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害往往是不經意中造成的,卻也最傷人!
沙克洛夫獨對暗夜,久久不能成眠。
憶及先前以來他對紀曼菲的態度,用過分兩個字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
翻開被褥,他跳下床,決定向紀曼菲道歉。
一身輕便的他鼓足勇氣來到紀曼菲的房門外,猶豫再三才輕輕地敲着她的房門,“紀——曼菲,你睡了嗎?”
昏暗的長廊只有他濃濃的鼻息聲,什麼也聽不見。
這麼晚了,也許她睡了。
才打算轉身回房,卻瞥見先前被他輕敲的房門竟自動微微開啟……
不對!松防的神經立時繃緊,“曼菲,你睡了嗎?”
房門越開越大,室內漆黑一片,依舊沒有半點聲響。
他哪還顧得了紳士風度,大步地跨了進去,“曼菲,你還好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
啪地!他打開了卧房的燈,晶澄的燈光倏地照亮這間帶有女人香的客房,卻不見佳人芳蹤!
難道……那隱在黑暗角落的兇手已經登堂入室,帶走了紀曼菲?
不!
激狂的心痛,有如超級龍捲風,立時席捲他僅存的理智,不顧深夜是否會擾人清眠,他沖向一樓,扯開嗓門大叫:“曼菲?曼菲?”
“發生了什麼事?洛夫?”宮晨曦穿着晨樓從卧室走了出來。
管家傑克也衣衫不整地跑向沙克洛夫,“大少爺。有什麼事嗎?”
“紀小姐她不見了!”驚悚的面容說明了他的擔憂。
自從接二連三發生命案后,他們家的保全系統已改裝為最精密的聲控系統,除非自己人動手關閉它,否則,就算神偷也得花上幾個小時,才能破解密碼入內。
再說,他們這棟古堡深入半山腰,有心人若想潛入,在山下就會被監控系統偵測到,意圖長驅直入談何容易!
那她會去哪裏?
“你們留在這裏,我出去找。傑克,十分鐘后,我若沒有進屋,你立刻報警!”沙克洛夫命令后,倏如一陣旋風呼嘯而去。
宮晨曦瞧著兒子匆匆飛奔的背影,本想喊住他,卻臨時改變主意,“傑克,待會兒告訴少爺,紀小姐去花園散步了。”
看來兒子這次是真的動了凡心!
太好了!不枉她這半年這麼費心地寫傳真給紀曼菲。
※※※
為了尋找真相的紀曼菲,壓根沒有料到沙克洛夫會因良心不安,半夜發了瘋似的尋找自己。
她一個人頂着月光,重新回到巨門深鎖的玫瑰園門外,衷心希望藉此打開這一連串的弔詭事件。
巨鎖在她認真的翻動下,發出鏗鏘聲響,雖已銹如廢鐵,單憑一已之力想扳開它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忽地,她從頸間的項鏈上取出一把尖針狀的髮飾,鑽入鑰匙孔中……
霧濃的暗夜,紀曼菲那纖細的黑色身影遠遠望去宛若夜盜,立刻激怒了聞聲趕來迎救她的沙克洛夫,“你在做什麼?”
“啊!”紀曼菲低呼一聲,尖狀髮飾也應聲落地,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迎向他責備的目光。
“我說的話,你沒聽進去是不是?!”那殺傷力十足的炮聲,划空射來。
“我……”她相信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降低音量,以免再度激怒他。
“好奇心太重,有時是會害死一個人,你難道不懂?!”狂哮的怒嚷仍無法平息他的震怒。
“我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你說話也犯不着這麼沖。”紀曼菲終於對上他盛怒的容顏。
“做錯事還有理由可說!”他再次數落。
“夠了,沙克洛夫先生,我只是想找出你母親口中的隱喻,我不願一直處在挨打的地位,讓真相水落石出的最根本方法就是回到原點!既然這裏是你三任前妻遇難的地方,就該從這裏着手。”怒火在燒,卻陰不斷她追求真相的心。
沙克洛夫的臉一下子刷白。
她怎麼知道他的事?
烙痕被揭開的剎那,痛是在所難免。
“誰告訴你這些事的?你還知道些什麼?”反擊有時是自我保護的方法之一,他不願軟弱的縮在角落任人挖鑿。
“你在怕什麼?我只是自救,處在黑暗中的兇手,不也多次欲置我於死地?”她直言不諱地點出事實。
“你想找什麼?能找的,巴西警方全找過了,就連我都曾被懷疑是弒妻的兇手,結果呢!多年來,真兇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挖苦中還有些許不為人知的落寞。
“沙克洛夫先生——”她為他的黯然神傷動容了。
“別拿那種眼光看我,我沒有那麼脆弱!”他像只受傷的倔強幼豹,拒絕任何人為他療傷。
“我知道你沒有那麼脆弱,那請你看在上蒼有好生之德的分上,告訴我多年前玫瑰園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孤魂野鬼。”有時自我調侃更較殷殷勸誡容易讓人妥協。
“好奇心太重是會害死人的。”他再度深喟。
“我知道,但總比死得不明不白來得好吧!我相信你的前妻一定盼望有人能替她們揭開生死與瘋癲之謎,顯然我已被兇手‘圈選’為下一個‘受難者’,那麼我願以身試之,揪出那隻黑手!”盲目的勇氣是愚蠢,但知其危險卻為力求真相大白,而以身為餌,就較前者有智慧得多。
沙免洛夫沉凝地望向她那雙不畏兇險的湛光,終於鬆口,幽幽道出他那段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
“她們都是我母親精選的媳婦,美麗、熱情,而且是中國與葡萄牙混血的女孩。”
“你母親選的?你……”他怎麼可能會這麼乖乖聽命?
看出她的疑惑,他冷笑以對,“也許是由於孤兒寡母的原因吧,我敬愛她,再說,女人——”他又不自覺地流露鄙夷的神色。
“不及礦石有趣!”她搶白道,“所以,你就任由母親為你選妻。”一臉促狹。
“不提這個。”他幽幽續道:“她們全都是在新婚當日在這棟玫瑰園中遇害……”
“你可曾在現場看到她們口中所說的毒蛇?”紀曼菲提出一直懸在心中的疑惑。
“沒有。”
“那麼,我是惟一看見蛇的人。”她作了結論。
“嗯。”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也會被扯入?
“你可曾得罪過什麼人?”她再問。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沙克洛夫自我調侃着,“我在你心中的評價也不高,誰知道你會不會因此化詛咒為行動?!”
“沙克洛夫先生,正經點。”
“叫洛夫吧,連名帶姓地叫怪生疏的。”他故作輕鬆道。
“我還以為你喜歡別人這麼尊稱你呢。沙克洛夫先生。”她被他那張刻意掩飾尷尬的臉逗笑了。
“紀曼菲小姐,麻煩你正經點。”他也化窘態為朗笑。
“好,好,沙克洛——不是,洛夫,咱們言歸正傳。我之所以問你可有開罪什麼人,是指深仇大恨,以至對方加害你的新婚妻子。”閃燦晶亮的目光再次凝思,認真地轉回先前的話題。
濃眉霍地糾結成冷峻的線條,沉凝地自忖着。
“我應該沒有這種敵人才對,不過商場如戰場,誰知是否有人因為利益牽扯,而欲置我於死地。”
“這也不無可能,可是為什麼單單針對你的妻子下手呢?”質疑再起。
“這我怎麼知道。”他當空翻了一記白眼,“你看,會不會是她們本身得罪了什麼人!”
紀曼菲可不以為然,“不會那麼巧的,三個女人同時得罪同一個兇手,連我這個剛到巴西的外地人,也成了對方弒殺的對象,你說,我們四個人有多少機率開罪同一個人?如果有,那就是你——沙克洛夫先生了。”最後還不忘幽他一默。
沙克洛夫登時豎眉瞪眼,一副要吃人的冷殘模樣,“用點大腦,我若要殺你們,何須娶你們這些女人為妻!”
娶“你們”為妻?
這話有語病,卻聽得紀曼菲頰生桃紅,“你只娶了她們,不包括我。為求真相,議事的雙方是不該帶有情緒的,那隻會轉移、模糊焦點,偏離主題。”
她說得有理!
理虧的沙克洛夫不再強辯,話鋒一轉。“你還有什麼疑問?”
“案發當天,你可曾看見新娘子手上有類似彩虹樣式的手鏈?”她秀出自己的七彩水晶手鏈,“或是有什麼賓客名喚彩虹的?”
“為什麼這麼問?”他蹩着眉心,立刻想到母親今夜談及有關“彩虹”的事。
紀曼菲旋即告知她與尼爾森,去探望瑪雅時所發生的怪現象。
“沒有。”他肯定地說,也打斷了惟一的線索。
“看來,要揪出真兇遠比登上彩虹還難。”她感到泄氣。
他矚視着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何為她亂了章法、丟了心——
她有一顆晶瑩剔透、看似迷糊卻不失智慧的心。而她那美麗的容顏與身姿,更襯托出她的絕麗,讓人未飲先醉,願從此長醉不醒。
※※※
莉莎認真聽着宮晨曦的口述,逐一將劇情敲進面前的手提電腦中……
這是她每星期的例行工作之一,為宮老太太聽打。良心說,她認為宮晨曦真是個撰寫偵探小說的天才,每每聽她敘述故事的內容,情緒總隨着劇情高低起起伏伏,有時到緊張處她竟會忘了打字,渾然忘我地投身劇情中。
今天艷陽炎烈,巨型陽傘下的她顯得心不在焉,幾次喊停:“對不起,宮女士,我又打錯字了。”
“沒關係,也許是天氣太熱了的關係,我們休息,明天再繼續好了。”老太太體貼地笑着。
“謝謝。”她鬆了口氣地闔上電腦,才一闔上電腦蓋,驚叫聲即起,“哎喲。”她竟傷到自己的手指。
“莉莎,你還好吧?”善於觀察的宮晨曦疑惑地瞥向她,“有心事,不妨說來聽聽。如果你覺得我是個好聽眾的話。”她的笑容總是讓人放心。
“沒什麼,只是這些天睡不好。”不願一再出錯的她,驀地斂神聚目地迎向宮晨曦,“宮女士,你的眼影一邊比較淡,要不要我為你補妝?”
“真的嗎?”老太太不以為意笑着,“人老了,視力也差了,不過,今兒個我不出去,就不麻煩你了。倒是我想知道,我最信賴的貼身秘書可需要找個傾吐的對象?”
“真的沒事。”她守口如瓶。
“那就好,回去吧。”她也不強人所難,女孩子大了,總不免有些不為人知的心事。
“謝謝你,宮女士,你真是個少見的大好人。”莉莎燦爛地笑着。
“謝謝你莉莎,讚美總是最受用的。”宮晨曦笑答。
“哦,對了——”莉莎忽然放下已經裝箱的手提電腦。
“什麼事,儘管提吧。”
“我覺得很奇怪,當初,你為什麼讓姐夫娶我姐姐莉莉安?據我了解,他們倆根本不到非君不嫁、非伊不娶的地步。”她眨着天真又質疑的大眼問着。
“唉!”端視這張與莉莉安幾乎一個模子的莉莎,她不知道自己當年到底有沒有錯點鴛鴦譜。
“我是不是太多嘴了?”她機靈地問道。
“孩子,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日了,你應該知道我有點‘迷信’。”宮晨曦噘着唇。
“你不是迷信,只是相信人世間的確有些事,是無法以科學來尋求答案的。”美言總是受用。
“莉莎,你就是這麼貼心。”老太太再度展顏歡笑,“其實我選你姐姐,還有裘莉及瑪雅三個人為洛夫的妻子,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晶眸因迫切想知道答案而異常雪亮。
“我從水晶球中測知,洛夫的婚事是在‘西方的東方’這五字訣中,所以,我一味相信,他的妻子應該是位於‘西方世界’的‘東方’女孩。你姐姐還有其他兩個女孩,都是中葡混血,又身在西方世界的女子,所以——”宮晨曦勾了勾唇,盡含對過去錯誤認知的懊惱。
“哦!”一時之間,莉莎如骨鯁在喉,不能言語。
“我很抱歉,讓莉莉安因我的愚昧而喪命。唉,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所以,我沒有特意將你列為洛夫下任妻子的人選。孩子,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嗎?”宮晨曦拉起莉莎的手,輕輕安撫着。
“我明白。”苦澀像張密網,罩着她喘不過氣來。
“孩子,你還好吧?”她知道這丫頭能守着她這個老太婆這麼多年,和洛夫是脫不了干係的。
“我,很好,我……我該告辭了。”牽強的笑容下,有着不畏死神召喚的堅決。
晨暖心頭隱隱冒出不安的芽苗!
她沒有告訴莉莎,自己又為洛夫選妻了。這次仍是依水晶球上那五個字訣,卻推敲出“西方的東方”有另一層意義。
“這也就是她半年不輟地寫傳真給紀曼菲的原因——
她是身處於“西方”的紐約,又為熱愛“東方”神秘水晶的“東方”女孩。
希望這次她沒有判斷錯!
水晶球不是再次顯示,紀曼菲與洛夫兩人有難關,需要彼此共同渡過嗎?這不正說明,她的“撮合”是正確的?!
※※※
次日,玫瑰園。
“你真是我見過最堅持己見的女人。”沙克洛夫斷然下着評語,俊絕的臉龐卻揚溢着笑。
“請問,你真正親近過幾個女人?”以他這種成天與礦石為伍、視女人為無物的大男人,能“見”過幾個女人?只怕裸體的女人從他面前走過,都可能視而不見呢!
“紀曼菲!”他知道她在挖苦他。
“小聲點,免得我的耳膜被你震破;而玫瑰園城堡的老鼠也被你嚇得四處亂竄,破壞完整的案發現場。”侃笑中還透着認真口吻。
“我很懷疑你為什麼不去當偵探,或是學我老媽寫偵探小說?”他似假還真地建議着。
“多謝抬舉,我老爸斷然不會同意的。再說,我比較喜愛礦石,它比人好得多了。”她頻頻搖頭。
“那你這麼熱呼地學福爾摩斯堅持到玫瑰園做什麼?”他蹩着眉心,瞪着已被蜘蛛攻城掠地的昔日“新房”,遺憾、悔恨再次罩滿整張臉。
“為了我自己可以吧?!”她故作瀟洒地自我解嘲。
除了喟嘆,沙克洛夫無言以對。
對於這樣的心性才華,再添以一張曠世美顏,他不禁懷疑,自己昔日對女人絕緣的堅持還剩下幾分?
“請吧。”他敞開心房任她檢視這玫瑰園的每個角落。
“謝謝你的體諒。”她知道重新撕開結痴的傷口,舊傷新痛一併上來,感覺並不好受。
柔軟心是女人最有價值的資產,男人通常甘於迷失其中。沙克洛夫逸滿了感動,怔怔地凝望着她,任她攪亂自己早已徐徐生波的心湖……
紀曼菲取出髮髻上的冰晶,撥着層層結網的蜘蛛網來到窗口,“我可以拉開窗帘嗎?”
“請便。”他沒有異議。
刷地一聲,烈陽直射了進來。
沙克洛夫本能地瞥過頭,卻瞧見床腳邊有道折射的光芒,微弱地閃進他的眼眸。
紀曼菲同時也眼見那抹不起眼的光芒,和他一起踏了下去,“這是什麼?”她以冰晶挑開上方蒙塵的蜘蛛網。
“像是銀制的東西。”他拿起一段輕如鴻毛的小東西。
“我看看。”她湊近他。
她身上的馨香像擲了一地的香水,肆無忌憚地鑽進沙克洛夫的鼻端……
他整個人恍神了起來,沉浸在那股女人香中,突然間,有點想吻她,
老天!他這是怎麼了?!
“是條古老的手鏈!真的有條手鏈!”紀曼菲驚喜地尖叫出聲,陡地打散沙克洛夫迷離的心神。
“洛夫,真的有手鏈耶。”她興奮地從他手中拿過那段只剩下一公分左右的銀鏈。
沙克洛夫面色凝重地端視着殘斷的銀鏈,“你是說,這是造成她們三個人遇害的證物?”
“我相信它與她們遇難的事,絕對脫不了關係,你還記得瑪雅發狂前一直指着自己的手腕,猛喊有蛇有蛇的事?”她也追憶起上次去看瑪雅時的情境。
“她好像是有這麼做過。”他認同地點着頭。
“所以說,如果能知道誰送給瑪雅這條手鏈,那麼真兇就昭然若揭了。”她肯定地說著。
“走,我們去找瑪雅。”他有些迫不及待。
“等一下,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將這條手鏈交給尼爾森,請他查查看這手鏈上面,是否有被人塗上導至神經失常的藥劑,也許就可以揪出真兇了。”
“你說上面可能塗了藥劑?”他訝問,“如果你的推測正確,那麼事隔這麼多年,上面的藥劑難道不會消失?也或許,你我摸了它之後也可能產生幻覺?”他反問道。
“所以,我戴了醫用的膠皮手套。”她神色自若的說。
“那我?”他的心口突然一窒。
“如果你的推斷正確,我會保護你。”她秀出手中的冰晶飛鏢。
“用它?”他很好奇,她竟想用那把“自衛”的武器,讓他“安靜下來”?
“這不是支單一用途的飛鏢,它的核心還隱藏了微量的麻醉劑,不會致人於死,卻可以讓人暫時昏睡,也就是說,如果你因藥力發作,我可以用它來避免你重蹈她們的覆轍。”她說得十分自信。
“你是從哪學來的?”他苦笑地瞅着她。
看來,他對她的認識淺薄得有如陌生人。
“說來話長,我以為你對我應該了解得夠透徹了。”她的笑靨,猛烈地奪去他的呼吸。
“為什麼我該對你了如指掌?”他不明白她為何常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不然這半年你為何一直不間斷地寫傳真給我?”她終於點出了事實。
“我寫傳真給你?為什麼?”錯愕立時佈滿那張陽剛又俊美的臉。
“難道沒有?”他的表情彷彿告訴她,他根本沒做過這件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霍地,沙克洛夫明白了——
這又是他的母親所導演的戲!
“告訴我,信上寫些什麼?”兩眼有如狩獵一般,焦灼地睇向她。
“你沒寫?”她再問。不知是失望還是不能釋懷,總之,就是有點失落。
“當然沒有,我是這種人嗎?”冷言撂下,情愫登時一掃而空。
但是,她希望……他是啊。
心念一及,紀曼菲也為自己莫名的企盼給嚇了一大跳。
“說啊!”他哪容她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硬生生將她挖了出來。
她迅速抿去失落,促狹地閃動星眸調侃道:“你不會希望知道的。”
“我、要、知、道!”他忿忿地說。
“別後悔哦。”
“快說!”
“你要我嫁給你,因為你說你是全巴西最有價值的新新好男人。”她一字不漏地說著。
只見沙克洛夫一臉惱怒,半晌不發一語,終於知道她那次在夢之園說那句無厘頭的話的原因了。
他要找他老媽算賬!
“不是你寫的,那會是誰?”紀曼菲臨門一腳的問話,更是讓他抓狂。
“我怎麼知道誰這麼無聊!”他惱羞成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