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騙人、騙人騙人！
她、被、騙、了……
錢晶晶不斷地在心裏咒罵她那對騙死人不償命的爹娘。
說什麼進入大戶人家當丫環，就會有溫飽，有好的環境可以住，能穿漂亮的衣裳……
但是看看她，她得到什麼了？
為了溫飽，在春寒料峭的四更天，正是好眠之時，她便讓廚娘風嬸給挖了去當小助手，洗菜、切肉、添柴火……
可這是她自願的，沒得計較，誰要她貪吃，不得已只好自薦當助手。
幸好她天生慧黠討喜，一張嘴甜得可以，風嬸受用，果真有什麼好的都會留給她，差點將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再說大冷天下，躲在材火旺燒的廚房裏，是舒服了些，小小犧牲點睡眠不算什麼的。
最討厭的是替風嬸張羅好東西后，又得燒好一鍋水，先舀一盆端到小姐翟彩雲的房門外守候着，等待她的隨時招喚。
說到這個翟彩雲，簡直就像惡魔一樣，可惡得不得了，有時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床，有時卻在雞未啼前就出現嚇人。
她起床就起床，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像是故意要彰顯出她大小姐的身份，只要丫環沒在門外守着等她招喚，那丫不便沒好日子過。
不是兜頭一盆冰水淋下，就是得餓一整天肚子外加罰跪。
要命的，哪個丫環在她手下沒被整得死去活來、痛哭流涕的。
算她錢晶晶倒霉，上個服侍的丫環不小心跌斷了腿——在她看來是有人預謀，而她這個倒霉鬼剛好被賣入展家，便被指派來當她的丫環了。
是的，她被賣入的是展家，而不是翟家。
展家在這江南一帶，可說是呼風喚雨、叱吒風雲。
偌大的產業，什麼航運、客棧、紡織、木材……等，舉凡食衣住行無一不沾上些邊的，連她弟弟錢豪豪這五歲的小兒都曾聽過其名字，富貴可見一般。
當初她和妹妹們抽籤決定到哪家當丫環時，她還因為抽到展家而高興得睡不着，心裏作了不少瑰麗夢想。
她不要華服美衣，也不用住的太好，只要能給她一頓溫飽，那就已足夠。
誰知道——
翟彩雲這個“冒牌小姐”一下子打碎了她的夢。
而展家為何會有姓翟的小姐呢？答案很簡單——因為翟彩雲正是三房夫人翟彩霞的妹子。
當初三夫人翟彩霞在娘家父母雙亡后，顧念手足之情，立刻將和自己相差十多歲、年幼的妹子給接進展家照顧。
而原本失怙失恃、無依無靠的翟彩雲，竟搖身一變成為展家的小姐，哪能不威風凜凜？
“去！什麼了不起？還不是一樣寄人籬下。”錢晶晶偷偷朝房裏扮了個鬼臉。
哇！好冷，這小姐究竟什麼時候才會起床？
天啊，手上打的這盆熱水又快冷了，已經是今天的第七盆了呀。
睡死了嗎？那裏面的人！
咕嚕！她的肚子又再度發出響亮的聲音。
好餓喔！
大小姐不起床盥洗用餐，她是無法清閑的。為了怕翟彩雲突然醒來喚不到人，方才她也只敢匆匆地喝兩口稀飯，便火速地趕來，可那一丁點兒食物，對於年方十三，正需要營養的她而言根本就不夠嘛！
算了，反正手上的水也冷了，再去換一盆，如果運氣夠好，說不定能討到些好吃的先大快朵頤。
老天庇佑，那位大小姐不會突然醒過來找她麻煩，要不然她死定了。
端着水，她火速地又沖回廚房。
此刻，廚房裏十分忙碌，主人們都陸續起床了，為了張羅吃的，下人們也都擠滿了廚房。
“風嬸、風嬸——”錢晶晶好不容易才找到正忙碌着的風嬸。
“怎麼，彩雲小姐還沒醒來嗎？我再替你舀一盆熱水。”風嬸親切地說道。
“風嬸，我……我好餓，可不可以……有沒有東西……”錢晶晶睜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惹人憐愛。
“我可憐的孩子。”風嬸滿臉的不舍。“這兒有碗飯，你先吃點吧，水盆交給我，我去替你舀水。”
“風嬸人真好，謝謝你！”
“還跟風嬸客氣嗎？”風嬸一笑，給了她一碗飯後，立刻拿着她的水盆往燒水的灶子走。
“晶晶，我這裏有些肉片，給你吃。，你要多吃點，才會快快長大。”豪邁爽朗的廚房管事楊伯，對於這個可愛又討喜的小姑娘也是甚為喜愛。
“楊伯，你真是個大好人，我真是幸運能夠遇見你們！”錢晶晶一張小嘴甜如沾蜜。
她開心地咬了一口肉。
哇！那塊滷肉片帶着濃郁汁液的香味，讓她流連，心滿意足。
她閉了閉眼，享受那難得的好滋味和清閑。
好舒服呀，什麼都別來擾。
她自顧自地滿足着，沒去注意到身旁不知何時，嘈雜聲突然停下，還有人暗示地發出些噪音，似乎試圖想要提醒她。
可沒用的，她全沒察覺。
“他們都是好人，那我呢？”’一道諷刺的聲音，由頭頂上傳來。
聞聲，錢晶晶整個人都愣住了，所有的愉悅在頃刻間消逝，像是自雲端跌入地獄，她總算回過神來了，可惜為時已晚。
“怎麼不說話？突然變成啞巴啦？還有，你閉着眼做什麼？小姐我都起床了，你竟然還敢睡覺？”惡劣的嘲諷聲，繼續咆哮。
錢晶晶慢慢地睜開眼，果不其然地，眼前出現翟彩雲那張冷肅又惡狠的臉。
“沒……沒——”她沒在睡覺呀！
冤枉！
“小姐，我……”
“你什麼？死丫頭，竟然敢偷懶，都日上三竿了，竟然還在打盹兒，看來根本沒將我放在眼裏。”翟彩雲甩手就是一巴掌。
她還知道現在日上三竿了？錢晶晶被打得頭昏眼花，跌倒在地。
“彩雲小姐，其實晶晶是……”’楊伯想替她說情。
“怎麼？你們想造反，連我這小姐也不尊重了？”
翟彩雲由於身份關係，汲汲營營的就是想要確定自己的地位。
大夥都了解她的心態，所以不再有人敢吭聲了，怕會適得其反，讓錢晶晶受到更大的傷害。
“死丫頭，你給我起來！有本事怠慢我，我非要你好看不可。”翟彩雲又是一巴掌。
左右開弓，錢晶晶被打得頭昏腦脹。
她知道風嬸和楊伯他們雖然疼愛她，卻保護不了她。
嗚！“人贓俱獲”，今日看來在劫難逃了！
不過，她仍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小姐，別再打了，傷了我可不要緊，反正我是個輕賤的丫頭，無足輕重；但小姐您不同，您貴人一個，萬一傷了玉手，那可不得了。”錢晶晶趕在下一巴掌甩下來之前，趕忙道。
貴人！
這句話讓滿腔怒火的翟彩雲心花怒放，臉上的表情也稍霽了。
錢晶晶眼色不知道有多好，立刻追述：
“小姐，其實晶晶哪敢不尊重您，我是來端水的，這盆水已經是今天的第八盆了，只是肚子餓得緊，一直咕嚕咕嚕的叫，若讓旁人聽了，恐怕會有損小姐的名聲，讓人以為小姐虐待我，所以才匆匆扒了兩口飯，正想將盆水送去給小姐您呢。”錢晶晶態度阿諛又恭敬地說道。
翟彩雲聽了，心裏總算又舒坦了些。
“這是真的嗎？”她睨眼朝眾人掃去。
“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這些我們都可以做證。”眾人異口同聲助陣。
“哼！算你有理，這次輕饒，下不為例，知道了嗎？”翟彩雲神氣地道。
“知道了、知道了。”錢晶晶連連地應聲。
翟彩雲這才滿意地扭身離去
呼！總算逃過一劫了。
錢晶晶全身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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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展家，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靠着航運發跡，再將觸角拓及其它行業，幾代下來，累積了可觀的財富，可說是江南一帶的巨富。
展家私園，佔地不算幅廣，純是江南的精巧玲瓏，可卻精美絕倫。
亭台樓閣、廳館廊榭、小橋流水，隨步成景，可說是匠心獨具、風情典雅，足以想見這構築設計，絕對出於名家之手。
可惜呀可惜，人心不足，由此可見。
有了龐大的財富，富貴人家求的是多子多孫多福氣。
但偏偏展家數代以來都是單傳，人丁單薄。
而這一代，也不例外。
展老爺展大鵬，娶了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為妻，原本夫妻倆琴瑟和鳴，羨煞旁人，真箇是只羨鴛鴦不羨仙。
富貴、美人都有了，人生還有何求？
答案是：有的。
這美麗的妻子是夠溫柔體貼，可惜一直無所出，為了傳宗接代，不得已只好聽從展老夫人的指示，一連又娶了兩房媳婦。
二房和三房是很快地傳出了好消息，不過壞就壞在她們肚皮都不夠爭氣，一連生下五個女兒。
是啊！女兒。
自古以來重男輕女，沒人傳香火，那可怎麼得了？
就在展老夫人又催促他再度納第四房之時，突然大房妻子肚皮傳來喜訊，十個月後，展家的繼承人也跟着誕生了。
所有住在附近的鄉親都深刻地記得，在十八年前展家少爺出世的那天，展家一連鳴放了三天的鞭炮，還辦了流水席，讓鄉親和過客們都吃了頓大飽。
這個展家少爺展翔飛，不但是嫡生長子，而且他母親還是最得寵愛的一個，因此他所受到的重視，可見一般。
而展翔飛也就在這萬般的期待下一步步地成長。
眾星拱月般，不論他走到哪裏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說他是天之驕子，想必沒有人會否定。
但天殺的！他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從小展翔飛便被賦與了沉重的使命，讀書、習武、打算盤……
他太了解了，好不容易有個“替死鬼”出現，他爹急着要與他娘共效于飛，自然會將所有的擔子往他身上推。
外人看他風光得意，但天可憐見，從小到大，他根本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啊——
真想大聲叫喊，吼出胸中鬱悶之火，而他也這麼做了。
“啊啊啊——”
這聲鬼吼鬼叫，嚇得所有人差點沒跌倒。
“少爺，您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我讓人去喚大夫。”一號小廝阿忠誠惶誠恐地說。
“站住！”展翔飛俊眉一皺，沒好氣地道：“‘少爺我只不過心情鬱悶叫叫而已，又不是快死了，找什麼大夫？”
“呸呸呸！大吉大利、上天庇佑、童言無忌……”二號小廝阿孝在祈求過天上眾神明后，才驚慌地求道：“少爺，您怎麼能說出死……呸，我該死……呸呸，反正您就是不能說那個字。”
“對啊，少爺，您是千金萬金貴體，上天會庇佑您活得長長久久，一百年、一千年……”三號小廝阿仁雙手合十地虔誠道。
“一百年、一千年？你們當少爺我是妖怪啊？”展翔飛毫無氣質地挖了挖耳朵，一臉的無可奈何。
“少爺當然不是妖怪，少爺是羅漢、是菩薩轉世的，今生才有這般富貴命，旁人求都求不來哩。”四號小廝阿義奉承地說。
其他小廝們也都點頭贊同。
富貴命？哇咧——
展翔飛掀了掀嘴角，可惜笑不來。
“誰要這種富貴啦？如果可以，我倒寧願跟你們換。”他雙手環胸，氣呼呼地大叫。
“少爺，您怎麼能說這種話？豈不要折煞我們了！”小廝們更加驚恐了。
展翔飛無語問蒼天，他怎麼這般命苦啊！
算了，出去走走吧！
“少爺，您要上哪兒去？”阿忠亦步亦驅地跟着。
“少爺，別忘了您待會兒還要上課，夫子已經來了。”阿孝提醒。
“少爺，上完課，您還要練武。”阿仁也跟着說。
“少爺，您練完武還要……”
“統統給我住口！”他大喝一聲。“本少爺就是要出門，看、你、們、能、耐、我、何！”
展翔飛一路氣怒地踢倒椅子、翻倒桌子，連精雕細琢的房門都給他一腳踹到天邊去了，所到之處無一完好。
如此發泄了好一會兒，總算稍稍消了心中之火。
“少……少爺息怒，生氣對身體不好，若有悶氣，請責罰我們吧，彆氣壞了身子。”眾人齊語。
咚、咚、咚、咚——
四個小廝全部跪倒在地，連剛剛端食盤進門，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兩個專司服侍他的丫環春花、秋月，也一起跪在地上，全都是驚慌失措的樣子。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展翔飛的頭更痛了。
唉！他不要當少爺，他不要當少爺啊！
誰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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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這死丫頭，竟然敢對我大呼小叫的，你不想活了嗎？”翟彩雲用力地一捏，差點將錢晶晶的一層皮扒下。“滾，快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錢晶晶火速地逃離現場。
翟彩雲是個瘋子！她下了這個定論。
剛剛她也只是稍稍地提高了點聲量，她就以大呼小叫定人罪名，也難怪沒有哪個丫環能在她身邊服侍超過一個月的。
實在是翟彩雲那種惟恐人家不知她身份、高高在上的氣焰，恐怕沒幾人受得了。
她還算是唯-一個特例哩！
到現在為止，也只有她一個人服侍她超過兩個月，贏得眾人的佩服！
屁！佩服能當飯吃嗎？
每天過得水深火熱的，若非她嘴巴夠甜，怕不也早就全身傷痕纍纍。
對了，她要逃啊！
趁着今晚月黑風高，若她能逃得出這展家的高牆，非去找她爹爹算帳不可。
既然要逃走，她可作了萬全準備。
瞧！她準備了個小包袱，包袱里不但有幾件換洗的衣裳，還有幾個饅頭和吃食，那都是她辛苦“儲存”下來的。
她年紀雖小，但可不笨。
萬一找不到她那居無定所的爹娘，她也不致餓死。
對對對，就叫爹爹將銀兩吐出來還給展家，她再也不想承受翟彩雲那種非人的虐待了。
只是，對於其它大門大院的豪宅來說，展家宅院並不算大，充其量只能算得上精緻典雅；但對錢晶晶來說，這裏可大得像座迷宮了。
後門在哪裏？怎麼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可惡！
夜深風寒，縮了縮脖子，她有些抖瑟。
好冷呵……
“後門！我終於找到了，喲荷！”
突然，一道人影在後門牆邊又叫又跳的，教錢晶晶看直了眼。
可不是，就在離那個又叫又跳的人影不遠處，正好有扇門，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呀！
不過那人搞什麼鬼，做啥那般興奮？
很可疑哦！
“喂！你是做什麼的？”走近對方，錢晶晶狐疑的美眸不斷地在那人身上轉來轉去。
呵！瞧他穿着打扮，是一名小廝啊！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竟在這裏找後門——絕對有問題！
“還不快說，你到底是誰呀沖夜三更在這裏做什麼？”算眼前這傢伙倒媚，要她姑奶奶心情正好不爽到極點。
哇，這個梳着兩條麻花辮子的小不點兒好凶啊！
展翔飛還是第一次見過這般大膽，敢對他大呼小叫的人。
“那你又是誰？他不懷好意地瞄了瞄她的包袱。“這又是做什麼？”
錢晶晶注意到他的眼神后，不但不畏縮，還是一派地氣定神閑。
“這是包袱啊，難道你沒長眼睛？”去！多問！
不過……咦！這人和她一樣半夜三更不睡覺，在尋找到後門后還高興地大吼又大叫……
所有的情境綜合起來，錢晶晶得到了一個結論——
“你也想逃離展家？”
“也？”展翔飛興緻來了。“莫非你是‘同盟’？”
哈哈哈！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她連連點頭：“你是受人欺負，所以想逃吧？”
欺負？
他爹將他當成金剛來訓練，說是欺負並不為過。
“也可以這麼說。”展翔飛不反對。
嘖嘖！錢晶晶撇了撇唇，想不到這展府外表看來富麗堂皇的，骨子裏全都是些壞蛋。
“你是哪一房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也沒見過你呀！小丫頭。
“我是少爺……”
“你是服侍少爺的？”錢晶晶搶先道。
嘖嘖！說到那個天之驕子，她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了。
“聽說那個傢伙是咬着金湯匙、銀湯匙出世的，脾氣暴躁、陰晴不定、兇狠有餘，還是個風流大少……看你年紀小小的，要服侍他也真是難為你了。”她踮高了腳，拍拍他的肩安慰着。
咳！誰年紀小小了？又誰脾氣暴躁、陰晴不定、兇狠有餘的？
更遑論風流啦！
真是冤枉，少爺他通常根本什麼事都沒做，那些宛似蒼蠅般的女子就會死黏着他不放，干他什麼事啊？這小矮冬瓜！
“這位小姑娘，你真是‘明理’。”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好說好說，我也和你一樣，倒霉喔，才會被賣入展家。”她一臉無奈。
“喂，我問你，你被賣來這裏多久？”
賣？展翔飛一臉茫然。錢晶晶瞪大眼，怎麼回事？這個高個子不會數數兒嗎？
“笨蛋，我是問你在展家待多久時間了。”這樣還算不出來，這個傢伙鐵定是個白痴。
“十八年。從出生到現在。”這次他回答的可快了。
可憐啊！這傢伙比她還不幸，錢晶晶真是同情他。
“那你得賣身多久？我是說，你得在展府待多久？”
“一輩子。”他不加思索地回答。“不過我若逃出去，就海闊天空了。”
今晚他正打着這主意，才會穿上小廝的衣服，尋找後門——呃！也難怪他不知道自家後門在哪裏，實在是因為他這大少爺從不走後門呀！
“海闊天空？”她思索着這句話的意思。他想找尋自己想過的生活方式，不想再被牽着鼻子走嘛！
不過——他為啥要告訴這個小丫頭這些事？
“那你呢？你是哪一房的，我怎麼也沒見過你。”他反問。“我服侍的人是冒牌小姐。”
“冒牌小姐？哪位？”展府有這號人物？他還真的一無所知哩！
“冒牌小姐就是翟彩雲，你不知道她嗎？”她還以為那女人夠惡名昭彰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了哩！
“我為什麼要知道？她很偉大嗎？”去！他大少爺每天忙都忙死了，哪有那種閑工夫去管什麼冒牌小姐的。
“她不偉大，只是自視甚高。”錢晶晶索性將事情說個明白。
“有這種事？”他三娘的妹子竟然如此欺負人？“不會吧，看那三……夫人還挺溫柔親切的。”
“三夫人個性如何我不知道，但是那個翟彩雲，以後若有機會見到她，勸你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說的猶如蛇蠍……”咦！三娘的妹子翟彩雲？不會是那個大花痴吧！展翔飛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恐怖的人影。
“我是說真的，那女人簡直就像個瘋子又神經兮兮的……”她頓了頓，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聽說少爺的脾氣也不遑多讓。嘿嘿，我們兩個真是命運坎坷呀！”突然對這高個子有種惺惺相惜的感受！
天殺的，誰是瘋子又神經兮兮？這死丫頭，竟敢拿他和個凶婆娘做比較，還敢同情服侍他的人，真該痛打一頓才是。
“誰告訴你少爺的脾氣和你那個什麼冒牌小姐一樣壞？”“不，是比翟彩雲還壞。”錢晶晶強調。
竟然拿他跟那花痴相比，這個死丫頭！
展翔飛握緊了拳頭又鬆開，緊繃的瞼努力維持和善，他輕輕地露出一抹足以迷死一千美少女的笑容問：“你見過少爺嗎？不然怎麼知道少爺的脾氣？”
“大家都這麼說的。”錢晶晶完全不受影響，或許是年紀太小，更或許是展翔飛的魅力在她眼中比不上一塊糕點。“不過也難怪啦，展家那少爺是個天之驕子，脾氣壞也是可以預料的。”
“但是……我覺得‘他’脾氣不錯啊！”
這絕對是千真萬確的，展翔飛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脾氣有問題，反而還認為自己已經夠配合了，要不然像那些服侍他的小廝和丫環們那麼啰嗦，他早就揍得他們都鼻青臉腫了。
“脾氣不錯？”錢晶晶忍不住搖頭，再度朝他投射出同情目光。“難道少爺沒有踢壞椅子和桌子，沒有拆了房門？”
“這……有啊，不過——”
“可憐啊，你這樣都能夠忍受下去，還說少爺脾氣不壞。方才你又說要逃走，看來這位少爺一定做了更過份的事，才會讓你想離去。”
“不……其實……”
“不用解釋了，我了解。”錢晶晶一副瞭然地搶先回答。
展翔飛簡直會讓她給氣死！“你怎麼會了解？沒見過少爺就說大話。”他嗤之以鼻。
“哇，有沒有搞錯，我在替你抱不平耶！”
“抱不平？”他冷笑一聲，態度倔傲。“不需要。”
“咦？”
“不必懷疑，因為——我就是你口中的少爺。”他得意洋洋地道。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