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凌晨時分,艾魁克將沉睡中的東方美人從床上連同羊毛被子一起凌空抱起,大步的往樓下走,而他注意到她的眼角仍噙着淚水。

朱倩則被幾個晃動驚醒,一張開雙眸,卻見神情略顯疲憊的艾魁克正抱着自己來到客廳,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昨晚不知安慰她到幾點的愛莎及林嬤嬤此刻都笑盈盈的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

“好好玩吧,霜兒。”兩名長輩笑笑的跟她道再見,她更是一頭霧水。

艾魁克嘴角有笑意,他逕自抱着一臉困惑的她走出屋外。

一名男僕已駕着馬車在前候着,艾魁克抱着她上了馬車後座,馬車隨即在白色街道上奔馳。

朱倩愈想愈不對勁,她掙扎着要離開艾魁克的懷抱,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你幹什麼?放開我!”

“我不會放開的。”

她瞪着他,“你想幹什麼?帶我去看你跟凱茜母子共築的小窩嗎?抱歉,我沒興趣!”

他皺眉,“我說過我會以行動來證明我要的女人是誰——”

她苦澀一笑,“我知道,我看到了,昨晚你帶着他們母子倆離開了。”

原來——看來她跟他母親及林嬤嬤一樣都誤會他舍她就凱茜了,他搖頭笑道:“我連夜將他們送離溫尼伯莊園,大半夜的再去敲嘉芙蓮友人的房子,將他們母子倆託付給嘉芙蓮,她氣得差點沒將我給殺了。”

她愣了一下,困惑的看着一臉笑意的艾魁克,“你將他們託付給嘉芙蓮?”

他用力的點點頭,“我請她幫他們安排一個住處,費用我會支付,至於我,得趕回家去安撫我心中的惟一愛人,我要帶她到聖彼得堡渡假,等到她氣消了,願意回來跟我舉行婚禮,我才會回來莫斯科。”

她望着他,一抹笑意浮上黑亮的眸子,“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的愛人說我優柔寡斷、不懂得堅持讓我很傷心,所以我決定讓她看看我的魄力。”

她定定的看着他,覺得籠罩在心頭的烏雲似乎散去了。

見她笑逐顏開的臉龐。艾魁克低頭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這裏到聖彼得堡還得七、八個小時,你好好的再睡上一覺。”

她點點頭,伸出手撫摸他有些疲倦的容顏,“你也睡吧,我看你也累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調整一下姿勢,將馬車內的靠墊塞在背後。讓她可以坐卧的靠在他的懷中睡覺。

馬車答答前進,相依偎的兩人在馬車上下擺動的節奏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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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就是這裏了。”嘉芙蓮冷着一張俏臉蛋,指着眼前這間獨棟的兩層樓洋房。

她在睡夢中被大哥挖起來后就徹夜沒睡了,先是將臭着一張臉的凱茜留在朋友那裏,天一亮,她便騎着馬兒到處找房子,這地點當然不能離溫尼伯莊園太近,免得這個蕩婦三不五時就過來她家,但地點也不能太偏僻,畢竟孤兒寡母,安全性得顧慮着點。

但那當然是大哥交代的話,她才懶得理她呢,要不是看在大哥的心還向著葉霜,不然她連大哥也不理了。

最好笑的是大哥竟還交代她有空時過來看看她們母子倆,這一點,她很老實的跟大哥說了,她做不到!

這會兒,凱茜抱着小娃兒,在沁涼的早晨空氣中,佇立在這棟看來毫不起眼的平凡洋房門口,直到這一刻,她仍不相信她被艾魁克遺棄了!

她真的不相信,那個眼中只有她一人,將她當成聖女般崇拜愛戀的艾魁克居然連夜將她跟嬰兒送離溫尼伯莊園,狠心的將她塞給對她一向不屑的嘉芙蓮?!

“這鑰匙給你,還有這個——”嘉芙蓮從皮包里拿出一筆錢給她,“這是大哥要給你的,待我回莊園后,我會叫一名女僕過來供你差遣,當然,這也是我哥交代的,因為你帶了一個嬰兒不方便——”

聞言,她眸中一亮,“原來他還是在乎我的!”

她撇撇嘴角,“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大哥以行動向葉霜證明他對你沒有眷戀了,他將你託付給我,純粹是因為他是個善良的人。”

“不是的,他還愛我,他甚至還吻了我。”

她冷嗤一聲,“呵!是你主動的吧?我告訴你,他這會兒正跟霜兒同車到聖彼得堡去渡假,等到他們回來莫斯科就要舉行婚禮了,你還是別做任何妄想吧。”

語畢,嘉芙蓮連一秒也不願待,搭上馬車就離開了。

凱茜呆若木雞的看着馬車遠去,心涼了半截。

婚禮?!怎麼會?艾魁克真的要跟那個中國女人結婚?她對他真的不再具吸引力了?

不!她不相信,在他看到她跟傑恩上床的那一幕時,她記得他的神情有多哀傷,她更記得,在溫尼伯一家人對她嚴詞批評時,他有多維護自己,甚至不惜要跟他們脫離親子關係,他很愛她的,愛得很深很深,他絕不可能那麼快就忘記的。

對!在艾魁克跟那個女人踏上紅毯以前,她都還有機會,她一定要贏回他,過去她太傻了,不懂得珍惜他,但這一次,她勢必要奪回他……

只是她一天等過一天,天天到溫尼伯莊園的大門前等候艾魁克,但他沒有回來,而嘉芙蓮對她是冷嘲熱諷,傑恩對她是冷眼相對,索洛夫跟愛莎夫婦倆看到她則是面帶不悅的頻頻搖頭,再請湯森總管請她離開。

但她不要離開,她要等下去,艾魁克是個心軟的人,一旦看到她一個女人抱着個嬰兒天天守在他家門口,他一定會軟化,不再怨她,因而再次接受她,因為他曾經義無反顧的愛着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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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魁克跟朱倩已在聖彼得堡待了七天,頭一、兩天都讓俄皇、皇后給留在宮中賞景聊天,因為之前他們進宮時總是因事求見而匆匆來去,這次既是來渡假的,就讓朱倩這個中國女孩好好看看俄國的皇宮。

而富麗堂皇的皇樓、典雅美麗的上花園、佈滿金色雕像及噴泉的下花園、寶座大廳等等,對前一次來懇求俄皇解除兩人婚姻的朱倩而言,她只到過皇帝接待室,因此這次看到的所有景緻莫不讓她嘆為觀止。

她跟艾魁克在俄皇的允許下,天天穿梭在混合著巴洛克建築與古典風味的各式建築物里。

艾魁克寵愛她,在當地買了一個新款的照相機給她,看着她天天拿着相機取景拍攝,眉飛色舞的看着自己,他知道她原諒他跟凱茜的那一吻了。

此刻,他們位處在冬官里,朱倩拿着相機在漆上金色的木製貼花、金碧輝煌的大廳、彩繪的天花板上來回拍着照。

他凝視着一身中國旗裝的她,嘴角揚起笑意,瞧她神情專註,絲毫沒有注意她已成了室內的皇族貴賓矚目的焦點,男人眼中有着驚艷、女人則有嫉妒,而他當然是自豪與驕傲。

這樣一名毛髮似綢緞、頭戴珠花、朱唇粉面的中國美女身着綴金線綠綢緞長袍、腳踏一雙純手工刺繡的高底旗鞋,再瞧她步步生蓮、氣質優雅,一顰一笑莫不吸引着眾人的眼光。

但除此之外,最讓艾魁克折服的是她的善良與包容。

出來這幾天,他不再談凱茜母子,她卻主動談及他們,甚至言明他們若真的無所依靠,她希望有能力的他能提供他們母子該有的生活費及教育費,因為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小娃兒生活並不容易。

這讓他很感動,也發現自己更愛她了。

“總算找到你們了。”伊麗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

他笑笑的轉身看着仍然一身中性褲裝的伊麗莎,她的胸前仍掛着一台照相機,“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裏?”

她回以一笑,再看着也看到自已,正開心的迎向她的朱倩,“我到外地拍了幾天的照片,剛回來就聽到艾魁克伯爵帶着他那有着傾國傾城之貌的未婚妻到冬宮來的消息,所以我扔下行李就衝過來了,當然,侍衛認得我這個男人婆跟你這個艾魁克伯爵是好朋友,我才能進來啊。霜兒!”她開心的給了她一個擁抱,再噴噴稱奇的看着她,“我怎麼每看你一次就覺得你又更漂亮了?”

“沒有的事。”她笑笑的搖頭。

伊麗莎挑起柳眉來回看着她跟艾魁克,“這有愛情滋潤的女人果然是愈來愈美麗了。”

她臉一紅,“別取笑我,伊麗莎。”

“別調侃她,她臉都紅了。”艾魁克握住朱倩的手,體貼的接過她手中的相機。

“好!”伊麗莎微微一笑,指指外頭,“我們到外頭坐一坐。聊一聊。”

“嗯。”三人相視一笑,相偕往外頭走去。

三人在希臘走廊旁的天鵝絨椅坐下,看着這片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景緻。

“我知道我要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殺風景,但是我還是要說。”

伊麗莎先瞥了朱倩一眼,才對着艾魁克道:“我聽說凱茜帶了一個娃兒去投靠你?”

他點點頭,沒有否認,但也將他請嘉芙蓮另作安排一事說了。

她皺眉,“嘉芙蓮?鬼靈精怪的她對凱茜超討厭的,怎麼可能理她?”

這一問,氣氛可有些尷尬了,艾魁克突然不知如何解釋,他將凱茜母子托給妹妹是要向葉霜證明自己對她真的別無依戀了。

朱倩看出他的不自在,倒是從容的將情形略述一遍。

“老天,你看到他跟凱茜親吻,然後他帶你來這兒玩,你就原諒他了?這不是太便宜他了。”伊麗莎直覺的下評論。

“我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何況他對凱茜已另作安排了,我若再跟他計較,豈不顯得孩子氣了?”朱倩微笑的回答。

伊麗莎笑了起來,但又忍不住搖頭,看着艾魁克道:“她還真善良呢,是不是?”

“我喜歡她這一點,也慶幸她不是那種哭鬧不休的女人,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艾魁克坦白自己的心緒。

“你是該慶幸,但我卻替霜兒擔心。”

“我?”朱倩不解的看着她。

她點點頭,指指艾魁克,“除了你跟凱茜,當然還有我這個不男不女的男人婆友人外,他對其他女人都是冷峻着一張臉,但那並不代表他有一顆冰冷的心,相反的,他的心跟豆腐一樣的軟,我很擔心凱茜如果裝可憐、裝落魄,艾魁克的那顆豆腐心又會被她牽着走。”

聞言,朱倩不由得皺眉。

“伊麗莎,別嚇唬她。”艾魁克見她皺了眉頭,忍不住出言駁斥。

她抿抿唇,嘆道:“我有沒有你心裏很清楚,更何況你跟凱茜走了十年,她在你三十歲的生命里絕對佔有一席之地,你對她狠不下心的。”

“我沒有——”他的口吻似乎帶着一抹不確定,但他硬是將那個感覺壓下去。

她嗤之以鼻的搖搖頭,“難道你在將他們母子交託給嘉芙蓮時,沒有千叮嚀萬叮嚀要找一個好的住所?一個安全的住所?

還要僕人過去服侍?留下一筆優渥的生活費?甚至要嘉芙蓮有空就去看看她們是否安好?“

伊麗莎連珠炮的一席話讓艾魁克無言以對。

從他的反應,朱倩知道伊麗莎全猜中了,但她不想選擇嫉妒。所以她微笑的看着伊麗莎道:“我相信這只是他的責任感驅使他這麼說跟這麼做的。”

聞言,他眸中浮現一抹溫柔,就她對自己的信心,他相信他們兩人之間不會再有風雨。

伊麗莎看着兩人四目交鎖的眸光,聳聳肩,“好吧,希望我不是杞人憂天就好。”

不再談這個敏感的話題,三人愉悅的談起婚禮的種種……

“婚禮當天若沒有雙親在座,是不是會感到有些遺憾呢?霜兒。”伊麗莎突然提了這個問題。

艾魁克馬上注意到她臉色一僵,這讓他想到一件事,“霜兒,我知道你一直避談你家人,但原因呢?難道到現在,你還不能對我坦白……”

“對不起,我頭有些疼,我想回旅店去小睡一下。”她倉皇的起身。

“霜兒,”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略顯蒼白的神情,“為什麼?

每次提到你的親人或家鄉,你就顯得如此惶恐?“

她臉色一黯,她能不惶恐嗎?她在哪裏剋死了七個男人,哥哥跟嫂子因她的“妖姬”之名而備受鄉親的排斥、隔離,那裏對她而言就是一場夢魘。

何況,林嬤嬤也說了,也許就是因為她以葉霜之名在這個陌生國度生活,所以那個駭人的詛咒便遠離了她,讓她在俄國這近一年來,身旁不再有一些可怕的事情發生。

所以,為了她的幸福、艾魁克的生命,朱倩是要消失的,她必須以葉霜之名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下去。

“霜兒,莫非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伊麗莎擔心的看着陷入沉思的她,她的氣色很差。

朱倩怔愣的看看她再看看艾魁克關切中又帶着困惑的藍眸,囁嚅的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談,我覺得頭有些疼想回去,好嗎?”

艾魁克定定的看着她好久,她眸中的驚恐與瑟縮與那個笑盈盈的拿着照相機四處拍照的葉霜判若兩人。

他握住她冰冷的雙手,決定不再勉強她,“算了,過去已經過去了,等到有一天,你願意敞開心扉跟我談,我一定好好傾聽。”

對他的體諒,她目露感激,在跟伊麗莎道再見后,便在艾魁克的陪同下,乘坐馬車離開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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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艾魁克跟朱倩共乘馬車回到溫尼伯莊園,而在離大門一段距離時,兩人就看到凱茜抱着男嬰坐在積雪的門檻上。

“她怎麼在這?”艾魁克的眼中閃過一道不忍眸光。

朱倩看着他,心中突然感到沉甸甸的,一回到這裏,有些問題似乎避免不了的又浮上枱面。

凱茜一見到艾魁克的馬車,眸中一亮,飛快的抱着娃兒沖向前去,但嘉芙蓮跟傑恩也同時從屋內走出來,一人擋住她,一人硬是將艾魁克拉回屋內去。

“艾魁克,你不會那麼狠心的,我在這裏等了你十天,艾魁克!”凱茜楚楚可憐的哭喊起來。

艾魁克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朱倩,她亦沉眉鎖眼的瞅着自己看,但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着他。

他抿抿唇,逼自己別回頭,大步的走進客廳坐下。

“呵,好在家裏還有我跟二哥在,要不然,這會兒那個蕩婦肯定厚着臉皮哭進來了。”嘉芙蓮洋洋得意的在朱倩的身邊坐下。

艾魁克瞥了站在門口的傑恩一眼,再看着嘉芙蓮,“父親跟母親呢?”

“還有林嬤嬤人呢?”朱倩目光看往樓上。

“他們全在教堂里忙着你們婚禮的籌備與佈置。”她笑着回答,“我們大家對大哥都有信心,相信霜兒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所以先籌備婚禮,等你們回來休息個一天,就能舉行婚禮了。”

“不過,你們回來的時間比我們預計的還要早,所以,正確的婚期應該是在三天後,再三天,教堂即將有一場豪華婚禮。”嘉芙蓮是愈說愈興奮。

艾魁克跟朱倩的目光相對,兩人眸中都有着深情。

“艾魁克……你當真這麼狠心……不理我了……”凱茜的哭叫聲再次傳來,而這一次,還伴隨着男嬰的哇哇大哭聲。

其實是她故意捏痛娃兒的,她真的好恨,傑恩守在門口冷睨着她,害她根本踏不進山莊一步。

“別理她,大哥,我都告訴她,你們的婚禮在即了,她對你就是不死心,還刻意在大雪紛飛時抱着娃兒出現在莊園門口,可憐兮兮的說要等你回來……簡直噁心死了。”嘉芙蓮對她就是沒好感,尤其她裝可憐博取同情更讓人討厭!

“艾魁克……”凱茜趴在大門欄杆大哭起來,“艾魁克……”

凱茜不相信他真能那麼狠心,她忍受大家對她的冷嘲熱諷,還刻意在寒風中扮演痴心角色,這會兒都頭重腳輕的快昏倒了,他怎麼捨得不管她?

艾魁克深吸了一口氣,叫了湯森總管,請他以馬車載他們母子倆回住處去。

“沒用的,她待會兒又會來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嘉芙蓮仰頭翻了翻白跟,她從沒見過那麼厚臉皮的女人!

但艾魁克在朱倩默許的目光下,還是請湯森總管送凱茜母子回去,但真如嘉芙蓮所言,約一個小時后,她又出現在莊園門口。

“霜兒,我看這次換你去趕她走,以未來莊園的女主人身份!”嘉芙蓮氣呼呼的邊說邊勾起她的手肘就往大門走。

好不容易大哥肯鐵了心不再理會那個蕩婦,但凱茜卻像個強力膠黏着她老哥不放,真是討厭死了!

朱倩回頭看了坐在沙發上的艾魁克一眼,他的表情尚好,然眸中一閃而過一道不忍之光……

她回過頭,跟着嘉芙蓮往大門走,她並不怪他有不忍之心,即使是她,看到凱茜抱着小男嬰孤單單的在風雪中哭泣佇立,她也感到不忍。

“霜兒,拜託你別露出這種憐憫的表情,她可是個得寸進尺的女人呢!”嘉芙蓮忍不住出聲叮嚀。

朱倩明自的點點頭,但當凱茜一看到她出來,就在門口昏厥過去后,她惟一能做的還是趕緊抱走她懷中的男嬰,再喚來艾魁克將凱茜抱人房間去,還找僕人去請大夫,因為她這個中醫在這個沒有藥草的洋人世界是醫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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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恩冷嗤一聲,狀甚不屑,但對朱倩則不忍斥責,只道了句,“我看不下去,還是去找我的情婦好了。”語畢,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轉身就走。

傑恩不想管,嘉芙蓮是氣得直跳腳,她受不了的對着正將小男嬰交給僕人的朱倩道:“她在演戲,你看不出來嗎?哪時候不昏倒,看到你就倒?”

“不,她全身發燙,她真的發燒了。”朱倩搖搖頭,光摸到她發燙髮紅的臉頰時,她就知道了。

“天啊,三天後就是你跟大哥結婚的日子,我拜託你將大哥看緊一點行不行?”嘉芙蓮知道她善良,但她太不懂得保護自已啦!

她莞爾一笑,“放心,在婚禮舉行之前,我都不會將我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好不好?”

“老天,你還有心情打趣,我真的被你打敗了。”

但她這一次如此放心,也是艾魁克並沒有在客房裏多做停留,他一將凱茜放到床上就下樓了,而且以深情的藍眸凝視着她,讓她僅有的一絲憂心消失了。而艾魁克看到妹妹對自己欠缺信心,倒不怪她,“我對凱茜是有憐憫之心,但絕無其他感情。”

嘉芙蓮嘟起嘴兒,“我不知道,只要那個蕩婦還在莫斯科,我就替霜兒擔心。”

朱倩較有信心。“不會的,你哥已經以行動證明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了,我們就別杞人優天,自尋煩惱了。”

嘉芙蓮看着一臉笑容的她,嘆了一聲,“好吧,希望大哥別再讓我們失望就是了。”

“不會的,我發誓。”

一切看來似乎都沒有問題了,而凱茜在大夫看診后已吃了退燒藥,暫時在客房睡着。

索洛夫夫妻跟林嬤嬤回家后,欣見艾魁克跟朱倩恩愛的模樣是笑得合不攏嘴,但在聽聞凱茜發燒在客房休息后,三人的笑意頓時僵在嘴角。

“她怎麼陰魂不散呢。”林嬤嬤對那個洋女人沒好感,對她死纏着艾魁克不放、主動追他的舉止更是無法苟同。

“艾魁克,我話可說在前頭,我不准你進房去探望她,而且等她燒一退,最多睡上一晚,我就要嘉芙蓮送他們母子回去,在你跟霜兒舉行婚禮前,我也不准你再跟她見上一面。”愛莎的態度難得這麼強硬,沒辦法,上回兩人當著葉霜的面就吻了,這一次小心點准沒錯!

聞言,朱倩眉兒一皺,“我想我們該對艾魁克有信心點,而不是……”

“霜兒,”愛莎搖搖頭打斷她的話,“我對我兒子有信心,但我對那個死纏着不放的凱茜沒信心啊,我不想再節外生枝,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沒關係的,霜兒,就照母親的意思。”艾魁克握住未婚妻的手,感激她對自己的支持跟信心,再看着眾人道:“但也請你們相信我,我只要霜兒當我的妻子,這一生,我只要她。”

甫進門的傑恩剛巧聽到這句話,他勾起嘴角直視着眼睛終於放亮的哥哥,“選擇霜兒,你不是個白痴了。”

艾魁克將目光移到神態仍舊弔兒郎當的弟弟身上,他對他跟凱茜上床一事,心中的疙瘩或許永遠都在,但此時看着他,他發現自己對他不再那麼仇恨了。

“傑恩。你也找個真正愛你、你也愛她的女人吧,天天流連花叢,就某方面而言,也挺像個漫無目的的白痴吧。”他這話也是語重心長,希望花花公子的弟弟有聽進去。

傑恩不是傻子,凝視着哥哥關切的眼神,他知道他跟哥哥的過往恩怨已隨風而逝。

他嘲諷一笑,目光溜到朱倩身上,“那看來我得去一趟中國,那機會會大一點吧。”

艾魁克皺眉,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歡葉霜?

“別那麼緊張,朋友妻不可戲,何況兄弟的?我會自己去找一個,而且肯定比霜兒更美。”他拍着胸脯,有信心的很。

“不可能的,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艾魁克鬆了一口氣,自傲的道。

朱倩可尷尬了,“不,在大清,還有好多沉魚落雁、花容月貌的女子,我絕不是……”

“你是,在我的眼中你就是。”艾魁克深情的打斷她的話。

她笑了起來,大方的接受他眼中傾慕的眸光。

“二哥,你也想到中國去?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去找漂亮的女人,我去找那些聽說都抬高下顎、雙眼只看天空的皇親國戚好不好?”嘉芙蓮馬上拉住二哥的手,興緻勃勃的說了起來。

愛莎也趕忙道:“我也要去,我等很久了,好不容易他們要結婚了,那蜜月就去那裏好了,一大群人熱鬧……”

“媽咪,但霜兒不想回去耶。”嘉芙蓮向母親使使眼色。

“哦,對,那也沒關係,他們找別的地方去蜜月,咱們三人坐船游中國去,索洛夫……好不好嘛?”愛莎卯起勁發起嗲功。嘉芙蓮也在~旁搭腔,這會兒連傑恩也以找中國美女為由,自願當起家中兩個女人的護花使者遠渡中國大清去。

艾魁克體貼葉霜不想聽家鄉的事,拉着她往後院小溪走去。

兩人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看着夜色中從天而降的小雪花,談着未來願景,雖然沒有提及那個正在客房裏沉睡的凱茜,但兩人都清楚她將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一顆影響兩人婚後生活的不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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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倩明白,除非凱茜遠離他們的生活範圍,要不然,要艾魁克完全不理會他們母子是不可能的,他畢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我——”

兩人同時開口,亦同時閉口,朱倩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他道,“你先說。”

“我想派人將凱茜送離莫斯科。”

沒想到他們如此有默契,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否與她相同?

見她不語,他握住她的手,“我這麼說你可能多心也會擔心。

但是對你我還是想坦承自己的感覺,我跟凱茜相愛十年,要我將對她的一切愛意或關懷在心中連根拔起並不容易。“

“意思是你擔心她持續待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你有可能剋制不了自己跟她舊情復燃?”她的心有些沉重。

他搖搖頭,“並非如此,只是我對她有愧疚,不管是她被稱為蕩婦或是現在成了孤苦無依,我都覺得我該負一部份的責任,所以我會關心她、憐憫她,但我卻不希望因這一部份的關心跟憐憫而讓你感到不安。”

她蹙眉,“可是為什麼呢?她被稱為蕩婦並不是因為你——”

他嘆息一聲,“不能這麼說,我愛她卻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她,所以她才會跟一些男人混在一起。”

她看着他,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在溫尼伯一家人眼中的蕩婦凱茜,在艾魁克的眼中顯然不是。

“我讓你擔心了嗎?或許我不該說的。”他有些懊惱。

“不是的,只是你會一直愛着我嗎?”她對自己突然沒信心起來。

“小傻瓜!”他含情脈脈的看着她那雙在飄着白色雪花的天空下更顯得深邃晶瑩的黑白明眸,“在第一次與你這雙寶石般璀璨的黑眸相遇后,我雖淪陷其中卻畏懼與你相處,好擔心自己再次成了被愛情玩弄的傻瓜,但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卻又像塊磁鐵般將我的目光鎖在你身上,我知道我終究逃不開你的,因為我被深深的吸引了,無可自拔的愛上了你。”

他粲然一笑,“我印象最深的是凱茜突然回到我生命中主動親我的那一晚,在你冷言冷語的轉身離開后,我混濁的腦袋突然就醒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誰、愛的是誰……”他伸出手溫柔的拂去她發上的雪花,深情的道:“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也會一直深愛着你,你聽清楚了嗎?”

她的眸子閃爍着感動的淚光,但也有盈盈的笑意掛在嘴角,她投入他的懷中,感受着他溫暖的心跳,享受着被濃情包圍的甜蜜。

這一晚,艾魁克擁着她談着、笑着直到夜深了才被愛莎催促着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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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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