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哇!你還買這麼多零食,吃得完嗎?”雨兒看着他捧着一堆巧克力、餅乾、蜜餞,直往購物籃里放,不覺瞪大眼,沒想到他買零食竟比她還殘酷。
白亞謙笑着望她一眼,“我吃不完,總有人吃得完。”
“是嗎?”雨兒狐疑,難道別墅里有很多人??
他又陸續拿了不少東西才去結帳,驅車前往別墅。
白亞謙將車子駛進一條私人車道,通過一道鐵門,又開了一段路程,才總算看到一棟很大的白色洋房,等車子一停下,雨兒馬上跳下車,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四處逛着。
白亞謙溫柔地凝視她,低聲對等候的人道:“我交代你的事都辦好了?”
“是的,總裁,依您的吩咐,別墅里的人全放假了,電話也全拆了線,另外,一星期後我會來接您,這期間不會有任何事來打擾您,並且我已經聯絡您的秘書,您將延期回去,所有的業務、應酬一律交由邱總經理負責。”陸若生必恭必敬地回道。
他滿意地點點頭,陸若生是他由香港的分公司里找出來的人,今年剛大學畢業,做事有條有理,且知上進、守分寸,他頗為欣賞,有意將他帶回台灣訓練成左右手。
“將護照辦好,你隨時用得到。”
“總裁?!”陸若生不敢置信地抬起頭,興奮地望着他,讓他看上是一回事,能夠跟在他身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對白亞謙,陸若生始終懷着一份敬仰,他的事迹,他聽過不少,如在美國開的律師事務所,不但為華人揚眉吐氣,更為含冤莫辯的人們伸張了正義,白亞謙白大律師的名聲,可說是響徹國際。後來,他轉往商界發展,短短的時間,不僅為員工帶來不少福利,同時公司在他的經營下也日漸龐大,如今在國際上更享有不可一世的地位。
當初,他也是為了能夠在他麾下工作,卯足了勁,才得以優越的成績進入香港的分公司,如今,白亞謙看他傻愣愣呆站着,搖搖頭。“你先回去吧!該辦的事,你可先行辦理。”
他笑笑。“跟着我,沒你想像的好。苦,你是吃定了。”
“沒關係!我不怕吃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很好。”他點點頭,不再多言,走向雨兒。
雨兒四處走着,越往裏走眼睛瞪得越大,她只知道白亞謙應該是有幾個錢的,畢竟能夠讓曼姨招待的,通常不是有錢就是有地位,但直至現在她才明白,他竟不是普通的富有,光看這棟別墅就知道了,如果不是非常有錢,哪住得起這樣大的房子。
雨兒嘟起嘴了,在香港,土地可是寸土寸金的,而他一個人竟擁有這樣一大片土地,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忽然想到,他說過他在香港其中的一棟別墅,天啊!她簡直不敢想像他的家有多大了。
“雨兒,嘴別張那麼大,小心飛禽入口。”白亞謙取笑她道。
雨兒馬上合上嘴,轉眼望他。“這就是你昨天說的,忽然想起有這樣一棟別墅?”她舉手向四周比了一圈。
白亞謙點點頭。絲毫不以為意。
幸好我沒意思嫁他,雨兒皺着眉遐想道。忽然,她又想起一個問題,將來她要是有了他的孩子,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知道,因為除了他該死的責任感外,相信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會低到哪裏去,這樣一個人,將來若是同她搶孩子,可是輕而易舉的。她在心裏罵起那兩個人,竟然什麼也沒告訴她。
唉!她可能忘了,當初人家說了一大堆,而她,一接手白亞謙的特寫照片眼裏哪還有旁人的存在,更別提將人家的話聽進去了。
“雨兒,你又游神了。”白亞謙在她面前揮揮手。
雨兒看他一眼,突然在他胸前猛捶。“討厭,討厭,我討厭你。”
白亞謙抓住她的手,緊張地問:“雨兒,怎麼回事?”
她瞪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義起腰質問:“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非常有錢?”
他挑高一道眉。”你就為了這件事生氣?!”
“什麼叫這件事?這是非常嚴重的事,”她討厭他的語氣,似乎認為她無理取鬧似的。
“多嚴重?難道會因為我告訴你我非常富有,你就答應嫁給我?”他取笑她。
雨兒怒瞪着他。“錯了,我不但不會嫁你,更會因此而多了一個理由拒絕嫁給你。”
他皺起眉頭。摸着下巴思忖。”這倒挺嚴重的。”
“你才知道!”雨兒得意又多了一個理由。
“我可以請問你拒絕的理由嗎?”他頗感興趣地問。
“因為我討厭有錢人!”
他置之一笑。“你乾媽不也是個有錢人?”
“那不一樣!曼姨是曼姨,你們是不能比較的,而且曼姨是媽媽的妹妹,從小就疼我們。”雨兒嘟起嘴。
白亞謙忽然想到,他從未問過雨兒有關她家人的事,原本以為她既是葉雅曼的乾女兒,生長的家庭一定也是上流社會,如今他才明白,他竟對雨兒的家世一無所知,
“雨兒,告訴我你家裏的事。”
她看他一眼,他似乎真的想知道,雨兒撇開頭,轉而望向將落的太陽,驚叫一聲。“好美!”她拉住他的手猛搖,“亞謙,你快看,夕陽,夕陽也!”他無奈地搖搖頭,笑着看她,她顯然不知道,她本身就比夕陽還美,有她在身邊,他哪還注意到那短暫的夕陽。
“哇!好像一團火球哦!好紅!好漂亮。”雨兒感動地看着,直至夕陽落下,她的眼淚也不知不覺地滑落。
“雨兒。”白亞謙讓她的眼淚嚇得慌了手腳。
雨兒緊緊摟住他,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只是她突然想到,過了這星期,她就會像那夕陽一樣,消失在他面前,想到這她的眼淚就跟着落下,內心也隨着不舒服,她害怕這種感覺。現在,她只想知道自己仍在他懷中,感受他的溫柔。
白亞謙輕輕擁住她,看她緊摟着自己不放,心底竟產生無限的甜意,他撫摸着她的長發,感覺她的呼吸已漸有規律,他輕喚她一聲。“雨兒。”
“嗯!”雨兒閉着眼悶哼了一聲。
白亞謙搖搖頭,微微一笑,原來她哭着哭着竟睡著了。他抱起她,將她抱入別墅二樓的客房內,珍惜地在她唇上一吻,才下樓將買來的東西放好。
半夜裏夜深人靜,雨兒揉了揉雙眸,睡眼惺忪在看看這陌生的房間,突然想到,她將和白亞謙在這裏共度一個星期。
咦!亞謙呢?她望向床的另一側,除了枕頭別無旁人,皺起眉,她下床走出房間,開始一間間尋找起。
總算讓她在最角落的一間找到他,她跪在床邊凝視他的睡相,良久,她嘆了口氣,就連他熟睡時她也看不膩,怎麼辦?不行,不能再想了,她搖搖頭,決定要快樂地度過這一周。
她試着微笑,在他唇邊親了一下,爬上床,摟着他又繼續睡。
他的嘴角微微泛起笑意,早在雨兒開門進來時,他就已醒來了,只是想看看她又想玩什麼花樣,才假裝熟睡,誰知道她竟爬上床與他同眠,這雨兒,做事永遠出人意料。
謝雲回到醫院已是隔天早上的事,她一醒來,才知道自己竟睡了近十八個鐘頭,連忙匆匆趕到醫院。
她一打開醫院病房的門,就看到高斐祥陽光般的笑容,她不禁愣住了。“你……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他仍是笑着。
謝雲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有點手足無措地問:“呃……你還好嗎?”
“好極了,醫生也說是奇迹。”他看着她。
她低下頭。“謝謝你……救了我,都……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她紅着眼眶。
高斐祥感到罪惡感加重,連忙轉移話題。“我想喝杯水,可以麻煩你嗎?”他看着自己弔掛在胸前的手。
“我馬上幫你倒。”她幫他倒了一杯水,並且喂他喝下。
他一直盯着她,越是看她,越肯定她正是自己一直渴望尋求的人兒。
謝雲放下杯子,別開頭去。她當然感覺得到他的凝視,但是,曾受過一次傷害的她早已忘了該如何愛人。
對她而言,一生愛一次已足夠。在她的初戀,她就已將她的愛毫無保留的付出,只可惜所託非人,怪只能怪自己誤將瓦當玉,還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倚靠終身的人,怎知……
或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她從此不再相信男人,甚至在潛意識裏排斥男人不自知,直至遇上高斐祥,原以為已平靜的心湖,卻因為他而起了波紋,這令她感到害怕,不知如何應付,只好豎起一根根刺,讓自己不再受傷害。
“云云,你有心事?”
她回過神,看他一眼。“你不要對我太好,對你沒有好處的。”
“為什麼這麼說?我從不認為自已在你身上獲得任何好處。”他直視她,眼裏閃着質疑。“我給你的印像只是如此?”
“不是!”她連忙搖頭否認。“我只是……”
“只是曾吃過虧,便以為草木皆兵,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他接口。
“你懂什麼?!”她大聲嚷道,突然問:“是誰告訴你的?”
高斐樣搖頭。“我希望能夠由你口中說出,放在心裏對你沒有好處。”
“你想知道什麼?挖人私隱讓你有成就感嗎?還是知道別人的醜事,對你來說是快樂的事?或者你想藉此排遣你無聊的時間?”她憤怒地低吼。
他靜靜地看着她,深沉的雙眸有着一閃而過的傷害,“如果這麼說能夠舒解你緊繃的情緒,那就算是吧J”
謝雲看着他,閉了閉眼,懊悔地說:“對不起!這不是我不願意,我只是……”她無法說出自己的感覺,只好又說:“對不起!你救了我,我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你的。”
高斐祥搖搖頭。“你不需要道歉,這是人的自然反應,而且我就是喜歡你的個性。”他注視她,拉起她的手。“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不過你記住,我永遠都是你最佳聽眾。”
謝雲看着他,沒有收回手的意思,她發覺自己竟一點也不討厭他握着她的手。“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看着她,對她的活感到有趣,彷彿她在問他,一加一是不是等於二?“全世界除了你,大概沒有人會對這件事心存質疑了。”
她紅着臉。“為什麼?”
“為什麼?”他重複,故意逗她。“我們倆訂婚的消息,經過各大報、新聞媒體的報導,早已是家喻戶曉,難道你不知道?”
她低下頭。“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他抬起她的下巴。“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
她點點頭。
高斐祥專註地直視她雙眸,半晌才正經地開口,“一種感覺吧!認為對了,就什麼都對了,包括你的容貌、聲音、舉止、氣質,對我來說都是最美的,誰也比不上,也無可取代你在我心中已存的地位。”
“那或許只是一種假像,因為你不曾被女人拒絕過,新鮮感使你產生短暫的迷戀,有可能等隧:真正熟識我以後,這種感覺會隨之消逝。”謝雲試着以理性的觀點來分析。
他搖搖頭。“我承認你說的,你的確是我所認識的女人中最奇特的一位,我也承認我迷戀你,但是這不是短暫的,我已經不足十八、九歲的年輕小夥子,不興這一套。況且,你用的是疑問詞,或許?或能?而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他盯着她,自我解嘲地笑笑。“我可能嚇壞你了。只要一遇上你,我一點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當然,目前這只是單方面的,我希望不至於造成你的壓力。”
謝雲頓時沉默,過了半晌才緩緩說:“坦白說,跟你在一起,我總是無法集中精神、冷靜下來思考,你說,這算不算是你帶給我的壓力?”
他挑高眉,雙眼閃亮。“這表示我的單戀有可能不是單戀了?”他點點頭。“很好,繼續努力。”
“是不是等到我哪一天頭昏腦脹、糊裏糊塗地答應嫁給你,你才不再給我壓力?”謝雲突然心情開朗,稍能以平常心來看待這件事。
“說得好,或許我真應該這麼做。”他故作考慮狀。
兩人相視而笑。
“我想,我可以暫時當你朋友。”她說。
“我喜歡‘暫時’這字眼,起碼你已跨越一步了,我不能太強求。”他滿足地說。
謝雲笑而不語,她瞧瞧四周又說:“怎麼沒看到雨兒她們?”
“他們度假去了。”
“度假?放你一人在這裏?!”
“怎麼會是一個人,你不也在。”他笑着看她。
“但是……”
“我說過我沒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不需要太多人照顧。”他看她一眼。“你如果有事,儘管去辦,我一個人雖無聊,但日子總會過去的。”
“那怎麼行?”謝雲急忙說道:“你現在行動不方便,怎麼可以沒人照顧!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傷好為止。”
高斐祥感激地望她一眼,但笑不語。
“你騙人!這裏根本沒電話。”
雨兒一早起來就在屋裏四處逛了一圈,別說電話了,就漣半個人也沒有。她拿起床邊的抱枕丟向仍睡不醒的他。
白亞謙皺起眉頭,微張開眼。“雨兒,你別吵,讓我多睡一會兒。”他又閉上眼,拉起被子蓋上頭。
雨兒氣呼呼地掀開被子,試着將他拖下床,可是他太高大了,雨兒根本拉不動,只好在他耳邊大吼;“起來!你別裝睡了,快告訴我,你將電話藏到哪兒去了,白亞謙,你聽到沒有?!”
他跳起來,撫着差點讓她叫聾的耳朵。痛苦地說;“你就不能讓我稍微清靜一會兒嗎?
要吊嗓子,外面多的是空地,你何必拿我的耳當靶子?”
“電話呢?!人呢?!”雨兒拉着他問,怕他又躺下睡着,
“什麼電話、人的?”白亞謙頭昏腦脹,一副睡意未消的樣子。半夜干擾他的睡眠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她起床,他才安然入睡,不過才一會兒,又讓她給吵醒,唉!男人真是命苦。
雨兒拍拍他的臉。“清醒!清醒!”
他拉住她的手,睜開眼盯着她。“敢吵我!這可是你自找的。”他將她壓在床上,深深吻住她。
“不行!你……還沒回……答我……”雨兒困難地推着他,喘着氣說。
細碎而急迅的吻,紛落在她的耳垂、頸項,他將她的衣服拉下肩頭,雙唇也緊隨而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讓她親密地摟着睡了一晚,她舒服.他可忍到極限了。
“亞謙……”她呻吟一聲早已忘了自已要問的活,讓一股熱浪給淹沒了。
“卑鄙小人、奸詐狡猾、齷齪、無恥、下流,我討厭你。”雨兒嘟嘴,跟在他身後一路罵個不停。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啊!”他警告她,打開冰箱門,取了兩個蛋,又放了兩片土司進烤箱。
“哼!才不會後悔呢!”雨兒扮扮鬼臉,跑出廚房。
白亞謙搖搖頭繼續做他的早餐。
雨兒四處尋覓,開遍屋裏所有的柜子,就是找不到半點吃的,現在,她要不後悔也難了,但總不能又跑回廚房吧!那豈不讓他看扁了。唉!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不讓他看扁,她可要餓扁了。
雨兒軟趴趴地埋在沙發里,哀聲嘆氣,忽然陣陣香味飄來,她吸了吸鼻子。
“好香,肯定是火腿蛋土司、香腸。”
鼻子倒挺靈的,不過還猜少了一樣。”白亞謙手拿着托盤進來。
“哪一樣?”雨兒爬起來,痴望着托盤。
“鮮奶。”他將托盤放到桌上。
“畦!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喝鮮奶?”雨兒跳到他身邊。垂涎欲滴地看着早餐。
“小孩子都喜歡喝奶。”他笑着搖搖頭。“吃吧!”
雨兒睜亮了眼。“給我吃的?!”
“免得你又告我一條虐侍兒童罪名。”他拍拍她的頭。
美食當前,雨兒才不管他說什麼。拿起土司大口咬下。又叉着香腸放入嘴裏,活像個剛逃離鐵窗的難民。
“慢點!慢點!先喝口牛奶。”白亞謙急忙將杯子送到她嘴邊,怕她—不小心噎死了自己,那他可是無處伸冤。
沒兩三下,一盤早餐就讓雨兒給解決了,這時她才想到……“亞謙,你怎麼沒吃?”她伸伸舌頭。“對不起,我吃了你的早餐。沒關係,我馬上幫你做。”她起身。
白亞謙拉住她。“不用了,我沒吃早餐的習慣,幫我煮杯咖啡吧!”
“早上喝咖啡?!那怎麼行!起碼也得先填飽肚子,我去幫你做。雨兒不理會他的抗議,逕自走進廚房,幫他做了一份看起來美味可口的早餐,另外還煮了一壺咖啡。
白亞謙苦着一張臉坐在飯桌前,在雨兒的監視加脅迫下,勉強吞下一大堆東西。
“好吃嗎?”雨兒期盼地問。
“好吃。”他回答。其實味道真的不錯,只是他一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一時改不了。
“那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難看?”雨兒嘟着嘴。
“雨兒,彆強人所難。”他皺着眉。
“我幫你倒咖啡。”她幫他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他感激地望她一眼。“你說不進廚房的,怎麼今天破例了?”
“禮尚往來嘛!總不能讓你空着肚子嚼,你放心吧!既然這裏沒有其他人,以後三餐就由我來羅!”
白亞謙眯眼瞄她,頗為懷疑她的烹飪能力。
“別這樣看人家,我的烹飪功力可是一流的,只是上一次放錯了東西,才會吃壞肚子,她們卻因此不敢再讓我進廚房,其實,我才沒那麼差勁呢!”
“她們是誰?”他一直想多了解有關她的事,連忙乘機問。
“她們?!就是我的兩位姊姊羅!”
“你們一起生活?”
“嗯。”她點點頭。
“多久了?”
“從小一起,我們三個都是孤兒,媽媽收養了我們,讓我們過了好幾年快樂的日子,直到她去世,才由曼姨領養我們,可惜……”雨兒突然住口,讓他知道以前的事倒無所謂,但現在她們住在台灣的事,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感覺到她的退縮,以為她有着不幸的遭遇,於是他轉移話題。“你今天想做什麼?”
“游泳、打網球!”雨兒開心地笑。
“好,我們先去打網球。”他拉起她,回房裏換衣服。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不是在屋裏看影碟、聽音樂、翻翻書,就是到戶外打球、游泳、散步……
雨兒逐漸愛上這裏,除了一應俱全的設備外,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兒恬靜、安適、與世無爭的感覺。現在,她正坐在屋后草坪上,倚着樹根,享受陣陣輕風拂面。她唇邊掛着滿足的笑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白亞謙坐在木椅上,眼裏有着無限柔情蜜意,是他未曾自覺的。他輕喚了一聲:“雨兒,你想睡嗎?”
雨兒張開眼,笑吟吟地搖搖頭。“這裏的風好舒服,讓人忍不住想閉眼感覺它的存在,真希望能夠永遠住下去。”
“你喜歡這裏,隨時都可以來,但是若要長住,恐怕不成。”他遺憾地說。
“那是當然,這裏又不是我的家。”
“這不是我的意思,白氏雖然在全球都有產業,但主要中心仍在台灣,等我們結了婚,你也只能當個香港遊客了。”他敲一下她的鼻頭。
雨兒頓時清醒不少,她差點忘了明天就是一周的期限,怎麼辦?也不曉得雲怎麼樣了?
“哎喲……”高斐祥在床上呻吟着。
謝雲連忙放下手中的報紙。“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我去找醫生。”
他拉住她。“沒有用的,醫生治不了這毛病。”他嘆口氣。
望他一眼,她搖搖頭,在他頰上親了一下。“是不是覺得好些了?”
高斐祥點點頭,指着唇道:“親這裏會更好。”
“真的?那我來好了。”巫奇敲敲敞開的門,笑嘻嘻地走進來。
高斐祥瞪他一眼。“你找錯人了,我可不是你那圈子內的人,小心我未婚妻誤會,她會當真的。”
“斐祥,你少胡說。”謝雲羞得低聲斥責他。
“是,是,我胡說,怎可讓人知道巫醫師是圈內人,那會害他沒生意的。”他斜視巫奇一眼,說:“失禮,失禮。”
“沒有關係。”巫奇大方地置之一笑,又說:“我正想邀謝小姐出去用餐,還怕你誤會呢!現在,問題解決了。”他得意地朝高斐祥咧嘴。
他無所謂聳肩,望向謝雲溫柔地說:“云云,我不能陪你去吃飯,有巫醫師代勞,那是再好不過了,你快去吧,不用管我,如果我口渴了,或者病情突發作。我會自己按鈴,沒事的。”
“那怎麼可以,萬一鈴壞了,或者護士不在崗位上,你要怎麼辦?”她反對。
這小子,為了女人,真是卑鄙、奸詐手段盡出,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巫奇罵在心裏。
“不會這麼巧的。”高斐洋露出憂慮的表情,又勉強一笑。
“是啊!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的。”巫奇趕緊開口,存心破壞他的好事。“如果你擔心,我可以先派個護士看他,如此不就沒問題了。”
她仍是搖頭。“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餓,而且巫醫師也說醫院人手不足,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了。”
“這……”巫奇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醫院多的是護士吧,那不是自掌嘴巴?
“我看這樣吧!既然云云不想出去,巫醫師又這麼熱心,那就請巫醫師為我們帶些吃的回來,云云,你說如何?”高斐祥面露笑容,體貼地徵求她的意見。
“這樣啊!”她望了一眼巫奇。“就怕太麻煩巫醫師了。”
“不,不麻煩,謝小姐想吃什麼,儘管吩咐便是!”美人開口他還有什麼話說?唉!這小子終是魔高一丈,想整他也不成!
“你是醫生,斐祥忌口的食物,你最清楚了,就買他能吃的好了,至於我,他吃什麼我便吃什麼。”謝雲隨意地說。
高斐祥感激地回她一笑,深情款款地凝視她。
巫奇可看不下去了,他清清喉嚨說,“那我走了,不打擾了。”
“真是謝謝你了,巫醫生。”高斐祥故意拉長浯調,一副無限感激的表情,眼裏卻閃着得意神色。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巫奇只有摸摸鼻子,走人的份。
謝雲心裏始終存着疑問,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和巫奇不只是病人與醫生的關係?都怪那醫生太怪了,根本就不像一般醫生該有的態度,難怪她會多疑。
雖然她不該批評,但有哪個院長親自為病人更葯、換紗布的,還出去幫他們買吃的?她真的懷疑他可能是圈內人了,說不定剛才就是為了高斐祥而想找她出去談判。
“云云,在想什麼?”高斐祥看她想得入神,不禁好奇地問。
她看他一眼,重新打量他,的確,以他的臉型,別說女人了,男人看了也自嘆弗如,不消說,暗戀的人肯定不少,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實在危險,哪天遭人暗算了,還不知道情敵是男是女呢j情敵?!她剛才用的是這字眼?
“云云?怎麼了?”高斐祥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沒什麼不對啊!難道露出破綻了?謝雲紅了臉,別開頭。“沒事,我突然想到花瓶的水沒換,我去換水。”這真是最差勁的借口了,她明明昨天才換了水的。
高斐祥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皺起眉,就算她沒發現,難保雨兒不會告訴她,算算日子,他們應該明天就回來了,如何是好……思索良久,他終於有了決定,一味欺瞞畢竟不是辦法,與其讓她發現,或者由別人口中得知,不如由他先認錯來得好……再來就得看云云的決定了,但願她能明白他實是用心良苦。
是否該與他保持點距離才好?相處的這些日子,她發現他並不是一個膚淺的人,他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計劃,不像她,真的是過一天算一天;而且他待人幽默、風趣,不會抬高眼瞄人,跟她所認識的富家子弟完全不同,在不知不覺中,她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同時也為他的真情所感動。
愛上他,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就是這點令她害怕,她怕自己會愛他而無法自拔,他們之間是根本沒有交叉點,又如何能夠在一起?即使兩人再相愛,真能排除萬難結合,但彼此的生活差距太大,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對一個喜歡腳踏實地生活的人而言,他像是一座聳立雲端的塔,高不可攀。她只想站在遠處觀望,可絲毫沒有高登的想望。是否她該讓他明白,他們是不可能有結局的?謝雲在心裏思考着。
回到病房,她將花瓶擺好,想着如何開口。
“我……”
“我……”兩人同時開口。
他們互相對視,一雙是心神未定的眼,一雙是堅決且深情的眸。
她垂下眼,試着微笑。“你先說吧!我沒什麼事。”
“首先……我必須向你道歉。”
她抬眼望他,滿是疑問。
高斐祥緩緩下床,毫無困難地站在她面前。他拆掉身上的紗布,愧疚卻無悔地注視着她。
謝雲瞪大眼,滿臉被騙的憤怒與羞辱,她雙手緊抓着桌沿,眼神冰冷地瞪視他。
她又築起冷漠的高牆了,甚至比他第一次遇見她時更多了一層傷害,而這是他造成的,他該如何挽回?高斐祥心痛地想。
“云云,我不是有意欺騙你,相處這些天,你對我起碼該有些了解了,我不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徒,我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我迫切地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機會,但你太封閉自己了,我只好出此下策。這麼說,並不是想乞求你的原諒,你可以破口大罵,毫不考慮地甩頭離去,但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放棄你。”他赤裸裸地表白,坦誠而大膽地凝視她。“車禍也是你安排的?”她面無表情地問。
“不,是意外!你以為我會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他痛心地道。
“你跟巫奇是什麼關係?”
“大學同學,也是很好的朋友,但這一次住進他的醫院純屬巧合。雖然我不明白是哪個王八蛋令你如此,但也該夠了,走出來吧!走出這個禁閉你心靈的世界,試着接受我,我保證會給你一個全新的生活,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他停頓半晌,低沉喚了聲:“云云,嫁給我。”
她沉默不語。此刻她的心情已逐漸回復,他的話完全出自內心,句句肺腑之言,她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她感動、相信、也接受,卻無法承認他的求婚,她受不起。
她搖搖頭,真誠地說:“謝謝你給我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你是個很好的朋友,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也很榮幸得到如此關心。但是……很遺憾,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她的語氣生疏而客氣。
他的心沉且痛,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氣問:“你還在乎那個人?”
她注視他,緩緩點頭。“我在乎他,原以為已經忘了的,但是現在想起來,其實我從未忘記他,他對我造成的影響遠超過我的想像。既然以前不曾忘過他,現在更不會了,對眼前的我來說,他是我心中的鈴,當我要重蹈覆轍時,鈴便在我心中響起。讓我時時記得我以前所犯的錯,不再輕易受騙,也不再傻得相信世間真有什麼愛情神話,當真可以只要兩相廝守,什麼都無關緊要。”她看他一眼。“我曾經愛過他,—我們也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時光,當時,他並不曉得我的身世,說來好笑,我們熱戀了一年,他從來都只送我到門口,大概是做賊心虛吧!他未曾問過我的家世,又這麼湊巧,曼姨的老公也姓謝,他以為我是曼姨的親生女兒,將來可繼承大筆財產,才對我熱烈追求、百般體貼。當我們論及婚嫁時,他發現了真相,便以門戶不當為由取消了婚事。”說出往事,她覺得自己彷彿卸下心中大石,輕鬆自在。“以前,我連提也不敢提他,現在卻因為你,我可以暢所欲言,斐祥,謝謝你,你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他眯起眼,恨不得能夠立刻揪出那個混帳王八蛋來狠狠K他一頓,他在心中發誓,今生若讓他遇到了,非要讓他死得很難看不可。他低頭心疼地凝視她,“云云,你放心,今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點委屈,我……”
她掩住他的口,搖搖頭,輕聲地說:“斐祥,我們只能當朋友,聽我的話,我們之間的障礙誰也無法跨過。”
他全身僵住,審視她半響,放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你說謊,我們永遠不可能像朋友,這點你比誰都明白。再說,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會有什麼障礙,兩情相悅,自然結合,這有什麼不對!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麼?”
謝雲試着冷靜地扳開他的手,她走到窗邊,與他隔了一張床的距離,她低啞而沉靜地開口,內心卻波濤洶湧。“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你不可能放棄你的世界,我也不想當灰姑娘,我們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各自生活,永遠不可能交匯,你懂嗎?”
他沉默半晌,突然開口:“我從未問過你的身世,是因為我認為它不重要,沒想到它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我是曼姨的乾女兒,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上流社會的人,所以你不在乎,但事實是,我只是個孤兒,一個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孤兒。”
“我說它不重要是因為我在乎只有你,不管你屬於任何階層,是孤兒、是富家女都好,我愛的只是你這個人,一個名喚謝雲,性情直爽、不矯飾的女人,不是你的身分、地位,那些勞什子的附屬品,難道你還不明白?!”他緊握拳頭。
“不明白的是你!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不喜歡上流社會的生活,我也過不慣。我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不想為任何人改變,包括你。”她深吸口氣,雙手抱住自己,設法讓自己不再顫抖。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因為你的自尊心作祟?”他緊盯着她的目光,彷彿想從中找出破綻。
她抬眼仰視他。“我有一個疼我的曼姨,兩個親愛姐妹,一個給了我們一個家,並且教育我們的母親,雖然她已過世,卻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所以我從不為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而自卑,相反的,我很快樂,很滿足於目前的生活。”她停頓,緩慢而肯定地說;“是的,我說的是真的,不是因為自尊心作祟。我愛我目前的生活。”
他微微眯起眼看她,仍然無法接受她的話。“這是借口!你在害怕,害怕我會使你再次受傷,害怕我會破壞你目前的生活,而這一次,你將無法再站起來,這會是你致命的打擊,你不信任我,所以你逃避、你退縮,你甚至不給我廣個機會,讓我證明我是真的愛你。”
“我……”她張口要反駁。
他搖搖頭,接著說:“我不要再聽你任何會令你自己後悔的違心之論,我只想問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認識的那一刻起,你的世界就已經改變了,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她的確從未想過,但她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就拿她已逝的戀情而言,她不也走過來了?!這些話她沒有說出口,但她的眼神足以透露一切。
他緩慢而沉重地走近她,雙眸注視着她固執而難以說服的眼,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往下沉一點,他在她面前站定,不待她反映,他強吻住她,她抗議、她推他、她踢他,但他更用力地抱住她,似要將她揉入懷裏。
他掠奪她的吻,彷彿在渲泄怒氣般,毫不珍惜,毫不愛憐。
是的,他氣她,氣她冥頑不靈,氣她不信任他,更氣他不了解他是多麼愛她,所以他要懲罰她。
她停止抗議,開始熱烈地回應他,他的吻變得溫柔繾綣,他吻她的鼻,她的眼,她臉部的每一寸肌膚,恨不能將她吞噬。
慢慢地,他放開她,喘着氣說:“云云,我愛你,但我無法放下我的責任隨你而去,也不想束縛你的自由,所以我決定放開你。”他憂慮地一笑,“即使是拿來騙你自己的謊言,就算我不再願意接受你,也只能遵循你的意思。”他停頓,又說:“如果你過得不再快樂,記得來找我,我愛你,我會等你,永遠。”
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如利刃般,一刀割着她的心,她該像重獲自由的小鳥,快樂而滿足,但她沒有。
她忽然覺得孤單,是不是因為離開太久了才會如此?是的,一定是這樣,她們很少分開這麼久而未曾聯絡的,只要回到台灣,生活又會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
她想着並且試着告訴自己,等雨兒懷了孕,她們的生活將充實而快樂的。
“總裁,台灣方面來電,日本鴻遠物產的吉羽社長已決定明天到台灣,他表明要您露面才肯與我們簽明白度的合約。”
’
“吉羽先生?”白亞謙皺眉,白氏與鴻遠的合作歷史已久,因為吉羽信一是爺爺的好朋友,簽約如例行公式,向來都是業務經理處理,不曾出過問題。
“總裁,您是否要回台灣?”陸若生問。
“幫我訂今天晚上的機票。”鴻遠是大客戶,他有必要了解是否哪裏出了問題。
“是的。”陸若生看雨兒一眼。“請問,要訂幾張機票?”
白亞謙望向一旁的雨兒。
雨兒搖搖頭。“一張就行了。”
白亞謙瞬時冷了臉。“照她的話辦。”
“是。”陸若生不敢多言。
“雨兒,上車.”他命令。
雨兒乖乖地上車。
白亞謙坐到她身旁,簡短地說:“回飯店!”
“不行!先送我回家。”她抗議。
陸若生為難地看向白亞謙。
“回飯店!”他嚴厲地說。
“是!”陸若生趕緊開車。
回到飯店,雨兒不言不語地往沙發上一坐。
白亞謙摘下眼鏡,看着她。“你不打算跟我回台灣?”
“我從來沒說過要跟你回台灣!”雨兒生氣地回道。
白亞謙粗魯地拉起她,與她平視。“我沒有時間再跟你玩遊戲,等我辦完事,我們馬上結婚!”
“玩遊戲?!”雨兒甩開他的手,氣憤地嚷道;“對!我是在跟你玩遊戲,從頭到尾,我都是耍着你玩的,那又怎麼樣?!是你自己說要結婚的,我答應過嗎?”
“是我自作多情?!”他緊瞪住她,兩道寒光彷彿要殺人似的,冷着聲道:“這可是你的意思?”
雨兒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後退一步。他從未如此對待她,這令她害怕,她用雙手緊緊環住自己,驚怕地看着他,淚水一顆顆由她早已濕潤的眼裏滑下。
“該死!”白亞謙低咒一聲,他沒有嚇她的意思。他走到她身旁輕接住她,溫柔而疼惜地吻去她的淚水,哄着她說:“對不起,我嚇着你了別害怕,別怕!”
雨兒反而哭得更厲害,她抽噎着說:“我……我從來……不哭……的,都是你,跟你在一起……我就想哭……”
“對不起,是我不對,畢竟你還年輕,我不該逼你。”他讓她在沙發上坐下,抽了兩張面紙為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直到她停止哭泣。
他沉默半晌,彷彿非常不願意地再度開口:“我先回台灣,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打電話給我,否則……隨你怎麼說,總之,一切你自己決定。”他看了她平坦的腹部一眼。“如有意外,則另當別論。”
雨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趕緊點頭說:“不會有意外,我今天……今天……那個……來了。”她紅着臉低下頭,怕他看出她在說謊。
“是嗎?那很好。”白亞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他應該如釋重負的,但他沒有,該死的,他為什麼沒有?
“對……對不起。”雨兒忽然說。
“為什麼道歉?你沒有錯。”白亞謙一笑,滿不在乎地轉回酒櫃。
如果你知道我偷了你的種,就不會這麼說丁,雨兒在心裏悲嘆。
他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她雙眸凝視他,似有千言萬語,卻是相對兩無言。白亞謙舉起杯子,“Toast(乾杯)!”
“Toast(乾杯)!”雨兒一口喝下,火辣辣的熱液似要燒灼她的喉嚨,即將分離的痛楚疼得她無法言語,她哽咽着酸了鼻頭,眼裏的淚水再度凝聚,再不離開,她怕自己真要隨他而去了。
“怎麼了?”白亞謙拿下酒杯,撫住她的雙肩。“酒太烈了?”
雨兒搖搖頭,輕輕撥下他的手,背對着他說:“我得回去了,可請你的司機送我?”
“我送你回去。”他看着她,拿起桌上的鑰匙。
“不要!”雨兒急忙回道。
他望着她,對她的態度頗感不解。
“你晚上就得回台灣了,一定有很多事要辦,不用送我了。”她勉強找了個借口。
“好吧!你自己保重。”
“你也是。”雨兒轉向門口,不敢看他,也不敢碰他,她開了門離去。
在門關上的剎那,白亞謙重重地一捶玻璃桌面,一聲巨響,碎玻璃瞬間灑滿了地。他的視線仍落在那扇已關的門上,渾然不覺扎了玻璃碎片酌手已淌滿鮮血。
車上隔着防音設備,雨兒縱情大聲哭泣,似要將所有的淚水一次流盡。
到了謝宅,陸若生為她開車門,雨兒已不再哭泣,挺胸踏出車外,看着陸若生,對他頷首微笑;“謝謝你。”
看見她紅腫的雙眼,陸若生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看情形不像是他上司拋棄她,那她又是為何而哭?
儘管心裏滿是疑問,但畢竟是上司的女朋友,他不便安慰,也不能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