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無邊無際的落着,歌樓酒苑燈火閃爍,雪夜裏歌聲不斷,擊節歡呼,糜爛的夜,他的心卻如雪般冰冷潔白。
望向身旁櫛比鱗次的房舍,看過繁華至極的帝都,穿過千山萬水,這世間仍有他思念的故鄉。
隔樓的歌妓高歌,他能想像漫天飛舞的紅袖,嬌艷的歌娘蹋着舞步,如同他待會兒要蹋出他的第一步。
上了台妝,戴上水鑽頭面,又穿了水藍繡花招子,他就成了雪娘子。
高亢圓潤,拔上天際之後又急翻落地,他的第一句,是哭頭:“夫君~”
那粉雕玉琢的人秀眉輕蹙、朱唇含怨,一雙水靈靈的眼閃爍着,水袖舞得漫天飛揚。今夜的雪娘子,稚氣中帶着驚世的美艷,也暗示着他將來的命運。
接着唱起回龍腔:“脫卻了孝衣又換新,夫君吶~”
他看到了,火熱的一雙眼,追逐着他的身影,桀傲的一雙眼笑了,他也就笑了。
如果被當成禁臠,是我輩的宿命,那麼,那人孤傲的眼,是他甘心屈身的……
三爺,我的三爺……
“雲月,快醒醒。”又低又急的呼喚將他由夢中喚回,雲月猶自不願睜眼,仍輾轉舞在他和玄焱第一次相遇的夢境中。
“雲月!快醒過來!”聲音加重了,好似不只一雙手搖着他。
耳邊嘈雜聲交談着:“你這樣小心翼翼的怎麼叫得醒?讓我來。”
“雲月!”
是……駱俊宇?
夢中的纏綿猛然停止。雲月倒抽一口深氣,睜開了清澈的一雙眸。
“風令揚!”
“噓!”風令揚忙搗住他的嘴,“別嚷嚷。你還好嗎?”
雲月撐起沉重的身體:“我沒事。你呢?三爺沒折騰你吧?你怎麼進了我房裏的?”
駱俊宇一臉得意的說:“你哪裏知道,‘寒園’門外的小廝花了我多少銀兩才買通?”
“就算進得了‘寒園’,也難進我房裏呀!那些大夫們,還有丫鬟……”
“那可真對不住了。為了見你一面,我只好……”風令揚讓開身,讓雲月看着倒了一地的人。
“沒時間了,雲月,我跟令揚要帶你走,你跟我們一起南下吧!”駱俊宇催促着。
雲月楞住了:“走?”
“難道你還是不想走?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他這樣關着你?你也願意這樣讓他關着?”
離開玄焱?是他將自己從寒冷的夜空中迎下,是他獨寵專愛自己,讓自己逃開了戲子的宿命,是他讓自己愛得痛徹心扉,依舊無法自拔……
不離開玄焱?但他永遠不會輕易放過那一夜,他會一再追究牽連無辜,他終究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竟然跟他的大哥……
玄焱會輕易放棄為自己復仇的機會嗎?將來和親王登基,玄焱會甘心俯為人臣嗎?
莫非要兄弟閡牆、君臣相疑?莫非要將他由青雲大道上推落?
一咬牙,雲月抬起頭來:“走!我們現在就走吧!”
扶着殘葉般纖弱的身體,雲月才一蹋下床,駱俊宇便失聲叫着:“雲月,你的腿!”
雲月苦笑着:“傷了筋脈,連走都走不好,怕拖累你們。”
“他乾的?”風令揚壓抑着怒火問。
“是我逼他這麼做的。”
“你傻呀?”駱俊宇不可思議的說。
風令揚無奈的一笑:“你不懂,雲月確實是傻,愛上了,就得當個傻子。雲月,來,我背你吧?”
雲月愛玄焱,而風令揚卻愛着雲月。或許雲月永遠都不會知道,或許雲月即使知道也無用,至少讓自己背着他吧……
風令揚背着他出“寒園”,背着他上船,一路顛簸,雲月再沒有笑過,連應酬都免了,心裏的痛苦完全掛在臉上。
“能不能,試着忘了他?”
雲月輕輕搖頭,他是思凡、落凡的有情人,再也回不去冰冷的夜空了,紅塵若夢,他也明白,但就是逃不出這夢境。
“十五號……你沒到我那兒,那麼,到了哪裏去了?可以告訴我嗎?”風令揚彷彿無意的問着。
靠着船艙窗欞,雲月露出這幾日來第一次的微笑,絕世容顏上的笑卻無比凄涼。笑着笑着,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他荒謬的搖頭:“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上了哪兒了……”
“雲月?”
“……是……是和親王……”
說吧!都說出來!自己這麼心甘情願的為他生、為他死,有什麼可恥?玄焱溫柔的雙唇呵護着自己,強而有里的臂膀環着自己的肩。他和他,縱橫政壇,他柔、他硬,他霸道、他退讓,他們是天上的一對、地上的一雙,就算替他去陪人睡覺又怎麼著?
他就甘心!
“你……為了他,甘心去陪和親王?”這樣的事,是雲月做的出來的?“我以為,你多少還是有點恨他的。”
——不恨了,再不恨了,你執着我的手,你環着我的腰,你吻得我喘不過氣,你的蹂躪讓我痛哭失聲,從前你讓我受了多少罪?而我,只想回到從前……
麗江又稱大硯鎮,西枕獅山,被依象限山,周圍青山環繞,泉水縈迴,有如一塊碧玉雕成的大硯台,因而得名。它的主街傍河,小巷臨渠,門前有橋,屋後有溪,居民時常跨河築樓,並引水入院以供灌溉。
這裏的房屋都是白牆黛瓦,以木為梁,結構輕巧。街上又鋪着五彩花石,家家庭院中鳥語花香,景緻優雅迷人。
最美麗的是河邊垂柳裊娜,鮮花怒放,到過此的中原人形容:“家家溪水繞戶轉,戶戶垂楊賽江南。”
而在紅花綠樹的掩映下,古牌樓、納西古樂會、藥材行,各式各樣的特色小店林立,漫步此間,有如置身圖畫之中,說不出的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這裏的男男女女都長得清秀俊美,穿着白色衣裳。女孩子們頭上經常是插着重重疊疊的銀調飾品,腰間一股紅帶子,襯得纖腰如握,手腕和腳踝上的銀鈴在走動時清脆作響,惹得雲月頻頻盯着路上的女孩看。
風令揚帶着幾分醋意說:“你別老盯着姑娘家看,當心人家會錯意。”
雲月把眼神從一個女孩兒身上收回來,淡淡的笑着說:“是她們先看我的,還對我笑,或許是笑我跛足吧?”
駱俊宇緊張的說:“你還不知死活!這裏的摩梭族是走婚制度,當心被抓去過夜!”
“那是什麼意思?”雲月不如他們兩個跑遍大江南北、見多識廣,對各地民俗也不那麼了解。
“走婚就是沒有固定的夫婦制度,兩人看對眼了,女方邀你上她家過夜,第二天一早就得走。”
雲月驚訝的說:“要是有了孩子怎麼辦?”
“孩子是女方家的,男人可沒有權力要孩子。”
“你真會胡說八道,天底下沒有這種事的。”
“你沒聽過女人國嗎?故事大概是由此而來。”
雲月停下腳步,發獃了半天,才低着頭繼續走。風令揚擔心的問:“怎麼了?路上太累了嗎?要不要先找間客棧住下?”
駱俊宇也忙說:“你還是別自己走了,當心足踝的傷又裂開來,我去找看看有沒有轎子可坐。”
“不用……”雲月欲言又止的說,“我是在想,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要是三爺在,肯定也喜歡這裏的。”
風令揚和駱俊宇對看一眼,兩人一時為之語塞,過了許久駱俊宇才說:“你真這麼想他?”
——我想他,我想他冷冷的笑,我想他硬是不讓人睡,拚命索愛的樣子,簡直像個孩子般讓人心疼。我想抱着他,把他頭壓在懷中,告訴他,就是全天下的人都負了心,月兒也不負你……可我負了你……你在做什麼呢?“寒園”里遍尋不着你的月兒,你可不要急壞了,我是想着你的,走到哪兒我都想着……
雲月突然停下腳步,疑惑的說:“天黑了?怎麼突然就黑……”
“雲月!”風令揚和駱俊宇兩人齊聲驚叫。
風令揚接住往後倒下的纖弱身體,那張俊美的臉越來越消瘦,墨黑的長發襯着,更顯一張臉似乎不及巴掌大,雲月能為那人做到什麼地步?帶他離開真是正確的決定嗎?風令揚以為自己是將金絲雀放出鳥籠,會不會,其實是將魚托離水面?
駱俊宇似乎也有同樣的疑慮:“你看他這樣,真的會快樂嗎?”
風令揚眼光一閃,嘆口氣:“你帶他先住下。”
“你呢?”
“我要趕回京一趟,我要看看在三貝勒心中,雲月有多重要,他能不能放棄他的榮華富貴,像雲月肯為他連命都不要了一樣。”
“當然肯。”另一個聲音插入,駱俊宇嚇得說不出話,風令揚還逕自說著:“雲月就怕三貝勒知道自己為他去陪和親王的事,會讓三貝勒氣得去找和親王拚命,我現在就要回京告訴三貝勒,看他是怎麼個打算。”
風令揚手中的玉人兒突然被抱走,本來還低頭喃喃自語的他,才抬起頭來:“俊宇,你搞什麼……嘎?三貝勒——”
只見玄焱一臉桀驁不馴,慢條斯理的說:“我三貝勒要找一個人不會這麼難,更何況要找的還是鼎鼎大名的‘俠商’,和容貌出色的——‘我的’小月兒。”光循着月兒的香味,他都能找上他。
懷中人眼帘顫抖幾下,終是打開了那雙迷惑的眼,怎麼會,聽到了他的聲音,聞到了他的檀香味?
“爺?”
“還敢逃?”故意沈著聲,玄焱卻是一臉的笑意和寵溺。
“爺!”用力抱緊他吧!過了幾天沒見,卻像好幾輩子沒這麼讓他擁着,沒這麼擁着他,“我想死你了。”
玄焱乾脆一把橫抱起他:“帶傷還敢逃?”心疼的先親親他的臉頰,“也知道要想我?”
“想、想得慌……”
“傷口還疼嗎?怎麼走着走着就暈了?讓我在後頭看了心驚肉跳。”
“你、你跟了多久啦?”
“從你一上船我就跟上了,成天隔着船艙,只見你掉眼淚,你倒是一點都沒發現隔船人盯着你瞧。”懲罰似的咬了他溫潤的紅唇一下,“一點警戒心也沒有!”
心思都不知道飛哪去了,哪知道想的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爺,咱們別回去了,就在這待下吧,好不好?”
“怕我找大哥去硬碰硬?”
他知道了?雲月嚇得紅潤的臉再次泛白。
“爺,你伴着我,好不好?千萬別往和親王那裏去好不好?他……是儲君啊,將來要登了基……”
“那也要他有命登基!”
“爺!你要弒兄?”
玄焱沉下了臉:“這事由不得你過問,你給我乖乖養傷,再敢逃,真要挑斷你雙足足筋!”
“不……”不要再冒這險,月兒再也不想離開爺……
“閉上眼,也閉上嘴,我說了,這事由不得你過問。”
風令揚終是按捺不住:“你也夠了吧!雲月讓你這麼呼來喚去的,難道你說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玄焱全然不理會風令揚,低頭對雲月簡單的說了一句:“閉眼,讓我抱着你睡覺。”
雲月終是乖乖的閉上眼,把頭窩在他懷中:“爺,求你別再離開我了,月兒一生只求過你這件事。爺說過,想要什麼都可以跟你要的,我什麼都不想要,就要你,我就要你……”
看着懷中人不安閃動的眼帘,玄焱猶豫了。回京殺了和親王,他一點也不心疼那勞什子大哥,他們之間只有政治上的厲害關係。
但是月兒呢?若他有任何不測,他從天上摘下的月牙兒,可就只能孤伶伶的獨活在人間,難道他忍心要他的小月兒,再也沒有這溫暖的懷抱可依靠?
“月兒,我承諾過好多事,卻都失信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不走了,我要跟你留在這世外桃源,成天讓你這麼依着。”
“那你的王位……”玄焱一向渴望封王的呀!
“不當了!什麼貝勒,什麼王爺都不當了,你就要我,我也就要你。”
偷偷的睜眼,看到的是晴朗太空下一張溫柔呵護的俊俏臉龐。玄焱笑着,如同第一天見到雲月,明明他唱的“雪娘子刺湯報夫仇”,他唱得哀怨,玄焱卻笑了,把他也給惹笑了。今天,雲月又這麼笑着,他的三爺,就衝著他笑。
風令揚和駱俊宇是商場中的老手了,走遍大江南北,更讓他們混出一身銅皮鐵骨,才進麗江沒多久,他們就摸熟當地民情,買下一座宅院。
看在雲月的面子上,勉為其難,邀玄焱同住。玄焱倒大方,心安理得的住進來,有月兒的地方就該有他,這有什麼不對?
又喚來了幾個貝勒府里原先就伺候着的丫頭,三貝勒就地生根開始新生活,風令揚和駱俊宇忙生意去,月兒和他遊山玩水,何等愜意?
此地盛產紅豆杉、天麻、人蔘、當歸、茯苓、黃連等,是道道地地的“藥材之鄉”,他們的生意就從藥材出發,一路紅得衝上半邊天,連大理都知道麗江有位北京來的“俠商”,和一個不知名的“貴人”。
俗話說大理“下關風、上關花,下關風吹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洱海月映蒼山雪”。
上關的奇花奔放,點蒼山下蝴蝶泉中的蝴蝶飛舞;洱海碧藍瑩澈,扁舟蕩漾;點蒼山蒼翠,山中杜鵑花、山茶花與馬櫻花盛開,看得雲月都要痴了。
玄焱帶着他在洱海蕩舟。
雲月猶豫的說:“……爺,你真會蕩舟嗎?我可是不會游泳的,掉到水裏就慘了,還是讓船夫來吧?”
玄焱哪肯讓人來打擾他和雲月的親密時光,他笑着推雲月上船:“你是在瓊樓玉宇中養慣了,我可是每天演練拳術射騎的皇阿哥呢!別說洱海,就是在瀾蒼江我也敢撐船。”
雲月抬起頭來,看看遠方漁夫撐篙的身影瘦長優美,想想玄焱也未必就輸給老漁夫,於是笑着說:“那我就把命交到爺手中了。”
玄焱撐篙把船推離岸邊。
“你本來就是我的,放心,我會保護你,就算掉到湖裏,我也一定會救你的。”
雲月笑着說:“為了讓你表現一下,我是不是要掉到湖裏去試試看?”
玄焱把船撐離岸邊之後就放了篙,坐在雲月身後用手臂圈住他,“我可捨不得再看你落水。記得你剛到我府里時,整天躲着我,有一次還掉到府里假湖中,害我擔心得要命。”
雲月輕笑着說:“誰要你老逼着我脫衣服,成天一雙手不安分,非要嚇得我哭哭啼啼。”
“看你哭,我可煩死了,就像是個被逼良為娼的小姑娘,看你哭着,我可苦極了。”
“你還苦吶?”雲月輕敲了他腦門一下,“到底是誰可憐呀?你怎麼就成天這樣摟摟抱抱的,像是餓虎見了羔羊。”
玄焱咬住他的肩頭:“就是要吃你這隻小羊!”
“哎呀!”雲月笑着閃躲着,“爺別鬧,要翻船了!”
玄焱一口口咬着雲月,不重不輕的,倒是讓人記得癢。“翻了我再救你,幫你脫光衣服擦身體。”
“真鬧?我生氣啰!晚上不讓你抱着睡了。”雲月笑得喘不過氣。
“只怕你先要輾轉難眠呢!”
“厚臉皮!”
洱海湖水一望無際,波光粼粼,煙波浩渺,兩人的笑鬧聲響在湖心,遠方的船夫也笑了。
雲月被鬧得無路可逃,只好想辦法分散玄焱的注意力,忙轉過來面對他坐着:“我唱曲子給你聽好嗎?好久沒給爺唱個曲兒了。”
“當然好,對了,多久沒唱戲給爺聽了?你還真狠心。”
雲月輕瞪了他一下,這傢伙忘了他多會纏着要人抱、要人親嗎?哪裏還有時間讓他唱曲?
“你到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填,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瀲……”
唱着《醉扶歸》,讓他扶醉歸,讓他唱得三爺無酒自醉。看着玄焱隨風揚起的衣角、墨黑的發、刀子刻畫出來的鮮明五官、蘊藏着傲氣的眼。他笑着,旁人看來或許是冷酷,雲月卻能讀出他眼角不易察覺的愛寵。
玄焱自醉,雲月也醉了,天地倒轉,看着玄焱讓他目眩神迷。
“怎麼不唱了?”玄焱柔柔的執着他的手問。
話含在嘴裏,雲月就是吐不出來,光這麼看着他的容顏,就讓自己泫然欲泣,只怕一開口就要哽咽。
輕輕將他的月兒壓在懷中,“我在這兒……”
“真的不離開我了?”
“永遠。”
永遠?雲月揚起滿足的笑。
把舟停靠在岸邊,雲月一手撥開額角一絲亂髮,伸出一手讓玄焱扶着下船,笑着對他說:“今日曆此一大劫,總算平安歸來矣。”
玄焱攬着他的腰邊走邊說:“現在你總算相信我了吧?別說是這小小的一葉扁舟,進貢的蒙古烈血馬我都駕馭過,那馬性烈,我……”
“打擾了。”玄焱旁邊突然出現一位青年,“請問,剛才唱歌的是這位姑娘嗎?”
雲月正笑着,聽到這一句就冷了臉。玄焱只輕輕的,不易察覺的挑了一下眉。
“兄台看我像是姑娘嗎?”雲月不高興的說著。
那青年楞了一下,剛才一瞥,只覺見到天仙落塵,一個身材窈窕纖細、行動優雅如詩的女子讓人扶着下了舟。
現在細看,次人雖清麗秀逸,但劍眉星目,睥睨而視,說話時溫文清雅,柔軟從容卻語氣冰冷,字字都咬的清脆,一件雀金大氅顯示出是中原人,卻似柔若剛,不像中原女子的羞赧作態。
真是個男的。
“在下失禮了,我是納西族的木蛟龍,二位是外地來的吧?”
雲月還沒說話,玄焱卻馬上摟着雲月,說:“滾。”
簡簡單單一個字,帶着無限的威脅和壓力,轉身就走,留下滿腹怒火卻不敢出聲的木蛟龍。
“爺!離了貝勒府,你的性子一點都不改呀?”
“我的性子?我的性子好得很,改什麼?”
一點自覺都沒有。雲月無奈有包容的搖頭笑了,那是他的三爺,怎麼也不會變的三爺。
兩人身後的木蛟龍,咬牙切齒、怒火中燒的看着那對交纏的手指,其中較白晰潔凈的那隻手……他想要握在自己手裏。
“木公子?”隨行的手下疑惑的低喚。
“我要他。”
“他?”
“唱歌的的那個,我要弄他進土司府,讓他替我唱!”
“木公子,他身旁那個就是大硯鎮近來的神秘貴客,連北京來的‘俠商’都讓他三分。”
木蛟龍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我、要、他!”
“可、可是您也看到他們的樣子多親密,他不會甘心跟您……”
“哼,府里有的是鐵鏈大繩。”
“不會吧……”
木蛟龍冷冷的說:“會!我就要那個人。”
“可是‘俠商’……”
“哼哼,什麼‘俠商’?”木蛟龍臉上是一股不以為然
進了麗江,就是他木家的天下,中原來的“俠商”算什麼?“貴客”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