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補習班外。

「-要辭職?!」須大偉收到沈嘉璐的辭呈,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

「不好意思,這麼突然,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這麼做……」沈嘉璐低下頭,內疚地道:「謝謝班主任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我。」

「為……為什麼這麼突然?」須大偉看到那封辭呈,臉都歪了。萬一真讓她離開,那他的單戀不就這麼無疾而終了嗎?「難道……是因為那個男的?」

沈嘉璐搖搖頭,並不打算告訴他真實的情況。「我父親的身體狀況最近不是太好,我想帶他回台北找人家介紹的醫生看看,不過老是南北奔波,對老人家也有些吃力,所以……」

「嘉璐……」須大偉悵然地看着沈嘉璐,她的語氣雖然和緩,卻沒有任何遲疑,看來是真的留不住她了。

難道,他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讓她離開嗎?想到這裏,一股情熱湧上心頭,他再也剋制不了了!

「嘉璐,別這樣就走了!」他猛地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急切地道:「-走了,那我、那我……」

「主任?!」沈嘉璐完全愣住,她可是第一次看見須大偉這麼激動。「你怎麼了?」

須大偉急得額上冒汗,雖有千言萬語,卻只有一張口,該怎麼樣才能用最簡單、最清楚的語句告訴沈嘉璐,一直以來他須大偉眼裏除了她就再也沒別的女人?

無法再深思,他讓那句話衝口而出──「我……我是喜歡-的!」

四周的聲音瞬間沈澱了下來,沈嘉璐怔怔地張大雙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沒聽錯吧?為什麼在這時候突然這麼做?

「很驚訝吧……」須大偉又緊張、又靦-地尷尬笑着,臉都紅了。「我只是……想到以後要是再也見不到-……」

「這……」沈嘉璐咬了咬下唇,思索着如何不要傷害到他。「主任……您是個好人。」

只可惜,這麼好的人,她註定辜負。

「嘉璐……」須大偉看着她,眼神中有着熱切的企望。「告訴我,那個男人真的是-的丈夫嗎?我認識-這麼久了,從沒見過-身邊有人,如果-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告訴我──」

話才說到一半,須大偉看見沈嘉璐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是他?!

「交封辭呈也這麼慢?」男子的聲音乍聽溫和、實則冰冷地介入他們兩人之間,讓須大偉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吞回喉中。

蔣希彥淡淡地掃了須大偉一眼,視線接着移轉至兩人還握着的手,隨着他的眸光移動,沈嘉璐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仍被須大偉緊握在掌中,直覺地連忙掙開須大偉的手。

「主任這麼照顧內人,真是多謝了。」也不知是諷刺還是客套話,下一秒,蔣希彥很自然地將沈嘉璐的手拉回自己的手中,動作看似隨意,實際上沈嘉璐卻感覺到他的手勁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指骨。

他在生氣?

「嘉璐,如果沒事,我們就走吧,別耽誤主任上班了。」蔣希彥說完,拖着沈嘉璐就打算離開,沈嘉璐差點連站都站不穩,慌亂之中,只得向須大偉點頭示意──

「主任,對不起,辦公室的東西我會拜託人家幫我收拾的,再見。」

匆匆說完,沈嘉璐便這麼被蔣希彥半拖半拉地強行帶走了,只留下須大偉兩眼無神地痴望她離去的方向,哀悼地品嘗着他才剛告白旋即失戀的苦澀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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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明白了。」

計程車裏,蔣希彥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沈嘉璐莫名其妙。

「明白什麼?」

蔣希彥環着雙臂,睇了她一眼,語意似笑非笑,態度卻沒了方才在人前的強硬。「我終於明白,-為何百般不願跟我回台北,原來台南這邊……桃花正旺?」

沈嘉璐知道他是故意拿剛剛的事作文章,忍不住有氣。「才不是那樣!你別胡說。」

「但我看人家對-很着迷啊,你們朝夕相處,肯定很有進展吧?」

「都已經答應跟你回去了,你可以不要損人了嗎?」她不想跟他起衝突,雖然他的話就像尖針一樣,乍聽是玩笑,實際上卻十分傷人。「我發現,你比五年前的蔣希彥更難相處,說話更刻薄。」

「是嗎?」蔣希彥勾了勾嘴角。

他當然也不想唇槍舌劍地刺傷她,偏偏她似乎總在考驗他還能承受多少衝擊,老是一再給他刺激,令他不由自主地說出那些話。

就好比剛剛吧,當他看見須大偉緊緊抓着沈嘉璐的手不放時,他真有種想把須大偉雙手扭斷的衝動,當然,理智是把那份衝動壓抑了下來,但卻化作另外一種形式,投射在嘉璐的身上。

他想發泄的對象不該是他的女人,她理應被他擁在懷中,得到至死方休的疼寵,但沈嘉璐一再逃避,讓他還是忍不住以尖銳的言語和強硬的手段,掩飾自己因此而受傷的心。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邊就好了……蔣希彥這般想着。只要沈嘉璐留在他的身邊,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其實不該怪我,對-而言,-身邊有兒子、有父親,有人在支撐着-過生活,可是我呢?支撐我的只有一個問號。就像當年前女友離開我,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然後,-也這麼做了,匆匆結束公司,讓我對着人去樓空的沈家,不知何去何從,讓我心底揣着一個問號,就這樣過了五年,我會變得刻薄,-不也有責任嗎?」

「希彥……」他的這番話,是沈嘉璐從不曾細想過的,她驚異地看着蔣希彥,不自覺地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總是用自己的思考方式想事情,怎麼會知道?」蔣希彥苦笑。「自以為是的體貼,有時是很傷人的。」

沈嘉璐聞言不禁渾身一顫,垂下頭來,再也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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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台北,已經是快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蔣希彥安排得很好,寬敞的房子裏住進了沈嘉璐母子與父親三人都還綽綽有餘,除此之外,他甚至連看護都找好了,父親的房間還有老人專用的無障礙設施,似乎是很早以前就準備好在那裏的。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呢?」她在父親的床上坐了下來,迷茫地環視着室內,一顆心不禁為之怦然。難道……打從他買下這間房子開始,他就想到要和他們父女住在一起了?但在那個時候,她早就已經離開了不是嗎?

或許是那天在計程車上的話發酵了,她竟開始有了不切實際的揣想。他對她……是她所冀望的那種情感嗎?不單單是為了責任感?

一開始,她總認為蔣希彥找到她是個意外,後來兩人雖然意外地接了吻,她卻認為那是蔣希彥的試探與故意,他也許對自己很有信心,知道她總是無法抗拒他,雖然後來知道,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也許,是她太瞧輕了自己。她總以為,當初是她先向蔣希彥告白,在他心中自然地位薄弱,所以,她才這麼輕易地連道別都沒有,就悄然離開,卻不知道此舉同樣傷害了他……

也許,她沈嘉璐在他心中的分量,比她自己所想的還來得更多?

她這樣,會想太多嗎?

「滿意嗎?」一道男聲喚回了她漫遊天外的神思,沈嘉璐回過頭來,發現蔣希彥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房間門口。

「你很細心。」她微微一笑,輕撫過柔軟的床鋪,彷佛感受到他沒有說出口卻無微不至的體貼,心中洶湧着難言的感動。

「小軒從後天開始會在附近的幼稚園就讀,如果-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夠,儘管跟我說。」

沈嘉璐點點頭,默不作聲,他做得已經夠多了,她還有什麼好要求的?

無語地低頭審視着自己的雙手,她正不知該如何結束這靜寂的沈默時,蔣希彥忽然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跟我來。」

沈嘉璐被他帶離床邊,直直地往門口走去。

「要去哪?」

她脫口問道,蔣希彥卻是不答,拿起車鑰匙,打開大門,將沈嘉璐給拉出門,坐上自己的車,似乎心中早有目的地地朝着某地直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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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順地由市區開向郊外,令沈嘉璐驚訝的是,他們所來到的地方,竟是一處納骨塔。

「這裏是……」

「待會兒-就知道了。」蔣希彥將車子開入停車格中,帶着她走了進去,來到了位於某樓層中的一處塔位;塔位中,骨灰罐上的黑白相片是一個老婆婆,照片里的她微笑自然,眉宇之間與蔣希彥有着幾分神似。

「她是我祖母。」蔣希彥語氣平淡地說。

「你奶奶?」沈嘉璐一愣,雖然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但她沒記錯的話,蔣希彥曾說過他從小和祖母相依為命,只是末了他不是說一切都是騙她的嗎?

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蔣希彥竟將她帶到這裏……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凝視着她若有所思的沈默,蔣希彥問道。「我曾對-說過,我跟我祖母住在一塊。」

沈嘉璐聞言,於是抬起頭來。「你說那是騙人的。」

「事實是我們的確曾經相依為命,不過只到我高中畢業之前,在那時候,她就去世了。」蔣希彥道:「奶奶是我在世上唯一而且最後的親人,對我而言,也是最珍貴的回憶……」

「……」沈嘉璐緘默不語,兀自凝視着那張照片,半晌才開口。「所以,你將我帶到奶奶面前,想說什麼?」

蔣希彥微微一笑。「做孫子的要結婚了,自然要跟長輩報告一下吧!」

結……婚?

消化了這兩個字的意義之後,沈嘉璐陡然一震,倏地回頭看向他,他話說得像吃飯喝水一樣正常,宣佈的事卻令她驚訝莫名。

「結婚?你怎麼突然……?」沈嘉璐支支吾吾地詰問,蔣希彥卻突然雙手合十,閉上眼在祖母相片前拜了起來。

看着他的模樣,沈嘉璐眼眶-那間濕潤起來,連忙跟着他照做,對着蔣希彥的祖母默禱──

奶奶,您好,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您……我跟希彥的關係,您在天上一定都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吧!我很明白希彥不想孤單一個人的心,我也知道他是個負責任的人,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我。奶奶,如果他說他要娶我進蔣家門就算愛我的話,那這種示愛的方法會不會太含蓄了?我真的不懂……

「都跟我奶奶說了些什麼?」蔣希彥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沈嘉璐的思考。

沈嘉璐回過神來,不禁雙頰微紅。「沒什麼,向奶奶自我介紹而已。」

「是嗎?」蔣希彥伸手撫了撫祖母的相片。「奶奶應該會很高興,這是我第一次帶人一起來看她。」

「第一次?」沈嘉璐愣了下。「難道,你沒帶方如宜來過嗎?」他們交往了那麼久,蔣希彥又一度將她視為不可缺少的另一半,怎麼可能方如宜會不曾來過這裏?

「就算是如宜,我也希望是在結了婚之後,才帶她過來這裏,也算是……給奶奶一個驚喜吧!」

「但我們又還沒有結婚……」

「但是我們已經有小軒了,在我心裏,-已經是蔣家的人。」蔣希彥悶笑一聲,語氣輕鬆地道:「接下來只要把結婚儀式補辦過,就可以了。」

「你講得倒是很順便,很簡單。」雖然聽到「蔣家的人」四個字讓沈嘉璐感到有些喜悅,但不知道怎麼搞的,看到他那麼篤定,實在有點礙眼。

「我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蔣希彥咳了兩聲道:「同住一個屋檐下,我又是小軒的父親,難道就這樣不清不楚、有實無名的過下去嗎?我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做一個讓小軒自豪的父親。」

他的宏願很感人,但沈嘉璐聽着就是不順耳,忍不住出言譏刺。「你真的很為孩子着想,其實,你心裏是不是覺得,只要有孩子就夠了?」

蔣希彥聞言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沈嘉璐冷聲道:「走吧,別在奶奶面前吵架。」

「有話就當面說清楚。」蔣希彥可不容許她含糊帶過,一把硬是將她「撈」了回來。「什麼叫做只有孩子就好,-難道想拋下小軒離開?」

「你想太多了,我是小軒的母親,我有我的義務。」沈嘉璐諷刺道:「我也想當個跟你一樣『負責任』的人。」

蔣希彥再笨也聽得出她這句話絕非是讚美,相反的夾槍帶棒,似乎有些生氣的感覺。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為什麼說變就變?她這麼反覆無常,心緒不定是打算回台北就開始的,他只想到一個可能性。

「嘉璐,難道-……真的……喜歡那個班主任?」

「什麼?」沈嘉璐簡直氣結。「你說什麼?」

「不是嗎?這幾天-一直情緒不穩,除了這麼想,我還能怎麼辦?」蔣希彥眼裏不知不覺籠罩一層厚重陰鬱,如果真是那樣……如果真是那樣……

「你這人真是!」委屈、不甘願,加上不被了解的怨與怒,沈嘉璐的理智當場斷線,她想也不想地抬腳就往蔣希彥的腳狠狠踩了下去。

蔣希彥痛得鬆開箝制着她的手,痛叫着跳到一旁。

「-這是做什麼?!」

「我生氣!」沈嘉璐豁出去了,什麼顏面、自尊,她都不管了!「你老是說我自作主張、獨斷獨行,可在我眼裏看來,你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自我中心!」

第一次看到她發那麼大的脾氣,蔣希彥也不禁愣住了,只能獃獃地聽她說話。

「對,你要對我爸報恩、要對小軒盡義務,這我都沒話說,我同意,我也不想阻止你,可你呢?你把我當成什麼?我就像爸爸跟孩子之外附加的一個人,我什麼都不是,我只要跟着你的決定做事、生活就好了,不要表露自己的情感也不要讓你覺得丟臉,這樣就好了是吧?我高興、生氣,都不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但是你卻有權決定、認為我應該是愛上了誰,並對我冷言冷語,你不覺得這樣太過分了嗎?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

「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她一連串的話並未讓蔣希彥昏頭,反倒亟欲釐清。「如果-真的另有所愛,那我……」

「那你怎麼樣?」沈嘉璐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他。「你就讓我走?!」

蔣希彥聞言不語,氣氛突然沈滯了下來,沈默里透露着為難,好似在猶豫什麼。

「說話啊你!」終是沈嘉璐率先開了口。

蔣希彥終於說了話。「-就那麼想離開我?」

「我……」

「-如果要離開,我綁得住-的人,也綁不住-的心,只是,儘管我有這種想法,我的手,還是沒辦法鬆開。」他一邊說著,一邊突然走上前,再度牽起了沈嘉璐的手,就像他說的話一樣。

「我放不開,這雙手已經離開了我那麼久,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就算它想離開我,我還是放不開……」

沈嘉璐怔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眼神是這麼痛苦,語調卻又如此低沈纏綿?

「如宜離開我的時候,-的陪伴讓我感到安慰,但我卻不能滿足-所期望的回應-的情感,那讓我非常矛盾,偏偏命運捉弄,又讓沈家遭遇了公司被掏空,董事長病倒的事……那個時候的-,很堅強,也令人感到不忍,我於情於理於道義,都該義無反顧的幫忙到底,事實上我也打算這麼做,可是……」他看着沈嘉璐,眼中儘是無奈。「-卻走了,從我的視線中徹底消失,像是蒸發了一樣,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心真正被掏空了,每天每天想着一個人,卻又見不到她,-知道這種失落的感覺,有多麼令人恐慌嗎?」

「……」沈嘉璐無語,但不知不覺地,眼眶周遭開始濕潤。他的話不只是單純的敘述着這五年的心境,這裏頭還有着他的痛苦,讓她的心也跟着緊緊地揪了起來。

「天曉得我用掉多少金錢、花了多少的時間,請人四處打聽你們父女的下落,我沒辦法停止,因為只有靠着找尋-的動作,才能讓我覺得不至於和-斷了關係,這些時間,是沒有辦法衡量也沒有辦法重現的,不……或許時間從未流逝,它只是在我發現-消失的那一瞬間停止了……」蔣希彥悠長地嘆了口氣。「直到當我到台南開會,無意中遇見-的時候,我發現,時間又開始動了,而且感覺那麼強烈,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蔣希彥垂首,炙熱而專註地凝視着眼前的女人,越看她,他就越感覺到她的珍貴,越覺得自己此刻是真正活着,不再是只懂得工作的機器、也不再是個忘了什麼是感情的行屍走肉。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被那樣熱烈且毫無保留的眼神所凝視,不知不覺地,沈嘉璐臉紅了起來,直覺想避開,眼睛卻又像生了根似地移轉不開,只能任由那情火延燒,將她融化,連脫口說出的話,都燒得坑坑疤疤。

「一件……一件什、什麼事?」

「我愛-。」

蔣希彥的聲音很輕,輕得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然而,在沈嘉璐的心中,這句話的音量有如洪鐘,重重地傳送到她的心裏,令她登時傻住,心酥了、魂也怔了……

只是一句話、三個字,鬧了多少彆扭、受了多少委屈、等了多少個日子……她要的,其實就只有這麼一句坦誠無偽的話,如今從他口中親自說出來,她卻覺得像作夢一樣,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再說一次。」

「說了,-就不走嗎?」蔣希彥苦笑了笑,問道。

「你不說,我現在就走!」沈嘉璐丟下這句話作勢轉身,蔣希彥慌忙將她往回拉。

「我說,我愛-。」

「從什麼時候開始?」沈嘉璐追問。

蔣希彥怔了怔,但仍如實回答。「也許,是從-離開我的那一分、那一秒開始。」

想念、執着,會累積、發酵,最後成為另一種更深刻的情緒,對他而言,那就是愛,他的愛是在這五年間,靠着不間斷的思念漸漸熟成,直至與她重逢的那一刻起,才出窖開封,迸發出醇然雋永的深情……

「從再見-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不會再讓-逃走,我的感情,-不知道沒關係,-不理解我也不要緊,總之,我們未來的時間仍舊很長,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讓-了解,但……」說到這裏,蔣希彥卻嘆了口氣。「-真的能了解嗎?」

沈嘉璐微愕,抬起頭望着他。「為什麼這麼說?」

「方才嚷着要離開的人不是-嗎?我很懷疑自己說了這麼一堆話的實際作用。」

「你知道嗎?其實,你不必拐那麼多彎……」沈嘉璐輕輕地道:「說了那麼多話,我真正想聽的,只有一句而已。」

「哪一句?」蔣希彥原本要問,卻在見到沈嘉璐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之後,直覺堵住她。「等等,-別說,讓我說。」

沈嘉璐噤口不語,等着他說。

「該不會,-想聽的話,只有我愛-這三個字?」

一陣緋紅染上雙頰,沈嘉璐並沒有回答,表情卻已代她說明了答案。

蔣希彥突然伸出雙手擁緊了她,力道之大,幾乎是要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的懷中,讓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沈嘉璐沒有抗拒,也沒有說話,但卻發出了無言而滿足的嘆息。

等了多久,才得到一個這樣結結實實的擁抱?

盼了多久,才讓那個離她最遙遠的人與她兩心相印?

「這樣子,-還要走嗎?」良久,蔣希彥的聲音自她頂上傳來,語氣之中有着一絲澀然。

面對他的問題,沈嘉璐只有用行動來回答。

她抱緊了他,緊緊地靠着那寬闊溫暖的胸膛。

「在不確定你對我有感情之前,我是想走但走不開,在確定你愛我之後,你是攆我也攆不走了。」

「嘉璐!」蔣希彥驚喜地看着她,懷中的人低垂眼睫,柔順得教他心醉。

「謝謝你帶我來看奶奶,也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你的心。」沈嘉璐輕輕地說道:「我希望,將來,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這句話才是我應該說的吧!」蔣希彥調侃地答道,沈嘉璐不禁抬起頭,和他對視而笑。

寂靜的室內,瀰漫著一陣幸福的氛圍。照片上,奶奶的微笑依舊,彷佛也在天上祝福着這對人兒,希望他們幸福恆久,綿長不休。

要白頭到老唷!奶奶的笑容,似乎這樣說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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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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