃於水的姐妹,只是很少再說很秘密的話題。
很快的度,沒幾天的時間,我就像忙功課一樣,幾本重量級的小說被我啃完。營養多多,需要時間才能被慢慢吸收。虛構的書里世界很奇妙,不是誰都可以能完成的,只有作家才有這份能耐。我佩服着他們。
在與書籍越來越深的接觸里,我真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我越來越清楚地看到,寫作只是我的一個夢,而不能成為一個夢想。我沒有去寫作的能力,不是我開始自卑了,也不是開始面對困難要退卻了,我的的確確不是那塊材料。
我無法完成被我捧在手裏的隨便一本小說,沒有想像,沒有功底,沒有觸覺,沒有用功。就算拋開沒有天分的這部分,先暫且不去計較,通過後天的積累與練筆去實現,可是我的方法對了嗎?
就算我真的能夠成為一名寫者,也絕對不是二十三歲的我,欠缺得太多,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才可以去縫合,這不是說能夠被跨越的,就可以被跨越的,總有某些東西,是我們無能為力的。
我知道,我不得不去面對一件很殘忍的事實,不得不真的開始坦然面對自己的心:辭職根本就是自己的逃避,而不是說的那樣動聽,要去實現夢想。我這樣欺騙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大二上學期的時候,純粹因為私人的原因,友情的缺失,愛情的空位,所有的煩事都相約似的涌到一起來煩惱,讓我無法安靜下來讀書,學習,生活全被打斷,想理清頭緒,卻不知從何着手。然後我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我告訴自己,要好好學習,可是我卻沒能那樣做到,決定重新來過,最好就是休學一年,然後再重新開始大二的學業。
我就這樣計劃着我的逃避,真的,我曾有過這樣的矛盾,在心裏醞釀了很久,思索了很久。最後在一次偶然的心理諮詢活動中,我才算是解開了心結,坦然來面對。
這一次我還要繼續下去嗎?我蜷縮在為自己築造的閣樓里還不夠久嗎?難道還不能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來面對生活嗎?非要覺得自己還只是一個孩子嗎?
時常總愛說一句話:等我長大之後,我要怎麼樣怎麼樣。哪裏想過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悄然變成了一個成年人了。
“潛,你關掉電腦吧,我想和你很正式地探討一些問題。”我見如潛只是在論壇上閑逛着。
“說吧,我在聽着呢。”
“一邊上網怎麼可能認真聽呢?”
“你不知道,我可以一心三用的嗎?”
“可是這件事情很嚴肅的,很重要的。”
他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表現出一幅聚精會神的模樣。
“我決定,明天開始去找工作,一個全新的我,不再閉門不出。”經過很深的考慮,我對他宣佈着。
“你很需要工作嗎?”
“當然了!”
“你忘了,你當初為什麼辭職了嗎?堅持不下去了嗎?”聽完我的話,他很震驚,卻一樣地還鼓勵着我。
“你讓我慢慢講給你聽。”
“這裏只是一個小縣城,怎樣的工作,都比不上你原來的工作,它怎麼也是一個全國知名的大企業,這裏有嗎?”
“我知道,可是現在我很需要一份工作。”
“是不是你受不住周圍的壓力了?”如潛猜測着我的原因。
“我現自己一直把夢想當成了一塊擋箭牌,讓我逃避現實的生活,潛,你知道嗎?我也多麼不願相信自己就是這樣的,可是我現我不能再欺騙自己了。是該清醒了。”我只用一口氣就說完了。
“是因為你這幾個月來,一直都沒有進展,所以就開始否定着自己,就想要放棄了。”如潛替我分析着。
“不是,我不想要自己無所作為一直下去,這樣有一天我也會想,我是不是成了一個廢人,整天呆在家裏,與世隔絕,不敢聯繫朋友,不敢對她們說出實情,這樣我很難受。”
“可是你這幾個月的時間,又算什麼呢?小藍,一場別樣的體驗嗎?”
“你如此激動,你是在生氣嗎?”我移過去摟着他。
“是我替你惋惜,當初那樣的堅持,可現在說放棄了,就要放棄,再說了,你現在也根本不需要為了賺錢而工作,我們不缺錢用。”
“再這樣下去,我會霉的,會變質的。”我強調着。
“你不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有多棒,幹着自己喜歡乾的。你急切地想找工作,是不是悶着了?”他變換了語氣,柔聲地關心着我。
“可我卻覺得自己是在無止盡地墮落着,被隔離着,我看似生活在其中,可是我早就推到了最邊緣的地帶。”
“要不要出去旅遊,換換心情,你肯定就不會是這樣的想法了,相信我。”他給我建着議。
“如潛,當初我一定也欺騙了你,所以你如此地肯定我是為了夢想而改變了這一切的。”我在回憶我是怎樣逃過了他精明的眼睛。
“我不想看到你後悔的模樣,現在的你,明明就有條件,可以朝着自己的夢想奔去,沒有阻礙。可是我哪呢?我面臨著重重的阻礙,有多難受的,你不是沒有看在眼裏。”
“就退一萬步說,哪怕它就是我的夢想,可是並不見得非要此時此刻去實現,而目前的我,有更要的事情要去做,我需要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的工作,參與這個社會的工作,而且我是迫切地需要着。”
“你就這樣渴望着工作?都是一個圍城的心理,外面的人拼死拼活地想要跳進來,而裏面的人恨不得跳出來,呼吸自由而新鮮的空氣。”他用自己的親身事例給我說明着。
“可的確就需要。”
“那就算你需要,也不要這樣急切,我爸不是正為你的工作找關係嗎?”
“我不想這樣被動地等待着,我想要主動去尋找,難道我就不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去獲得一份工作嗎?”我反問着他,我們之間的氣氛開始熱。
“當然可以,我從沒有懷疑過你的能力。”如潛的這句話,緩和了氣氛。
“所以我想要靠自己去獲得一份工作。”
“真的決定了嗎?還是需要時間再好好想想吧?”
“就好像當初辭職一樣,我知道我已經醞釀很久了。”
“你知道你剛剛的模樣嗎?”
“我承認我很有些激動,好像要吵架似的,潛,我需要你的支持。”我抱歉着剛剛的氣勢。
“都說愛情使人變得盲目,我想我會為你一直盲目下去,對你,我總是沒有來由地信任着。”
“每次你都甜言蜜語,我就被你這招給糊弄到手心裏面的。”
“當然不是,對你,我是真心!”
“那我是你的全部嗎?”我追問他。
“你呢?”
“當然了!”
“這麼肯定,這樣的重量,你就不怕把我嚇跑了嗎?”
“早就在我的手心了,看你怎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