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水都歷險

很可惜，他們兩人的預料落空了。

或許“雷貝因”的城主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不過似乎也是個很疼妹妹的人，因此他特地撥空出來見他妹妹的“恩人”。

就在維蒂潔妮用來“招待”恩人的華麗客廳里，菲力普和維克見到了“雷貝因”的城主。

“原來這就是羅德·福斯——”菲力普小心地盯着他，在心裏評估着這個男人的能力。

“雷貝因”的城主羅德·福斯是個很年輕的男子，約莫只有三十多歲，容貌與維蒂潔妮有七分相似，長得相當英俊，但卻冷峻多了，他沒有維蒂潔妮的天真，卻多了一種沉肅的威嚴氣質。

“大哥——”維蒂潔妮興奮地為他們介紹：“這位是維克，這位是菲力普一他和哈林商隊的菲力普·哈林同名呢!”

“菲力普”羅德目中光芒一閃，銳利的盯住菲力普，說：“你叫菲力普?”

“菲力普·維森。”菲力普鎮定地向他行禮。

羅德眼中的異光閃動了一下，沒有說什麼。這時候，他身後的一名隨員上前，在他的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菲力普沒有聽見那人說了什麼，羅德也未作任何錶示，只是對着他和維克兩人說道：“謝謝你們救了維蒂潔妮，我讓人準備酒筵，兩位請好好享用吧!”

“多謝城主的招待!”非力普兩人禮貌地道謝。

羅德點點頭，若有意又似無意地掃了菲力普一眼，轉身出去了。

菲力普和維克兩人不覺心頭忐忑，猜不透羅德·福斯的心中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是不是他已經看穿了他們的身份了?尤其是羅德臨去前的那一眼，更是讓菲力普十分不安，他有種感覺，羅德似乎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還有，剛才那位隨員究竟對羅德說了些什麼呢?

兩個大男人只好都懷着一種惴惴不安的心情，接受維蒂潔妮的“招待”。然後，當天晚上，菲力普和維克一同在地牢裏醒了過來。

當菲力普和維克兩人看清他們的處境之後，同時哀聲嘆氣，知道這下子他們真的是慘了。他們倆被面對面地縛在牆壁上，下半身同時浸在水裏，手腕和頸子上都用粗重的鐵鏈牢牢地銬着。

“唉……”維克搖了搖因為藥物的影響還有些昏沉的腦袋，說：“真是的!想不到堂堂的一城之主，竟然也會做出這種在酒里下藥害人的下流勾當。

“這種事才是這些人特別會做的!”菲力普的聲音有些沙啞黯然。“不過，沒有事先防範，這也是我們太疏忽了。”

“這都是愛多管閑事的結果!”維克唉唉地抱怨：“本來好好的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怎麼會變成這種下場呢?這下可好，遇上美人的哥哥恩將仇報，恩人沒當成，卻讓我們變成階下囚，早知道，就不去救那個小美人了

是嗎?菲力普卻不能肯定。如果自己早知道她是誰，他會不去救她嗎?答案很清楚地浮現在他的心中——不!他會去救她的，即使知道她的哥哥是自己的敵人，他還是會去救她。不論她的哥哥有何種野心、或做過何等的惡行，這都與她無關，她和她的哥哥是絕對不同的。她的伶俐、她的俏皮、她的活潑、她的天真，一切的一切全部令人憐惜……

想到她竟然還仰慕着自己，菲力普忍不住唇角上揚，微微笑了。

突然，菲力普猛然一愕。怎麼，自己陷身在此等不利的險境中，為何心裏竟還滿滿都是她的影子?說不定下一刻中，自己就要失去性命，為何竟然還能微笑?菲力普為自己的情緒而愣住了，並沒有發覺他粗曠的俊臉上，已在沉思中泄漏出思慕與柔情。

“我的老天!”瞧見他的神情，維克忍不住驚叫出聲：“菲力普，你——你該不會是愛上那個維蒂潔妮了吧?”

愛上她了?菲力普的心為這個念頭猛然一跳，許久以後，他微微笑了。“她很美麗，也很純真，不是嗎?”

“是!是!只可惜她有一個邪惡的哥哥。”維克咕喃着：“而且，還是這個哥哥讓我們變成目前這種情況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量着牢裏的環境，思忖着是否有逃脫的可能。

這是座水牢。維克思忖着：這種水牢的位置，大半都是在地下室，看樣子他們可能是被關在王宮的地底，水牢的水一定是引進維尼斯湖的湖水。

他考慮着逃走的路線，由地面上是行不通的，他們不可能通過王宮層層的守衛，不過，如果由水底呢?

維克思忖着這個可能性——如果由水牢的引水口逃脫，倒是有可能行得通，不過，麻煩的是他們身上的鐵鏈；他扯動一下手腕上的鏈條——太粗了!這麼粗的鐵鏈，憑人力是不可能掙脫的，如果沒有鑰匙的話，再完善的脫逃計劃都是空談。

“喂!菲力普，你可有什麼辦法沒有?”維克沒轍地扯了扯身上的鐵鏈。

“沒有!”菲力普乾脆地回給他一句。

“啊……”維克只有一籌莫展的苦笑。

事到如今，只好等尤利傑斯來救他們了。

只是，尤利傑斯有辦法救出他們嗎?他甚至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落人羅德·福斯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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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維蒂潔妮滿臉憤怒地責問：“他們是我的恩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他們!”

“別鬧了!維蒂潔妮——”羅德·福斯冷峻的臉上有一些無奈。“這兩個人曾經壞了大哥的事，他們是大哥的敵人!”

“他們?”維蒂潔妮顯得有點詫異。“他們做了什麼?”

羅德嘆了一口氣，說：“維蒂潔妮，那個菲力普，就是哈林商隊的菲力普·哈林本人。”

維蒂潔妮驚訝地瞪大了眼，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他就是菲力普·哈林?”語氣中有一絲驚喜。

“沒錯!我的侍從已經認出他了。”

“那又怎麼樣?”維蒂潔妮還是不滿。“就算他是菲力普·哈林，那也沒什麼呀!他究竟做了什麼?”

“這——”羅德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那些政治謀略、權勢鬥爭的事，他一向都沒讓維蒂潔妮知道。他頓了一下，只好強硬道：“你不必管他做了什麼，只要你明白他是大哥的敵人就夠了，正好他自投羅網，被我們捉住了，大哥是不會放過他們走的!”

“那——大哥，你想怎麼處置他們?”維蒂潔妮有點憂心的問。

“他們會是本月份的供品。”

“大哥，你要拿他們去喂魔物?”維蒂潔妮不禁花容失色。

“這太過分了!大哥，他們救過我呀!他們到底犯了什麼大錯，要讓你這麼對待他們?”

“這你別管!反正他們壞了我的事，就必須付出代價!”羅德冷冷地道：“用他們的生命來交換本城的平安，就當作是他們壞了我的事的補償吧!”

“大哥……”

“別說了!我不會答應你放了他們的!”知道她會說什麼，羅德神情嚴峻地搶先拒絕。

維蒂潔妮見哀求無效，眼眸一轉，又道：“好嘛!大哥，我不求你放過他們就是了。不過，在他們還活着的這段期間，讓我為他們送飯去，因為他們也算是救過我，是我的恩人，至少我希望能報答他們一下……”

“好吧!”羅德考慮了一下，終於答應了。也因為水牢很安全，他相信他妹妹應該耍不出什麼花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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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的牢門在響動。

是什麼人來了?菲力普和維克對望了一眼，在心中猜測着。

牢門打開，出現了維蒂潔妮精緻而俏麗的臉孔。

“是你——為什麼來這裏?”見到她出現，菲力普心中有一絲愉悅，又有一絲悵然。

自從被捉住以來，菲力普便有預感她會出現，也一直在暗暗地期待着；可是，如今她真的出現了，他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的確，他是喜歡她的，甚至可以說是愛着她，但如今他被狼狽地銬在這裏，造成這個結果的可是她的大哥呀!他應該拿她怎麼辦呢?她來到這裏，他又該對她說些什麼呢?

維蒂潔妮提着一隻籃子，走下門口的階梯，來到水邊的台階上。

她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自己，放下籃子，開始挽起自己的長裙。她將裙擺紮起來，脫下鞋子，用腳探了水面。

維克和菲力普全都盯着她看，當她打算跳下水的時候，菲力普連忙叫道：“別下來!這水很深的——”

維蒂潔妮笑了，溫柔道：“別擔心!我會游泳的。”她一口氣跳下水裏，提着籃子吃力地往兩人這邊走來。

“你……”菲力普盯着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穿的長裙沾了水之後，會變得很重，他實在擔心她會不小心跌倒了。

維蒂潔妮走到菲力普的面前，抬頭打量着他，眼眸中有着好奇與仰慕。“你——真的是那個菲力普·哈林嗎?”

這時候，她還有閑情問這個，菲力普不禁苦笑，然而還是點頭承認了。“我是!”

“真的是你呀!我一直很想見你的——”維蒂潔妮歡呼一聲，不過，她的神情很快又黯然下來。“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們……”

“算了!”菲力普長長嘆了口氣。

“維蒂潔妮小姐……”另一邊的維克插嘴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令兄打算如何處置我們呢?”

維蒂潔妮的神色戰慄了一下，有些心虛地望了兩人一眼。

“說吧!我們不會怪你的。”菲力普嘆氣地催促，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可能會很凄慘。

“嗯……我大哥他——他打算把你們當成供品。”

“供品?”

“獻給魔物的供品。”維蒂潔妮細聲解釋道：“大哥以前曾經和基阿連山的魔物訂過契約，只要我們每個月獻上十個人作為供品，它們就不來侵犯本城。”

維克與菲力普對望了一眼，問道：“請問，這些‘供品’平常都是打哪兒來的?”

“大哥說，充滿供品的人全部都是城裏的死刑犯。反正他們犯了死罪，也活不成了，就拿他們當供品，來交換本城的平安。”

菲力普兩人一聽，就知道這是謊話。誠然，供品里或許有幾個是死刑犯，可是，每個月十個人，長久下來，這城裏哪來的這麼多犯人?不足數的，還不是捉拿外來的旅客甚至城中的市民來補充，像他們這樣自動送上門的，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維克和菲力普總算了解，存在這城裏的陰影，究竟是怎麼來的，因為市民們在恐懼着，不知道哪一天會輪到自己成為妖魔的供物。

“菲力普——”維蒂潔妮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語聲惶急地道：“我想救你們!你——有什麼辦法嗎?”

“你——是真心的?”菲力普深深地凝視她。

維蒂潔妮全心全意地點點頭。

菲力普抬頭望向維克，見維克向他輕輕頷首，他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那麼，就請你為我們聯絡一個人吧!”

“什麼人?”

“他是我們的同伴。”菲力普低聲道：“你設法出城，前往西面光明的盡頭，我們的同伴就在那裏等着。你告訴他，我們目前的處境和位置，他就會設法救我們了!”他為她詳細說明了尤利傑斯的所在位置。

“我知道了!”維蒂潔妮點點頭道：“還有什麼事嗎?”

維克插嘴道：“菲力普，這鐵鏈必須設法解開……”

菲力普想了想，道：“這鐵鏈的鑰匙是誰在保管的?”

“這……好像是監獄長。”維蒂潔妮道：“我可以設法拿到它——”

“算了!不必了!”菲力普搖搖頭道：“如果失敗，可能會打草驚蛇，那會增加我們逃走的困難，你還是去通知我的同伴就夠了!”

“喂!菲力普，不打開鐵鏈的話，我們要怎麼走?”維克叫了起來。

“不需要鑰匙，尤利傑斯也一定能打開鐵鏈的。”菲力普反問道：“你忘了他是什麼人嗎?”

“啊——”維克想到了，尤利傑斯身為“大賢者”的繼承人，一定有開鎖的魔法，自己是顧慮太多了。

這時候，維蒂潔妮突然想起她來此的另一個目的，笑道：“菲力普、維克，你們在準備逃走之前，請先補充體力吧!”她打開手中的籃子，取出了食物。

菲力普和維克互望一眼，雙雙苦笑一聲。他們的確是餓了，只好依從維蒂潔妮的好意，享用他們的這一餐“牢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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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不到菲力普兩人回來的尤利傑斯，就猜到他們一定出事了，直到接獲維蒂潔妮的通知之後，他才知道他們遭遇了最艱難的險境，於是，他開始策劃營救兩人的行動。

他的看法也和維克相同，認為由水牢的引水口逃生，是一條可行之計。

那麼，在行動之前，首先必須弄到一艘船；不過這並不是難事，不論大小船隻，“雷貝因”城的湖邊上多的是。

夜晚的維尼斯湖上禁止行船，這些船隻都沒有人看守，很容易就能偷得到。

雖然尤利傑斯無法由跨湖大橋侵入湖心的王宮，不過只要有船，很容易就能接近湖心的小島。

根據維蒂潔妮所說的，王宮地底水牢的位置是在靠近島的另一面的懸崖下，那麼，只要找對地方，不用花費太大的功夫，尤利傑斯便能將兩人救出來

正好王宮的四周也沒有設下結界，這更讓尤利傑斯的行事方便不少。

其實，以王宮的所在位置，也不需要設下任何結界，因為這一片浩瀚的湖水，便是最好的屏障，在全然黑暗的夜晚，想在湖中行船，無疑是自尋死路。

在大湖上迷路，是比在陸地上迷路更加可怕的。因為王官和城池兩方面高聳的城牆，把所有的燈光全都遮擋住了，因此水面上的船隻無法藉此判別方向，這也是“雷貝因”城禁止人民在夜晚出航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點卻難不倒尤利傑斯，因為有無言在，沒有任何黑暗能攔阻無言的。

決定了策略之後，尤利傑斯便對維蒂潔妮道：“維蒂潔妮小姐，我送你回城去吧!”

“不!”維蒂潔妮搖搖頭道：“我要在這裏等着。”

尤利傑斯有點驚訝，道：“在這裏很危險的!”

“我不怕!我要看到菲力普平安回來，我才會放心。”維蒂潔妮堅決地道：“而且，我留在這裏，萬一的話，還可以當成人質!”

尤利傑斯會意地一笑，心想：她對菲力普還真是盡心儘力啊!考慮到她所說的“萬一”，尤利傑斯便沒有反對她留下了。

“那麼，你到馬車裏去等着吧!我在周圍設下結界保護你。”

“你要小心——”維蒂潔妮點點頭，乖乖躲進馬車裏去了。

布好了結界之後，尤利傑斯便帶着無言，謹慎地潛往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