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奇妙姻緣

旅程又經過十五天，哈林商隊終於抵達了“加底斯”城。

菲力普·哈林安頓好自己的商隊之後，馬上前往內城的王宮，去請見城主——龍奇·凱因·史蘭特。

菲力普只等了二十分鐘，城主龍奇便答應接見他了。而菲力普之所以能這麼快就見着城主，一是由於他在各王城間，也算是擁有不小的勢力的；另一個理由則是，基本上每一位城主都不太願意得罪這些商隊的主人，因為若是惹怒了這些人，使得商隊不再去他們的城市，那麼這座城將因為資源的斷絕而漸趨滅亡。這是很嚴重的事，因此十七座王城的城主們，至少在表面上都對商隊的主人保持一種相當客氣的態度。

菲力普以面對“葉克”城主相同的禮儀來覲見龍奇。

事實上，十七座王城的城主們，都是往昔“雷因利亞”王國分封到各地的諸侯的後裔，因此他們在身份上大都沒有什麼高下之分的，有的話也只是貴族階級上的差別而已，不過經過千年，這些身份階級早已都混淆不清了。

龍奇揮揮手，讓菲力普平身，然後問道：“菲力普·哈林，你來見我，有什麼事嗎?”

“城主——”菲力普低聲道，“小民受葉克城主所託，為城主送來了一封信……”

“信?”龍奇雙眼一亮，問道：“在哪裏?”

“小民帶在身上了!”菲力普由貼身的內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封信。

龍奇接過信件，並不立即打開來看，卻先對菲力普說道：“辛苦你了，菲力普，待會兒我會讓財務總管付給你酬勞的。”

“不!”菲力普卻拒絕道：“城主，葉克城主已經給過小民酬勞了，小民不能收雙份!”

“是這樣嗎?……”龍奇十分敬佩菲力普自律的操守。

因此想了一下，又道：“那麼，我請你和你商隊的成員來參加明晚王宮的舞會吧!明日是我兒成年之日，有你們來參加，場面會更熱鬧一些。”

“啊!王子明日成年嗎?恭喜了!”菲力普禮貌地表示祝賀。

“雷因利亞”的人民，只要一滿二十五歲，即代表成年了。通常民間也都會為他們的孩子舉行慶祝成年的舞會或酒筵，更何況是一城的王子的成年舞會，可以想見其隆重和熱鬧的程度了。

菲力普知道能受邀參加王子的成年舞會，是一件不容易且又光榮的事，因此他很開心地答應了；而且他又提議，讓艾麗娜在王子的舞會上獻舞，以示哈林商隊的慶賀之意。

龍奇也聽說過哈林商隊裏有一位名舞者，據說她不但人美，而且舞藝精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舞者，因此他也很高興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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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父親，我不答應!……“加底斯”的王子——德里士·雷治·史蘭特，一日就拒絕他父親所提議的事。

如同菲力普所猜想的，他所帶來的密信，正是“葉克”城要求“加底斯”城締結同盟與聯姻的書函。

長久以來，“加底斯”的人民對“雷貝因”的強大，也感到相當大的威脅，因此，接獲了“葉克”城的要求，龍奇只考慮了一刻鐘，便決定同意了!

不過，這件事有一個難題，便是經過他兒子的贊同。

龍奇猜想兒子可能不會答應，果然被他料中了。因為兒子自從旅行回來之後，這一陣子，都在懇求他答應讓他娶一個名叫法蘭蘇瓦的女子。

龍奇怎麼可能會輕易就答應呢?那個叫做法蘭蘇瓦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說不定是一個攀權附勢的歡場女子，也可能是低三下四的賤民，他怎麼可能連她一面都沒有見過，就將“加底斯”城未來的王妃的地位，隨隨便便就許給一個女人?

“加底斯”的王子卻不了解父親的想法，他只是執意要娶法蘭蘇瓦，因為他太愛她了!

“我不會答應這件事的，父親!”德里士再重申一次自己的決意。

“為什麼?”龍奇瞪眼看著兒子。

“父親，我說過我愛法蘭蘇瓦，我要娶她為妃，怎麼還能再娶‘葉克’城的公主呢?”

“法蘭蘇瓦——你的心裏就只有法蘭蘇瓦嗎?”龍奇有些生氣了。“難道整個‘加底斯’城，就比不上一個法蘭蘇瓦?”

“父親，這是兩回事啊!”德里士煩惱地道：“我當然重視‘加底斯’，因為這是我的國家，可是，我也愛法蘭蘇瓦啊!”

“很好!你也知道‘加底斯’是你的國家嗎?”龍奇的語聲略帶諷刺地道：“別忘了!你是‘加底斯’的王子，未來的城主繼承人，你有責任保護全城人民的生命和財產!’’

“父親，不娶‘葉克’城的公主，難道‘加底斯’就會滅亡了嗎?”

“很有可能!”龍奇憂心地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雷貝因’的羅德·福斯，一直都對我們虎視耽耽的嗎?”

龍奇口中的羅德·福斯，正是“雷貝因”的城主——他擁有絕佳的政治和軍事才能，卻有着極大的野心。他繼承“雷貝因”城主之位，只有短短的十二年，卻將原本積弱的“雷貝因”，發展成一個強大的軍事大城。

德里士明白父親所說的都是事實，可是他實在不願意去承認。

“這樣吧——”龍奇對兒子妥協了。“如果你娶‘葉克’的公主為妃，我就答應讓你納那個女人為妾，如何?”

夾在與生俱來的責任與對愛情忠實的抉擇間，德里士終於選擇了責任，向現實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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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娜興緻勃勃地準備她在王宮的舞會上獻舞的服裝。

偶一回頭，她見到法蘭蘇瓦坐在一旁發獃，於是開口問道：“嗨!法蘭蘇瓦，你要參加王宮的舞會嗎?”

法蘭蘇瓦怔愣着沒有回答。

艾麗娜突然間明白了她怔愣的原因，不禁同情地道：“怎麼?是不是沒有找到你的情人?”

法蘭蘇瓦幽幽地嘆了口氣。

艾麗娜知道自己猜對了，心直口快地又道：“你的情人真的住在‘加底斯’城嗎?會不會是他騙了你?”

“不!不會的!”法蘭蘇瓦語聲激烈地脫口反駁：“我相信他的話，他不會騙我的!”

“那你為什麼會找不到他呢?”

法蘭蘇瓦被問住了。這一點也是她心中一直在猜疑的一件事。

今天一整天，法蘭蘇瓦帶着侍女芙蘭，幾乎走遍了大半個“加底斯”城，卻沒有人知道她的情人的下落，他們都說沒有聽過這個人。

艾麗娜無心說出的話，正好刺中她心中極力壓抑的猜疑。

“你真的不參加舞會嗎?”艾麗娜再問了她一次。

法蘭蘇瓦只是搖頭。

“真可惜!這是王宮的舞會呢!”艾麗娜不經意地又道：“如果你參加舞會的話，說不定能見到你的‘他’呢!再不然，或許也可能打聽到他的下落！”

這番話，讓法蘭蘇瓦的心意動搖了。

“好!我去參加舞會。”法蘭蘇瓦這麼告訴艾麗娜。

“這才對嘛!”艾麗娜雀躍道：“這個舞會不參加多可惜呀!”

另一方面，尤利傑斯也在煩惱着，該不該去參加工宮的舞會?長久以來，他都在平民之中尋找可能知道王都地點的人，從來沒有在上流社會中詢問過。他一直猜想，說不定貴族階級的人更有可能知道王都“薩克雅”的地點，可是他一直沒有門路進入上流社會。

其實如果他表露他身為“阿斯拉”城的“大賢者”的身份，是很容易就能加入上流社會之中的，然而，難就難在他不能曝露身份，因為這麼做的話，即使能令上流社會接受他。卻會為他引來各種麻煩和危險，可以說是得不償失。

如今，有這麼難得的一個機會，他當然不想錯過。可是，他想到無言是絕對不肯離開他的，這怎麼辦呢?

於是，他試探地向無言問道：“無言，明天晚上我要去王宮參加舞會，你乖乖地在馬車裏等我回來，好嗎?”

無言一下子抱住他的手臂，拚命地搖頭。

尤利傑斯嘆了口氣，無言的反應正如他所預料的。

“那麼。你要和我一起去嗎?”尤利傑斯又問。

無言怔了一下，美麗的臉上立即浮現驚恐的神色。

“別怕!”尤利傑斯連忙解釋道：“舞會的時間是在晚上，外面已經沒有光了!”

無言的神情緩和了一些，不過仍然有一絲驚俱。

尤利傑斯忍不住將他擁人懷中，憐惜道：“無言，我不強迫你，可是你整天躲在馬車裏，對身體也不好，我想帶你到外面去散散心，好嗎?”

無言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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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當晚，王宮裏極端熱鬧。富麗堂皇的大廳內賓客雲集，幾乎城中所有略具身份的人，都受到邀請，前來參加舞會。因此，相形之下，哈林商隊一干成員的存在，就不會顯得太過突兀了。

尤利傑斯穿着一襲配合他眼睛的銀色禮服，襯着他一頭黑髮，顯得英俊又出色，吸引了不少年輕女孩的注意。

在他身旁的無言雖然穿上一件有銀線刺繡的黑色禮服，可是他卻執意要在禮服之外披上他的黑斗篷，任尤利傑斯如何勸說，他就是不肯脫下。

尤利傑斯無可奈何，只好由他了。

這件黑斗篷，遮住了無言美麗的銀髮，再加上他一直垂着頭，躲在尤利傑斯的身後，因此引不起任何女子的注意。

不過，無言的這身裝扮，倒是令不少人投來詫異的眼光；因為他的穿着太奇怪了，從來沒有人參加舞會是這麼打扮的，每個人都是想在人前盡量展現自己的華貴和美麗，反倒是他卻想盡辦法將自己隱藏起來。

對旁人投來的眼光，尤利傑斯只能裝作看不見般地若無其事。不過，站在前來參加舞會的商隊成員之中，他那高貴的氣質，卻不免與他周圍的同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相較起來，這座華麗的宮殿，彷彿才是他所應立足之地。

舞會開始了!

會場中所有人的視線，全部已被進入廳中的城主父子所吸引。

理所當然，所有年輕女孩的目光，都投注在英俊又出色的王子一德里士·雷治·史蘭特的身上。

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法蘭蘇瓦。

她的注意力並不在城主父子身上，她只是忙着用目光搜尋人群，期盼能找到自己冀望中的身影，然而，她失望了。

當所有人對王子殿下獻上祝賀之禮之後，便輪到艾麗娜出聲場，準備獻舞了。

艾麗娜來到寬廣的大廳中央，對王座上的城主和王子深深行禮，然後，她擺出了起舞的姿勢，於是，優美的樂聲揚起，艾麗娜伸展手足，緩緩而舞。

她的舞姿仿若花間飛舞的彩蝶，又如清澄湖面上戲水的百鳥，舉手投足間，充滿媚感，剎那間，變幻出幕絢麗的神話。

除了樂聲之外，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表情都柔和了。

艾麗娜的舞就如同“賢者”的生命之光，解救了被囚禁於黑暗中的人心，讓所有人忘卻世間的苦難。

樂聲如淙淙流水般，戛然而止，艾麗娜旋舞的身子也隨之停頓。

她向王座與四周的人群行禮。好久好久，人們才回過神來，下一瞬間，整個王宮彷彿將被熱烈的掌聲給淹沒了。

“跳得太好了!真是名不虛傳!”坐在王座上的龍奇，驚嘆地對身旁的兒子說道：“兒子，是吧?”

德里士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同樣也被艾麗娜神奇的舞姿飴迷惑了。

見他沒有回答，龍奇笑了笑，於是又轉向人群，宣佈讓大家盡情跳舞。

大廳中一瞬間活絡起來，無數對男女步人舞池，旋轉起舞。活潑的樂曲在廳中流轉躍動，所有的人也投入了這熱鬧的氣氛中，四處頻傳笑語紛紛。

龍奇又對兒子道：“怎麼樣?德里士，去跳舞吧!別讓在場的女士們失望!”

德里士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向人群。無數的少女情不自禁地發出歡迎的尖叫。

這叫聲引起了法蘭蘇瓦的注意，她慢慢將視線投了過來。

然後，她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是他!沒有錯，的確是他——是他所愛的人!

“雷治?”她不覺脫口輕呼。

不知道是心電感應或是情人間的愛，這聲呼喚，竟然在吵嚷的人聲中，讓德里士聽到了。

他將視線移向呼喚他的人，然後，他驚喜地瞪大了眼，叫聲：“法蘭蘇瓦?”

德里士撥開人群，衝到法蘭蘇瓦的面前，脫口就問：“法蘭蘇瓦，你怎麼會在這裏?”不待她回答，伸手就將她擁到懷裏。

大廳中一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注視着這一幕。

“雷治，你——原來你是‘加底斯’城的王子”法蘭蘇瓦在他懷中輕輕地問。

“是的!原諒我瞞着你……”

“雷治，我……”

法蘭蘇瓦正想說些什麼，這時候，王座上的龍奇乾咳一聲，威嚴地開口：“德里士，這是怎麼回事?”

德里士放開法蘭蘇瓦，轉向父親，神色莊重地道：“父親，她就是法蘭蘇瓦。”

龍奇打量着站在兒子身旁的少女，心裏也相當滿意這個少女的氣質和美貌，他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想錯了，這個女子的高貴氣質，一如貴族的女兒。

不過，龍奇還是不考慮答應讓兒子娶她為正妃，因為不論這個少女的氣質如何高貴，也都比不上“葉克”城的公主。

龍奇正想開口，這時候，大廳外的衛士，突然有一人人內報道：“啟稟城主，‘葉克’城有急使前來，想要求見城主。”

“‘葉克’城?”龍奇怔了一下，說道：“讓他進來——”

衛士領命出廳，不一會兒，便又領了一人前來。

法蘭蘇瓦一見那人，立即脫口呼道：“威廉劍士長!”

這位“葉克”城的使者，正神色倉促地向龍奇行禮。聞及呼喚，不由回頭一看，卻大吃一驚，叫道：“公主殿下，您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