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鎮邪水晶?”
富麗華堂內,一位俊逸瀟洒的中年文士,坐於主位之上,客氣有禮地朝客位上之人說道:“青雲道長,你太客氣了!何必送此重禮呢?”
客位之上,坐着的是一位仙風道骨的玄門羽士;只見他氣宇軒昂,一身玉色道袍,頭戴九梁冠,看上去是一名有道之士。他雙手捧著一隻開啟的錦盒,盒中放置著一串晶瑩澄澈、閃耀柔輝的水晶念珠。
“應該的!”青雲道長將手中錦盒恭敬地呈給中年文士,語聲感激地道:“承蒙唐掌門慨伸援手,治好敝掌門師兄身中之毒患,天師一派人人俱皆銘感五內!敝師兄特命青雲呈送此小小之物請唐掌門把玩,以表萬分之謝意!”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貴掌門太客氣了。”
“這是敞門全體的一番心意,請唐掌門務必收下。”他見中年文士頗有推辭之意,連忙說道。
中年文士見對方意誠,只好將錦盒雙手接過,低下頭鑒賞盒中之物。
只見盒中的水晶念珠,一顆顆晶瑩剔透、美麗無比,完全不含一絲雜質,而其中有一顆水晶,較其餘的水晶要大上一倍;其透明的晶質中,彷彿包里著一枚異物,在晶瑩的柔輝中,又透射出銀金色的光輝,顯得十分奇異又美麗。
青雲道長在旁解說道:“這串‘鎮邪水晶’,顧名思義,功可驅邪避凶,而且長年帶在身上,可保靈台清靜、驅除心魔;我輩習武之人得之,更可免走火入魔之虞。此物與另一面‘封魔靈鏡’,為我天師一門雙寶,只可惜‘封魔靈鏡’早於百年前佚失了,如今下落不明。”
“封魔靈鏡?”中年文士十分驚異地接口:“月前,家門下曾無意間救了川中一名富商身中之毒患,亦承他致贈了一面寶物,據稱即為‘封魔靈鏡’……”
聞言大吃一驚,青雲道長一時顧不得禮貌,截口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中年文士正色地點點頭。“待我命人取來予道長觀視吧!”轉首吩咐一旁的僕人前去取來寶鏡。
僕人前去之後,突然自廳外搖搖晃晃地走入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大約五歲左右,生得可愛至極,雪白粉嫩的小臉蛋上,一雙圓圓的大眼亮晶晶的,閃動著道不盡的靈黠之光。
小女孩走至中年文士的座前,伸出一雙胖胖的小手,吐出清脆甜膩的語聲:“爹爹……抱抱……”
正與青雲道長談話的中年文士,低頭一瞧見她,立即笑了,俊逸的臉上閃動無限憐愛的神情。“仙兒,你怎麼到這裏來了?你娘呢?”伸手將小女孩抱入懷中,轉向青雲道長笑道:“這是小女沐仙。”
“好可愛的女娃兒!”青雲道長由衷讚歎一聲。“唐掌門真有福氣!”
中年文士的臉上閃現為人之父的驕傲。
這時,在他懷中的小女孩,一雙晶亮的大眼卻直勾勾地盯着錦盒中的水晶念珠,一瞬也不瞬。
中年文士逗着她笑道:“漂亮嗎?仙兒。”
“漂亮!”小女孩點點頭,脆響響地道:“仙兒要——”一雙大眼中閃動著無限渴慕之光。
“好,那就給你了。”中年文士似乎極寵愛小女孩,立即自盒中拿起水晶念珠,掛在小女孩的頸項上,女孩甜甜地笑了。
青雲道長在旁張口欲言,但思及寶物已然送人,自然隨人處置,亦不好再說什麼。
這時,奉命而去的僕人已捧來一隻扁平的錦盒,中年文士接了過來,打開瞧了一眼,便將之遞給青雲道長。
青雲道長接過之後,迫不及待地便往盒中瞧去。只見錦盒之中,平置著一面八卦菱鏡,他伸手將寶鏡翻轉過來,立見一團金紫光華閃動。光華來自寶鏡的鏡面,那鏡面非金非銅,微微閃射著金紫色的光華,竟不知是何物鑄成。
“果然是‘封魔靈鏡’!”青雲道長喜道。
中年文士慷慨道:“既是貴派寶物,道長盡可收回無妨。”
聞言先是神色一動,隨後又搖了搖頭,青雲道長將寶鏡放回盒中,蓋上盒蓋,交回給中年文士,並道:“青雲今日本為送寶而來,焉有送出一物,又收回一物之理?何況此物已屬唐掌門所有,本門失寶百年,已無收回之權了。”
“但此物本是貴門至寶……”
“唐掌門有所不知。”青雲道長解釋道:“此寶百年前佚失,據說是當時本派掌門祖師將之贈予他人,並非失盜或遺失;因此,此物之所有權已不屬本門了。”
中年文士這才將寶鏡收回,放置一旁。
這時,突聞青雲道長語重心長地說道:“唐掌門,不知你可曾聽聞此二寶之傳說?”
“不曾。”中年文士搖了搖頭。“此二寶有何傳說?”
青雲道長答道:“根據本派軼志中記載,本派百年前開派祖師,曾以此二寶收伏一隻千年狐妖,將其元神與元丹分別封入二寶之中,並留下一句偈語:‘二寶分,神妖伏,珠鏡合,天狐出。’本派掌門祖師當年將寶鏡相贈他人之用意,正是不欲二寶相會,讓狐妖有神靈合一、重新脫困復出的機會。”
中年文士十分驚訝他所說出的這一段話,心中雖然不以為然,卻不曾宣之於口。
“道長言中之意,可是指此二寶如若相聚,其中被困之狐妖便有脫困可能?”
“正是。”青雲道長正色道:“因此之故,還請唐掌門務必慎重處理此二寶為是!”
“道長放心!”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在下雖然有心一觀狐妖的真面目,不過為免道長與貴派之憂心,在下決定遵命就是。”口中雖如此說,心中卻不以為意。只因他非是天師派之人,且又奉行夫子之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是以,不太相信青雲道長所說的話。
青雲道長自然看出來了,嘴裏雖然不再說什麼,卻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心:將來必要不時留心唐門的動靜,以防止狐妖重新脫困,禍亂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