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貪慾和野心
第二日放學后，程勝照例陪着江小玟回家，並向羅虹轉達了老媽的邀請。
“虹姨，我說要燉野生菇，星期天請你和小玟過去吃晚飯。”
“呵呵！你媽媽真是客氣。小勝，回家後代我向你媽說聲謝。”
羅虹聽說程母邀請自己和女兒去做客，自然是高興，答謝過後，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又對程勝道：“小勝，現在店子生意這麼好，錢也賺了一些。你看哪天合適把那個朱軍請過來吃個飯，我想把店子裝修的錢都還給他。”
當初因為羅虹經濟條件窘迫，根本拿不出錢來裝修新店，百味軒裝修的錢全是程勝找朱軍出的。這事羅虹心裏一直有點忐忑，所以想了好久，向程勝提出了要還錢的事。
程勝聞言，笑着勸說道：“虹姨，你怎麼還提這事啊？起初不是說好了裝修費是無償贊助的嗎？你不知道軍老大那種混社會的人最講的就是面子。虹姨你若硬是要把這錢還他，就是駁他面子了，那樣反而不好。所以說虹姨你就安心吧。聽我的沒錯！”
程勝心想朱軍的賭博機的生意也搞了一段時間了，這個暴利行業，而且目前又是榕縣的獨家經營，比起百味軒可算是日進斗金，因此現在的朱軍哪會在乎那一點小錢。
“哦。”羅虹聽程勝說的在理，點了點頭，便也放棄了這個打算。不知道程勝到底如何會與朱軍熟絡的，可像她這樣的良善婦人，想到朱軍的身份，心裏總有點小小的不安，擔心程勝和朱軍過往甚密，以後會學壞了，於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道，“小勝，阿姨多嘴說你一句。朱軍那種人畢竟不太正經，你最好少和他交往。阿姨怕你以後會跟着惹了什麼是非。”
“謝謝虹姨關心了。你放心，我會有分寸的。”程勝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接着又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世上大多數人，終日奔波，也不過是為了生活而已。或許有些人為了自身利益去傷害別人，也不過只是人性自私的表現罷了。要是每天吃飽了飯沒事幹，到處損人不利己，就連睡覺做夢都想着要幹壞事的人那可還真少見了。呵！所以虹姨也別把朱軍看成什麼壞人，更不用擔心我會跟着她學壞了什麼的。”
羅虹聞言，默默點了點頭。想程勝自從幫助自己搞這新店以來，對他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這孩子不僅聰明，還有越於同齡人的成熟與睿智。當初裝修和在生意方面與人接觸打交道，好多方面比自己這個婦道人家要強許多倍，因此也沒再多餘的擔心了。
離開百味軒后，程勝想到也有段時間沒去朱軍店裏逛過了，反正左右無事，今天正好去瞧瞧，於是沒有急着回家，轉道過橋去了城南的遊戲廳。
店門口停了一輛嶄新嘉鈴125，這個年代在榕縣裏私人的汽車還很少有，摩托車卻開始盛行，而嘉鈴125便是其中比較常見的一種車型了，售價大概七八千。
進了店裏，外面遊戲機的生意不錯，程勝還見到兩個同班同學，便是隨手送了他們幾塊遊戲幣，而內堂里翻牌機更是坐滿了人，煙霧繚繞，若不是裝了排風扇，不知道有多嗆人。
其中坐了那兩台勝率較高的機子的賭客似乎手氣正好，贏了不少，一派歡喜，而其他的人好多輸紅了眼，紛紛掏錢叫老闆上分再賭，急於翻本。至於朱軍依舊是坐在角落的櫃枱前，一邊招呼手下打理生意，一邊樂呵呵地數着錢。
“喲！老弟，好多天沒見你了。”朱軍見到程勝這位“小財神”出現，很是喜歡，連忙招呼他過來，拉了張椅子請他坐下。
“軍老大，看來你的生意總算是達到最佳狀況了。”
“這還不全靠了你的點子。呵呵！老弟，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閑着無事，過來轉轉。”
二人閑談了兩句后，朱軍點上一根香煙，向程勝請教道：“老弟，現在店裏生意這麼好，我正琢磨着再多弄點機子把生意做大，或者是依樣再開一家店。今天正好你來了，這事給我拿拿主意。”
程勝看了一眼店裏的賭客，摸了摸鼻樑道：“軍老大，這種畢竟是偏門生意，還是搞得低調點好。要是搞大了，影響過甚會惹麻煩，被查處了可就得不償失。呵！當然如果你能在公安甚至政府裏頭通上門路，有了過硬後台，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好，就暫時先忍忍。”
聽了程勝的回答，朱軍也覺得在理，默默點了點頭，不過心裏有點不甘，雖然現在這生意已經讓他賺翻了，可畢竟人都有貪慾，能賺到更多，誰會不去想。
程勝瞧出朱軍的心思，不覺微笑道：“怎麼了，軍老大，現在你一個月賺的差不多有你以前單開遊戲廳的一百倍了，還不滿足嗎？”
朱軍也是笑道：“能賺更多的錢，誰會不想啊？老弟，我可記得當初你說過，能把十萬在一年內變成一百萬的。現在每個月收入四萬多，一年滿打滿算下來最多也就五十萬。嘿！這可還差一半呢！”
程勝盯着朱軍，似笑非笑地道：“看來還是真不滿足哦？”
朱軍深吸了一口煙后，坦然道：“我朱軍書讀得不多，也談不上有什麼大志向，但是男人在世，總也得混個名堂。再說我下手還有一票兄弟跟着混飯吃，我這個當大哥的也有責任要讓他們吃好穿好。要不然當初我真像你說的小富則安，抱了那十來萬，回鄉下蓋個房子，娶個老婆，安安穩穩就過一輩子了。”
“人不能有太多貪慾，因為貪慾過甚會使人迷失，但也不能沒有一點野心，因為缺少野心會使人無法進取。”程勝說著忽然又笑道，“軍老大，我總算是沒看錯你。你是個有野心的人。呵！野心一個人能成功的必要因素之一。”
“老弟，你就別跟我繞彎了。嘿嘿！我知道肯定有其它更賺錢的點子，快說道說道吧！”
“軍老大，外面的車是你買的嗎？”
“是啊！”
“咱們騎出去兜兜風吧。”
“好吧。”
朱軍將生意交給手下打理后同程勝走出店門外，動了摩托車。程勝本想自己騎着玩玩，不過他那小身體駕馭這種重型的摩托車還很吃力，試了一下便打消了念頭，讓朱軍搭了自己，離開店子，飛馳而去了。
朱軍騎車的技術不錯，將嘉鈴125駕駛得又快又穩，讓程勝享受了一把風馳電掣的感覺。駕車在榕縣沿河兩岸兜了一圈后，程勝讓朱軍停在了一片破舊的民房邊。
此地位於兩河交匯處，地勢呈半圓形，那一片民房大多修築時建國初期，已經非常老舊了，有一兩家早空置沒有住人了。由於地理位置的優勢，未來幾年，這一片會作為榕縣的中心城區開，程勝記得九四年來了個外地商人在這裏投資建了一座商業大廈，落成后便成了當時榕縣裏除縣政府大樓外最高最大建築。
“軍老大，你看這幾間房子怎麼樣？”
“又舊又破的，不怎麼樣啊？”
“呵！不怎麼樣的話，就是說買來這幾家房子應該很便宜呢？”
“買下這些破屋子搞什麼？”朱軍有些摸不着頭腦，急切地問道，“我說老弟，你別跟我打啞謎，到底有什麼好點子就直說啊！”
“買來了當然是為了賺錢。”程勝兀自笑了笑道，“明年這一片會被拆掉，建一座大樓。所以房子不值錢，但地值錢。”
“程勝，你說的是真的？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猜的，你信嗎？”
見到程勝一臉自信地微笑，朱軍想了想，便點頭道：“我信！那你說把買下這兒，等明年拆遷能賺多少錢？”
“嘿嘿！這個可難說。”程勝嘿嘿一笑道，“軍老大，到時候就要看你坐地起價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