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遊戲廳

城南橋灘鎮，背河岸一片排房，其中一家門面掛了兩簾藍布，店內不時傳出陣陣喧囂聲。在這個年代，這樣的電子遊戲廳，似乎就是大多數學生玩樂的天堂。

程勝和杜建新將喝空的汽水瓶丟在路邊，一起揭了門帘，走進了遊戲廳。這家遊戲廳離程勝家較遠，所以他以前並沒有常來這裏玩。

店面不算寬大，只有不到二十個平方，擺了五台遊戲機，外加一台賭幣的水果機，但這裏卻聚了二三十個年齡各異的中小學生，完全將遊戲廳擠爆了。由於天汽很熱，屋頂那台大吊扇打開最大，似乎也不抵用。

程勝花了一塊錢在櫃枱買了四個遊戲幣，現在每台遊戲機都被佔了，根本沒位子，剛才喝了汽水，屋裏太熱，汗出的很快，一進屋程勝就感覺又口渴了，於是出門到外面小店裏又買了兩瓶冰鎮的汽水。

杜建新說的那個“三國快打”由於是新遊戲，玩的人很多，一台機子三個位子都被佔滿了，除了圍觀的，還有很多排隊的。

見了這樣火爆的情況，杜建新很是鬱悶，抱怨說不知道要等多久，不如明天咱們早點來包機玩好了。程勝聳了聳肩道：“這個玩不了，玩別的也行啊。”他說著分了兩塊遊戲幣給杜建新。

“都滿了，別的也沒位子了。”

“呵！總能想法子佔個位子，就看你技術行不行了。”

杜建新拿了遊戲幣，四下張望了一周，見到有一個戴眼鏡初中生現在玩“街頭霸王”的遊戲，這款遊戲應該是這個年代最流行的對打遊戲了，九三年可還沒有“拳皇”、“侍魂”什麼的。

“哈！看我去挑翻他！”

杜建新自信滿滿地走了投幣與那個初中生對打，不過他的遊戲技術很是一般，很快將兩個幣都輸掉了，一局也沒有贏。

“再給我一個，我要報仇！”

杜建新很是不服氣的又問程勝要幣，程勝笑了笑，再分給他一個。這一回他卯足了勁，終於贏了一局，不過最終還是三戰兩負，輸掉了。

杜建新退敗了回來，垂頭喪氣，不好意思再問程勝要最後一個遊戲幣。程勝笑了笑道：“讓我來試試吧，好多年沒玩過了。”

那個眼鏡男連殺了對手三局，正是得意，見到又有人來挑戰，輕蔑地瞅了程勝一眼，眼神就像在說，又一個小子來送死。

被一個小屁孩蔑視了，程勝也不以為然，反正自己現在也只是個小屁孩，他很快選定了遊戲人物，街頭霸王第一代里唯一的女角春麗。雖然這種遊戲機有十來年沒玩了，但自己前世活了三十多歲，什麼沒玩過，這種小孩的玩意，還不手到擒來。

對戰開始了，程勝用的打法很猥瑣，從不主動進攻，只是防守，然後試機反擊。接連兩局下來，可憐的眼鏡男一招也沒能打到程勝，徹底完敗了，這令自詡高手的他很惱怒。

“哈！程勝，你小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

程勝平淡地笑了笑，一旁觀戰的杜建新卻是忍不住喝彩。這回輪到那個眼鏡小男生不服氣了，從身上掏出一個遊戲幣，又開始了挑戰。可惜接下來的戰局和第一盤完全相同。十多分鐘過後，他身上的幾個遊戲幣告罄，只得悻悻地瞪了程勝一眼，離開了遊戲廳。

眼鏡小男生敗走之後，自然又有其他人來挑戰，程勝打了二十多分鐘，出了一身汗，雙手也有些麻，於是轉交給身邊的杜建新來應付。

杜建新早就躍躍欲試了，他接手過去，戰勝了兩個菜鳥挑戰者后，遇到一個比他強的對手，先輸了一局，連忙再向程勝求助，程勝接手過去，自然是有驚無險的扳了回來。就這樣又玩了近半個小時，終於沒人敢來挑戰了。畢竟一個遊戲幣對於中小學生來說也不便宜，白白沒兩分鐘就輸掉，不僅不值還是在找虐，不如玩其它的遊戲，還能玩的久一點。

終於這台遊戲機便被程勝了杜建新二人霸佔了去。杜建新又去買了兩個遊戲幣來玩，央求着程勝教他剛才的技術。就在這時候，那個敗走的眼鏡男又回來了，還帶了一個高頭一頭的大高兒，看上去像個高中生，看樣子是找了幫手來報仇。

眼鏡男的表哥拿了遊戲幣，走了過來，瞅了程勝一眼，挑釁地道：“小兄弟，聽我表弟說你是高手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程勝的回答很囂張。

口舌之爭毫無意義，還是得手底下見真章。新一輪的挑戰又開始了。精彩的對決自然能引來關注，就連一直在圍觀“三國快打”那款新遊戲的學生們都轉移了目光。觀看決戰，不時驚呼讚歎，這其中當然還是屬杜建新叫的最歡。程勝玩了老半天，有點體力不支了，不過應付起完全不在一個檔次的對手還是綽綽有餘。又鏖戰了十來分鐘，剿光了那倆老表手裏的遊戲幣，使其二人灰溜溜地敗逃了。

少年人的心思很單純，程勝展現出高的遊戲技術，讓整遊戲廳的人都是一臉的崇拜。可惜程勝內心可不是如外表一樣的少年，自然不會因此而得意，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自己身體也有點乏了，畢竟現在只是一副十二三歲的瘦弱身體，玩了兩三個足頭的遊戲早把體力耗光了，便讓出了機位，拉了杜建新準備回家。

“小朋友，等一等。”

程勝正在出門的時候，被遊戲廳的老闆叫住了。程勝停住叫步，打量剛才一直沒露過面的遊戲廳老闆。此人二十多歲，十分年輕，留一個很精神的平頭，身材健壯，黑色的背心露出佈滿肌肉的雙臂，小臂上還有紋身，而左臉上那還淺淺的疤痕，顯得有幾分煞氣，令人印象深刻。

程勝微微一愣，意識到眼前這家遊戲廳老闆，自己以前大概是認識，好像還是個人物，但一時又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來。但對聽方笑着說道：“小朋友，你的技術不錯啊。你以後每天到我店裏來，我免費送你兩個幣玩。呵呵！你看怎麼樣？”

今天理由程勝的原因，店裏的遊戲幣比平常多賣出去不少，店老闆一開口，程勝就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了，因此他淡淡地吐了三人字：“沒興趣。”

青年老闆一愣，他本以為這種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很好哄，說要免費送遊戲幣玩，要換了別的中小學生肯定早歡喜的答應了。被這麼個小屁孩以很不屑地口吻拒絕了，令他面子很不好過，原本帶笑的臉色也微微起了變化。

青年老闆還沒有作，不過他身邊一個嘴裏叼着煙，穿着爛牛仔褲，光着膀子，流里流氣的小青年已是狠狠瞪了程勝一眼，破口罵道：“操！小屁孩，不知死活，我們軍老大看得起你，你還敢拽，是不是想找死啊？”

對方突然凶了起來，程勝身邊的杜建畢竟還只是個小孩，有些緊張地暗自拉了拉好友的褲角。程勝並沒有被嚇住，反而露出了微笑。聽了旁邊那個小混混的話，他突然想起了這個遊戲廳老闆是誰了。

軍老大名字叫朱軍，以前在榕縣城南是有名的青皮混混的頭子，據說曾經當過兵，但在部隊打架因嚴重傷人，雖然沒被送軍事法庭，但還是被迫退伍了。此人因為在部隊上學了幾手功夫，加上為人勇武，曾經一個人干翻過十幾個混子，在社會上小有名頭，退伍后沒有什麼文化，找不到工作，就一直社會上廝混，風頭最勁的時候，手上拉了好幾百號人，當然大多是些學校里不好學的壞學生。後來大概九五年的時候，因跟另一個社會上的老大衝突，被亂刀砍死了。當時那件案子鬧得很兇，因此程勝才對此人有了印象。

朱軍揮手制止了身邊的小弟，他突然對眼前這個小男孩有些好奇，很難想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能在大人面前如此鎮定從容，特別還是自己這種並非善男信女的人。雖然有句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年紀太小的孩子可能一點不懂事，所以不怕自己，但眼前這男孩卻不像，因為眼神時透露出的是一種與其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與自信。

記起朱軍的身份之後，程勝忽然心有定計，他笑望着對方道：“軍老大是吧？呵呵！你的提議，我沒什麼興趣。不過我有個提議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

“哦……你有什麼提議？”

“有一筆很好賺的無本買賣。”

講到這裏，程勝又笑了，他的笑容里仍然是充滿了無限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