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嚇!”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後院的柴房傳了過來,順着聲音探去,只見一個纖弱的身影正埋參苦幹的劈着木柴。
悠遊奮力的將斧頭劈在粗大的木頭上,一個圓柱形的木頭瞬間裂成了兩半。她重重的吐了口氣,以手背拭去額際的薄汗,在這種微涼的初冬還能冒出汗珠,可還真不簡單。
率性的將劈完的木柴踢到一旁去,拿起另一根粗大的木頭置在石頭上,又是奮力一劈,一天不斷重複着相同的動作,不下數百次。
其實像這種劈柴、打水的日子對她來說算是簡單,因為她在老家也常常做這種粗活,來到風雲庄又做相同的事,對她來說應該是駕輕就熟,孰料這裏根本是人間地獄,完全不像她原先想像的那樣。
她從來沒有一天打這麼十大缸的水,也從沒有在一個早晨里劈了一屋子木柴,光是她一天的工作量就是老家的十天分量,這種苦差教她怎會覺得快活呢?
根本就苦斃了!
秤秤這手上的斧頭就有二斤重,想舉起它得費好大一番力氣,每天再這麼劈下去,她的兩臂不脫臼了才怪。
悠遊皺眉的活動肩頭,舒緩臂膀上酸疼的感覺,才稍稍喘口氣而已,廚房裏頭突然傳出——陣粗喝聲
“悠遊,你這小子又在偷懶,沒瞧水缸見底了嗎?還不趕快到外頭去打水進來?”風雲庄的大廚生得一副須髯如戟的模樣,教人看了畏懼不已,他那凶神惡煞的五官似乎是與生俱來,不管是面對任何人,總是板着一張宛如土匪的臉,連講話的聲音都格外宏亮。
悠遊每一次聽見大廚的吼聲,整個耳膜幾乎都快被震破,皺眉的努了努嘴,將斧頭卡在木頭上。“是,小的這就去。”
揉了揉鼻頭,悠遊認命的提着水桶往外頭的井口走去,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打水、不停劈柴,只要廚子一刻沒閑着,她就要永遠不停的做。有時想想,這種日子還不如到外頭去討飯比較容易,今天這餐沒討到,大不了挨餓一頓,反正又餓不死,何必到這種地方來做苦力呢?
不過每每只要想到可以拿白花花的銀子回去孝敬爹,這點苦也就不得不挨下來了。
唉,掙錢真難啊!
悠遊先是把井外的水桶丟到井裏,等過一會兒后,才慢慢的拉起麻繩,將水桶拉上來;孰料這掌心才碰到麻繩,兩手猛然傳來一陣刺痛,教她倒抽了口冷氣,直覺的鬆了雙手,臉上的五官也都糾結在一起了。
她攤開微顫的雙手,看見自己已經形成水泡的掌心因為剛才使了力道,都磨出血絲來了,灼熱刺痛的感覺被冷風舒緩了不少。想不到才待個幾天而已,她的手就已經慘不忍睹,再多待幾天,是不是就會像男人一樣佈滿厚繭了呢?
悠遊嘆了口氣,僵着十指在衣角處撕了一塊碎布,打算自己將傷口包紮起來,心想只要沒看見,或許就不疼了。
也許是因為兩手都有傷口的關係,她根本無法一個人包紮傷口,只能以嘴巴咬着碎布的另一端,另一隻手趕緊捉住另一端,狼狽的包紮着。
“小兄弟,我來幫你吧!”一個嬌柔的聲音在悠遊身後響起。
悠遊迅速的轉過身子,看着眼前秀氣的女孩,愣愣地眨了眨眼。“你是?”
女孩走了過去,執起悠遊的手,溫柔的替悠遊包紮傷口。“我叫小柳,是老管家身邊的丫環,老管家要我來瞧瞧大廚們將菜樣準備好了沒。”小柳微笑地說明,也替悠遊在傷口上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好了。”
“謝謝。”悠遊看着自己的手,試着活動五指,對於小柳的包紮感到相當滿意,爾後又抬頭看向小柳,因為小柳剛才說過的一個陌生的名詞而蹙起眉頭,“你剛才說什麼菜樣啊?”
小柳掩嘴輕笑,“因為咱們庄園裏再過不久會有貴客來訪,老管家為了招待貴客,所以特地教大廚們準備幾道名菜,想先品嘗味道,這就叫菜樣。”
“喔,原來……”悠遊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難怪這幾天廚房裏特別忙,原來是府里即將要有貴客來訪。
她正覺得奇怪,為什麼大戶人家每天都要不停吃、不停喝,現下才恍然大悟。
“小兄弟,慢慢打水吧,小柳先進廚房了。”她朝悠遊綻放一張甜甜的笑臉,隨即朝廚房走去。
悠遊見她離開后,也不敢閑着,趕緊幹活,這要是讓大廚發現她又在偷懶,今晚說不定又沒飯可吃了。
她認命的使勁提起水桶,待她吃力的將水桶提入廚房時,耳邊同時也聽見小柳正在對大廚說話的聲音。
“大廚,就桌上這幾碟嗎?”小柳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菜樣問道。
“沒錯,就是你眼前的這幾道了,你先拿去給老管家嘗嘗,留心點,可別讓湯汁溢出碟子啊!”大廚粗聲警告。
“是。”小柳怯生生的端起沉重的托盤,不曉得是因為害怕還是真的太重,她的雙手竟然微微顫抖着。
“不成、不成,瞧你笨手笨腳的,等你走到大廳,我看菜也都涼了。”大廚沒好氣的念着,這時瞄見一旁倒水的悠遊,馬上吆喝過來,“悠遊,甭打水了,先到這來。”
悠遊才剛吁口氣,想不到馬上又有任務來了,她在心裏叨念幾句,乖乖的走了過去。“大廚有事吩咐?”
大廚推了悠遊一下。“你先幫小柳端盤子到大廳去,手腳靈活點,別誤了上菜時間。”
悠遊看着小柳,對她微微笑着,“小柳姑娘,讓悠遊來幫你吧!”
小柳甜笑的福了個身.“勞駕了,小兄弟。”
待悠遊端起托盤后,小柳立刻走在前頭為悠遊引路,而悠遊也很安分地跟在小柳身後跨出廚房,直直朝大廳的方向走去。
悠遊在踏出廚房后,暗自吁了一大口氣。可以脫離廚房那個地方真是幸福,雖然手裏的托盤挺重的。
不過再怎麼重也沒那水桶、斧頭重,所以端着這沉重的托盤對她來說,可感到輕鬆極了。
悠遊趁着這段走路時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難得身邊有個溫柔的女孩,索性輕鬆的打開話匣子。“敢問小柳姑娘,你到這兒多久了?”
小柳好看的臉微微偏着,一副思考的模樣。“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大概是在我十歲時就被賣進府里當丫環,掐指算算也快四年了。”
悠遊訝異地看着矮她一顆頭的小柳;想不到小柳年紀這麼輕就被賣到風雲莊裏當丫環。“府里習慣用年輕丫環嗎?”
小柳掩嘴輕笑,嬌羞的模樣煞是可愛。“因為家僕年紀小比較好管教,長大了也不會忘本兒,尤其是女孩子家長大了總要嫁人,所以這兒的婢女大部分都是小柳這年紀。”
悠遊點點頭做了解狀,女孩子家大了總要嫁人……這句話讓她不敢再接話下去。她給人的感覺像個十五歲的毛頭小男孩,實際上她該是十七歲的大女孩了,只是若讓別人知道她是女孩,往後就難討生活了,所以她才不得不向外面的人謊稱自個兒的年紀與性別。
女孩大了該嫁人,想想她都過了及笄之年,豈還能指望婚嫁一事呢?
還是安分點,每天想着如何填飽自個兒的胃吧!
繞過重重廊道后,終於來到富麗堂皇的大廳,礙於悠遊的身份卑微,所以不得擅自進入大廳之內,只能站在外頭候着。
小柳先行進入大廳里,朝老管家行禮作揖,“老管家,小柳來給您上菜樣了。”
老管家抬頭看了小柳一眼,點了點頭。“嗯,拿進來吧。”
小柳再輕巧的走到外頭取走菜樣,並且朝悠遊小聲的交代幾句,要悠遊先行離開。
悠遊識趣的點點頭,噤聲的交出托盤后,仍是不放心的看着小柳將菜樣端進大廳里,確定小柳沒問題后,才轉身準備離開。
孰料才轉過身子,兩腳都還沒邁開,馬上迎面撞上一具結實的肉體,讓她突然重心不穩的連退好幾步。
“哎喲!”
雲朝豐眼明手快的拉住悠遊纖弱的臂膀,將她扶正,以免跌倒。
悠遊痛叫了一聲,頭昏眼花的揉着額頭,才抬頭瞧見被撞到的來者,馬上張圓了眼,急忙鞠躬賠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悠遊腦子不長眼,莊主請原諒。”
莊主身邊的田毓瞧見又是悠遊這冒失的小子,氣得當場伸長手掐住他的手臂,惡狠狠的斥罵:“可惡,你這魯莽的小子——”
“田毓,放開她。”雲朝豐對於悠遊無禮的舉動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輕斥田毓粗魯的舉動,睇了田毓一眼。
田毓抿了抿嘴,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不屑的推開那弱不禁風的小子。
悠遊吃痛的揉着被田護衛捉過的臂膀,嘟翹着嘴,怎麼這田護衛總是對她這麼粗魯?她又沒有得罪他。
雲朝豐看着她嘟嘴的表情,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不過在不經意瞥見悠遊手中纏繞的布條后,笑意頓時斂去,當場愕愣的抬起她的粉腕端視。“你受傷了,很疼吧?”
悠遊看着自己的手,傻傻的笑着,“不打緊,只是長了水泡,等過些時候變成繭之後就不疼了。”
雲朝豐看着悠遊的手;想不到一雙原本應白皙無瑕的縴手竟佈滿傷痕,讓他不禁心疼起來。“你應該小心點,別把自己弄得一身傷才是。”
悠遊仍是笑得無謂。“悠遊知道,悠遊會留意的,謝謝莊主關心。”
雲朝豐無奈的嘆了口氣,待他放開悠遊的手后,又注意到她那張始終髒兮兮的小臉,在那佈滿污泥的臉上總是閃着神采奕奕的水眸,不曉得這丫頭將臉洗凈、換上女裝后,會是生得多甜的模樣?
“田毓,待會兒你到我書房將上次買的‘無痕藥膏’送給悠遊。”雲朝豐側臉對總護衛交代着。
田毓張口結舌的看着莊主,再看看這毛頭小子。
“莊主要將那瓶藥膏給這小子?”
“怎麼?沒聽清楚嗎?”他半挑劍眉,睨着田毓。
田毓不敢多嘴,趕緊低下頭去。“是,莊主,田毓照辦就是。”他沒好氣的睇了悠遊一眼,真想不透悠遊這小子為什麼這麼得莊主的寵愛,不知莊主究竟欣賞他哪一點?
“外頭是莊主嗎?”老管家聽見外頭有談話聲,起身走到門外,果然瞧見莊主和家僕站在外頭說話。“莊主要同老夫一塊來嘗嘗菜樣嗎?”
“嗯。”雲朝豐沉穩的朝老管家點頭,低頭瞧了那始終垂低的小臉,丟下別有含意的一眼后,便邁開腳步朝大廳里走去。
悠遊等到莊主離開之後才吁了口氣。抬頭看向他們的背影,再抬手看看微微滲出血絲的布條;索性聳了聳肩,趕緊離開這裏回去繼續幹活,以免久留生事又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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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朝豐在和老管家品嘗完所有萊樣后,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淡淡咀嚼着。
“莊主覺得味道如何?”老管家在一旁等候莊主的反應,不知他是否滿意?“
雲朝豐只是拿起杯子飲了一口茶水,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全權由老管家決定就好,朝豐沒有意見。”
老管家點點頭。“那好,小柳,等會兒就把這幾道菜記下來,到廚房裏告訴大廚,貴客到的那天就準備這兒道菜肴招待。”
“是,小柳記下了。”小柳福了個身後,趕緊將桌上的盤子收下.然後安靜離開。
老管家瞧着小柳遠離后,輕嘆了口氣,這莊裏大大小小為了這次的意外之客忙了好一陣子,也不曉得這一切的忙碌究竟值不值得?畢竟大夥對於這天已經整整期待了十二年,若對方是存心欺騙之人,那麼對風雲庄而言無異又是一次失望。雖然這種失望已經習以為常,但每次只要有消息傳出,整個莊園的人仍是抱持期待的心情面對。
真不知道這種期望又失望的日子要持續到何年何月?
老管家感嘆的搖了搖頭,抬眸看着年輕有為的莊主,語重心長地問:“莊主,這朱員外指稱府中的千金朱琉璃即是季莊主當年的遺孤,對於此事您可有詳加調查?”
雲朝豐看了老管家一眼,深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又沉重的吐了出來。“我早就調查過了,朱員外所回答的時間、地點與當年璇兒消失的情形完全符合,讓我實在很難斷定其言的真偽程度,不得已才會邀他們朱家人一併到莊裏做客,以便觀察朱姑娘是否真是當年的璇兒。”
老管家蹙眉的撫着半白的鬍鬚。“但願這朱姑娘確實是季莊主的女兒季璇,如此一來,我們也算是了結了老莊主的遺願。”
“嗯,我也是這麼期待。”雲朝豐低沉的回應老管家的話。回想起十二年前的畫面,他與先父前往季家莊所目睹的慘烈情景,令他記憶深刻,尤其是季世伯臨死前的囑託更是讓雲家人謹記在心。
小小的一個璇兒,當年不過才五歲,要怎麼面對家破人亡的傷痛呢?這十二年來,她又是在什麼樣的心境之下成長的呢?他真的很擔心,也很牽挂。
每次閉上眼睛,璇兒幼時的甜美笑聲便會回蕩在耳邊,還有那童稚的談話內容,更是讓他記憶猶新,璇兒年幼的模樣是他一輩子都忘卻不了的。爹在去世之前對季世伯的遺矚始終耿耿於懷;孰料在合眼的那一刻,仍是無法尋到璇兒的蹤影,成為爹在世的唯一遺憾。
他謹記爹的遺願,誓死要幫爹找到璇兒,同時替爹好好照顧璇兒的未來。他要讓她知道,這世間還有一個雲庄可以讓她依靠,她絕不是無依的孤女。
雲朝豐沉重的閉上眼睛,只要再過幾天就可以知道朱琉璃究竟是不是璇兒,他應該為這期待已久的希望感到高興才是,然而不知為何,他就是笑不開來。
再睜開眼睛看向外頭,整個雲庄為了這檔事,費盡周章的全力準備迎接這個喜訊,所有人更是忙碌的將莊園內外佈置得相當喜氣,怎麼他就是無法感受到這份喜悅?
他疑惑的攢起劍眉,沉靜的思考着,外頭正在準備東西的丫環們輕柔的談話聲也隨着微風,隱約飄到他耳邊來。
“小兄弟,快來幫我將這紅花給結在樑柱上。”一個名喚小紅的丫環嘴邊含笑地使唉着新來的悠遊。
“是,悠遊來了。”悠遊本來打算要回到廚房裏繼續幹活,怎知才繞過一個廊道,就被一名管家叫喚到前廳外頭去佈置紅布。
悠遊一會兒被使喚來,一會兒被使喚去的,一個人幾乎都快分不開身了。還好她的身腳夠靈活,躍上欄杆將紅花綁在上頭的圓柱上一點都難不倒她,等打好結后,一個翻身躍了下來,笑笑的拍掉手上的灰塵。
“好了,各位姊姊們,瞧瞧這樣行不行啊?”悠遊得意的指着上頭的大紅花,笑盈盈的目光看了看諸位丫環們。
幾名丫環聚集到前方,仔細的打量紅花的位置。
“嗯,不錯,想不到你這小兄弟手腳挺俐落的。”
悠遊回頭又看着那兩簇紅花,好奇的蹙起眉心,“請教姊姊,這紅花是結給誰看的?”
小紅掩嘴笑着,“嘖,小兄弟難道不知道咱們莊裏最近有喜事了嗎?”
“喜事?”悠遊不解的偏着頭,“何來喜事?”
“就是咱們尋遍各地極力尋找的季家千金,終於與咱們莊主聯絡上了,整個府里上上下下正因為這難得的好消息而高興不已呢!”小紅臉上洋溢着笑意。
“季家千金?那是何方神聖啊?”悠遊的問題像是天大笑話一般,惹得丫環們笑成一團,而她卻搞不懂她們究竟在笑什麼?
其中一個名喚小圓的丫環收住笑聲后,繞到悠遊身前來,為他解惑。“呵,季小姐不是神聖人物,卻是咱們最重要的賓客,雲莊主為了季小姐可是找了整整十二年呢!”
悠遊訝異的張大了一雙明眸。“十二年,哇,那可費工夫了。”
“是啊,就是因為費工夫,所以得到如此大好消息后,全府才洋溢喜氣嘛!”小紅笑着接話。
“原來如此。”悠遊了解的點點頭。想不到風雲庄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孩,尋找了整整十二年,看來這個女孩對風雲庄而言一定是相當重要的人物。“不曉得這季家千金是不是生得傾城傾國之容貌?”
小圓纖細的食指推了下悠遊的額頭,嬌嗔的調侃,“瞧你這小子,年紀輕輕就這麼好色!”
悠遊被小圓的動作推得退了幾步,爾後尷尬的笑笑,搔了搔脖頸。“嘿嘿,不好意思。”
旁邊的小紅反倒不以為意的撐着下顎,偏頭想了想。“不過聽說茹萍夫人生前就是位花容玉貌、仙姿玉質的美人,相信季小姐一定也遺傳了茹萍夫人的美貌,生得猶如出水芙蓉般動人。”
“是啊,我也聽說過呢!”一位丫環插話進來,靈活的眼珠子看丫大夥一圈。“聽以前的丫環姊姊說過這國色天香都不足以形容茹萍夫人的美,可惜紅顏薄命,茹萍夫人離開得太早了,不然相信她現在一定還是位風韻猶存的大美人呢!”
悠遊瞧她們一個個說得相當認真,也跟着陶醉在虛擬的空間裏,好像這位傳說中的茹萍夫人就站在大夥的眼前一樣。
她偏着頭與大夥一起試着想像茹萍夫人的長相,卻愈是思考愈蹙柳眉。
茹萍夫人……
她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可是卻怎麼也想不透為何對這名字特別有感情,難不成茹萍夫人的名字在她小時便有人在耳邊提起過嗎?
或許真是如此吧!不然以她的身世與階級,怎麼可能見過茹萍夫人本尊呢?
悠遊莞爾的搔了搔頭,突然一個粗喝聲打斷了他們的遐思。
“你們丫環聚集在那兒做什麼?沒差事可做了嗎?”
大總管剛在客院裏忙完,才轉進廊道裏頭,便瞧見丫環們聚集在一起聊天,因而勃然大怒。
丫只們一聽見是大總管的聲音,一個個就像驚弓之鳥般,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立刻散開來,動作快得讓悠遊來不及反應。
悠遊傻愣愣看着大夥散去,而她呢?只是站在原地轉了一圈,看着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丫環一溜煙地全部散開來。怎麼大夥說散就散?那她要做什麼?
大總管瞧悠遊這笨小子還像個遊魂似的站着不動。
聲音更是加重了,“悠遊,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回廚房辦事!”
悠遊被這喚聲嚇了一跳,回頭看着大總管,連忙點點頭。“是,悠遊馬上回去。”
她摸摸鼻子,趕緊繞着小路往後院的方向跑去。
這一幕情景剛好被廳堂里的雲朝豐全瞧見,看着她剛才那逗趣的模樣,令他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這丫頭,想不到待在莊裏這麼久了,調皮、迷糊的個性還是不改,真是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只要聽見悠遊的聲音,或是看見悠遊的笑臉,他再煩躁的心情也可以得到舒解,面對這鬼靈精怪的丫頭,他就是板不起一張嚴肅的臉。
這麼普通的一個女孩,帶給他的影響力卻是如此劇烈,真不曉得她究竟有何魅力,可以讓他的心境產生如此巨大的改變?而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雲朝豐偏頭冥思,突然一個念頭閃進腦子裏。望向悠遊那漸漸變小的身影,他突然很想看看悠遊恢復女裝的模樣,相信以悠遊靈巧的模樣打扮起來一定格外可人。
再怎麼說女孩家終究是女孩家,縱然以前她是為了生計才巧扮男裝在市集裏乞討。然而現在進入了風雲庄,不應再讓她以男兒身東奔西走才是。
這個念頭萌生后,雲朝豐很肯定的點點頭,改變悠遊的興趣更是愈來愈濃厚,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