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當家,那不是鳳笙姑娘嗎?”桂貴揉揉眼睛,瞧着樓上那張絕麗的容貌,在今晚似乎更是風情萬種。
“真奇怪,今兒個玉樓春特別熱鬧哩!”
此刻,玉樓春高朋滿座,而且還是比平日多出三倍以上的人潮,其中還不乏有衣着貴氣的王爺,來的都是西陵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裴徹與桂貴還未踏至玉樓春的大廳中央,就被一個穿灰衣的小跑堂攔下。“爺兒,您也是來參加競價的嗎?”
“競價?”裴徹挑高眉,聽不懂對方的話。
“啊!您是裴府的二當家!”小跑堂眼尖,認人的功夫堪稱一流。
“算你這小子識相!”說起自家主子的威名,他桂貴敢打包票,在西陵城內沒人不識得。
“小子,你們玉樓春今晚有啥名堂?全都鬧哄哄地,該不會有戲班來這兒唱戲吧?”
桂貴東張西望,忽地與台上的鳳笙對望,忙不迭朝她揮手,笑臉以對,孰料竟換得鳳笙的冷漠以對。
“二當家,我說鳳笙姑娘是不是今晚心情不好呀?瞧她那張臉臭得像剛從水溝里撈上來哩!”
“兩位爺兒,今晚玉樓春這麼熱鬧,當然是托咱們大紅牌鳳笙姑娘的福吶!”
“此話怎說?”裴徹不着痕迹地環顧四周,所有人的目光也一致地落在他的身上,帶點相互較勁的意味,這讓他非常不解。
“等會兒,可是鳳笙姑娘初夜的競價大會哩!”跑堂話才方說完,裴徹和桂貴傻得無法消化對方的話。
“初……初夜?”這也能做買賣?
桂貴不是沒有耳聞過,只是自家主子一向對聲色場所並無多大興趣,最多也是陪着生意上的客人應酬幾回,可沒見過這樣“活生生”的競價場面吶!
“是吶!若二當家有興趣,小的馬上替您安排好位置,最前頭可好?”跑堂殷勤伺候着,裴府在西陵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世家,雖然當家正主一年鮮少回來個幾趟,可是仍舊名聲遠播。
裴徹困惑地間道。“你說假若進行競價,就可買下鳳笙姑娘的初夜?”
“當然是這樣!玉樓春可不會誆客人,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舉行競價了。”
小跑堂話還沒說完,裴徹低頭猛咒罵個沒完。“該死。”
“二當家,鳳笙姑娘該不會早就知道今晚要競價,特別找您來玉樓春,用高價買下她的初夜吧?”
裴徹瞪桂貴一眼。“她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沒……沒有……”
一說起她的不是,主子兇狠的模樣,就像是快要將自己吞進肚裏,桂貴打個寒顫。
“那你憑什麼去猜測她?”裴徹低問,語氣中盡吐寒冰。
“桂貴……桂貴不敢。”
跑堂的似乎是察覺到他們主僕倆詭異的氣氛,仍舊擺出笑臉問道:“二當家,那您是參加還是不參加?”
一想到要將她寶貴的身子當成貨品般喊價,裴徹心頭有說不出的氣憤。她是人可不是牛馬羊,怎能受到這般待遇?
“小哥,我再問你一句,今晚這場競價是之前就敲定的嗎?”裴徹有此一問,也是心頭存有疑問。
以鳳笙剛烈的性子,是不可能讓他參加這場大會,若非事先約好,他或許會錯過也說不定。
“不!是楊嬤嬤臨時決定的,還不到一個時辰哩!害得咱們玉樓春忙得人仰馬翻,急得去通知老主顧。不過,鳳笙姑娘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覷,才短短時間內,人潮就擠翻了玉樓春。”
裴徹轉過頭去再睞桂貴一眼,瞧得他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二當家,那您參加不參加?還是您有其它中意的姑娘呢?”跑堂盡責的不得了。“小的馬上替您安排。”
他抬起頭來,看着端坐在樓台上的鳳笙。只見她瞬也不瞬地直盯着自己好些時刻,而他卻無法從那雙清澈炯亮的眼眸里,讀出她真正的想法。
只能確定的是,她!要他走!
“我要參加。”
裴徹看着樓台上的她,緩緩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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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鳳笙見到裴徹在小跑堂的帶領下坐在下頭時,她一顆心揪得很緊,緊得宛若是被拉滿弓的弦。
他不該在這裏,也不可以在這裏!鳳笙望着裴徹,冷淡的面容終於出現一絲膽寒的情緒。
她不知道他將如何看待自己?身處樓台上的鳳笙,幾度想要起身離開,肩頭上卻各有一隻手按壓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丫頭,你也真是好狗命,瞧瞧今晚有多少有頭有臉的大爺到場?也算是給足你面子了。”
楊媚輕笑,看着底下漸漸聚集的人潮,心底的算盤倒是撥得喀啦作響。
瞪着楊媚站在欄杆前的背影,鳳笙恨不得衝過去將那婆娘踹下樓去,摔死倒好,世間少個作威作福的惡人。
“楊媚,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多久?沒有了我的玉樓春,瞧你能有多風光?”
楊媚對於鳳笙的話並不引以為意。“丫頭,老實說吧!我也受夠你那刁蠻的臭脾氣,雖然沒有你當紅牌的玉樓春或許生意會有些下滑,但你也別忘了,眼下的窘境當然是為了壯大將來的成就。”
轉過頭來,楊媚瞧着鳳笙,眼中的笑意其實寒冰透骨,有種蝕人魂魄的妖魅。
“我倒想要看看,沒有你的玉樓春,將有何種局面?可我更有興趣,自恃甚高的花魁娘子,躺在男人懷中任人糟蹋,還會有怎樣的架子?”
“你!”鳳笙咬牙切齒,若不是還有人按壓住她,早就衝過去和楊媚拚命了。
“我說丫頭吶,底下的賓客中,有沒有哪個是你心愛的男人?”她掩嘴偷笑,她還挺有興趣瞧瞧哩!
“沒有。”鳳笙別過頭去,一概否認到底。她不要楊媚抓着她的小辮子不放,再者,裴徹也不一定對自己有意思。
鳳笙不斷告訴自己,他對她根本沒抱持太多感情,或許只是……只是什麼?她心頭一涼,霎時閃過的念頭讓她感到莫名的恐懼。
他為人正義慷慨,會不會對她也只不過是同情?
說不定,他只是……可憐她而已。
“嘖!那可就不好玩了。”楊媚撇撇嘴,有些惋惜。
“你這瘋子!”鳳笙咬牙低咒,恨死楊媚了,她絕對要楊媚後悔!絕對!
楊媚才不理會她的咆哮,那不過是喪家之犬垂死前的哀號,起不了半點作用。
直到玉樓春座無虛席之後,今晚的競價大會正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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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笙被楊媚一把拖到樓台的欄杆前,就像是待宰的牛羊般,等着中意的買主高價買進,毫無半點尊嚴可言。
“來啊!各位大爺們,今天晚上是咱們玉樓春第一花魁鳳笙的初夜競價會,希望各位爺兒們踴躍出價,給楊嬤嬤我些面子。”楊媚一手提着鳳笙的衣襟,一邊往底下吆喝着,毫不生疏。
“好好好!”
“楊媚,你別讓咱們等太久啊!快點開始!”
“快快快!”
樓台底下一群男人如狼似虎,個個露出貪婪好色的嘴臉,多想要一親芳澤,好與心中女神溫存。目光緊緊鎖住上頭的鳳笙,分明是想將人生吞活剝下肚,油然而生的慾念,絲毫不避諱。
裴徹看着眾人慾撲上前的模樣,心底起了鄙夷的情緒。他真難想像她這些年,在玉樓春到底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縱然吃好穿好,享受比一般人家富貴榮耀,然而卻得伺候這些對自己存有非分之想的男人,聽着那低俗不堪的淫語浪笑,如此折磨自己的日子,有幾個人能過得下去?
“二當家,鳳笙姑娘看來好像有些悲傷呢!”桂貴嘆了口氣,同樣身為男人,他家主子可就與眾不同了,這讓桂貴挺驕傲的。
“倘若是你,日子還過得下去嗎?”他輕問,低首品茗,茶香飄散在鼻端前,這上等的茶葉不愧是玉樓春拿來伺候這些王公貴族的好東西,看來這場拍賣,是非同小可了。
“您不如叫桂貴去死了算!”桂貴搓搓手臂上的疙瘩,往四周瞄了好幾眼,其中不乏滿腦腸肥的胖子或是凶神惡煞的老粗……
如此比較起來,還是他家主子玉樹臨風、英姿逼人、風流倜儻、瀟洒俊逸……
更重要是,還是人中之龍哩!這點桂貴絕對敢拍胸脯保證。
甘醇的茶水滑入喉中,微甜的香氣瀰漫在唇齒之間,裴徹擱下茶杯,看着樓台上的鳳笙,而今她的美麗有股哀愁的韻味。
“來!楊嬤嬤我就廢話不多說,今晚競價大會就此開始,底價白銀五十兩!”
尖銳的嗓音拉開,喊出鏗鏘有力的字語,引起大廳眾人一陣嘩然。
就連玉樓春里做事的小跑堂也倒抽口氣,這可是玉樓春舉辦競價大會,有史以來最高的底價。
“要死了,一開口就五十兩,不如去搶好了!”
桂貴聞言,啐了一口,從沒見過這麼獅子大開口的婆娘,她以為白花花的銀兩
都是從天上掉下來嗎?
桂貴話才剛說完,隔壁桌的人立刻舉起手,以驚人的氣勢喊價:“六十兩!”
“……二當家,六十兩耶!”他聽了差點沒兩眼一翻昏過去,這世道是怎麼了?有錢也不足這樣揮霍呀?
雖然跟在裴徹身邊多年,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也親眼見過有錢人家一擲千金的豪氣,可是頭一回參加這種場面,也未免太過刺激。
“八十兩!”不知從何處,有人高喊,再提高價碼。
裴徹好整以暇地繼續斟茶,這茶的味道甜美香醇,入喉回甘,和小五生產的茶葉不分上下了。
“二當家,您不喊價嗎?”桂貴的聲音在顫抖,平日和當家做生意,南征北討的,生意上也常見大筆大筆款子出入,可是一定要有價值才能做買賣呀!
但是,價碼再高,終究也是有極限,過頭就不划算,交易也鐵定不成,然而眼下這拚命往上漲的數目,就像是無底限般直直往上竄,越跳越高,令人不由得膽寒呀!
“一百五十兩!”
“啊啊啊!一百……一百五十兩!”桂貴腿都要軟了。
“二當家,桂貴要受不了了。”搗着心口,他沒見過有人可以這樣漫天亂喊價啊!
裴徹拉把椅子給他。“坐着吧!這茶還挺香醇的,多喝個幾杯,否則咱們就都白來了。”替他斟杯熱茶,順便安撫這傢伙的心情,裴徹看來一派悠閑。
“二當家,您不喊價嗎?我瞧鳳笙姑娘好可憐,被人秤斤論兩地叫賣着。”雖然這價格也是可怕地讓他快要暈倒,可是……唉!
“現在還不是時候。”裴徹笑着說,沒桂貴那般急性子。
“已經一百五十兩了耶,你不怕那位嬤嬤兩手一拍,把鳳笙姑娘推下去,喊着成交了?”
“依我看,這場競價會倒還有得吵。”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裴徹眼尖地見到好幾個裝扮與一般富貴人家無異,可實則卻是王公貴族的子弟。
“你瞧,那坐在窗邊的,不就是年初跟裴府買玉錦瓷器的小王爺家世子嗎?”裴徹指着離自己有些距離的人。
“不會吧?小王爺的世子也來了。”桂貴定睛一瞧,差點沒吐出血來。“那坐在他隔壁桌的,不就是尚書大人的少爺?”這幾年,尚書府的少爺每年必定添購一件裴府的精緻瓷器,彼此算是舊識了。
“他們到現在都還按兵不動,至少也要等他們有所動作,這場競價才算真正展開。”裴徹不傻,他相信那兩人對鳳笙也是勢在必得,否則絕不會坐在這裏看戲湊熱鬧。
轉過頭去,裴徹抬首看着鳳笙,目光牢牢地鎖住她,就像是在膜拜一件最寶貴的珍品,顯得小心翼翼,又萬般捨不得轉移。
想起她那日在巷子,被自己的手足羞辱得體無完膚,他便覺得心疼。他裝作沒聽見,是不想讓她覺得有任何不自在,畢竟她是身不由己,活得也夠辛苦了。
他的眼光隨着她的一舉一動流轉,細細地描繪過她精緻秀麗的五官一回,然後將它放進心底最深處,告訴自己,這個世間裏,芸芸眾生之中,也仍舊有個人,會為自己動心。
他們是最孤寂的人,也是最渴望擁抱的人,甚至是更需要臂彎休憩,流浪已久的旅人。
走過千山萬水,看遍天下美景,他的腳步踏遍整個江南,最遠也曾到過瀚海,為了生活,為了逃避心中渴望的依戀,他離鄉背井,始終過着比別人還忙祿的日子,即使擁有更多的財富與聲望,但他仍然感到不足。
他就像是只飛倦的候鳥,不斷遷徙着,悠遊地翱翔在天際,不敢停下展翅高飛的雙翅,一旦停下來喘息,寂寞便會再度催促他離去。
然而當歲末年終,他終於飛回自己的巢穴,見到心中懸挂的女人,滿心期待歡喜,卻因見到她的視線總是追隨着自家兄長,而再度神傷離去……
直到遇到鳳笙后,他在她眼底望見了自己。她的微笑因為他而美麗,他的生命也因此而璀璨。
縱然她貌似另一個女人,可在她全心全意望着自己時,裴徹再也找不到疊在她身上的另道影子。
兩人就這樣遙遙相望,探索雙方內心燃起的感情,他們相遇太早,相逢卻又太晚。在最渴望依靠的時候遇上,在最無助失望的時候重逢……生命之中,他們不斷錯過,然後各自的生活着,等候下一回緣分牽引的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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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內一片喧騰,眾人不斷向上加價,楊媚笑得合不攏嘴。
“二百五十兩,難道就沒有其它大爺願意提出更高的價錢嗎?”她尖銳地笑着,還扯着鳳笙不放。
“楊媚,討我的皮肉錢,你可不手軟!”鳳笙惡瞪她,瞧楊媚貪婪的模樣,真是倒盡胃口。
“丫頭,我剝你一層皮下來,也討不到這價位,今晚我非得把你榨乾,要不我楊媚就跟你姓藍!”楊媚低聲在她耳邊,刻薄的話說得直接。
“二百五十兩?各位爺兒們……”
“五百兩!”楊媚話未說完,坐在窗邊的一隻手舉了起來,開口的男子年輕俊秀,眉宇間儘是傲氣。
“唷,原來還有人憐愛我們鳳笙,肯出高價呢!”楊媚呵呵一笑,早就知道買家的底細。
“那位爺兒出五百兩,我說董員外,您肯不肯再提高一點呢?”
以為三百五十兩就已經夠高的董員外,一聽到這金額馬上面露難色。
“那……那五百五十兩。”
“七百兩。”年輕男子笑了笑,悠哉地朝董員外揮手致意。
“你……”老遠見着那小夥子,董飛眯起眼,爾後臉色大變。
“我說董員外,您是讓不讓呢?”男子站起身,手裏扇子搖啊搖,神色瀟洒自若,如此大筆金額,他雙眼可是眨都不眨一下呢!
“原來是世子!我讓我讓……”董飛暗自吞下敗仗,本以為到嘴的天鵝肉竟然飛了,憤恨不已。
“多謝董員外的慷慨。”王爺府的世子也同樣傾心鳳笙。
“七百兩,還有哪位爺兒願意開更高價呢?”楊媚問道。
“三千兩。”隔壁桌旁,當今皇帝眼前大紅人的尚書之子,也是杠上了。
三千兩的金額一出,全場一片冷寂,這簡直是天價吶!多少人一輩子到死都賺不了這筆錢,他們卻眼睛眨也不眨,說砸銀子就砸出手!
“你!”世子咬牙,這小子非在這當口跟他過不去便是?“五千兩!”輸入不輸陣,可別瞧不起人!
“啊……”聽到這又翻上近一倍的價錢,在場所有人的臉都綠了,紛紛倒抽一氣,見識到何謂一擲千金的本事了。
在兩人相互較量的當口,裴徹終於放下茶杯。
“喀”地一聲,敲得桂貴可沒從椅上跳起來。
“我說二當家……您別衝動,咱們回去好了。”
一路從五十兩楓到現在的五千兩,桂貴都快要暈倒了。
銀子不好賺,他們一年雖然賺進千萬兩的營收,可也不是說揮霍就揮霍啊!那可是會遭天譴的啊!
沒理桂貴一臉欲暈厥的模樣,裴徹舉起手,冷冷地開口。“一萬兩。”
“啊!”
一聲慘叫響在玉樓春,是桂貴凄厲的哀號。
“咚”地一聲,桂貴聽到裴徹不疾不徐地吐出這可怕的數字,他再也受不了打擊的倒下,兩眼一翻就這樣昏死過去。
在場所有人,包括鳳笙在內,聽到如此鉅額款數,真的都傻住了,連楊媚這種嗜錢如命的女人,也從未見過有人在玉樓春開這種價碼。
鳳笙的初夜,出乎她意料的有價值。楊媚頓時有些後悔,說不定後來買來的綠眼丫頭,也不及她的千萬分之一吶!
“一……”楊媚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整理情緒過後,又重新開口。“一萬兩,還有人肯開得比這位大爺還高嗎?”
裴徹瞬也不瞬地盯着鳳笙,嘴角揚起笑。
鳳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他眉頭沒皺一下,輕輕鬆鬆就喊出這價碼,當真是瘋了嗎?
一萬兩白銀,這事兒非同小可!玉樓春的競價拍賣,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買家開出來的價錢,得在一個時辰內把銀兩分文不差地奉上,方可成交。
“裴……你到底在做什麼?”他真要把大把銀兩砸進玉樓春?砸進玉樓春,那簡直比扔進水溝還要可怕。
鳳笙揮開楊媚擒住自己的手,朝底下大吼:“裴徹,你不可以!”
裴徹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有些摸不着頭緒。
“為什麼?”他問着她,臉上不變的,就是包裹住她的溫柔目光。
“我不值。”攀着欄杆,鳳笙兩眼哀傷。
他有恩於她,她這輩子是報答不了了,下輩子怎麼還他?
“那麼……”裴徹話語一頓,又笑笑地問她:“我喜歡你,可以嗎?”這理由她可欣然接受?
他的坦白,讓鳳笙手足無措,心頭漫過一陣暖流,又喜又悲。她以為是落花有意,可流水無情。他應該去在乎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而不是像她這樣的女人。
“死丫頭!”楊媚揪住鳳笙的頭髮,狠狠拖往後邊。“這裏輪到你說話嗎?”
裴徹瞠大眼,怒得暴吼。“楊媚!你再對她動粗,我會拆了玉樓春,一定!”
楊媚抿抿唇,惱怒得別過臉去,朝小王爺世子及尚書公子重複着先前一萬兩的喊價。
那兩人互看一眼,也是知道裴徹的性子。
平日他那冷淡的個性看似無害,發作起來也是要命的狠勁兒,裴二當家算是西陵城內頭號難纏人物。
楊媚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放棄,暗地裏啐了一口,算是便宜了裴徹。
“既然如此,那我楊媚在此宣佈,一萬兩成……”
“十萬兩。”飽含笑意的驕傲話聲從門外傳進,裴徹轉頭一看,俊顏霎時變得鐵主目。
“趙瑞!”他沒忘記當初這傢伙讓鳳笙結結實實吞下不少皮肉之苦。
“我說楊嬤嬤,怎麼今晚玉樓春如此熱鬧,卻忘了通知我趙瑞呢?”趙瑞大搖大擺地進門,猥瑣的面孔實在令人作嘔。
“我說趙爺,您現在開價,倒也是時候吶!”楊媚笑得嫵媚,還真沒想到這時又殺出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趙瑞走到裴徹身邊,回想起之前吃的虧,仍有顧忌之心,刻意與他保持一步之遙的距離。“裴二當家,今晚真是冤家路窄。”
裴徹別過臉去,不屑與他交談,對於這種小人,他還不看在眼裏。等有機會,總是有法子治治這惡人。
“裴二當家,現在已經十萬兩,您還加不加碼?”楊媚冷笑,擺明就是等着她漁翁得利的那刻。
看來,今晚要全身而退,是有些難度了……
裴徹看着楊媚與趙瑞兩人刻意刁難,心中也有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