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風藤要出門了，在年糕開口做跟班前，萵小苣搶先把他踢到一邊。
“我來伺候師父就可以了，師兄你快點去歇息吧。”說得客氣，但是她的眼神分明在威脅年糕，要他快點去把夏風藤派給她的工作完成。
年糕哀怨的正想開口拒絕，卻被她那威脅的目光給嚇得縮了脖子。
“女人……是老虎！”
夏風藤對他倆的暗潮洶湧毫不在意，隨意的丟出一個包袱。
“去的人跟上。”
等年糕看清楚包袱，忽然一改剛才的哀怨，很自動的跳向一旁撇清關係，同時假惺惺的攤手。
“既然師妹想去，師兄我就留在家裏好了。”
萵小苣被他前後差別如此大的態度給搞糊塗了，但是年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推了出去。
“快去吧、快去吧，好好伺候公子哦。”
把他們推出去后，還連忙把廚房的門關上，生怕她後悔一樣。
萵小苣疑惑的看着手裏包袱中冒出來的奇形怪狀工具，有些驚恐的問：“師父大人，你到底要我陪你去哪啊？”
夏風藤哼哼一笑。
“算他跑得快。”說完又對她勾了勾手指，“跟上，和我一起去爬懸崖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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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山，如一條巨龍婉蜒在整個落日國並延伸到長月國。
百年之前為了這座山脈的命名問題，長月和落日兩國差點打破了頭，最後由住在兩國交界的一位德高望重術士做仲裁，並決定這座山脈就用他們家族的名號——神算世家來命名。
兩國雖然不滿，但還是接受了這麼一個結果。後來的人都說這根本就是場標準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好例證，而這座山脈從此也就叫神算山。
“這座山的名字雖然不好，可是山上的確有個神算老人哦。”
萵小苣一路上興奮的嘰嘰喳喳。
“更神奇的是，這位神算老人曾經預言，說只要有人從山崖上跳下來，就會找到他命中的另一半。”
“胡扯，摔死怎麼辦？”
夏風藤終於忍不住制止她的胡言亂語。
萵小苣激動的拍了下手。
“師父好厲害啊，神算老人也預測到會摔死這麼一個結果哦。”
“……”廢話，是人都知道跳崖可能會摔死的好不好。
“不過神算老人說了，就算摔死，到了陰間一樣可以知道自己的姻緣。”
“瘋子。”夏風藤很想用東西塞住她的嘴巴，但卻也不得不承認一路上有隻麻雀在嘰嘰喳喳，連打蛇棒都省了，所過之處鳥雀蟲蛇都被她的嗓門驚得四處逃竄。
聽到他的話，萵小苣再次熱烈的拍馬屁。
“師父果然厲害，你怎麼知道那個神算老人其實瘋了，這個消息是很久以後神算老人的夫人公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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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山山勢險峻，奇花異草多不勝數。
一路上，夏風藤不時會采些奇怪的草丟到袋中，萵小苣跟在後面當跟班和苦力，不時追問這些東西的用途。
夏風藤破天荒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即使他臉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顯示，他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師父、師父，這草看起來很難看啊，禿禿的，還有刺。”
“它可以掩蓋肉的腥味，通常用來……”
話立刻被打斷，萵小苣興奮的指向另一處，“那種鳥的蛋很好吃啊，師父等我一下，我去掏兩個烤着吃。”
說完就要蹦跳着過去，下一刻她的領口被扯住，萵小苣莫名其妙的回頭，一張隱約帶着火氣的俊臉貼了上來。
“我剛才告訴你的那些用途你聽到了沒？”
萵小苣哪裏還記得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草用途，光和夏風藤的臉靠得這麼近就燒掉她所有的思考能力，而且那麼快回答的話，他豈不是會很快的放開她？
“說話，別跟我裝傻！浪費我一個上午的口水，你都聽進去什麼？”
什麼都沒聽，不過她沒膽子惹他，只好做出一臉天真的指着天上，“哇，有人從天上掉下來了。”
不過隨便這麼抬頭一看，她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真……真的好像有人哦。”
“少給我胡扯，你當神仙下凡啊。”
“可是……”
“萵小苣，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上嘴巴，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毒啞。”
“可是……剛剛的確有個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啊！”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個背着大背包的人。
“好了，別多嘴了！”
夏風藤丟下她，走了幾步聽不到後面有腳步聲，正回頭要吼她，卻發現斜遠方的懸崖上似乎有一片紫色，他眯起眼睛。那裏應該有他要的東西。
想到這裏，他大步走過去，經過萵小苣的時候，拉了下還在目瞪口呆看着天空的她。
“別發愣了，我一會兒去爬懸崖，你在旁邊等着。”
這下萵小苣回神了。
“師父，你幹麼要爬懸崖，是為了找姻緣嗎？”難道她剛才說的那個傳說他真的相信了？啊，那麼她說什麼都要跟着，最好趁機把兩人的姻緣線系在一起。
夏風藤哪裏知道她的心思，把手裏的工具交給她之後，開始向那片懸崖的頂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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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很高，也很陡峭。這樣的懸崖在神算山很多，不同的是，此處的濕度很大，石頭上佈滿黏黏的苔蘚。
“師父，你真的要這麼爬下去？”萵小苣也在平安鎮生活了幾年；沒少在神算山往來。可是這樣黏滑的山壁，只怕是山裏的老手都不可能去嘗試。
夏風藤估量了下地勢，然後拿出隨身的菜刀開始在一塊巨石上刻上凹槽用來綁繩子，差不多后又從包袱里拿出一條長長的繩子。
“你留在上面，注意看我的繩子會不會鬆動。”
正要系好繩子，卻發覺繩子被人扯住，夏風藤疑惑的回過頭去，只看她一臉感動的看着他。
“師父，為了我們兩人的姻緣，怎麼說也是我往下跳啊。”
夏風藤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然後扯了下繩子。
“鬆手。”
“萬一你真摔死了，我還是要還我爹那一屁股的債，但是我死了的話，你好歹還可以追思着我幫我還債。”
“鬆手！”再狠狠扯一下。
萵小苣依舊緊緊的握住不放。
“不要啊，師父，要跳我們一起跳吧！”
“鬆手！我去摘紫菇！”
啊？萵小苣的手僵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抬頭。
“你去摘什麼？”
他敲了她一記，“前幾天你打翻了高湯，我需要重新熬，所以要找這種只長在潮濕懸崖的紫菇。”
萵小苣的臉垮下來。
“你不是為了我們的姻緣，是為了你未來的丈人啊。”真是天上地獄的差別。
原本堅持的小手立刻鬆開，她無趣地挖挖耳朵。
“哼，早去早回，回不來我再去找你。”
言下之意，他死了她也要一起跳下去嗎？夏風藤心中一動，斜眼看了看那張彷彿泡在陳年老醋的小臉，忽然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子。
“你當我像你那麼笨？我還沒娶妻，怎麼甘心死？”
對哦，他一定很想娶那個唐半夏吧。萵小苣臉上更加酸了。
但是夏風藤卻不理會她的把繩子系在自己腰間，另外一頭系在石頭上，然後準備順着崖壁往下爬。
臉瞬間有些白，萵小苣連忙跟過去握住他的手。
“你真爬啊！”
他看看她的眼睛，再看看她的手，一向嚴肅的臉柔和了下來。
“你不是一直說我整你嗎？現在是個機會，想報仇的話，趁我在下面的時候把繩子砍斷吧。”
“你！我堂堂丐幫千金才不會做出這樣的卑鄙行徑。”只偶爾坑個人、拐個錢什麼的。
夏風藤嘆息了一聲，順手又敲了她一記。
“你啊，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就會要小聰明。”
他都把自己的命交到她的手裏了，難道他還會去娶別人？
萵小苣不懂他話里的意思，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慢慢爬了。她不敢說話怕驚動他，只能眼睜睜的看他爬下去。
繩子開始一點點的繃緊，每一次顫動都讓萵小苣心裏升起恐懼。夏風藤要是被她烏鴉嘴說中真掉下去怎麼辦？想像他會死在自己面前，她忽然渾身發涼。
這繩子結實嗎？那一頭系牢了嗎？她有些後悔沒跟着他一起下去，一個人在上面胡思亂想還不如跟着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夏風藤跳了上來，他先把手裏幾朵紫菇放下來，然後解下繩子。
“沒事吧。”他一邊漫不經心的擦去身上黏濕的苔蘚，一邊問萵小苣。等不到回答，卻見萵小苣垂頭默默的整理包袱。
“怎麼了？”
她什麼時候這麼沉默過。夏風藤走過去想看她的表情，卻被她閃開了。
“好了師父，拿了東西就走人了，我快餓死了。”
他深思的看着她的背影，然後上前跟上她。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話，夏風藤依舊邊採集一些用於葯膳的藥草，萵小苣也乖乖的幫忙。只是快到山下的時候，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翻開一看，果然有些紅腫的瘀痕。
萵小苣連忙想抽回來卻沒他力氣大，一張臉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師父，你調戲我！”
他抬眼瞪她。
“獃子！說了我沒事的。”幹麼還笨笨的去拉繩子。
“我知道。”
萵小苣也覺得丟臉。她知道他會沒事啊，可是很多時候，人總是會擔心那個萬一，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機率還是怕啊。
夏風藤看着面前的小丫頭。被他怎麼吼、怎麼敲都笑嘻嘻的萵小苣，此刻臉上紅得快冒血了。他的心中一動，又是一嘆。唉，就是她了吧。
舉起的那隻手到底還是沒捨得敲下去，只是變為另一種動作，然後他嘗到不同於食物的另外一種味道。
唔，不得不承認，萵小苣馬屁拍得好，的確是因為她嘴巴很甜，真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