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嗨!」雷顥婕朝前來開門的女孩揮揮手,如老媽所言,她真是非常漂亮,雖然還穿着睡袍,一頭亂髮未梳,仍不掩天生麗質。
「嗨!你是誰?」慧凡跟着親切微笑,對方還沒報出身分,她已經側過身子,請人入內。
顥婕走進客廳,邊道:「我是羽懷的妹妹,雷顥婕,你是達叔的女兒慧凡吧?」
「你是顥婕﹖﹗」慧凡上前對她左看右瞧。她穿着洗爛的牛仔褲和T恤,素白着一張臉,隨意紮了一束馬尾,跟廣告中搶眼的裝扮迥然不同,難怪自己認不出來;不過看仔細,倒真是她呢!
「真的是耶。我看過你好幾次,居然沒能認出你來。」
慧凡很高興見到她,一下子就拉近兩人的距離,活像早八百年前就已經認識。
「你見過我?」顥婕迷惘地指着自己,印象中她好像沒見過這張美麗的臉蛋。
「我看過你拍的廣告,而且我還錄起來唷。」
顥婕這才恍然,瞅着慧凡,眸底很快掠過一道促狹的光芒,用曖昧的語調說:「能夠讓你多看我幾眼,還真是託了我大哥的福。」
「你怎麼知道我是為了看你大哥才錄的?」慧凡瞪大眼睛,拿她當有讀心術的仙女一般崇拜地愣視她。
顥婕沒想到她如此坦白,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反而不好意思再調侃她。她微笑道:「我猜的,慧凡﹐你真的很喜歡我大哥吧?」
慧凡羞澀地點點頭,「我很喜歡羽懷,所以才主動提出來到你家實習當新娘,可是﹐沒想到第一天就闖禍了。」
原來實習新娘道主意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這還是顥婕頭一次耳聞,她一直以為是她老媽無聊想出來的把戲呢,不過顥婕反而欣賞慧凡對愛情所採取的主動方式——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應該勇於追求,光是站在遠處暗戀,對方永遠不會知道,原有可能成就的良緣也恐無疾而終。
「慧凡,你闖了什麼禍?」顥婕對於不知道的事最為好奇。
慧凡把她引起火災的事源源本本地告訴了顥婕。
她深感歉疚地說:「那是你設計的房子,我真是非常抱歉,真的對不起,顥婕
。」
顥婕微張着口,表情非常驚訝又帶着不可思議的欽佩,面對慧凡很是自責的神情,她反而捧腹大笑。
「哈哈——這真是太有趣了!」
慧凡錯愕地望着她。她一點也不覺得這件事情會有趣,更不知道有哪裏值得顥婕笑成這樣。
「顥婕,你不是驚嚇過度,精神失常了吧?」慧凡突然有點擔心。
顥婕擺擺手,止住笑聲后才說:「房子是我老爸的,我才不介意呢,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爸媽知道后將會有的表情,所以才忍不住笑出來。」
「對了,伯父、伯母還不知道。」慧凡頓時憂心仲仲。他們原來很喜歡她的,萬一因此而對她改觀呢?會不會不准她和羽懷在一起?
「你不用擔心,他們是自作自受,活該!」顥婕幸災樂禍地說。
「自作自受?」慧凡聽不懂她的意思。
「沒什麼,你別想太多,損失一棟房屋對我父母來說不算什麼,他們不會看在眼裏的。」顥婕看出她很在意,於是安慰她。事實上,她父母才在意哩,房子裏放的可都是價值連城的骨董,不是輕易買得到的。
「羽懷也是這麼說——對了,你是來找他的吧?我剛起床,沒看到他,不知道他起來了沒有﹖」
慧凡想去羽懷的房間看看,顥婕連忙告訴她:「我大哥在樓下上班,我去看過他才上來的。」
「對了,他的辦公室在樓下。」昨天雷羽懷對她說過。「顥婕﹐你坐一下,我去洗臉、換衣服,等一下再去找羽懷。」
慧凡走開后,顥孃在沙發里坐下來,這才發現茶几上擱着一張紙條,是羽懷留給慧凡的,告訴她早餐放在飯桌上,要記得吃,醒來后打電話給他,不可以亂跑。上面還寫了他辦公室的專線號碼。
她剛才問起失火的原因,她大哥三言兩語地帶過,甚至連慧凡的名字都沒提到,顯然有意袒護她,而紙條上殷切的留言更透露出她大哥對慧凡的關懷。從以前到現在,她可不記得羽懷曾經對哪一個女孩子付出關懷。由以上種種跡象顯示,她大哥這次完蛋了,肯定會被慧凡套牢。顥婕得意地想着,嘴角的笑容更加擴大。
如有機會的話,說不定她可以教慧凡用一些更大膽的方式勾引羽懷﹐當然,要在不影響她和羽軍雙人世界的前提下。
「羽懷,剛才顥婕來找過我。她很親切,人長得又漂亮,你一定很以她這個妹妹為榮吧?」慧凡趴在雷羽懷那張大辦公桌上,小手支着下巴看他辦公。
雷羽懷手中的筆停頓下來,抬起頭問她:「你們聊些什麼?」
「也沒什麼,她說她下午還有爐﹐一下子就走了。不過她給我一個電話號碼,說我有事隨時可以找她。」慧凡揚起純真的笑容。
「電話號碼呢?」雷羽懷伸出手。
「你要看呀?我拿給你。」慧凡從她那件寬松的牛仔褲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那是顥婕寫給她的。
雷羽懷接過後,只瞄了一眼,就收進抽屜里。
「羽懷,那是我的耶。」慧凡見狀立刻叫道,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沒收顥婕給她的電話號碼。
「我怕你搞丟了,所以幫你保管,你想打電話給顥婕隨時可以找我。」雷羽懷說起謊來完全不打草稿,還教對方信以為真,感激涕零。
雷羽懷太了解她的小妹了,好奇心旺盛、聰明、口才一流,這三點加起來正好可以使她那喜歡捉弄人的本性完全展現無遺。如果慧凡和她在一起,不出三天,一定會被她帶壞,他哪有可能放任她們胡搞瞎搞。
「說得也是,我很容易搞丟東西,就放在你那兒好了。」慧凡簡直為雷羽懷的「設想周到」崇拜到五體投地。
雷羽懷揚起嘴角,「等一下我帶你去吃中飯,你想吃什麼?」
慧凡突然想起,她來這兒是學當新娘的,沒能幫他煮一頓已經很失職了,卻還要他為她張羅,多丟臉呀……可是,反正他也要吃飯嘛,有她陪伴,說不定他更能胃口大開,多吃幾碗,那她這新娘也不算太失職,不是嗎?這麼一轉念,慧凡就釋懷了。
「羽懷,我不挑嘴的,你想吃什麼,我都陪你。」研究老公喜歡吃什麼,也是她這個新娘該學習的。
「下午我要出去開會,不能跑太遠,附近有一家餐廳不錯,我帶你去嘗嘗。」雷羽懷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把心思放在公事上,毫不浪費時間。
慧凡高興地點點頭。
有人敲門,雷羽懷喊「進來」,慧凡回頭觀望。
陳秘書開門走進來,把手裏的一份文件交給雷羽懷,「這是下午開會要用的,請先過目。」
她說完話轉身就走出去,用詞簡潔,動作俐落﹐一看就知道是位辦事效率極高的秘書。
慧凡最欽佩這種人了。陳秘書出去好半晌后,她仰慕的視線還落在那扇關起的門上,不捨得收回來。
雷羽懷翻了一下文件,偶然抬起頭,奇怪地問她:「慧凡,你在看什麼?」
慧凡轉過身,以仰慕的語氣對雷羽懷說:「你的秘書好『酷』哦,長得又漂亮、做事又細心,雖然冷淡了一點,不太愛搭理我,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她。」
方才雷羽懷曾為她們介紹認識,慧凡馬上握住她的手問好,陳秘書只是淡淡地頜首示意,沒有多說什麼。
「我的前任秘書退休了,陳秘書是我今年才招考進來的,我很欣賞她的能力。她對誰都一樣平平淡淡的,就連對我也一樣,你不用放在心上。」
慧凡表示不介意地搖搖頭。
「如果我也能像她一樣聰明能幹就好了,就可以幫你的忙。」起碼她可以直接當他的新娘,不用再經過實習,多好呀。
雷羽懷抬起頭來,溫柔地對她微笑說:「你有你的優點,沒必要模仿別人。」
「你真的覺得我有優點?」慧凡立刻亮起眼睛。
雷羽懷點點頭。
「哪裏﹖」慧凡追問他。
雷羽懷被問住了,心裏開始後悔不應該「日行一善」。想了老半天,他低下頭假裝忙碌,然後說:「你餓了吧?我把這些公文看完就帶你去吃飯。」
明明知道她不久前才吃下早餐,哪會餓呀?說不出她的優點,就放意找藉口搪塞!慧凡想着不由得噘起嘴。
雷羽懷出去開會,慧凡待在家裏沒事做,便上街閑逛。
許多人頻頻回頭看她,但慧凡渾然不覺,帶着好奇、興奮的眼光瀏覽各家店的櫥窗擺設,見到特別的,就跑進去看看,喜歡的東西就買下來。
儘管這是座陌生的都市,沒人作陪,她一個人還是怡然自得,進得津津有味,一點也不擔心迷路的問題。
逛了一個鐘頭,她的手裏已經提了兩大包東西,裏面有領帶、袖扣、皮夾、相框、衣服,全是她認為最適合雷羽懷的東西。
她由一家服飾店走出來,突然被人檔住去路,這人很高,慧凡抬起頭,首先看到一口潔白且整齊的牙齒,然後是一張陽光般的英俊笑臉。
「小姐,你長得很漂亮,有沒有興趣當明星?」
慧凡看着他燦爛的笑容,也跟着咧開嘴角,卻是拒絕道:「長得漂亮,不一定能當明星吧?我沒有興趣,你找別人吧。」
她繞過他,又往前走。那男人似乎沒料到會被一口回絕,就算對當明星沒有興趣,起碼看在他英俊挺拔的長相上,通常女孩子都會藉機與他攀談。他楞了一下才追上去。
「小姐,我不是想跟你搭訕的不肖分子,我真心誠意想栽培你當明星,如果你不信,我拿名片……」他的手伸進口袋裏,才想到他沒有帶名片的習慣,因為在他的圈子裏,他的臉就是名片,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充當星探在街頭髮掘有潛力成為鑽石的璞玉。
「對不起,我忘了帶名片,我是嚴堂,唐代唱片公司的負責人。」
唐代是很有名的唱片公司,平常女孩子們一聽到他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態度一定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有的更會痴傻地笑望着他。他開始等待眼前這女孩的「正常」反應。
慧凡朝這個自稱嚴堂的傢伙睨了一眼,然後不耐煩地說:「我管你是宋朝還是唐代的負責人,我對歷史不感興趣,也不想當什麼明星,你別跟着我。」
嚴堂再次愣住。這個女孩子一定是不相信他的話,他想了想,鍥而不舍地又說:「小姐,請你別把我當成無聊分子好嗎?最起碼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的身分,順便也給你自己一個成名的機會,你不覺得就此錯過很可惜嗎?」
「你想太多了啦,我沒有把你當成無聊分子,只不過我從來沒想過要成名,如此而已,嚴堂先生。」慧凡走累了,在一張長椅上坐下來休息,同時很誠心地對他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女孩子對成名不感興趣,嚴堂狐疑地站在她面前俯視她,「你……真的沒有把我當成無聊分子?」
慧凡把兩隻大袋子放在腳邊,甩一甩痠疼的手臂,「如果你希望,我還是可以把你當成無聊分子。」
嚴堂看着她認真的表情,失笑道:「你真是個幽默的女孩子。」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慧凡轉頭瞥他一眼,迷惘的表情顯然不明白她說了什麼話,讓他覺得幽默。
「我有榮幸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嚴堂微笑着問。
「施慧凡。」慧凡毫不遲疑地說出口,臉上親切的表情好像跟嚴堂已經非常熟稔似的。
「施小姐今天獨自出來逛街?」嚴堂迷人的眼睛直盯着她,有意無意地對她放電。
遲鈍的慧凡卻毫無所覺,老實地回答:「是啊﹐一個人在家好無聊,而且我對這個陌生的城市很感興趣。」
「你不住在這裏?」嚴堂挑眉,態度有些微的轉變。
「我住在南部,最近才上北部來。」
「你上來是為了找工作還是遊玩?」嚴堂好奇地問,眉頭卻微微皺起。
「不是找工作,也不是遊玩,我正在學習當一個好新娘。」慧凡說到這,臉色微微泛紅。
「當新娘?你要結婚了?」嚴堂居然覺得有一點失望。
慧凡搖頭,「只是實習,還不一定能當成呢。」
「當新娘也要實習嗎﹖」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
慧凡轉頭審視他好半晌,似在考慮該不該說出來,過了一會兒才嘆口氣說:「沒辦法,我什麼都不會,如果不好好實習,就配不上他了。你不知道,他好能幹的。」
「他?你有對象了?」嚴堂的失望此刻更轉為絕望。
「是啊。對了,嚴堂,你問這麼多幹什麼?」慧凡這時候才突然想到。
「我希望能夠多了解你。」嚴堂脫口說道。
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奇特的女孩子,外表是迷惑男人的嫵媚容顏和惹火身材,內心卻單純得沒有一絲防人之心。
「你想了解我?那還不容易,我爸爸常說我是大事胡塗、小事述糊的傻丫頭,說話不經大腦,好壞沒概念,心底想什麼,看臉就知道。總而言之,就是缺點一大堆,優點沒一個,沒有值得你了解的地方啦。」慧凡很坦白地說。
「那倒不一定,每個人都有優點,我相信你也有,而且很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殿堂很認真地對她說,一開始擺出來的風流面孔早已不復見。
慧凡感激地看着他,「謝謝你,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
「我只是實話實說。」嚴堂頗為意外自己居然也會不好意思。他接著說:「慧凡,以後對於陌生男子,你應該要防着點,不可以人問一句,你就老實答一句,這是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看見他突然嚴肅的神情,慧凡一臉莫名其妙,她不解地反問:「為什麼會危險?陌生男子不可以當朋友嗎?可是人不可能一出生就認識﹐一開始都是陌生人呀,如果對每個人都要設防,那不是很累?老實回答有什麼不好?」
嚴堂的眸底閃過一抹驚異的光芒,挺佩服她迥異的見解,但佩服是一回事,同意與否又是另一回事了。
「世界上有好人、壞人,在你還弄不清楚接近你的人是屬於哪一種人,對你有何企圖之前,就該防着點,這對你會比較安全。」
「世界上有真正的壞人嗎?壞人的定義在哪裏?用什麼來區別他們?」慧凡好奇地問。從以前,她就對這個問題感到很不能理解。
嚴堂頓時啞口無言。
慧凡見他遲遲沒有答話,自己接著說:「每見到一個人,就要開始猜疑這個人是不是好人,還是壞人,那懷着猜疑這種心態的自己算是好,還是壞呢?」慧凡皺皺鼻子,甩了甩頭,「做那種事太累了,幹嘛沒事給自己弄得草木皆兵呢?自己不誠心跟人交往,又怎能期待得到別人真切的回應。」
嚴堂看着她,雖然不認為她說的完全對,但她的天真與單純,讓他不忍心告訴她,世界並不如她所想像的完美。
他突然開始生氣那個讓她獨自出來閑逛的人,難道不知道讓她這樣的女孩子落單是很危險的事嗎?
慧凡提着袋子站起來,「好了,我休息夠了。嚴堂,我還要去逛一逛,拜拜。」她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嚴堂還來不及細想,腳已經追上她。
慧凡訝異地問:「你還有事嗎?」
嚴堂遲疑了三秒鐘才說:「我陪你逛街。」
「可以嗎?你不是在找人嗎?」慧凡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是星探,看上你是因為你很亮眼,你沒有發覺路上的行人走過去后,還會回頭看你嗎?」嚴堂也是被她吸引的路人之一。
「我後腦又沒長眼睛,哪裏會知道。」慧凡把兩隻大袋子交給他,「走吧,我們逛街了。」
嚴堂提着袋子,跟在慧凡身旁,陪她進進出出好幾家商店,走了一條又一條街。生平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街,而且還是個才認識的女孩,幫她提着大袋小袋的東西,穿過一條條街,這種景象如果該認識他的人看見了,說不定會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人哩,嚴堂有趣地想着。
「先生,小姐,買口香糖好嗎?」一個佝僂的婦人擋住他們的路,眼睛裏佈滿血絲,乞求地望着他們,聲音還有些顫抖。
「我們不——」
「好。」慧凡大聲說道,截斷嚴堂的拒絕。
嚴堂望向她,看着她把皮包里所有的現金全部掏出來給婦人,然後拿過她手裏整盒的口香糖。
「這……太多了,不用這麼多錢。」老婦人慌張地捧着錢,裏頭有百元、千元大鈔,也有十元、一元硬幣。
「沒關係,你先拿去,改天看到我,再把口香糖給我就行了。」慧凡微笑道,拖着嚴堂離去。
「謝謝,謝謝你!小姐。」老婦人感激地濕了眼眶,頻頻在她身後喊道。
嚴堂瞥了眼她手裏的口香糖,打趣道:「你這麼喜歡吃口香糖嗎?」
慧凡靈眸一轉,笑着把口香糖塞進他懷裏,「這是賞給你的,作為你幫我提東西的謝禮,希望你喜歡吃口香糖。」
「你想害我蛀牙嗎?」嚴堂假扮苦臉。
「真的蛀牙了,我幫你出錢看牙醫就是了嘛。」慧凡笑着說。
「你把錢都給了老太太,還有錢讓我看牙醫嗎?」嚴堂露出懷疑的表情。
「對哦。」慧凡收起笑容,佯裝認真地想了想后,轉頭問嚴堂:「不知道牙醫收不收信用卡?」
嚴堂眸底掠過一道興味的光芒,微笑道:「改天我幫你問問好了。」
慧凡跟着笑起來。「嚴堂,謝謝你陪我逛街,我要回去了。」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嚴堂捨不得這麼快就與她道別,而且也不放心她獨自回去。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慧凡不好意思還讓他送。
「據我所知,計程車司機是不收信用卡的哦。」嚴堂朝他眨眨眼。
慧凡這才又想到自己身上已經沒有現金了。
「那……好吧,可是,會不會很麻煩你?」
「你住哪裏?」
「雷氏大樓頂層。」慧凡說出目前的住處。
「你……喜歡的人該不會是雷羽懷吧?」嚴堂瞠目結舌﹐一臉不可思議地猜測道。
「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也認識他﹖﹗」慧凡詫異后立刻驚叫道。
「世界真小,不是嗎?」嚴堂苦笑一聲。
說到驚訝,雷羽懷比他們更勝幾分。
當他開門看到嚴堂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慧凡身後時,平常總是一副正經表情的他,也不禁嘴巴微張。
「羽懷,我回來了。」慧凡走進門,然後指着地上說:「嚴堂,你把東西放下就可以了。我去拿飲料。」
嚴堂把東西全丟給雷羽懷,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后,才逕自在沙發里坐下來。
想到他不顧顏面,提着一堆袋子走在街上,而裏面的東西全是慧凡為雷羽懷買的,他就不免一肚子氣。
「嚴堂,你搞什麼?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跟慧凡一起回來?」雷羽懷把那堆東西全往地上擱,走到他面前貿問。
嚴堂又瞪他一眼,不甘心的臉上寫着:少爺我不想告訴你!
慧凡拿了幾瓶飲料從廚房走出來,回答雷羽懷的問題這:「說來真巧耶,我去逛街,結果嚴堂走過來問我要不要當明星,我拒絕了,後來他又陪我逛街、幫我提東西,直到他說要送我回來,我們才知道,彼此都認識你。」
雷羽懷挑起一道眉毛,臉上夾雜着玩味與嘲弄的表情投向嚴堂,調侃他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改行當星探兼苦力了?提着一堆袋子在街上晃……我真想看看。」
嚴堂恨不得拿抹布抹掉他臉上的促狹神情。這可惡的傢伙!
嚴堂狠狠地瞪了雷羽懷一眼,咬牙切齒地回敬他,「彼此、彼此,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懂得金屋藏嬌了,特地過來看看。」
慧凡臉色微紅,想到她曾經告訴嚴堂,她要做一個配得上羽懷的新娘這件事。早知道他們認識,她才說不出口哩。
「嚴堂,你別胡說,慧凡是我一位世叔的女兒,她是暫時住在我這裏。」雷羽懷很正經地解釋,一點也沒有尷尬的表情。
嚴堂瞥了慧凡沮喪的表情一眼,突然說:「我還有事,得走了。」
他站起來,慧凡馬上說:「你不多坐一會兒嗎?」
「不了,我改天再來看你。」嚴堂擺擺手。
「慢走。」雷羽懷朝他揮揮手。
嚴堂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然後拉過他說:「你送我下樓。」
雷羽懷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拉進電梯裏。
「搞什麼?」雷羽懷朝他皺起眉頭。電梯門已經關起。
「有話跟你說。」嚴堂揚起嘴角。
「剛才為什麼不說?」
「想單獨跟你談。」嚴堂收起笑容,正經地道:「慧凡這個女孩子很單純,而且心地善良,你以後最好別讓她單獨出門,她很容易被人騙。」雷羽懷好奇地挑起一道眉毛,「專門騙女人的花心嚴大少,居然擔心一個初見面的女孩被人騙?我的耳朵沒毛病吧?」
嚴堂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少調侃我,你仔細想想就會明白這件事情一點也不好笑。」
雷羽懷還是一副優閑的模樣,一點也沒把嚴堂的話放進腦子裏思考。
嚴堂看不出雷羽懷對慧凡的感情定位在哪裏,以及關心她的程度。想到慧凡談着雷羽懷時,那副深情又滿足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挑起雷羽懷的注意力。
「看來你一點也沒打算用心去想,那麼讓我說得更明白好了。」嚴堂決定刺激他,試試他的反應。「慧凡今天獨自走在街上時,引起不小的騷動,你可以想像她後面跟着一大票滿嘴口水的色狼那副景象……」
「你也是其中之一嗎?」雷羽懷促狹地插嘴。
嚴堂沒有理會他,繼續說:「慧凡卻全然不覺,我上前邀她當明星時——」
「這是藉口吧?老實說你是上前搭訕對嗎?」雷羽懷似笑非笑地斜娣他。
嚴堂審視地瞥他一眼,然後故意說:「對,你說得沒錯。我上前搭訕,慧凡很快就上勾了。」
「是嗎?就慧凡剛才的說法,她是拒絕你吧?」雷羽懷微笑道。
「她拒絕當明星,可沒拒絕我的誘惑,我們一起聊天、喝咖啡,她還讓我送她回來。」嚴堂朝他展露一口潔白牙齒,像是炫耀似的。
「只是聊天、喝咖啡,你說這叫『誘惑』?嚴堂,這是幼稚園的程度,你這獵艷高手什麼時候退步這麼多?」雷羽懷單手支着下巴,語氣顯得同情地打量他。
這傢伙難道真的對慧凡不感興趣?嚴堂狐疑地審視他好半晌,不死心地接着又說:「不是我退步,而是慧凡太單純了。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男子,她可以掏心挖肺,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說出來,她甚至可以把身上所有的現金掏出來給一個賣口香糖的婦人,自己卻沒錢坐車回家。她的善良和單純,是我沒有把她『吃掉』的原因,我太有愛心了,才不忍心染指她,但誰也不能保證她下一次碰到的陌生男人會像我一樣善良,你說是嗎?」
雷羽懷對他的「愛心」,不與苟同地擺出一副嘲弄的表情,然後才下評論道:「說了這麼多,你就是希望我把她關起來鎖在家裏,別讓她被一堆流口水的色狼瞧見是嗎?嚴堂,你好像忘了一點,慧凡在我這裏是當客人,不是通緝犯,我沒有理由鎖着她。」
眼見他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連最起碼對朋友的關心都沒有,嚴堂不禁為慧凡的痴情抱以同情。
電梯門打開,雷羽懷一把推他出去,「好了,以後別為一些芝麻小事浪費我的時間,再見。」
門再度關起,當電梯裏面只剩雷羽懷一個人時,他無所謂的表情瞬息轉為深沉,一股暗藏的怒氣悄悄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