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當葉雅紀和酈苒要正式開動時,耳邊突然響起門把轉動的聲音,接着門打開,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蒲川,妳怎麼來了?」看到蒲川,葉雅紀驚訝得不知所措。
蒲川愣愣地看着正在餐桌上吃飯的兩個人,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凝滯不動。
「蒲川,妳就是蒲川?剛才我們還說到妳了呢!」酈苒看出事情不妙,主動打破僵局。
循着聲音,蒲川的視線牢牢的鎖在眼前的女人身上。這女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等等,這女人不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嗎?
現在的她看上去只不過比七年前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但她還不至於認不出來。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他們一直都還有聯繫?為什麼他要隱瞞?
一連串的疑慮塞滿腦袋,教蒲川心煩意亂。
「雅紀,快點給我們介紹一下吧!」酈苒推了推愣住的葉雅紀。
「蒲川,這是我在法國時的朋友酈苒,妳哥哥也認識。酈苒,我的女朋友──蒲川。」
「妳好!」酈苒微笑着主動和蒲川握手。
「妳好。」蒲川跟她握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蒲川,一起吃吧。」葉雅紀這時才完全清醒過來。
「對啊,一起吃吧。」酈苒也邀她。
「不了,我是來放水果的。我在路上看到水果攤里的水果很新鮮,所以就買了很多。」她匆匆瞥了眼葉雅紀,然後把兩大袋水果提到廚房,塞到冰箱裏。
「一起吃吧。」酈苒再次邀請。
「你們吃吧,我和朋友約好了要去PUB玩。」蒲川隨口編了一個謊話。葉雅紀,你說謊,逼得我也得說謊!
「那好吧。對了,妳哥哥他現在好嗎?」
「嗯,他很好,謝謝。雅紀,記得吃水果。那麼我先回去了,再見。」蒲川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我送妳。」葉雅紀追了出去。
「你回去吧,讓客人等不好。」雖然是在和他說話,但蒲川始終沒有看他。
電梯門開了,他和她一同進去。
「蒲川,今晚的事我很抱歉,以後我會慢慢和妳解釋,但請妳不要告訴蒲輝好嗎?」葉雅紀很着急。謊言被戳破,接下來面對的可能就是一連串的誤會。
「你指的是我見到你的朋友?」
「酈苒這次回國不想讓以前的朋友知道,她之所以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所以請妳……」
「我知道了,好啦,你回去吧。」
「嗯,妳不要玩得太晚,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知道啦!」
她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然後揮揮手,轉身走了。
望着她離開的背影,葉雅紀愣住了。她出奇平靜的態度讓他摸不着頭緒,在不安的背後,竟然泛起一絲僥倖的想法。
也許事情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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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葉雅紀的住處后,蒲川並沒有回家,而是恍恍惚惚的在街上閑逛,連她自己都忘記了時間,腦中塞滿了剛才撞見他們的畫面,心底揪起無數的疼。
一想到葉雅紀錯愕的神情和酈苒佈滿淚痕的臉,她就難過得好想哭!
他們到底講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為什麼要背着她見面?為什麼?
雅紀,你說謊!你對我說謊!
最終,她沒能忍住淚水。
秋天的晚風是涼氣襲人的,淌着淚水的臉被風吹着,就像被小刀劃過的疼。
她用力將淚水抹去,擦疼了眼睛。
與她擦肩而過的路人,無一不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她。
突然,她手機響了,一看是葉雅紀家的電話,她很想掛斷,但還是沒那麼做。
吸吸鼻子,她接起,「喂……」
(蒲川,妳在哪裏?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家?)葉雅紀心急如焚,不等她說話就吼了起來。
「我馬上就回家。」她看看錶,哇,十點多了!真的好晚!
(就妳自己一個人?)
「好了,不說了。到家給你電話,就這樣吧。」
她匆匆掛斷電話,攔了一輛計程車。
如果再不回家,不光是葉雅紀,連爸爸媽媽和老哥都要打來索命電話!
還好,她在父母規定的門禁時間之前及時趕回了家。
給葉雅紀回了電話之後,蒲川鑽進浴室,她要舒舒服服的泡一個熱水澡,洗去滿身的疲憊。
而洗過澡之後,她覺得身體放鬆很多;也許是哭過的緣故,她的眼皮沉沉的,一頭栽倒在床上,濃濃的倦意朝她襲來。
本以為自己會因為今天的不愉快而徹夜難眠,可事實恰好相反,她出奇的疲倦與全身乏力,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蒲川不禁為自己找理由,人們都說樂極生悲,原來悲極──也能生樂。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帶着一抹奇怪的笑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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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蒲川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隨即給格子打了一通電話,謊稱身體不舒服,今天不去車行了。
反正現在沒有要急忙交貨的車,偶爾偷個小懶也沒關係吧!
「咦,哥哥,你怎麼沒有去上班?」蒲川看到哥哥的房間有動靜,探頭看去,發現他還賴在床上。
「我發燒了。」蒲輝沙啞着聲音。
「我看看。」她走到哥哥床前,伸手摸他的額頭,「好燙!昨晚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有沒有吃藥?」
「吃了。可能是夜裏睡覺着涼了。」
「爸爸媽媽在家嗎?」
「去登山了。」
「這老倆口!」蒲川很羨慕恩愛的父母。
「眼紅啦?等妳結婚的時候,我放雅紀三個月大假,讓你們玩個痛快!」儘管生病,蒲輝仍然笑得一臉燦爛。他最寶貝的妹妹就要和他最要好的朋友結婚,他這個當哥哥的能不高興嗎?
聽哥哥這麼一說,蒲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裏有話卻不能說出口。
「哥,你在看什麼?」她瞄到哥哥身旁有一個相簿,指了指,隨口問道。
「嗯,妳可憐的哥哥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留學時的朋友,所以就邊看照片邊憶當年嘍!這些都是我在法國時和朋友們的合影。這裏還有很多帥哥呢,妳都沒有看過,要不要看看?說不準,雅紀馬上會被妳淘汰呢!」他一臉壞笑的逗弄着。
「好吧,我現在就挑選一個候補!」她拿過相簿細細翻閱起來。
一張張的照片記錄著蒲輝的留學生活,照片上的年輕人懷抱着各自的理想從四面八方而來,有緣聚在一起,那種難以形容的感動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就連蒲川也能從他們的笑容中感受到這份難得的愉悅。
忽然,一張三人並排而站的合影映入她的眼中。
「哥哥,這個女人是誰?」她指着被葉雅紀環住腰的女人明知故問。
「這個啊……朋友、朋友!」
知道哥哥想唬弄她,她繼續問,非要問出個結果。
「男女朋友?」
「普通朋友!」他一口咬定。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的話,你怎麼不去摟那個女人?」她又指着照片上站在酈苒身旁的哥哥,口氣聽起來似是在刁難他。
她的話讓蒲輝急出一身汗,教他這張大笨嘴如何圓場啊!
「哥哥,說說嘛,我不會介意的。你看,我都已經是雅紀的未婚妻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告訴我嘛!好哥哥!哥哥最帥了!」她說盡一切好話,耍起小性子,糾纏着一臉為難的哥哥。
蒲川心中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從哥哥口中套出她想了解的事情!
蒲輝本來就頭疼腦熱,現在面對這種情況,更加無力招架,只好答應她,但要她千萬不要對葉雅紀說他對她講過這些前塵往事。
蒲輝的要求正中蒲川的心意。
「親愛的哥哥我去給你倒水,等我回來馬上講給我聽!」她咻的跑去倒水,又咻的跑了回來。「開始吧。」
蒲輝潤潤喉嚨,緩緩開口:「這個女人是雅紀的初戀女友,叫酈苒。因為雅紀比我早去法國兩年,所以他們兩人是如何認識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是在法國相識的。
也許都是台灣人在異鄉的緣故,所以很容易走在一起。反正我認識雅紀的時候,酈苒就在他身邊了,而且兩人關係十分親密。」
說到這裏,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妹妹。還好,她沒有變臉,很耐心的在聽。
「後來呢?我要聽全部,完完整整的全部。」蒲川深深的望着哥哥,心已完全被葉雅紀和酈苒的過去擾亂。
「雅紀在學校的成績很優秀,所以被校方推薦到一家貿易公司去實習。對於雅紀的逐漸步向成功,酈苒感到十分驕傲,時常在朋友的面前誇耀自己的男友,說能夠做雅紀的女朋友是她最大的幸福。看到他們如此恩愛,作為朋友的我也為他們高興。」
「那些事情都是在你給我寄照片之前嗎?我問你的時候,你沒有對我講過雅紀他有女朋友啊!」她低喊,有些生氣。
蒲川在心裏核算了一下時間,做出推斷。
「對,那是在我給妳寄去照片之前。仔細算來,我和酈苒認識的時間只有半年,並不長。」
「後來呢?他們為什麼要分手?」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蒲輝頓了頓才開口:「後來……酈苒跟雅紀公司的上司談起了戀愛,他是一個六十多歲的法國老頭。」
蒲川大吃一驚,「為什麼?」
他就知道妹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其實,在我和酈苒的接觸之中,就隱約感覺到她是一個喜歡炫耀自己的女人,從一件名牌衣服到男朋友,無一不漏,只要有機會她就會給足雅紀面子,同時也是給足自己面子,讓自己更加引人注目!」
「她已經很漂亮了!」蒲川看着手上的照片。酈苒是一個氣質出眾的大美女!
「不一樣的,在追求精神上的滿足時,物質上的需求也是會與日俱增的。」
「難道雅紀沒有發現嗎?」
「傻丫頭,酈苒可是他的初戀情人,是非好壞他都是看不見的。作為外人的我也不能說什麼。」
蒲川理解地點點頭,「接著說吧。」
蒲輝回想道:「可能是酈苒常去公司找雅紀的緣故,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那個法國老頭。老傢伙看上她那東方人特有的氣質,便瘋狂追求她。
即使雅紀知道了,他仍然窮追不捨,而且不惜花大把鈔票買名牌衣服給她。對於一個物慾膨脹的女人來講,她怎能不動心呢?」
「雅紀呢?難道他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那個老頭在一起?」
「那時他們常常吵架,吵得很兇。雅紀曾對我說過,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我想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他才信了她的辯解吧。」
「笨蛋!蠢貨!」蒲川咒罵一句,咒罵的對象當然是葉雅紀。
「後來雅紀不去公司兼職,隨便找了一家小公司工作。小公司的薪水無法滿足酈苒的物慾,他們吵架的次數因此越來越頻繁。即便那樣,雅紀也從未提出過分手。」
蒲輝喉嚨幹得要命,吞下一大杯水,示意妹妹再斟滿。
「我記得很清楚,他們是在聖誕夜那天分手的。那天所有台灣留學生都留在學校參加舞會,酈苒突然跑來叫走了雅紀。
後來雅紀沒有回來,酈苒卻回來了,她匆匆和朋友們道聲聖誕快樂就走了。我們這群朋友木然的看着她離去,儼然一副闊太太的派頭。我知道事情不妙便到處找雅紀,最後在學校的人工湖邊找到他。在寒冷的十二月,他只穿着一件毛衣蹲在結冰的湖邊抽煙。
不等我問他,他說:『走了……這次酈苒真的走了,那個老傢伙為了和她結婚就和妻子離婚了。她說我無法滿足她,她說我們不再適合,她說我不該太認真……蒲輝,你說這是愛情嗎?兩個人在一起是相互奉獻的,不是一個拚命索取,而另一個拚命奉獻的,你說對嗎?如果愛情是建築在金錢上,那能叫作愛嗎?』
雅紀的話令我語塞,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那時我便知道雅紀他是一個認真的人,即便之後他的身邊常常更換女人,但我看得出他只不過是在遊戲人間。當然,我同樣能感覺得到他對妳是認真的。」
蒲輝一口氣說完。
蒲川不禁莞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雅紀曾經打算和酈苒結婚。」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的心境和當年的他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對於初戀情人的缺點,總是費力的去為他或她開脫,不斷地欺騙自己,傻啊!
蒲輝斟酌片刻,點點頭。沒想到妹妹竟會如此聰明,簡直料事如神。
這下,蒲川徹底明白了原委,可她並沒有感到輕鬆,心反而揪得更緊。
「哥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你好好休息吧。」她強顏歡笑,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
「蒲川,妳沒事吧?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聯繫!」蒲輝怕妹妹生氣誤會,一個勁兒地解釋。
沒有聯繫……笨哥哥!這世界上有一個詞叫作「藕斷絲連」!
「好啦,我真的不介意。你就放心吧,我會保密的!」她佯裝若無其事,笑笑地離開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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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間,蒲川將門反鎖,靜靜蜷縮在床角,委屈和辛酸的感覺猶如泛濫的洪水朝她襲來,將她淹沒。
眼前漫上一層蒙蒙的淚水,蒲川眨眨眼,大滴大滴的淚珠便滾落下來。
她心疼着、委屈着、抱怨着,甚至是怨恨着……
她怨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他!
搓揉着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覺得它越來越輕、越來越沒有說服力、越來越沒有分量。
雅紀,我蒲川,在你心中也許只是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吧,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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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葉雅紀家中遇見酈苒后,蒲川以車行的工作忙碌為理由,越來越少去他家;而她每次進門時,都會下意識的愣幾秒鐘,唯恐看到一些不願看見的畫面。
葉雅紀發現她並沒有因那天的事情而對他進行盤問,他也就沒再提起那件事。幹嘛要自掘墳墓呢?反正再過不了幾天,酈苒就要回她老家,到時一切就會恢復原狀了。
晚上,葉雅紀躺在床上,掰起手指頭,心中盤算着一件事情。
一天、兩天……八天、九天,還有九天!
當他確定了答案之後,急忙打電話給蒲川。
「喂,蒲川,妳睡了嗎?」他柔着聲音問。
(還沒,怎麼了?)她躺在床上無聊的翻閱着汽車雜誌,並不是雜誌無聊,而是讀的人心情低落。
現在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中已不會湧出興奮與激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負擔與心痛,傷感猶如荊棘緊緊將她糾纏。
「下周三就是妳的二十四歲生日了。」
(嗯。)對於自己的生日,她並沒有特別的關注。
「我們去旅行吧!前一陣我一直太忙,沒有時間陪妳,現在時間充裕了很多。」葉雅紀興奮的說。
(你不上班了?)對於他的提議,她的心底泛起絲絲愉悅,可心中終究糾纏着難以解開的結。
「我有年假啊!妳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也算是婚前旅行。」他始終沉浸在自己的預想之中。
婚前旅行……他們的婚前觀察期還有一個多月就結束了,到時候會是怎樣的結果呢?她現在一點把握也沒有。
(那麼我們去巴黎。)思忖片刻后,她緩緩開口。
「好!那讓我來做妳的導遊!明天我去訂機票和酒店,我們周一動身,周二到,這樣妳還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回來的時間則由妳決定!」他考慮得很周全。
(好的……謝謝你。)她誠心的笑了,稍稍斂去眉目間的傷感。
語畢,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
「蒲川,我想妳……明天過來這邊吧。」他的聲音裹着濃濃的思念,沒有她柔軟嬌小的身體,他睡得不安穩。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將她努力平復的心情又擾亂了,他的溫柔讓她害怕,令她想躲。
(睡吧,你辛苦了一天,好好睡吧。)她只能用無關緊要的話來逃避。
葉雅紀苦笑,兩人互道晚安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直到現在,他才隱約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築起了一道圍牆,無奈與不安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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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紀,我下周一就要離開了。」訂好機票后,酈苒立刻通知葉雅紀。
(嗯,以後還會回來嗎?)
「以後……不回來了,也回不來了……」她坐在陽台的木椅上,仰望着蔚藍的天空,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要這麼說,回去以後好好休息。)
「嗯,好的,謝謝……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我爸爸和媽媽,他們只知道我要回家,卻不知道……」想到年邁的父母,她不禁哽咽了,枯瘦的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不要想那麼多了。對了,幾點的飛機?)
「下午五點。」
(抱歉,我恐怕不能去送妳了。)
「噢,沒關係。」她沒有問原因,因為那根本無關緊要。
她一個人走,沒有人送也好。
「那明天是周末,我們一起吃晚餐吧。自從我回來后,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的對不起,也真的很謝謝你!」
(好吧。)現在在她面前,他話很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他拙嘴笨舌,還是有所顧忌。
「那麼明天我提早打電話給你。對了,帶蒲川一起來吧。」
(不用了,她最近很忙。)
他現在和蒲川有了點小誤會,如果再帶她去,她可能會認為是他安排酈苒來向她澄清事實的,那樣小誤會也會變成大誤會。
「好吧,明天見。」
(明天見。)
掛斷電話之後,酈苒回房間取出一條大毛毯和一瓶葡萄酒。
她坐回木椅上,把毛毯蓋在腿上,再為自己斟上一杯酒輕輕啜着,酸酸甜甜的醇香令她滿足的笑了。
低頭看着自己枯瘦的身形,她嘆氣。
遙望無雲的碧空,天藍得像海,碧空之下,枯黃的樹葉零星掛於枝椏上,秋風一吹,搖搖晃晃的,顯得無力脆弱,彷佛生命的最後一刻依附在枝葉相連的那一點上。