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飛歌(九)(2)
茂林也有與蘭香同樣的想法,是不是木琴捨不得放權,或是有意留給誰人的。但是,觀察了近半年,覺得木琴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的確是在留意考察人選的,先自急了。他想,不管怎樣說,自己與她家也是一個家族的,都有着宋氏宗族一脈相傳的血親關係。她總不會把這塊香肉隨意地便宜了外人,撇了自家吧。但是,這樣的想法,自己是萬萬不能在木琴跟前提說的。一來,他無形中對木琴產生了一種敬畏心理。或許是因為倆人的身份已經大不相同,地位懸殊。或許是因為幾年前自己對她曾有過非分之想和非分之實。儘管事情早已過去,木琴也從沒放在心上,在茂林心裏卻留下了無法癒合的疤痕。時常作痛癢上一陣兒,讓他心虛氣短。二來,他也不好意思替自己婆娘要官當。他當然知道雪娥那兩下子。自己女人吃多少飯量,自己心裏最清楚。她要是幹上了婦女主任,自己暗地裏就是名副其實的男婦女主任了。事無巨細,恐怕都得自己替她打理,甚至要見天兒提着耳朵教她怎樣說話怎樣放屁。不的話,非得愁死她不可。木琴是多精明的主兒。要是問一句,你看她能拿起來吧。他不得把老臉埋進糞坑裏遮醜呀。於是,他就鼓動雪娥自己去找木琴說。畢竟,倆人還算是宋家門裏的妯娌嘛,說多說少的都能擔待些。
雪娥在茂林的多次鼓動下,也漸漸壯起了膽子生起了野心,心想,自古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自家人不用,還能用誰家人呀。她便經常往木琴家跑,想找個適當時機,比如木琴先提說這事,自己再順風跟上,自我推薦一下子。但是,木琴始終不跟她提公事。而且,雪娥一看到木琴那雙犀利的眼神就慌,即將蹦出口的話便一直窩在了嗓子眼兒里,怎麼也吐不出來。試驗了幾次后,雪娥徹底地放棄了。她說,我生來就不是塊當官的材料,讓我去說這事,還不如殺了我吧。茂林就罵雪娥沒出息,只知道床上生娃兒床下幹活兒。雪娥被罵急了,就回罵道,床上生娃兒也是你搗鼓的,床下幹活兒還是你安排的。一遇到這種事,自己就縮腳縮脖縮成個烏龜相兒,叫一個女人們家出頭露面地惹人笑話,你床上的功夫床下的本事都哪去咧。茂林被罵得閉口無言。尋思了半晌兒,望着這個空位子連連嘆氣。他吞咽下幾口唾沫,只得作罷。
其實,木琴已經相中了一位,就是國慶媳婦鳳兒。從鳳兒新婚後到她家拜訪時起,木琴便開始留意鳳兒平日裏的言行舉止和做事為人。覺得她說話口穩牙硬,做事乾脆利落,能聚攏人氣,又有着不同於一般婦女的心胸和氣量,是干婦女工作的好人選。
木琴邁進衛生所的時候,國慶去了鎮子提葯,還沒回來。鳳兒正一個人在忙活着整理裏間的藥房。
鳳兒熱切地把木琴讓到凳子上,又麻利地給木琴倒了杯水。她笑道,嫂子咋有閑空兒逛哩。
木琴說,是專門來找你的呀。
鳳兒回道,你不像有病的樣兒哦,是給誰看病的。
木琴說,是給大隊看病的。我看,你還能醫治得了呢。
鳳兒見木琴話裏有話,就靜等木琴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